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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觉得很好,两年前我就知道你了。”他道,“裴郁对你一直挺上心的,现在领了证,挺好。”
“可望,其实我很欣赏你,你很难得。”周思凡说着,点点头确认,“难得,嗯。”
跟导演谈完心,姜可望倒是有些茫然。
头一次听到旁人说起对她与裴郁的印象,原来是这样的,跟她自己的想象,相去甚远,起码,没有那么的不堪。
她独自在片场踱着步子,等开拍,夜风微凉,吹拂着她额头的碎发。想到这一天下来没见米拉,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刚要打电话问问,她已到了平时剧组里经常有人抽烟的地方,米拉正一个人站在那儿,手指间的一点火光,幽幽发亮。
“哎,周导跟你谈完话啦,说什么了?”米拉一抬头,看见她来,低头看看手里的烟,不好意思地解释,“压力太大,趁裴先生不在,赶紧跟灯光师借了根抽抽。”
“就是鼓励鼓励我。”姜可望站在她身边,“压力很大?”
“每天很多邀约找我,我整天处理这个,处理那个的。好事,说明你红。”米拉笑,变戏法似的从耳朵上拿下个东西,“还有一根,你要不要?”
姜可望摇头:“不了。”
“怎么?”米拉很意外,“裴先生不在,你不得趁机赶紧过过瘾?”
米拉说完就觉得不对,人不对,角色不对,以前教唆人顶风作案的,不一向是姜可望吗?这个正经说着“不了”的人,还是不是她?
“不需要了。”曾经的教唆犯这样说着,很无所谓地仰起脸,看了一眼夜空。
米拉琢磨着“不需要了”是怎么个意思,想起来:“好像确实有一阵子没见你抽烟了,真戒啦?”
她没注意,手一松,那根没送出去的烟掉在了地上,她下意识顺着掉落的轨迹低头,往那地面上看。
“我来吧。”姜可望不急不慢地蹲下去,把它拾起来,捏在手里。那一刻,面前的灯光暗了暗,一个长长的影子投在她面前,她边抬头边站起身。
“啊,裴先生。”米拉一见来人,急忙把手里的烟头背到身后,暗暗在垃圾桶上掐了。
但来不及,裴郁的目光在姜可望手里的那一支上扫了个来回,他没发话,朝她们两个走了过来。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说好的出差一星期呢?
米拉如临大敌,姜可望脸上却找不到慌张,她也看着裴郁,没有一点要藏起烟的意思。
“裴先生,不是您看到的那样,可望没抽,只是帮我捡。”米拉额头冒虚汗,总觉得自己这一解释,又跟上次一样,是掩耳盗铃,裴郁信她才怪。
“没收工吗?”没想到,裴郁走到面前,就问了这么一句。
米拉没反应过来,见了鬼似的瞪着眼,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还有几条没拍。”姜可望看看影棚的方向,那边好像已经开始了准备,“拍完就收工。”
裴郁道:“那就去拍吧,我去外面等你。”
“哦。”姜可望手里还拿着那根东西,就走了,也没还给人家,米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一种解释不清了的绝望。
“裴先生,那烟真的……”米拉艰难地又开了一次口。
裴郁拍拍她的肩:“好了,知道了。”
姜可望顺利收了工,沿着夜深人静的道路走一小段,看见了那辆每天来接她的车,开门上去。
“回来得挺早。”她说。
这一个“早”,是个很中性的形容词,不过是陈述事实,他确实是提前回来的。
不过,往更深层的意义上想,就好像是在表达抗拒一样,有点微妙。
裴郁在她身旁坐着,保持心态平和:“嗯,事情处理完,就早点回来了。”
“那……欢迎回来。”姜可望扭过头。
欢迎回来,这算什么话。裴郁盯着她微微笑。
真的是没其他的东西可说了吧。
他笑完较真而不甘心地问了一句:“真的?”
“真的呀。”姜可望用手指挠挠鼻尖,“辛苦你了。”
他问:“见到我没有不开心?”
