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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见掌控着方向盘的正是孔承奕,而他宛如并没有看见她般,急速地驶离。
花怜惜使尽全身的力气用力推搡他的胸口,一鼓作气将他远远地推离。
喘着粗重的气息,程少白踉跄了两步,悲凉地看着流着泪的花怜惜。
吸着鼻子,花怜惜用手背抹去眼眶上不断溢出的泪珠,紧咬着唇,哆嗦着无法开口说出片言只字。
微凉的夜风徐徐拂过,渐渐地冷却了程少白火热的爆发,缓缓上前,想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我……”就算得不到回应,就算此刻明明受伤的是自己,他却宁愿委屈自己,委屈到反过来想好好地安抚她,想跟她道歉。
随着他抬起的手而倒退了一步,花怜惜始终咬着唇,原本缓慢溢出的泪水此刻倾泻而出,一瞬间就模糊了双眸。
“对不起,请你别哭!对不起……”他莹白的泪水像滴落在他的心尖,让他浑身颤抖疼痛,恨不得此刻甩自己两巴掌,痛恨自己刚才的鲁莽和失去理智。
“对不起!”匆匆地丢下一句,花怜惜转身径直跑开。
他的爱她无法回应,而他悲凉的神色一如一根针似地扎着她的胸口,她的泪为他而流,就算此刻他失去理智地侵犯了她,她还是在短短的几分钟内选择了原谅,只是,无法回应的爱让她选择了逃离。
飞快地用手背抹去脸上的痕迹,不断地深呼吸平稳自己的呼吸,当站定在晓悦居的门口时,花怜惜掏出化妆镜简单地梳理了下头发,再用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自然才推开门。
满屋的昏暗和寂静,花怜惜站定在玄关处竟有点迈不开腿。
就算是在黑暗中,她依然能依稀地辨认出孔承奕沉着脸地靠坐在沙发的阴沉模样。
“别开灯!”花怜惜手指刚放在开关上,孔承奕蓦地出声阻止,随即按亮了沙发旁的台灯,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此刻的五官更加地阴郁。
收回手,花怜惜低低地“嗯”了声,低垂着头从他身侧经过,想着不打扰他的独处径直回房间。
泾渭分明的大掌蓦地攫住她的手腕,醇厚的嗓音低沉道:“二十万,现在跳舞!”
花怜惜顿住脚步,微微转过身,只见茶几上摆放着红酒,而杯子底下压着的张已经签名的支票。
“好,谢谢孔少的订制!”扯动脸颊露出满足的笑容,花怜惜放下包包,弯腰将支票拿起来看了眼,随即塞进自己的胸口。
没有音乐,没有喝彩,花怜惜轻轻地旋转着身体,甜美的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无可挑剔。
一手撑着额头,一手轻慢地晃动着红酒,孔承奕刀刻般的五官随着她的舞蹈送走渐渐地染上了层冰霜,薄唇紧抿,控制着胸口涌动的怒意。
嫣然一笑,花怜惜忽地半掀起裙摆,露出嫩白的大腿,随即诱惑地将推放置在靠近孔承奕的沙发上。
额头青筋绽露,孔承奕忽地“啪”一声扬手摔下酒杯,用力抓住她的脚踝,大掌迅速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阴沉的双眸落在她红肿的唇上,“很享受?享受被亲吻?”
她越是轻佻而富有魅力的舞步越是挑战着他的理智和暴怒,脑海浮现他们拥吻的画面,恨不得狠狠地惩罚她竟然和程少白拥抱在一起。
整个人扑到在他的身上,他淡淡的烟草味和醇香的红酒气息扑面而来,花怜惜稳了稳气息,嫣然灿烂一笑,故意扭曲地开口道:“被疼爱当然享受!谁不期望被疼爱!”
冷冷地“渍”了声,孔承奕倾身脸贴着脸,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嫩滑肌肤上,“他出了多少钱?十万?还是二十万?”
过分亲近的滚烫气息让花怜惜瑟了瑟,头往后仰,双手却爬上他的胸膛,“当然是孔少比豪爽!”
原来在他的眼里,她不过就是一个为了钱就能卖出一切的人,十万卖了吻给他,二十万秀出充满诱惑暗示的舞姿,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卖的呢?
凄然一笑,花怜惜故意动了动,充满暗示地开口:“孔少,只要你出的价高,我考虑……”
如他想象,如他定格的贪婪,花怜惜决意任由他判定。
舌尖卷动着她的唇瓣,孔承奕原本倾身想要更多,却因为她最后的“求价”让他瞬间怒火中烧,猛地将她扑倒在沙发上,阴沉的双眼迸发出凶狠的戾光,“呵,你卖?你能卖多少钱?”
