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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买了一个比赛魔方到了，就叫了周磊落出来，让他去六中，趁着放学的人潮，给那天那个于洋送去，顺便给他撑撑腰。
周磊落心领神会，就拿着去了，阮西霖一回头，就见秦庭朗走出来，她险些撞在他身上。
秦庭朗道：“不好意思，不小心听到你们说话了。”
“没事儿，”阮西霖笑道：“随便听呗。又没什么秘密。”
秦庭朗道：“这就是那天那个孩子么？”她嗯了一声，他道：“你真是仗义。”
“倒不是仗义，”阮西霖道：“主要是这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一个在黑暗中挣扎的少年来说，就有可能是窗外透进的曙光，而且，有始有终，也会让他对这个社会更有信心。”
他笑了一下：“他一定会记住……这个魔方的。”
他中间微不可察的停顿了一下。
………………………………
第182章 宝贵的救赎
阮西霖敏锐的察觉到了，有点奇怪，但迟东旭并没有跟她说过秦庭朗的身世，所以她当然不认为他会有什么感慨，只随口笑道：“能记住这种感觉就好。”
秦庭朗笑了一下：“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嗯，对。”阮西霖道：“我们下班就过去，悠悠要带着吗？”
“不带，她胆小，不喜欢这种场合，”秦庭朗道：“我楼下阿婆会帮忙带她，我早走一步，把悠悠送过去，然后我再过去。”
于是两人各自分开，阮西霖回去跟迟东旭说了，迟东旭挑了挑眉，警惕的道：“你没送过闻世卓什么东西吧？”
“闻世卓？”阮西霖摇了摇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早就不是小孩了，我送他什么东西？”
迟东旭神色瞬间放松下来：“那就不用管了，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与此同时，技工学校内，鹿鸣很好奇的追问：“什么意思啊闻哥？什么她又送人魔方了？难道她还送过你魔方吗？”
“没有，”闻世卓笑道：“她只是……怎么说呢，大年夜教了我一个道理？”
鹿鸣迷惘的抓抓头发：“什么道理？”
“在这个世界上，钱能买到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阮西霖入司第一年，除夕那一天，她做为新人主动要求值班，而闻世卓通常不回家，也是年年值班的。
阮西霖给阮母打了个电话，两人闲扯了一会儿，然后她很有礼貌的把时间留给了他。
闻世卓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他说妈妈新年快乐，我过年值班回不去……然后对方说，知道了，又不是第一回了打什么电话，然后就挂了，挂的那一秒，他还听到自己亲妈，亲切的叫出来“行知啊……”
大概是因为过年的气氛，他难得的有些感伤。
两人尬聊了一会儿，一直对她客客气气的阮西霖忽然提议玩牌，然后她赢了他好几个红包，甚至赢掉了他的外套，最后一次赢时，她说：“你出去站十分钟吧。”
他那会儿其实有些恼火，但毕竟稳的住，愿赌服输，还是出去了，在雪花飞扬中站了十分钟之后，局门口忽然接连来了几个外卖员，他接了电话过去，茫然的接过外卖，外卖员给他鞠躬，说：“哥，新年好！”
然后第二个：“叔！我想你了。”
甚至，“霸霸，我爱你！”
又甚至：“宝贝儿，你瘦了哟好心疼！”
又又甚至，最后一个人，递上了两根焰火棒，坚持让他双手拿着点完了才算完。
闻世卓这辈子没干过这么傻的事儿，拎着外卖回去的时候，他简直哭笑不得。
等刷卡进了办公室，他看到眼前的微机屏幕上放着春晚，桌上放着瓜子和糖，阮西霖笑眯眯接过外卖，把饺子和菜也放在桌上，一摆手：“还缺什么你说！气氛还是亲情？”
只穿着毛衣冻的瑟瑟发抖的闻世卓站在门口，确实感觉到了温暖……嗯，字面意义上的温暖。
真的挺乱来的，简单粗暴，完全谈不上温柔。花的还是他自己的钱。
可是那顿年夜饭，是他记忆中，最好的一顿。
