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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因为大家都怀疑这些军服是从战场上死人的身上扒下来的。
有的房子开的买卖是饭馆。这些饭馆里面的菜色种类不多,但菜量给的很足,而且厨子炒菜的时候放盐没什么顾及,所以一般四个人吃饭点一个菜就足够了。即使这样,这些饭馆仍会顾客盈门,每到饭点的时候都会在门口排起长队,因为这儿的酒全是从军队开封城里拉来的上等红高粱,偶尔还会有从官人开封城里运来的剑南春,而且从不掺水。后来赵普觉得让老百姓排队买酒实在太扎眼,而且很多人只买酒不点菜,于是他就把排队改成发号,又规定每买二两酒必须搭配一个菜。这样一来情况就好了许多,不过百姓开封城里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职业,就是号贩子。
号贩子们除了倒卖赵普饭馆的号,还倒卖赵普开的戏院的门票,而且专门倒初一和十五午夜场连轴大戏的门票。
与别的戏院比起来,赵普戏院的节目明显高雅得多。别的戏院在节目开始前会有个小伙子翻着跟斗跳到台上念一首七言诗,再勾出后面的节目,包括杂耍、皮影戏、傀儡戏等等。小伙子会在节目之间穿插一些粗俗的笑话,都是从军人开封城外的格子那里听来的。他的手里始终拿着根长长的竹竿子,这根竹竿子的作用是赶苍蝇蚊子。赵普戏院的节目开始之前也会有个小伙子,手里也拿着跟竹竿。不过他不翻跟斗,也不念七言诗,而是高声大叫:“大周朝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口气叫个十来遍之后,节目就开始了。一般开场的节目是大合唱,然后是些歌曲舞蹈,也会有皮影戏和傀儡戏。所有的节目都是歌颂大周朝和皇上的。那个小伙子不会在节目之间穿插笑话,而是始终站在舞台的一角,密切注视全场每个观众。如果看见哪个观众在打瞌睡或交头接耳,他就会拿竹竿子狠狠地捅人家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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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了初一和十五,赵普戏院的节目就完全变了样。捅人的家伙一下变成了古往今来第一号贫蛋,开场的七言诗能念出十四行诗的味道来。大合唱变成了集体人体彩绘。歌曲全是靡靡之音,舞蹈也净是脱衣舞,还经常要求观众上来互动。就连皮影戏和傀儡戏也都是些淫辞滥调。这样的节目一演就是一整夜,但门票却不涨钱。当然,同样的门票到了号贩子手里,价钱就会乘十倍甚至五十倍,但仍有的是人打破头抢着买。
在官人开封城的城门外,赵普还有一所特别大的房子。房子的屋顶更是大得失了比例,占了整个房子的五分之四以上,以至于很多人认为房子就是用瓦盖的,他们还给这座房子起了名字——瓦舍。房子里面分成了若干个小房间,房间里的陈设考究,古色古香的。每个房间里都住着一两个女人。这就是赵普开的妓院。
这里的妓女可不是一般人,都是被抄家的官宦人家的女眷,当然大多是那些被赵普做饭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家。在房子的门口挂着一溜水牌,写着妓女的介绍和价钱。
“前枢密使如夫人,青春貌美风情万种,一次钱五百贯,一夜八百贯”;
“前指挥使千金,年方二八双峰饱满大腿修长,一次钱一千贯,一夜一千八百贯”。
当然也有这样的介绍:
“前节度使原配夫人,虽人老珠黄,但风韵犹存一点,一次钱五十文,一夜八十文”。
这就是赵普,他到底是个什么人还是你自己去琢磨吧。
2
苗训把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变成了混蛋,几十万个混蛋把陈桥驿的行营变成了蜂巢,然后蜂巢让赵匡胤恶心得喷射,最后苗训被结结实实的喷了两次。赵匡胤的第二次喷射只喷到了苗训一个人,他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后就发起了呆。
