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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月无边-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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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女一冲进来,便直直地瞪向卢萦。对上她戴着纱帽的模样,少女冷笑道:“怎么,敢做就不敢当了?”
  说罢,她冲向卢萦便要掀开她的帽子。
  不等她动手,卢萦已自己摘下了纱帽。
  一对上卢萦的面容,少女气是眼圈一红,她跺了几下脚,腾地转头对着王尚,恨声说道:“姓王的,你三番两次逃婚退婚,你害得我成了整个成都的笑柄,便是为了她?”
  今天只有一更。还有一更欠着。恩,已欠了大伙两更了。


☆、第八十章 路遇

  这少女虽衣着华贵,看那神态动作,分明是个娇纵糊涂得点分不清场合的。
  在这样的地方,说这样的话,她还提得声音很响,引得楼梯间冒出了好几个脑袋,而原本喧哗的楼下,更是安静了些。
  她就不怕这么一闹,自己以后名声败坏受人嘲笑么?不过话说回来,王莽乱汉之前,女子地位一直很高,做事也颇有点任性。特别是蜀地汉阳这等离中原颇远的地方更是如此。此番经过二十几年战乱,更是少了教化。如王莽乱汉前,那个著名的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就都是成都人。卓文君以大富商之女,与司马相如私奔后,还抛头露面当坊卖酒的。
  在卢萦暗暗寻思时,那少女显得更是恨极,她一眼瞟到一脸平静的卢萦,不由气从中来。
  红着脸,那少女朝着卢萦冲出。
  看到她冲向卢萦,王尚脸色一变,他猛然站起,急喝道:“阿缇,你想干什么?”
  他这里才喝叫出声,已然冲到卢萦身前的少女已是右手一甩,一个巴掌便扇向卢萦的脸。一掌挥出时,少女尖声叫道:“你这个不要脸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挥出的巴掌已被卢萦牢牢扣住。卢萦虽然也是弱质女流,可她常年做家务,不管是体力还是敏捷性,都远强于这个娇生惯养的少女。
  伸手扣住少女的手腕,卢萦站了起来。
  少女被制,不由挣扎起来·她涨红着脸尖叫道:“贱人,放开我!”
  卢萦依然扣紧她的手腕。她走到少女的身侧时,少女尖叫一声,右脚一伸朝她踢来!
  卢萦轻轻巧巧地一侧,便避了开来,然后,她把少女的手臂一转一扳,令得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倒后,卢萦扣着她的双腕站到了她身后。
  虽是一袭女装·反扣着少女手臂站在她身后的卢萦,那姿态却清冷平静得简直就是个男扮女装的少年郎。
  低着头,卢萦盯着阿缇冷冷说道:“阿缇,你有没有想过,经你这么一阄,你的私隐会人人皆知,以后你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笑话你,说你不得未来夫婿的欢心,说你泼辣不知礼数·怪不得没人要?”
  卢萦的声音清冷如泉,很有穿透力,那少女正一边挣扎一边尖叫着,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动作一僵。
  见少女听懂了,卢萦冷笑一声,她放开少女的手,走到一侧拿起纱帽戴上。
  然后,她从怀中掏出那本《史记》,朝着王尚低声说道“王家郎君·这书太贵重了,舍弟不能收。”
  把书推到王尚几前,卢萦走到少女身侧·歪了歪头,卢萦一双乌黑清澈的眸子看着她,认真地说道:“阿缇,以后不要这么急躁了。实际上,你家王郎是第一次与我这个姑子相见。”姑子打扮的她,确实是第一次与王尚打照面,因此卢萦这话一点也不假。
  见卢萦说得诚挚,那双目光自始至终都透着清澈·这般沉稳中的劝诫·让任性急躁的少女不由自主的气势大泄。
  她喃喃说道:“我,我是听人说的。”
  卢萦“哦”了一声·温柔地说道:“阿缇,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怀疑那人不怀好意。”
  沉稳温柔·颇有大姐风度的卢萦,对于阿缇这样任性冲动,没什么心眼的少女来说,还是很容易产生好感的。她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她也不是故意找的我,是我路过时,听到她在跟人家说,卢氏阿萦是个轻浮的,朝秦暮楚的贱妇,你看她又勾上了那个王氏尚郎了!”
  看来是自己不小心被人留了神了。
  卢萦温柔问道:“那说闲话的人是谁?”
