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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诺看到牧婉清胸脯微微起伏着，放下托着下巴的手，脸色表情忽然变得热切了起来，示意牧婉清先坐。
一副要和牧婉清好好谈谈新版本更新的模样。
动作神态都挑不出一丝毛病。
但牧婉清就是犯恶心。
她深吸口气，忽然道：
“我就不坐了，坐在你对面脏眼睛。”
陈诺看着他，表情依旧未变，只是笑容似乎僵硬了点。
“陈诺总监，你说是我自作主张找了《幻想OL》的外包方导致项目失败？其他人怨言很大？是妨碍你们捞钱，所以怨言很大吗？”
牧婉清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导致项目失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你和我都心知肚明——那就是你以及和你一起跑路的所有人，特别是你，能力不行！就是这么简单！”
“整个开发部都知道，你是个废物，还说什么想要帮我，你想要潜规则我，你有这个资格吗？”
陈诺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
毕竟再怎么会装，被人当面骂废物也受不了。
他再也保持不了贴心上司的风度，阴沉道：“滚出去，你以后别想在鹏城找到工作了，我敢保证，稍微有点规模的游戏公司都不会用你，滚！”
“你把字给我签了。”
牧婉清当然不可能直接灰溜溜的离开，她拿起合同书，再次递到了他面前。
陈诺转过头重新看向屏幕，嗤笑道：“真以为自己是谁了？还想要钱。”
“是吗？我劝你签了。”
牧婉清撩了撩鬓角的发丝，突然露出笑容：“你还记得那个被你逼走的财务吧？那个有个儿子的梅姐，她把你和她说的话录下来了，而我手头上还有你们分钱的证据。
你说……陈诺总监，如果爆出来你每次都挪动预算中饱私囊，内控那边还能压住吗？”
“……”
陈诺慢慢抬起头，咬合肌鼓动着，眼光如欲吃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以为每个月往我账上打钱就能拉我下水吗？”
牧婉清脸上笑容越发灿烂：“那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现在明摆着告诉你吧，要么签字，要么我就和你同归于尽，我直接爆出来，挪用资金罪，你拉我下水，那我们就一起去坐牢好了。”
“现在，陈诺总监，你想要怎么办？”
牧婉清看着陈诺，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同时浮现出来的还有不顾一切的疯狂。
陈诺：“……”
“签！立刻！马上！”
牧婉清将合同狠狠摔在他的桌面上。
陈诺看了眼桌上的合同，低头沉默许久后，慢慢拿起了笔筒里的圆珠笔。
但他签字的同时，不忘嗤笑道：“还更新游戏，开发二部剩下的那些垃圾和你能做什么？还想垂死挣扎，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了吗？”
牧婉清看他签上名字，根本懒得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拿起合同转身就走。
跟这种烂人没什么好说的了。
牧婉清将门关上，走出去没两步。
身后就传来了什么东西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
引得办公室外面正在工作的人疯狂探头探脑。
看来那位陈诺总监签完合同后，自认为平静的嗤笑嘲讽了两句明显没能平复内心的怒火，这会正在摔东西表达愤怒呢。
牧婉清听到了，但根本没回头，只是勾了勾嘴角。
烂人！
跟自己的父亲一样，全部男人都是烂人！
还不如楼下的小女孩。
没必要去浪费时间。
牧婉清抱着合同，轻轻推了推小巧鼻梁上的眼镜，在众人的注目中，走出了产品部，搭乘电梯重新回到了开发二部。
刚进门。
她就看到林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修长白皙的十指交叉，放在线条柔和的雪白下巴处，看着视线前方，托腮沉思。
一副在想什么的模样。
牧婉清笑了笑。