只有苗训被喷了两次,因为最后一次喷射只有他一个人没闪,当然也有可能是赵匡胤瞄着他喷的。无论哪种原因都证明了赵匡胤的喷射是有黑幕的。如果是因为苗训没躲,那就说明苗训心里清楚喷射是针对他的,所以根本就不敢躲。这就像她让我猜谜,虽然我不喜欢这个游戏,但还是要猜,而且特别热情一样。如果是因为赵匡胤瞄着喷的,那就更说明喷射的特殊意义了。赵匡胤就是要狠狠地恶心苗训一下,要不为什么非瞄他呢。当然还可能是二者都有,我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被喷之前,苗训不知道赵匡胤的回应是正面还是负面的,不过他和我一样,遇到这种模棱两可的事总忍不住往坏处想。于是,苗训设想了许多种赵匡胤对他的惩罚。最轻的惩罚是劈头盖脸地打几个嘴巴,再被喷一脸吐沫星子;最重的是被几个圆脸小伙子拿大棒子追着打。无论是哪种惩罚都和挨揍有关,所以他穿了锁叶连环甲。
但是苗训忘了他的身份已经是半神科学家了,如果记得这点,就不用担心挨揍了。半神科学家是不能挨揍的,不仅不能挨揍,就连挨骂都不行,这会让半神科学家的威望受损。从另一个角度看,既然半神科学家不能挨揍,那么挨揍了的就不是半神科学家。如果让几十万人怀疑苗训的半神科学家身份,那已经成为混蛋的几十万人可能就会对变成混蛋这件事含糊了。看来赵匡胤对怎么教训苗训这件事还真是费了很大的心的,打不得骂不得,除了喷他两下还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了。
被喷完两次之后,苗训心里说不出的愉悦,这并不是说苗训是个M,而是因为他以为留后手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苗训甚至在想,如果早知道惩罚就是被喷的话,这个后手还应该留得更彻底些。其实在我看来,赵匡胤对苗训真正的惩罚并不是喷他,当然也不是揍他,而是记忆——赵匡胤记住了苗训是个留后手的家伙。
我们已经知道赵匡胤是个阴谋家,那么我们就要用阴谋家的眼光来看这件事。阴谋家对人的区分不会是“好人”和“坏人”,“朋友”和“敌人”,那是理想主义的分法。阴谋家当然不是理想主义的人,他们都现实着呢。在他们眼里,人只能分成“有用”和“没用”两种。“有用”的人又分成“有用并可以用”和“有用但用不上”,“没用”的人就是“没用”,根本不用区分。
对于“有用并可以用”的人,阴谋家们通常比较肉麻。就像我平时对她一样,不论多拗口的颂词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我想这是因为求人办事的心理都差不多的缘故吧。对这种人,阴谋家们还会让他们明白“有用是相互的”的道理。这一点我做得很不到位,我总觉得在我眼里她弥足珍贵,而在她眼里有我没我无所谓。
对于“有用但用不上”的人,阴谋家们的肉麻程度会大大提高。当然,提高的幅度和有用的程度是成正比的。但如果阴谋家们发现这个人永远也变不成“有用并可以用”的人的时候,通常的做法就是“谁都别用”。这么看来,我还不能算是阴谋家。如果她就是不愿意跟我上床,我既不敢强Jian她,也不能阻止别人跟她上床。不跟我上床这件事已经很不好玩了,我不能把事情变得更不好玩。
对于“没用”的人,阴谋家通常不会搭理。但如果碰上“没用”的人上赶着的情况,就要看阴谋家当时的心情了。如果心情不错,也许会敷衍几句;如果心情很糟,就会让这个“没用”的人就地消失。这就有点像她对我状况了。
我突然悲哀地发现,虽然自己成不了阴谋家,但总在用阴谋家的眼睛看世界。这使我失去了所有的同类,也使我的同类们变成了异类,因为他们也长了这样的眼睛。至于把她引为同类,我想是因为看她的时候,我的眼睛不是阴谋家的,或者是因为她的眼睛从不是阴谋家的。
还有一点要补充,如果说记忆是件可怕的事,那么提醒就是件恐怖的事了。她的记性不算好,为了弥补这个缺憾,就经常提醒自己应该记住的一些事。比如每次和我闹别扭,都要把从认识到当时所有对我不满的事唠叨一遍。这种唠叨有时候几天一次,有时候一天能有好几次。这样频度的提醒让她对不满记忆犹新。更要命的是,这种唠叨的篇幅越来越长。有时候我就琢磨,如果我们在一起能到我六十岁的话,她的每次唠叨可能要持续十几天甚至个把月了。当然如果我们真能在一起到我六十岁,我的耳朵也应该进化出把她的唠叨当成音乐听的功能了。我希望最好能听成ABBA的歌,因为我喜欢ABBA。