  阿缇摇头,“我不认识,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妇人,她一直在说你坏话。”
  卢萦蹙起了眉,她又问了几句话,终于确定,这阿缇还真不是被人故意引来的,一切只是她自己运气不佳而已。
  探明了一切,卢萦凑近少女,温柔地说道:“阿缇,其实你很好的,以后不要这么急躁,也不要跟你家王郎这么紧就更好了。”
  说罢,她回过头来朝着王尚福了福,道:“王家郎君,阿萦告退了。”
  目送着卢萦施施然离开的身影,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也好,在阿缇面前也好,那冷漠从容地应对,王尚一直抿着唇,他深邃的眸子闪烁着,一直没有说话。
  卢萦出了酒家,没有看到卢云后,料想他这么大的人也丢不了,便转身向回走去。
  卢萦刚刚走过一条巷子,突然间,一辆马车直向她横冲而来。在卢萦一个急刹后,马车骤然停下,车帘掀开,一个磁沉的声音传来,“上来!”
  是那贵人的声音!
  卢萦腾地抬起头来。
  她瞟了一下四周,少人偷偷向这里望来,不由头痛地想道:这下好了,明不知又被说成什么样了。
  虽然暗恼,她却不敢在这大庭广众当中与贵人多作争持。
  当下她干脆利落地跳上了马车。
  马车外面看起来普通,里面却布置得舒服之极。黑色的绒布铺在地上,卢萦的脚一踩,便是一个大大的泥印。
  贵人身后的两个美婢,同时低头看向黑色绒布上那个泥印,卢萦,也是低头看向自己的足。
  看了一眼后,她伸出脚,慢慢地印下去,再印了一个清楚的泥印儿
  两婢同时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来。她们看着卢萦,等着这个出身卑微,一身脏湿的乡下姑子,在这个与她的身份格格不入的高贵之所,露出附合她身份的那种自形惭秽,战战兢兢。
  卢萦没有战战兢兢,她蹙了蹙眉后,把另外一只足也在黑色绒布上蹭了蹭,直到把两个鞋子蹭干净了,她才走到贵人的对面,施施然跪坐好。
  —这般跪坐,鞋履上的泥土很容易弄脏衣裳,若是去了别家府第,一般都要换鞋,这里没有鞋子给她换,卢萦当然是以自身洁净为
  两个美婢一直瞪大眼,一直盯着她的每一个举动。事实上,如果换了别家的贵人,这般行事原是应该,可换了卢萦这样身份的姑子,她们就觉得刺眼起来。
  因此,此刻她们看向卢萦的眼神中,多多少少有了厌恶。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贵人突然冷冷地说道:“下去!”
  三女一怔间,两婢同时双眼一亮,得意地向卢萦瞟来。
  卢萦神色不动,她自顾自地提起酒斟,给自己的酒盅满上。
  贵人微微睁眼,这一睁眼,他那斜长上挑的眸子顿时流光潋滟。再次闭上眼,那贵人淡淡地说道:“你们两个,下去自己领罚。”
  这话一出,两婢脸色煞白如雪。她们同时跪倒在地,朝着贵人磕头求道:“主公……”
  “滚!”
  这喝声一出,两婢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她们慌里慌张地爬下马车,当站到地面上时,害怕和惶惑,令得两个长相十分美丽,气质也似大户人家的姑子的两婢脸色灰败,战战兢兢。
  卢萦收回了目光。
  从那两婢地打扮神气来看,她们原本也是在贵人身边有点地位的。可这贵人只是一个“滚”字,便令她们如丧家之犬,也不知是害怕失了如今难得的地位和荣华,还是害怕别的惩罚?
  慢慢抿了一口酒,卢萦想道:平氏千方百计,便是想自己成为她们中的一员啊······
  正在卢萦胡思乱想时,贵人磁沉的声音传来,“去准备一下,下月初七前赶到成都。”
  什么?
  卢萦腾地抬头。
  贵人却是又闭目养起神来。阳光下,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那收敛了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来。
  卢萦寻思一会后,点头道:“好。”今天是初三,离初七还有一个月。而汉阳与成都离得近,路上的行程不会超过七天。
  她站起来,朝着贵人福了福,低声说道:“阿萦告退。”
  声音一落,她朝外面的驭夫唤道:“停一下。”
  马车应声停下。
  卢萦走下马车时,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踩出的脏污足印,又看了贵人一眼,突然想道:他赶下那两婢,是因为她们对我有不恭的表情么?
