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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仪之哽咽着说:“去年呈儿发表了两篇论文反响不错,好几个大学都找他去讲学,这次他去南京就是去讲学的。这本来也是挺好的事,谁知道……唉。”他唉声叹气,又说:“你娘听了这事,当时就昏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呢。我这脑袋里也是嗡嗡乱响,什么主意都想不出来,实在是没法了就来找你来了。”
父亲曾说过,人这一生有三大悲: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章仪之如今失去了他这一生里唯一的儿子,岂不是悲中悲?
康聿容看着面前憔悴的老人,心里涌起了一股近乎怜悯和同情的情绪。
几天而已,章仪之就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好似一夜之间就老去了一千岁。
他再也不是那个在生意场上杀伐果断的强者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慌乱且无助的老人。
康聿容暗暗长叹一气,望着章仪之说道:“这件事谁也不想发生,可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无力扭转。老夫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如果您再不支撑住,这以后的事该怎么办?为了老夫人,为了清儿,您这会儿也要撑下去才行。”
章仪之无力的点了点低垂着的头,道理他也懂,可就是撑不住啊。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康聿容劝了两句也就不劝了,直接把话题拐进了正题:“南京那边,您让人过去了吗?”
“没有。”章仪之说:“一听说了这事,你娘就倒了,我整个人也懵了,根本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康聿容毫不犹豫的说:“那我明天过去吧?一是详细的了解一下情况;二是,不管怎样也得先把章盛呈带回来。”
章仪之怔了怔,他真没想到聿容会亲自去。
儿子以前办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他是心知肚明。如果换成他是聿容,遇上这事一准会袖手旁观。
唉,说来说去聿容是个大度的女人;
唉,说来说去聿容是个念恩的女人。
要不是聿容嫁进来的那几年,他们老两口对聿容好点,聿容这会儿又怎么会管这件与她毫无瓜葛的闲事呢?
章仪之再次,把头点了点。
晚上柯木蓝一回来,康聿容就把这事说了,听了他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康聿容说:“去南京这事,我没有提前跟你商量是我不对。可是,章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除了我老爷子还能靠谁?”
康聿容为章家的事四处奔波,柯木蓝自然不爽。但是她的话又都在理儿上,他也无力批驳。
再者说,他看不顺眼的是章盛呈,又不是章老爷子。还别说,章老爷子这人办事还挺靠谱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再讨厌章盛呈,如今章盛呈都……他跟一个已故的人斤斤计较,是不是也太没格调了?
是以,柯木蓝轻声说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儿。”
康聿容松了口气,忙说:“谢谢你的体谅。”
柯木蓝哼哼了一声:“别谢我。你应该明白我并不想这么体谅你的,只是被逼无奈罢了。”
康聿容淡笑不语,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少焉,柯木蓝认真说道:“你还是带清儿一起去吧。认领尸首这种事是需要至亲的,你已经不是章盛呈的至亲了。”
康聿容点点头:“我知道了,还是你想的周全。”
柯木蓝又哼哼起来,刚要张口,就被康聿容截了胡,只听她说:“我明白你并不想想的这么周全,只是被逼无奈罢了。”
柯木蓝呆了片刻,瞪着眼说:“你知道就好。”
第二天,天还没亮,康聿容和清儿就坐上了去南京的火车。