她有时候锋锐如刀，但有时候，心又特别细，能敏锐的察觉到你的想法，然后用力所能及的方式……给你一个宝贵的救赎，对你最有效的那一种。
晚上，队里的人约好跟秦庭朗一起吃饭，给他接风。
秦庭朗在其它部门很受欢迎，但是在刑侦支队，大概是因为闻世卓的关系，十年怕井绳的队员对他都不是特别感冒，大多都挺客气的。
等饭局散了，迟东旭送了秦庭朗回家，出了小区还没到家，石魁的电话就过来了，怒道：“这个秦庭朗，简直不是人！特么的衣冠禽兽！绝对的衣冠禽兽！”
迟东旭打了个弯就过去了。
他之前托了个关系，弄了几个试点，安装鹰眼和谛听，设备都是现成的，今天已经秘密安装上了，他这边儿也弄了一个登陆帐号，只看这几处。这边刚一散局，迟东旭就顺手给石魁发了条消息，让他注意后续。
一进石魁家，就见他满面怒火，指着屏幕：“你们看看！这混蛋真不是人！”
电脑声音外放着，秦庭朗的声音带笑道：“来，接住！不错不错……叼回来，再来一下！怎么回事？再接不住，可要打屁股哟！”
听起来是在逗狗，可是再往屏幕上一看，依稀能看到拉着窗帘的室内，爬在地上的分明就是一个人！
阮西霖愕然的指着屏幕，石魁道：“催眠！绝对是催眠！这种玩意也特么配当爸爸！”
他点了回放，就看到十来分钟之前，啪哒一声，秦庭朗家的灯打开了，秦庭朗牵着悠悠的手出现在了门口，他一手解开了衬衣扣，把公文包随手扔到沙发上，笑道：“悠悠，今天爸爸心情好，我们玩会儿吧。”
悠悠似乎是下意识的向后一退，然后他一脚把悠悠踢的趴到了地上，笑道：“一，三，三！”然后轻轻的一击掌，道：“你现在是一只狗！”
这显然是早就设定好的触发条件，悠悠瞬间就开始在地上利索的爬动，还摇头晃屁股，秦庭朗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过来拉上了窗帘。
秦庭朗本来是一个非常端正清俊的长相，看起来温雅无害的，可是这时候的笑，却带着邪妄，那种肆无忌惮的态度……根本就没把悠悠当人。
阮西霖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暮，瞪着屏幕，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连生气都忘了。
迟东旭浓眉皱的紧紧的，看了半天，才缓缓的坐下，道：“是我估计错误，我以为他是个阴谋家，没想到他是个变态……早知道这样，我不应该这么早就让他进局里的。”
他手指轻轻的点着桌面：“但现在他已经进来了，所以我得速战速决了……好在他既然是个变态，那么，取证，应该比之前想像的要容易些。”
石魁道：“这取证手段不算不合法了吧？直接抓起来得了！这小孩儿……真特么的造孽啊！”
迟东旭摆摆手，沉思了半天，才缓缓的道：“我还是觉得不对劲。虎毒还不食子呢，就算是变态，能装的这么像，做事也绝对是有权衡，很谨慎的，他用这种手段来折辱一个孩子……这有什么必要？真的不想带，可以雇人啊！或者交到孩子爷爷那边啊！”
阮西霖也渐渐的回过神来，只觉得不可思议，好像这么多年白活了，什么观察什么看人全都是假的，她怎么也没想到，秦庭朗居然才是最变态的那一个。
阮西霖道：“也许是为了掩饰，就好像诈骗团伙会带着孩子和老弱妇儒，是为了让人降低警惕心？”
迟东旭想了想，还是摇头：“我有一种感觉，我们一定忽略了什么，老石，你继续帮我查他们家的事……仔细查，尽快！”
………………………………
第183章 披着天使皮的恶魔
虽然当时说的是秦庭朗不用每天都过来，但他大概对这份工作太满意了，第二天，仍旧扔下诊所的事情，一大早就到了局里。
早上周磊落看到他就笑了：“哎，秦哥，你这工作热情，能给你发个大红花啊！”
秦庭朗也笑道：“主要是挺好奇的，觉得你们这儿，跟任何地方都不一样。再说了，”他笑着压低声音：“毕竟是初来乍到，总得表示出诚意啊！”
周磊落笑着点头，两人聊了半天，秦庭朗这才上电梯走了，他的办公室在十楼，辅导室的隔壁。
周磊落刚刷开办公室门，迟东旭和阮西霖就过来了，迟东旭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周磊落笑着拉开门，然后……被这两人“关爱智障”的眼神儿看的很蒙：“怎么了？”
两人都没回答，就直接走了，周磊落茫然的追了两步：“喂你们，啥意思啊！”
