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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玉华作为白河子镇,乃至整个尚北市最大的农业承包大户,接受调研组走访是一个必然的行程。
这可能也是尚北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成绩了。
毕竟,这种集中农业的模式,在当下的时间节点,放眼全国也属于比较超前的思维。
尤其是齐玉华和张贵林的背景更值得深挖。
张贵林是某野战军旅参转业,齐玉华则是动荡年代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庆城油田采油二厂主管后勤的副厂长。
89年辞职下海,经营起一家油田设备公司,96年又毅然回到家乡做起了新兴农业。
目前已经在白河子镇承包了1000多晌水田,并带领下河村民试验性地搞冬季木耳养殖。
这样有看识,有能力的模范农户,在尚北已经算是门面了。
调研组在经历了两天的煎熬之后,也终于看到了一点尚北的“诚意”。本定半个小时的走访,却是足足呆了一上午。
详细了解了齐玉华一家的情况,包括大规模种植的经验,还有遇到的问题,也算是宝贵的经验了。
最后,调研组成员以及省市领导,就在齐玉华家的院子里围坐一团,算是展开了一次临时的谈话会,主要还是听取基层百姓的心声。
其间,上面的领导问到齐玉华夫妇有什么困难需要政府层面的帮助。
对此,齐玉华也只能暗自无语。
困难肯定是有的,而且不少。就白河子到尚北市区的那条路,就是阻碍发展的最大的问题。
但是,做为一个过来人,齐玉华也懂什么叫“位置”。
这就不是一个提困难的场合。
在98年,人们的观念,包括胆量,和二十年后可是没法比的。
后世有自媒体,是个无比开放的信息时代,一点点小事就可以被放大,可以被更多的人看到。
以至于百姓敢说话。
但是在当下,真的没用。
尽管中央调研组是带着诚意来的,想听取意见建议。但是……谁也说不准哪一个环节会出问题,会出现一个不愿意听真话的人。
所以谨慎起见,闭嘴是稳妥的选择。
其实,这也是郭昌存、付长河他们不让徐文良开口的原因。
稳妥,稳妥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齐玉华也只是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
包括在坐的下河村支书以及村民,也都被人提前打过预防针。
这是一个很怪异的画面,甚至可以说违背了普罗大众的基本认知。
中央调查组想听真话,想发现问题,可是他们……看到的毕竟是少数。
到底有什么问题,只能由地方官员来给他们答案。
地方官员也非懒政,不想去解决问题,但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心存顾及,又不好开这个口。
到了下面的基层百姓,更是惹不起任何人,不到万不得己。
这让带队调研组的农业部陈副部长很是苦恼。
其实,调研组也知道,东北的这些问题,有一些责任确实不在官员。他们下来也并不是兴师问罪,真的就是想办点实事。
但是,没法开诚布公。
你说一万遍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赶紧提,没人搭理你,你怎么搞?
就像昨天发现那个违规的木材加工厂,本来调研组想以此为契机,打开尚北地方官员的闸门。
可是,他们还没表什么态,更没说什么批评的话,包括省里的官员就已经是惊弓之鸟,吓的不敢张嘴了。
不但没达到目的,反而使得一部分人开始害怕,开始畏畏缩缩,今天一早就把尚北的书记,那个唯一看起来有些胆色的年轻干部给支走了。
这是个信号啊!