你看。
确实是比那些烂人要来得可爱靠谱吧。
“你在干什么？”
牧婉清来到林瑶身前，温柔的笑了笑。
“哦……没什么，刚送走外包方的负责人随便找个位置休息会，顺便想想中午吃什么，这是你的位置吗？”
林瑶站起身来，接着露出些许担心的表情：“这我坐你的位置不会被穿小鞋吧？我不是故意的啊……话说你这破椅子真硬。”
牧婉清有些无奈：“你这到底是在认错还是在抱怨？”
林瑶露出可爱的笑容，摆了摆手：“都有，不说了，我回去自己的位置想想策划书还有什么要完善的……”
“等等。”
牧婉清拉住她的手腕，无奈道：“马尾，怎么又扎成这副模样了，先坐下吧，我给你重新扎。”
“啊？好吧……”
第15章、不发牢骚的还是打工人吗？
时间来到六月初。
“怎么样？”
林瑶站在钟修后面，询问起了外包的问题。
根据项目进程单，外包方应该将好友系统以及细分后的频道系统做好了。
这毕竟是在原有游戏本体上改善的新功能，之前就有个底子，并不算难。
“很不错，我以为外包的代码会要逻辑没逻辑，要规范没规范，bug满天飞，但没想到意外的靠谱。”
钟修十指飞快敲击着键盘，将代码拉取出来，接着又打开研发服务器的客户端，展示给林瑶和牧婉清看。
这时美术素材还没到位，象征好友的图标只能用林瑶画的简笔画代替，虽然画得也挺好的，但跟游戏精美的2D风格格格不入。
不过林瑶并不在意。
这只是看功能而已，又不是正式版。
“服务端我已经更新了，现在可以尝试发信息了，比如这个……”
钟修打开好友列表中唯一一个好友，给对方发了个表情。
而旁边的竹念巧立刻诶了一声，道：“这表情好可爱……”
包子表情依旧是林瑶的简笔画，之后把素材替换掉就好了。
“世界频道呢，已经做好了吗？”
林瑶扶着牧婉清的肩膀，微微伏低身子，在保持距离的情况下，看了眼游戏端左下角。
“做好了。”
钟修闻着从背后传来的似有若无的清香味道，表情一震。
哼。
女人。
以为这样我就会卖命干活吗？
天真！
我钢铁直男哒！
“麻烦演示看看。”林瑶有些不放心。
钟修向竹念巧发出组队邀请，接着沉默着演示了一遍当前、队伍、世界等频道。
“挺靠谱的嘛。”
林瑶重新直起腰来，笑颜如花道：“不过那个世界公告功能你最好跟外包公司详细阐述一下，特别是触发条件，高难度PVE，获得高级物品……我说的触发条件你都理解了吧？”
“没问题。”
钟修下意识的大声回道。
而回答完后。
他才反应过来。
哼。
女人。
又上当了……
另一边。
林瑶看着钟修和竹念巧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是实习生，但两人还挺靠谱的。
就是这个钟修。
总感觉内心戏很多的样子，老是莫名其妙就沮丧起来……
不过这也是人家的自由。
只要干活卖力就行。
“走吧，牧小姐。”
林瑶回头看向牧婉清。
牧婉清点了点头，带着她前往了角落的会议室隔间。
外包方还算靠谱。
一切都算是进入了预设的轨道。
但开发二部不仅仅只有林瑶几个人，留下来的还有八个人，其中程序组负责对接的人员已经去钟修那边帮忙了，而剩下的人。
林瑶觉得有必要也跟他们说明一下现在游戏的情况。
毕竟多一个人帮忙也好。
所以牧婉清今天组织了一次会议。
打算跟其他人说明一下现在游戏的情况。
会议室里。
没一会。
人就到齐了。
除开外面的三名程序组对接人员，这里还有七人。
“各位。”
牧婉清站在桌首的位置上，拍了拍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后，轻声道：“你们应该听说了，我准备干些什么。”
说罢。
她看了眼行政文员所在的方向。
那名已至中年的行政文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位文员几乎把所有消息都爆了出来。
牧婉清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很快就移开了目光，继续道：
“没错，我打算为我们那款在内外部都被视作笑柄的《幻想OL》更新……虽然我想说得好听一点，但实在做不到，说白了，其实我就想垂死挣扎一下，我不想灰溜溜的离开。”
牧婉清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抿了抿嘴唇后，继续道：“其实你们和我都很清楚，没什么好掩饰的，我们就是被抛弃的人，内控调查完后，我们估计就全都要走了，你们这段时间混日子我都看在眼里，我其实也一样，上班就是在找新工作。”