其实阮西霖觉得自己也是个智障，她坐下来，想起昨天悠悠的样子，还觉得骨头缝里往外冒凉气……这种戏耍般的态度中透出的恶意，甚至超过了那些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杀人犯，这甚至不在于秦庭朗跟悠悠是不是父女，而在于，他透露出来的那种，对于“人类”打心底里的轻贱。
再配上他那个温润如玉的外表……人家是披上羊皮的狼，他那，是披着天使皮的恶魔。
有人拍了她一下，阮西霖正想的入神，吓的啊了一声。
王程大业也吓了一跳：“小刀姐，你想什么呢？叫你也不应。”
阮西霖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别乱打听！”
“哦？小孩子不能打听？”王程大业眼前一亮，凑过来：“是在想少儿不宜的事情么？”
她随口道：“对，会吓哭孩子的那种。”
王程大业振臂一呼：“我是孩子！请吓哭我！”
周磊落扑过来：“我也是。”
阮西霖比了比：“一米八几的孩子？”她嫌弃的推开：“我还没老到这程度，孩子们去找唐朝叔叔讲故事吧！”
…………
此时，闻世卓正在看着昨晚秦庭朗家的回放，他这边要盯的地方挺多，加上昨天秦庭朗回来的晚，所以他就没盯着，早上才看到这个。
看到之后，他有些意外，但，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非常重要的一个场景，但迟东旭并没有跟他通气，也许是知道他早晚会看到，也许是并不太在意他会不会看到。想比起他发现了他认为有用的，就会发给他，他自始至终就没有互通有无这种盟友的态度，就算给他发了秦庭朗的三个催眠视频，也是一副“这件事你了解一下”的居高临下的架势。
他自始至终都是老大，而他，只是一个重要而不是必要的隐藏力量。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闻世卓被气笑了。
这种大院公子哥儿收小弟的做派，在迟东旭身上很明显。这种极好的家世才能培养出来的强势又自信的性格，是他一辈子学不会的。
他长吸了一口气，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视频。
前一遍，是以一个催眠师的眼光来看，评估一个对手；后一遍，是以一个警察的眼光来看，分析他的心理。
他接连看了几遍，连鹿鸣也注意到了，过来看了看，有些愕然：“这是在干什么？这人……这人简直丧心病狂啊！这小女孩是谁？这也太变态了吧？以为自己是皇帝么？”
闻世卓看了他一眼，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鹿鸣其实就是一个死气沉沉的技术宅，社恐，阴郁，只有在这个地方，在他面前，话会多一点。但即便是这样，他看到这种情形，也会本能的愤慨，这是人之常情。
可是他没有。
他自始至终，都在用一种冷静的态度去分析和判断，对他来说，不管是秦庭朗，还是悠悠，都只是“嫌犯”和“受害者”，他站的角度一直是旁观者，缺少同情心，同理心。
他一直为这样的冷静而自豪，可反过来想想，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这么容易被秦庭朗催眠吧！
闻世卓静静的想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小鹿，我出去一趟。”
鹿鸣一愣：“白天出去？闻哥，那你小心啊！”
秦庭朗在局里混的如鱼得水，辅导室的人，几乎要把他当老师尊敬了。
下班回家的时候，他本来是特意过来刑侦支队这边，想跟他们打个招呼再走，谁知道敲了敲门，就见唐朝出来，一边关门一边道：“他们出去了。”
秦庭朗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坦然的问出来：“干什么去了？”
唐朝道：“就刚才，不到半小时吧，有人报警，说是看到了闻世卓。”
“闻世卓？”秦庭朗吃了一惊：“看到了闻世卓？在哪？”
“不知道，”唐朝道：“迟队带着人去追了。”一边就走了。
秦庭朗慢慢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