现在听着齐玉华只唱赞歌,更是让陈副部暗自摇头,苦于找不到一个突破口。
怎么办?陈副部在想办法。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突破口,会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给他的。
……
……
第83章 一根搅屎棍
按理来说,这种场合是没有齐磊发挥空间的,尽管他是个重生者,但还没逆天到那个地步,也没闲到那个程度。
那个层面的博弈,他这个重生者根本不够看。
尽管前世他是学新闻的,对官场上的逻辑有一些了解,也通过四姑的畏首畏尾,只唱赞歌,能猜出个大概的情况。
但是,毫不夸张地说,能坐到领导,包括老丈人那个位置,已经不是简单的手腕和关系的问题了。情商、智商,都得突破天际。
假如他现在志得意满的出去装个逼,都不用等他张嘴,这些人光看表情,就能把他的意图、心理,包括由此而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预想一个大概。
不说八九不离十,也得有一半儿是对的。
他这个重生者,真的不够看。
……
齐磊此时和小伙伴儿们都躲在屋里,扒着窗色往外看,可是老实的很。
一是看热闹,二是观察“老丈人”。
早晨从付江口中得知徐小倩要带着老爸过来的消息,齐磊其实没什么反应,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昨天吃错东西了,导致腿肚子有点抽筋儿,脸色也有点白,那是昨晚没睡好导致的。
好在徐文良比较兴师动众,组着团来的,这让齐磊大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没时间搭理他这个小屁孩了。
本来齐磊还挺高兴,可是徐小倩不太高兴,这让齐磊很意外。
这丫头,一般情况下都是挺乐观的,除非遇到非常为难的事情。
有些担心地问:“咋了?你这个神情让我很没底啊?咱爸是不是要对我干什么啊?”
徐小倩瞪了他一眼,“心真大!还有心说笑?你祈祷吧,祈祷咱爸心情好点,否则你惨了。”
齐磊,“那咱爸到底心情好不好啊?”
只见徐小倩面露担忧,“说不好。”
眼见平时万试万灵的无赖办法不太管用,齐磊也紧张了起来:“到底怎么了?”
徐小倩想了想,就把来的路上,徐文良向她倒出的那些苦水和齐磊说了一遍。
“我爸可能……可能要惹祸!”
徐小倩还是了解徐文良的,尽管已经答应她不多嘴,但是徐文良有他的坚持和抱负,难免为此做出些不理智的举动。
齐磊:“……”
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老丈人还有这么刚正的一面。
呆愣半晌,蹦出一句:“不能让咱爸惹祸啊!”
徐文良要是以他的视角开口,那就是硬碰硬,肯定没好果子吃。
徐小倩使劲点头,却还是担忧,“我爸其实挺犟的,我怕他忍不住。”
齐磊:“别怕,有我!”
徐小倩一怔,“有你?啥意思?”
看着窗外,齐磊突然有点风萧萧兮的意味,“你说,我现在要是冲出去,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徐小倩心一紧,下意识做答,“是!”
齐磊,“要是再替咱爸把苦水倒出来,是不是找死?”
徐小倩:“你冷静!确实找死。”
只见齐磊神情怪异,“可是,我才十六啊!我怕啥?”
徐小倩:“……”
齐磊,“老子十六,谁能把我怎么样?”
徐小倩有点懵,“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齐磊不说话了,他突然明白一个道理,调研组要是天天锁在会议室里,看不见摸不着的也就算了,可他们偏偏跑到一个农家院来,那就有意思了。
因为,又要多出一些其他的位置,比如齐磊,比如徐小倩。
那么,齐磊是什么位置呢?
他的位置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局外人!童言无忌,还没有掉下去的危险。
嚓!齐磊心跳有点加快,脑袋飞速运转。
瞪着徐小倩,“你说,我要是帮咱爸一把,他能不能看我顺眼点?”
徐小倩更怕了,“你别瞎闹!”
“等我好消息!”
说着话,齐磊咬着牙就冲了出去。
徐小倩想拦都来不及。
……
此时,调研组的谈话会正陷入僵持。
齐玉华唱完赞歌之后,就没有人开口了。
为了活跃一下气氛,陈副部长终究还是把突破口放在了徐文良身上,半开玩笑,“文良同志,最近两天,日子不好过吧?”
徐文良老脸一红,“说来惭愧,是我们基层工作没有做到位啊!”
领导点了点头,“认识到不足是好的啊!”