牧婉清环视一圈，道：“但你们真的甘心吗？明明项目失败跟你们关系不大，明明最应该走的是陈诺，最后却要我们承担责任，你们觉得这样合理吗！？”
众人微微一怔，下意思就避开了牧婉清仿佛带着审问意味的表情。
“我反正觉得不合理。”
牧婉清重新直起腰，看了眼旁边探头好像在看凳子腿的林瑶，内心有些好笑，但表面不动声色：“前些天我跟陈诺已经明说了，《幻想OL》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能力不行，跟着他一起抛弃我们的人，能力不行！我要证明这点！我要狠狠的对着陈诺脸上来一巴掌！”
“我想做的事就是这个！他也跟我说，说我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很天真。”
“这点我承认，我确实很天真，但事情都到这种份上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最后游戏还是失败，无非就是走而已，本来就要走，那最后挣扎一下，万一成功了，那将是最响亮的一巴掌。”
“你们就不想扇陈诺一巴掌？没了他，我们就可以把游戏做好！这个巴掌扇上去难道不让人心情愉快吗？”
“反正都要走了，反正也没后顾之忧了，为什么不试一下？”
牧婉清的声音并不大。
但极具有煽动性……
在场的一半人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当然。
还有三人笑了笑，似乎并不以为意。
不过这也正常。
靠嘴炮想要打动社畜还是有点难的。
对于这点，林瑶非常有话语权。
“试一下吧，接下来就麻烦各位了，最后一个月努力一下，我也不求各位拼命干活，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特别是……叶兰，接下来会有一大批美术素材交接，你负责对接。”
“啊？我很忙的啊……”
叶兰隶属于美术组，是个二十八九的女人，一头干练短发，皮肤白皙，五官也挺好的，就是嘴唇有些薄，看起来像是不好说话的那一类人。
而她被点到名后，似乎有些不乐意，下意识蹙了蹙眉。
“你确定吗？”牧婉清直勾勾地看着她。
叶兰面对着牧婉清压迫的目光，沉默片刻，嘴巴开合了一下，最后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
“你以后负责跟林瑶报告，就是我旁边这位，最后一个月辛苦一下，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只剩下一个月了，加油。”
牧婉清收回极具有压迫力的目光，冲她柔和的笑了笑：“万一要是游戏成功了，那我们就是功臣，奖励肯定会有的，哪怕是陈诺回来，也不会改变这点。”
“各位也是，麻烦了，请陪我最后一个月吧。”
牧婉清看向众人。
角落的测试人员和行政文员点了点头。
然后就散会了。
林瑶看牧婉清没急着走，也坐在原地，看着其他人离开。
开这个会其实是她提议的。
倒不是真的想要所有人一条心。
这也不靠谱。
她只是不想有人拖后腿而已。
当然，如能多一些人帮忙就更好了。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傻逼，以为自己谁啊，就会画大饼，都要走了还外包，就我一个人怎么做啊……还让我和那个二傻子策划对接，有病！”
林瑶刚冒出这样的想法。
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抱怨。
因为他坐的位置靠近玻璃墙这边，所以隐约听到了。
好像是那位叶兰的声音。
好吧。
林瑶收回刚刚的话。
“你怎么了？”
牧婉清坐在首座上，看林瑶一副探头偷听的可爱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林瑶回过头，微微蹙眉：“我刚刚好像听到那位叶兰抱怨了……感觉麻烦了啊。”
“正常。”
牧婉清表情平静，淡定道：“毕竟都是给人打工，谁不抱怨，我也抱怨，只要工作做好就行。”
“……也是。”
林瑶想了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