她竟然明目张胆地说卖,竟然就打算卖了!
前所未有的愤怒席卷了他全身的细胞,一丝丝跳动的神经扯动着他的脸颊,青筋在瞬间肿胀表露。
突然急促的旋转,随后后脑勺重重地跌落在沙发上,花怜惜一阵的晕眩,睁着眼惊骇地看见孔承奕阴着脸,恨不得将她掐死。
“我……”脑海一片的昏沉,而一颗心惊慌着,花怜惜蓦地感到害怕,此刻的孔承奕宛如一头暴戾的狮子,倘若自己再招惹他的暴戾,下一秒他就会伸出爪子将自己撕裂。
“花怜惜,你让我感到肮脏!”用力地将她推下,孔承奕站直身,摔门离开了晓悦居。
推重重地推落在地,手臂一阵的剧痛,清晰地感觉手臂被玻璃划破的尖锐和刺痛,花怜惜竟动也不动,凄然的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
第25章、你不要我了吗
紧咬着唇,低低的抽泣从唇缝里溢出,将近一个小时的漫长时间里,花怜惜没有丝毫的挪动,死寂地躺着任由手臂刺痛和鲜血蔓延,一颗心狠狠地被撕裂,所有的佯装坚强全都在瞬间坍塌。
贪婪和视金钱为最重要已经成为她的标签,自嘲地拉开唇线,花怜惜最终露出凄苦的笑意。
第二天,花怜惜整整一天躲在房间里,厚重的窗帘密密实实地层叠着,白天黑夜完全地陷入黑暗里,失去焦距的双眼木然地盯着天花板。
偌大的晓悦居从黑夜到白天,再轮回的黑夜渐渐重新回到白天,死寂地空旷着,孔承奕从摔门离开的那刻起就没再踏入过,而花怜惜仅仅死寂地躺在床上,连哭泣的泪水也渐渐地风干。
“嗡嗡嗡”的震动声突然打破了空旷的死寂,黑暗中手机屏幕的亮光不断地闪耀着,眨眨眼,花怜惜艰难地扭头望向手机,一动不动地安静看着闪耀的光,随着震动的消失,仅有的亮光也黯淡了下去,恢复了一室的寂静。
缓缓闭上眼,稍稍挪动了下受伤的手臂,一丝丝的疼让花怜惜倍感疼痛的清晰,忽地在黑暗中睁开眼,她一瞬间想起了些什么,惊吓地睁开眼,虚脱的身子浑身失去了力气,挣扎着手脚并用地爬起床,伸长手抓到了手机,慌乱地按动着屏幕,想要寻找刚才打过来的号码。
屏幕忽地切换成号码,手里的震动让花怜惜的泪瞬间溢了出来。
“喂,是我,怎么了?”
短短二十多个小时后,花怜惜一边疾步走出机场,一边焦急地开电话,紧紧地盯着手机的屏幕,生怕会错过任何的电话。
耳边听不见任何的喧嚣和机场不断重复着的广播,花怜惜看清手机的短信后捏着电话就在机场里小跑了起来,原本就虚弱的身子在奔跑中漂浮地摇晃着,似乎在下一秒就要晕倒下去,焦急地眼看就要出到门口却疾步撞上了从另一边拖着行李快步走着的男子。
低低地闷哼了声,花怜惜软软地落在地上,晕眩地闭上眼。
“你没事吧?”熟悉的醇厚声音响起,花怜惜晕晕沉沉的脑海浮现程少白的温文尔雅模样。
“怜惜?怜惜?你怎么了?你怎么在美国?”手里的行李被撞得跌落在地上,程少白长臂一勾接住了坠落的莽撞途人,待看清楚模样却发现是让自己心神恍惚的佳人。
程少白当即惊喊了起来,“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那么不好?”厚重的黑眼圈下是苍白的小巧五官,而软软坠地的身体更像是一缕轻飘飘的羽毛。
一阵晕眩过去,花怜惜睁开眼,程少白焦急的五官映入眼帘,扬起抹笑,原来刚才的声音不是幻觉。
“刚才我撞疼你了吗?哪里疼,告诉我?”见她还能微笑,程少白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却也害怕刚才自己撞伤她了,逼近自己高大挺拔,骨头也比她硬多了。
抚着他的手,花怜惜缓缓站了起来,微微摇摇痛,“没事,我没受伤!”