“不过,也不能全怪你们。我看过资料,从去年开始,你们尚北下属的河山屯林业局开始陆续封山禁伐,近万林业职工面临再安置。这样的局面,很困难啊!我们是完全能理解你们的难处的。所以,不要过度自责,你们的工作还是值得肯定的。”
陈副部尽量温和,捡夸讲的说,也是为了缓和一下基层干部的抵触心理。
徐文良点头聆听,却是不见什么悲喜。
陈副部见没什么效果,也不意外,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
继续道:“其实,尚北的情况很普遍,这说明并不是基层干部都有问题。”
“我们在政策层面,在对体制改革的负面影响上,认识还是不够啊!”
徐文良点头,郭昌存点头,所有人都在点头聆听。
陈副部见状,这回是真的无奈了。
不怕你们有情绪,就怕都是点头虫,这让他无从下手。
却不想,农舍的房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蹿出一个少年,一脸的不愤。
“这位伯伯,您是来听建议的吗?我能说几句话吗?”
“嗯!?”陈副部一惊,随之一喜。
所有人也都是一惊,不知道这孩子哪冒出来的。
心下几乎同时冒出一个念头:听建议……你要提建议?
正如齐磊所想,这里个个都是人精。
短暂错愕,又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应,而且这个反应可就有意思了。
徐文良先是眉头一皱,随后舒展。
他刚刚已经见过齐磊了,虽然没有交流,但客观的说,一个干干净净的小男孩儿,倒是不让人讨厌。只是从父亲的角度来说,存在一些偏见。
再加上,齐磊那篇满分作文、省台的新闻,还有齐磊偶尔流露出的眼神,给徐文良的感觉,这孩子还是比较稳当的。如果没有徐小倩的关系,应该是他欣赏的类型。
此时,齐磊突然冒出,还说什么提建议,徐文良第一反应是,不管这孩子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应该保护起来。
抢在齐玉华开口之前,向陈副部介绍,“这位是……我女儿的同学,平时就爱胡闹。小孩子不懂事,让人头疼。”
徐文良没提什么满分作文,更不提省台报道,只说是不懂事的小孩,算是给齐磊定了性。
总之,不管齐磊要说什么,他都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包括可能说出一些出格的问题,徐文良算是打个伏笔。
这边本来要说话的齐玉华,一听徐文良这么介绍,不光给齐磊的性格定了性,而且还把齐玉华和齐磊的亲戚关系摘出去了,马上就退了回去。更是给丈夫使了眼色,别说话。
……
郭昌存是最慌的,对他来说,这个变数最不应该发生。但是,徐文良开口介绍就很反常。
无它,他也好,徐文良也罢,都不应该说话,因为位置在这儿,得让上面的领导决定,徐文良就不应该开这个口。
而且,郭昌存怎么感觉,徐文良和这小孩挺默契的呢?不会是徐文良早就准备好一场戏吧?不然没道理。
皱眉想了想,最终也闭嘴了。
而陈副部,他等的就是个变数,哪怕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孩。
或者说,最好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儿,因为没有那么多顾及。
就坡下驴,慈祥一笑,回复着徐文良的那句“不懂事小孩。”
“那正好,就是小孩才敢说话啊!来来来,小同学。”
说着话,亲手挪过一张小凳子,“坐伯伯身边,听听你到底有什么‘高见’。”
到这会儿,齐磊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其实手心已经有汗了。
毕竟这种场面,两辈子也没见过啊!
只能说,为了讨好老丈人,拼了!
规规矩矩地坐下来,“伯伯,我爸爸就是下岗职工,所以,您说的事,我家还是有一点发言权的。”
他使了个心眼,半真半假。
齐国君确实是下岗职工,只不过,和大人们说的林业系统下岗没关系。但是听到不知悉内情的人耳朵里,下意识以为他说的就是林业下岗职工。
深吸口气,“伯伯,您不了解情况,可不是几万林业工人的问题。”
“哦?”陈副部挑眉,暗笑小孩就是不一样,通透,敢张嘴,上来就把自己给否了。
笑意更浓,“那你可得跟伯伯说说,伯伯错在哪儿了?”
齐磊继续,一句话,就掀开了尚北问题的大盖子。
“下岗的可不是几万工人而已,而是河山屯林业局覆盖的白河子、向阳等好几个乡镇的几十万老百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