在赵匡胤眼中,苗训本来属于“有用并可以用”的人。他甚至通过把苗训包装成半神科学家,以使苗训变得更有用些。现在发生了留后手这件事,让赵匡胤对苗训的有用程度打了很大的折扣。如果我换作苗训,对赵匡胤今后交待的每件事,无论大小都会表现出绝对认真负责的态度,就像刚进军人开封城时给赵匡胤算命的态度一样。只有这样才可能在相当长的时间后,让赵匡胤对留后手这件事的记忆发生改变。我们知道有的记忆是不可能消失的,但可以让赵匡胤以为苗训并不是在留后手,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更出色的完成任务而进行的精心设计。这是在赵匡胤建造的天堂里继续幸福的生活下去的唯一方法,也是我对摊牌这件事犯憷的主要原因。万一被拒绝,我得费多大劲挽回影响啊。
可惜的是苗训对此一无所知,而且他甚至还想把后手留得更彻底。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他就离“没用”不远了。
3
赵普走路的姿势很吸引人。
在军人开封城里,圆脸小伙子们走路的时候都很放松。脖子放松了,头就会向前微探,但这种姿势并不影响左顾右盼。胳膊放松了,走路时就会自然的前后摆动。有的人摆动的幅度比较大,那样肩膀就会晃起来。幅度再大些,上半身就会晃起来。如果再大些,整个人就会晃起来,然后狠狠的摔个大马趴。腿放松了,迈的步子就会很大,而且迈步的时候两条腿是叉开的。
赵普走路的时候脖子竖得很直,下颌微微向内收拢,脑袋也不会左摇右摆,眼睛总在看正前方的路。肩膀端的很平,即使在上面放两杯水也不会洒出来。胳膊的上臂紧紧贴着身体两侧,下臂小幅度的左右摇摆,胸脯也挺得老高。迈的步子很小,而且两腿夹得紧紧的。另外,他走路的时候腰还会随着步子的节奏轻轻扭动。
赵普就用这个姿势走进了苗训的帐篷。
赵普和苗训的帐篷是挨着的,这很可能出于赵匡胤的安排。不过他们虽然是邻居,却没什么来往。这并不是赵普对赵匡胤的安排不重视,而是因为赵普实在太忙了。光是在百姓开封城开的各种买卖就足够让他头疼的了。我们知道,连黑米卖不出去以及老百姓买酒排队这种小事,都要赵普亲自费心。这说明赵普是个事必躬亲的人,也说明他对手下的人都信不过。除了百姓开封城的生意,赵普还要操心官人开封城和军人开封城里的各项公事私事。比如在官人开封城的邻居被抄家之后,他要赶紧购买人家的女眷。又比如要处理闯进他帐篷的督察,否则人家跪了几天之后,很可能要骂娘。赵普的确太忙了,所以他的脑子已经不会停下来了,就连做梦都在工作。他觉得总是有许多事在等着处理,所以对于眼前的事反倒不太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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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个大忙人,而且一直都挺忙的。所以我也养成了不停思考的习惯,即使偶有不忙的时候,也要琢磨点什么。或者说如果不忙的话,我也要嘬点事让自己忙起来,否则就会周身不自在。我发现脑子想事情的时候,眼睛和耳朵的功能就会减弱。就是说我也像赵普那样经常对眼前的事不太留意。比如经常看不出她穿的衣服或鞋是新买的,她的发型变了等等。其实就算我不忙,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也不一定会引起我的注意,但却一定会惹来大麻烦。我只能一遍遍的解释这和我对你关心与否无关,只是个器质性的问题而已。后来她问我:“你真的那么忙吗?”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就追问:“那你还有工夫写这些胡说八道的东西?”
有的时候苗训会向赵普点个头或者笑一笑,但赵普通常都面无表情的擦肩而过。这不能怪赵普,他是在想事,对苗训视而不见是因为眼睛的功能弱化了。不过苗训并不这么想,他觉得赵普这个人很傲,有时候甚至琢磨是不是赵普对他个人有成见。如果真是有成见,一定是因为他只给赵匡胤算命,从不给赵普算。
苗训觉得赵普走路的姿势很有意思,又觉得有点别扭。所以尽管赵普不大搭理他,但每次赵普经过时他还是要多看上几眼。当然苗训不敢从正面瞪着眼睛看,而是从侧面和后面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