康聿容他们到的时候,距离事发已经过去四五天了。救援已经结束,死者也都安放在了附近县里的殡仪馆里。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康聿容他们见到了“章盛呈”。
清儿一步一步的挪过去,自康聿容告诉他此行的目的之后,他就一直沉默着,一路上一个字都没说过。
清儿瞪着眼睛,呆滞的凝视着“睡着”的父亲。良久,才发狂般的大吼一声:“爹!”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喊,让康聿容顿时潸然泪下。
她往前走了两步,从后面抱住哀痛欲绝的清儿。清儿一个转身扑进她的怀里大哭不止。
康聿容泪眼抬眸,望着静静躺在那里的“章盛呈”,他的脸上伤痕累累,此时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安详。他的样子不像是死去,倒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瞬间,已经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清晰了起来,从成亲到离婚,那记忆里的片段不停的在她眼前闪过。
再刻骨铭心的痛,再彻心彻脾的伤,都随着他的逝去而烟消云散了。
清儿大哭了半个多小时,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随后,康聿容带着他办理了相关手续。
阴历二月十三,寒风乍起,云层厚重暗沉,天空中飘着蒙蒙的小雪,章家在这一天,葬了章盛呈。
自得到噩耗以来,章太太一病不起,章仪之也形同行尸走肉,章家唯一的子孙章正清尚且年幼。自此,章家没了一个主事的人。
不得已,康聿容再次站了出来,亲自张罗起章盛呈的丧事。
康聿容没有披白,但也走在送葬的队伍里。她木然的机械化的走着,走在这条大街上,看着拥挤的人群,依稀的记着上次自己这般“壮观”的走过这条大街的时候,自己穿着一身红坐在一顶红轿子里。
她嫁到章家来,章盛呈不曾给过她欢乐和甜蜜。如今,他这样毫无预兆的走了,她身上和心上难免也是沉甸甸的。
群众议论纷纷,议论她宽以待人豁达大度,议论她是个难得的好女人。
如果可以选择,康聿容绝不愿当这样的好女人。那样,清儿不用承受丧父之痛,章家二老也不用承载丧子之伤。
章仪之搀扶着妻子,一步一个踉跄,一步一个颠踬。泪,模糊了他们满是皱纹的脸。白发人送黑发人,情何以堪?
两位老人,步履蹒跚,彼此扶持,随着那白幡白旗,走在这萧飒的寒风里,真是人间最悲惨的一幅画面。
保定府的人,都忘不掉章家那场轰动一时的婚礼;如今,章家的这场葬礼,人们自然也会记忆犹新。
康聿容在章家一直陪着清儿给章盛呈过完了头七,娘俩才返回北京。
走前,章家老两口自是依依不舍。他们还无法从丧子的沉痛中走出来,他们还需要康聿容这个主心骨,陪在他们的身边和他们一起“疗伤”。
康聿容也希望能陪在他们身侧,陪他们度过这段难挨的日子。可是,现实不允许,公司里工厂里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她去管去做。
最重要的,柯木蓝还等着她,领着她这个丑媳妇去杭州见她未来的公婆呢。
………………………………
第162章 闯入无声息
杭州,柯家。
柯家这晚灯火通明齐聚一堂。
这也不稀奇,柯木蓝这株“铁树”终于把“媳妇儿”领回来了,这么大的喜事柯木蓝的那些姐姐姐夫们还能不赶回来?就连宋兆培这个义子也给召了回来。
柯木蓝领着康聿容一进门,柯家一下子就沸腾起来,热闹的就像是在过年,就差没有放烟花了。
来之前,康聿容是刻意装扮过的。第一次见长辈,不能穿的太素了。她穿了件淡粉色的旗袍,衣裳是吴秀枝为此特意设计的,简洁婉约却又不失大方端庄。
她没有浓妆艳抹,只是简单的擦了点胭脂水粉。尽管如此,坐在柯木蓝的那些姐姐堆儿里,虽说不是光彩夺目,但也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说老实话,坐在柯家的大客厅里,被所有人咄咄逼人的目光“观赏”着,康聿容还真有些不自在。
柯太太面对着康聿容,越看越高兴,越看是越喜欢。虽说“儿子是自己的好”,但是就凭这姑娘的样貌、性情,配自己那个榆木疙瘩的儿子,也是绰绰有余了。别说,儿子挑媳妇儿的眼光,她还真有点服。
“哦,康小姐啊。”柯太太亲切的叫了一声,想了想,问了句:“我叫你聿容吧?”
“伯母不嫌弃,聿容自然喜欢。”康聿容温和答道。
柯太太眼里的笑更浓了,往前凑了凑,拉着康聿容的手说:“聿容啊,我听说蓝儿已经去家里提过亲了?”