她顿了一秒:“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相视着,她的目光诚恳得不行,他伸过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用了些力道,她像条小狗一样被摸得头一点一点,垂下了眸子,可怜兮兮的。裴郁把她欺负够了,才收回手,她没计较,只是转头去看窗外。
姜可望只顾看着窗外的夜景,直到一只小方盒被拿到她面前。
她低头看看,想了起来。
“我记得,你一直想戴欧米茄,帮你挑一块,好吗?”
裴郁倒是一向说到做到。
她歪着脑袋看着盒子上的那个希腊字母,他打开了它,从里面拿出腕表,握住她的手,动作轻柔地扣上去。姜可望翻过手背,想看一看表盘,那只沉甸甸的腕表顺着她转动的动作,滑到了另一面。
裴郁把她的手握着,扶起了精巧的钻石表盘,端详着:“再卸两颗就好。”
已经拆过几颗表钉,表带的尺寸还是大了一点,她比刚认识的时候瘦了不少,手腕细得不盈一握。
“嗯。”姜可望与他的目光汇在一处,接着,手被他牵起来,送到唇边。
他闭上眼睛,在她手背上吻了吻。
第26章 无期
他的唇边有青茬微微冒头,手背传来柔软与粗砺交并的触感,挠得她痒痒的,连带着心脏也一起变得不安。
姜可望自己把手抽了回来。
下意识放在心口,另一只手叠上去,捂住被他吻过的地方,想要平复被他掀起的悸动。
那只松松的腕表也随着她的动作,滑到了手臂中央,勉强卡住。裴郁睁眼就看到,便一直看着。
回到家她就摘了,搁在床边,去洗澡。洗完出来后不见他人,便去书房看看,他坐在桌前,用一把小号螺丝刀拆了表带。
“来试试。”他抬头,朝她招手。
她的发丝还湿淋淋地滴着水,手腕也挂着几颗水珠,走过去,把手伸给他。
“咔哒”,轻微的一声响,扣上了。收紧过的腕表,再戴在她的手上,刚刚好。她把手臂来回转了两圈,表盘上嵌的钻石像是满天星,在灯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喜欢吗?”裴郁问她。
姜可望重重点了两下头。
怎么可以不喜欢,他这是送了她一幢可以戴在手腕上的房子。
见她点头,他单手托着下巴笑笑,笑容中还留着差旅后的风尘仆仆。
裴郁从书桌后出来,揽着她的肩,往外走,手指上缠了一缕她湿漉漉的头发。
“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澡。”他关了书房的灯,把门带上。
站在门前,姜可望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他要回吻的时候,她的脚跟悄然落了地。
“你去吧,我还要看剧本。”她清透的声音落在他的心里,捉摸不定,转瞬就没了痕迹。
裴郁在原地站着,她是谁?肯定不是姜可望了吧。
当初为了让她看一眼剧本,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
“剧本不看,怎么演好呢?”
“我是天才演员,不用看剧本,演之前看一遍就够了。”顽劣的女孩攀着他的肩膀往上爬,满口不在乎。
“你很聪明,导演也很喜欢你,不过,这不是你偷懒的理由。”裴郁把她从身上剥下来,循循善诱,“做每一件事,都要认真对待,我说的明不明白?”
他说:“快去。”她才鼓着嘴巴去了。
如今是她自己要看,还是在他出差刚回来,精心挑了礼物的时候。
裴郁幽幽地叹了口气,揽着她继续走:“别看得太晚。”
姜可望坐在卧室的沙发里,开着落地灯,翻阅剧本。裴郁洗了澡,没来打扰她,去床上坐着。她的头发渐渐干了,只有发尾还带些潮气。
等她关了落地灯,走到床前,裴郁已斜倚在床头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睡的,大概是等了太久。她在床前蹲下,静静地看他的脸,眉头微蹙,睡颜干净。
其实不是第一次这样看这张脸,他睡着的时候,她总喜欢这样近距离地看他,一看,就容易着迷。
只是,现在的心境,与那时不太一样。
要想不沉溺在他的温柔里,真的要比从前坚强很多很多倍才行,对于他的渴望,只可以是偶尔的奢侈,和不能被发觉的暗涌。
姜可望看得痴痴的,直到裴郁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防备,来不及躲开,两个人对视的时间,没有一时,也有半刻,她的目光也从痴痴的,变成愣愣的。
===第21节
“在看什么?”裴郁问。
他不像是突然醒来,好像早就在等着她一样,不过,这个问题无从追溯。他的手搭在她的后颈,揉了两下,让她上了床。
姜可望伏在他的胸口,手圈着他的肩膀,他把她的头发扫到肩后去,又问了一遍:“你在看什么?”