  实在是连驭夫也是她叫停就停,没有丝毫犹豫询问,令得她浮出了这感觉。
  ……卢萦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是个惯于自律之人,对于权衡利弊,更是成了本能。对她来说,这贵人对她越看重,事情就会越麻烦。
  盯着那辆渐渐远去的马车,卢萦目中精光闪动,暗暗想道:等到了成都,我一定要找到法子与他划清界限。
  卢萦回家半个时辰后,卢云也回来了。
  看到低头读书的卢萦,卢云蹭到她面前,低声道:“姐。”叫了她一声后,他把一本书放在卢萦面前。
  这本书正是《史记》。
  见卢萦蹙眉,卢云搔了搔头,也有点为难地说道:“姐,我也没办法,王家郎君他板起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把书朝我一塞也不说个话,我,我就有点气虚了。”
  卢萦抬头看向他,问道:“你后来又见到了王家郎君?”
  “恩。”卢云点头,“他一直在喝酒,喝了很多,我是他的护卫叫过去的。那人把我叫过去后,便把这书强塞到我手里,他脸色很不好看。姐,你不知道,如果那时我说个“不”字,他肯定会让人揍我一顿。”


☆、第八十一章 圈子

  卢萦寻思了一会,道:“这事以后再说。”
  卢萦又想起了去成都的事,从那个贵人的语气看来,似乎不是要她与他一起走,而是要他们自行去成都了。
  不过现在弟弟的拜师之事还没有确信,此事过两天再想不迟。
  才过了一天,卢萦又接到了平府的邀请。
  这事在卢萦的意料当中,毕竟,她又与那贵人打了个照面。
  这地方小便是这样,随便一件什么事,都有可能落入哪个有心人的眼中,然后便传得到处都是。
  想了想,卢萦拒绝了平府的邀请,她想,她得让平府的人知道,她卢萦,不是他们能够随喊随到的人。对于平府这样的家族,卢萦早就知道,太亲近了,她们会轻鄙你,会不把你当一回事,太远了,她们又容易有小动作。适当的疏淡再加上一定的警告,是很有必要的。
  让卢萦没有想到的是,平府的人刚走,又有一辆马车停在巷子里,前来找她的,却是阿缇。
  阿缇一进入卢萦的院子,便四下张望着,她转了一圈后,撅着嘴说道:“阿萦,你家真小。”
  卢萦一笑,没有回答。
  阿缇又围着她转了一圈,闷闷说道:“那些人都说你好看,可明明也就这样。”
  卢萦不理。
  阿缇撑着下巴盯了卢萦一阵,又道:“阿萦,你说王郎为什么不喜欢我?”
  王尚为什么不喜欢她?卢萦抬头,她对上长相俏丽的阿缇,笑了笑后说道:“这事儿说不清。有所谓倾盖如故白发犹新,人和人之间的事,最是说不清。”
  顿了顿,卢萦问道:“你家非要你嫁给他吗?”
  阿缇摇头。“才不是。”她眼圈一红。声音有点哑,“是我喜欢他,我从小就喜欢他。”
  说到这里,阿缇又道:“阿萦,你胆子真小。”
  见卢萦诧异地看向自己,阿缇扁嘴朝她做了一个看不起你的表情,说道:“那天你跟我说,我那样嚷嚷会有人说闲话。我在成都是也这样嚷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说闲话。”
  卢萦听了。不由一呆。寻思了一会,她问道:“阿缇,你家族是不是在成都很有势力?”
  “那是当然。”
  卢萦恩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这阵子看史记,她从中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就是一个强权世道,从来规则的制定也罢,善恶的划分也罢,都由强者说了算。只要阿缇的家族够强,那么她这个女儿在外面不管做什么事,别人也不敢去说闲话,谁都不是蠢人,得罪不起的人。从来没有人会去轻易得罪。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被规则束缚最多的,通常是一些不上不下的家族和地方,最上面的那些人。规则是为他们定的。他们可以游戏规则。最下面的那些庶民,他们不懂规则。也容易做出践踏规则的事来。
  阿缇是个不安份的人,她在这小小的院子里转了两圈,又撑着下巴把卢萦打量了几遍后,手一伸,扣着她的手腕说道:“阿萦,我们去玩罢。”
  “去哪?”
  阿缇眨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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