“是。”
“怠慢了,怠慢了。按理说,这么大的事儿,我们亲自出面才对,没想到这小子来了个先斩后奏。是我们疏忽了,聿容啊,你别在意啊?”柯太太委婉解释。
康聿容说:“伯母,您严重了。”她悄眼看了柯木蓝一眼,接着说:“木蓝做的很周到,没有什么怠慢的。”
哟,这显然是在维护自己的儿子啊,柯太太笑的更欢了。
柯木蓝在一边痴痴凝望,微笑挂在眼梢,听到康聿容的极力维护,嘴角翘的更高了。
他说:“娘,我不提前去康家提亲,直接把人家的闺女拐进咱家来,您觉得像话吗?”
“……”柯太太怔了怔,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她说:“没想到你也有开窍的时候。”
“啧。”柯木蓝咂了下嘴,不乐意了:“我怎么不开窍了?我又不傻?”
“你还不傻呢?你都快成傻王了。”三姐柯木芝笑嘻嘻的插上嘴,她也挺喜欢康聿容的,文文静静,柔柔顺顺的,倒是和自家弟弟挺搭。她说:“聿容,我跟你说。咱们家的柯木蓝就是二不愣登,做事啊一向是不怎么靠谱。他要是对你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呀也别跟他较真儿,直接告诉三姐。你看到了吧?”她指着母亲和两个姐姐,又说:“咱们家女人多,我们都是你坚硬的后盾。不用使别的招,我们一人骂他一句,就能把他骂抽抽喽。”
康聿容忍不住笑了。
“喂喂喂,我说三姐。”柯木蓝起了抗议:“人家聿容第一次来咱家,你就这样编排我。那我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树立威严啊?”
“嘁!”二姐柯木苹毫不客气的给了弟弟一个白眼,说道:“男人在自个老婆面前还树什么威严啊?要树也是树呵护体贴。”
“哦——”柯木蓝顿了顿,接着看着三位姐夫拉着长音,狡黠说道:“看来三位姐夫平日里也是没什么威严喽?”
三位姐夫摸着鼻子,淡笑不语。
柯太太一直拉着康聿容的手,又开始问东问西,问她家里有些什么人;问她父母的生活情况;问她小时候的是;问她出生年月……
问的柯木蓝都不耐烦了:“娘,聿容的情况我不是都跟您说过了吗?您怎么还像是查户口似的问个没完啊?”
“你个臭小子,你给我说过了,我就不能再问问了?你以前支支吾吾说了个三句两句的,我现在再问问不行啊?”柯太太瞪了儿子一眼,扭头就问康聿容:“聿容,你不嫌我啰嗦吧?”
康聿容笑着:“伯母说哪里话?您问的全面也是对我的关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聿容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瞧瞧?瞧瞧?”柯太太甩给儿子个眼神,意思分明在说,你还不如人家聿容懂事呢?
柯木蓝抿唇直笑。
柯振华坐在那儿吐着烟圈,透过蒸腾的烟雾,静静地观察着康聿容。
单看这姑娘的容貌言谈,确实进的起他们柯家的门,但是他志不在此。在他眼里配不配进柯家的门,看的是身家背景。
夫人说的对,儿子是提过这姑娘的家庭状况,可提的也太过笼统。刚才夫人详细的问了家庭,那他就来问问她的门楣吧,看看是不是真像儿子说的那般。
柯振华吐了口烟,不紧不慢的问:“康小姐,听说你的二哥也在官场?”
听到柯振华点名,康聿容条件反射一般的挺胸坐好,一脸的严肃,注视着对方。
柯家三姐妹被康聿容这种紧张的样子给逗乐了,坐在身侧的大姐柯木莲轻抚了下康聿容的肩膀,笑着说道:“你不用这么紧张,和刚才一样就好。”
“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领导,没法不紧张。”这是实话,自从知道了柯振华的官位,康聿容心里一直在打鼓。不直接交流还好点,现在一被问话,真的是想不紧张都难。
这话惹得全屋子的人都笑了,和谐与温暖弥漫在整个大厅里。
柯太太笑说:“他的官儿再大,在家里也只是个闲散老头。你呀别紧张啊?”
康聿容对柯太太笑了笑,松了松紧绷的情绪,认真的回答柯振华刚才的问题。
“我二哥现任河北政/府委员,四哥任北京XX厅厅长。”康聿容实话实说,她把二哥的官位也搬出来倒不是为了显摆,只是想拉近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