“就……瞎看看。”姜可望说完,就被他拉得更近了一点,鼻尖戳着鼻尖的那种近,这是个显而易见的暗示,她再向前一些,亲亲他的嘴巴。
裴郁很享受这个吻,舌头勾过来,按着她的脑袋,与她纠缠了很久。
“剧本看好了吗?”他抵着她的额头,体贴地问。
“看好了。”看完了剧本,于是就来看他。
“那……做点别的。”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
她被翻了个身,按倒在床上,浴袍被扯下的动作,带得她整个人往后仰了一下,那姿态像是飞蛾扑火。裴郁低下头,沿着脊背往下吻。
奄奄一息的姜可望被抱进怀里,裴郁捉起她的一只手,拉到胸口,跟她十指相扣。
她无力地半抬着眼,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的手指上有一圈痕迹,就在左手的无名指。她看得疑惑,目光一直追着,他则沉浸在欢愉过后的余韵里,久久地蹭着她的头顶。
次日白天拍戏的时候,她偶然想起了这一刻,走了神。
与她演对手戏的徐静言发现她没对上台词,很自然地添了句话,她才反应过来,迅速回到了状态中。
影帝的临场反应让人看不出破绽,拍完后,周思凡特意看了几遍回放,琢磨着:“这么演,好像比原来的剧本是要好一点,过了。大家休息一下。”
“谢谢你徐先生,抱歉我走神了。”散了场,姜可望又是道谢又是道歉。
“没事。”徐静言摆摆手,还是关切了一句,“是不是没休息好?”
“不是。”姜可望想到她刚才走神的原因。
因为,徐静言的手指上也有一圈那样的印痕,电光石火,她就想到了昨晚。
“徐先生,您平时戴戒指吗?”姜可望问。
徐静言顺着她的目光,抬起了自己的手,笑了笑:“是的,我太太没什么安全感,让我除了拍戏的时候都戴着,怎么?”
“噢……我就是问问。”姜可望怔道,“您跟您太太感情真好。”
无暇多想,有人来叫她:“姜小姐,周导在会议室,请您过去。”
她想,大概是刚才拍戏不在状态,让导演发现了,准备着过去接受批评,一进门,周思凡笑呵呵地起身:“可望,你看谁来了?”
姜可望看向坐在会议桌上的女孩,那张天真无邪的脸。
“可望姐姐。”钟渺渺怯生生地叫她。
她也镇定地回了一句:“渺渺。”
“渺渺难得来探班呢,也不让裴郁提前说一下,差点让工作人员赶走。”周思凡看着钟渺渺,又觉得有些迷惑,“小姑娘突然就女大十八变了。”
钟渺渺没穿水手服,衣着风格换成了典型的年轻港女打扮,脸上的脂粉掩盖了稚气,她终于变得像个正常的十七岁少女。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来剧组,姜可望沉默地听着周思凡寒暄。
“那你们聊,我过去看看。”有人来找周思凡,他留下她们两个,离开了房间。
周思凡离开之前,钟渺渺仍然还是那个钟渺渺,然而门关上的一刻,屋子内的气氛立刻就冷了下来,她的脸也不复刚才那副纯良的模样,变得阴测测的。
姜可望看她一眼,说:“你这么打扮,很漂亮。”是比原来好得多,起码不再像个幼齿的小女孩。
“顾医生让我这样穿的。”没有旁人的时候,钟渺渺说话的声音又变得清冷而疏离,她说的顾医生,应该就是裴郁提过的心理医生。
钟渺渺冷冷地说:“多亏了你,我现在每周都要定点去医生那儿报道,不管去哪儿都有人盯着。”
看来,这事还是要怪在她的头上。
姜可望淡淡地道:“大家都是关心你,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