来不及再说什么,也忘却了之前的不愉快和尴尬,花怜惜当即疾步向前,一边回头对着他喊:“程大哥,对不起,我赶时间,我以后再和你解释!”
心头的疑虑还没解开,况且她的苍白让他担忧,程少白弯腰拎起行李袋飞奔追赶花怜惜。
焦急地伸手着打车,花怜惜一边拨打着电话,“是我,我到了,我马上就赶过来!”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我有车!”喘着气,程少白一把攫住她的手臂,听着着她电话的内容,执意要送她。
挂断电话,花怜惜开口想要拒绝,却被他再次抢白。
“这里是美国,我熟悉路,而且现在正是中午时候,很难打车!”往日成排地等候在机场出口的出租车此时竟也没有一辆在等候,而多数等候着的是别人电招接人的。
低头看了眼时间,花怜惜考虑片刻还是决定听从程少白的建议,“谢谢你程大哥,请送我到安迪斯医院!”
“安迪斯医院?”狐疑地重复自己听见的名字,程少白拢着俊眉神色愈发的担忧。
一路驰骋,程少白强悍地超了一辆有一辆的车,短短40分钟就抵达了安迪斯医院。
匆匆解开安全带,花怜惜甚至来不及和程少白说句话,拔腿就往医院跑去。
将车泊好,程少白也迈步往医院而去,远远地就看见花怜惜隔着玻璃窗颤抖着双肩低低地抽泣着。
死死地咬着唇,花怜惜双手贴着窗,泪眼模糊地盯着病房里被白色布条死死地绑定在床上的妇人身上,低低地喊着“妈!妈……”
程少白缓缓地走近,疼惜地将她揽在怀里,轻抚地拍着她的肩膀,不忍地看着病房里被绑住的妇人,清晰可见的额头缠着厚重的纱布,而左手手腕上也缠着圈纱布。
“妈妈……妈……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放下?你为什么要那么傻?你不要我了吗?”悲戚地叫喊着,花怜惜揪着程少白的衣襟哭得不能自已,心疼母亲的苦苦自我纠缠更心疼她不断地自我伤害,恨不得扑进她的怀里把她紧紧地抱住。
离开的短短三个月,她透过医生知道她最近情况好转,已经没有每个星期就陷入自我纠缠,陷入悲情的过去而无法自拔,而需要大剂量的药物控制,她曾幻想也许这次很快就能接她出院,却突然接到主治医生的电话,告知她母亲突然不断地撞墙,甚至割腕自杀,不断地以自残的方式寻求自我救赎,逃离自我设置的梦魇。
她所有的期待和幻想在瞬间成为幻影,而这一次,她几乎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她害怕就此失去她,她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失去了她,她就成为没有根的小草,没有任何生存下去的支撑。
“没事,伯母没事!”悲痛地安抚着她,程少白脑海再次浮现多年前的她,一如今天的心惊胆颤,每天疲于奔命地照顾着她,甚至在她疯狂地自残失去理智地伤害自己时拼命地反抗,每一天都陷入磨难里。
“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从过去走出来?为什么她看不见我?她不爱我吗?我才是她唯一的女儿?”痛苦地嘶喊,花怜惜的苦苦支撑在此刻脆弱地爆发,她所有坚强的意志都坍塌了,她甚至恨她母亲的自私,将自己封闭起来却不断地伤害了她这个女儿。
“再给她多点时间,她会走出来的,她会再次疼爱你的!”所有的安抚在此刻都变得苍白无力,程少白揪着一颗心却无法替她承担,只能默默地陪着她一直注视着病房里因为镇定剂而熟睡的花贞贞。
“十年了,她整整把自己陷入毫无意义的过去十年了!她就是狠心丢下我了!她怎么可以那么狠?!”
大学的某一天,当她完成老人院的义工活动回到家时,花贞贞突然发狂,不断竭斯底里地叫喊,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狠狠地摔碎,全然不顾她的害怕,最后竟然拿起刀狠狠地砍向自己的手臂,笑呵呵地注视着血流如注的手臂才停住了所有疯狂的行径,而这一天,成为花怜惜人生梦魇的开端,从这一天开始,这个家变得疯狂而破碎,花贞贞从自残最后不断地陷入自杀里,甚至失去理智地要掐死她。
苦痛地闭上眼,程少白找不到安慰她的语言,只能不断地温柔擦去她的泪水,陪着她等待花贞贞的苏醒,心里竟憎恨自己没能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让她经受的苦难再少点,让自己成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