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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大约有十一个月都待在工地，一般只有过年，或者工地上缺人的时候，才会回老家一趟。
工作虽苦，他工作的劲头却很旺。
因为家中的妻儿老小。
他长相不太好，从小就长得凶相，身体虽然壮实，个头却不高。
因此，他年轻时候找对象非常困难。
年轻姑娘见到他那张脸，就害怕。
总觉得他脾气不好，可能会家暴。
再加上出身农村的他，家境也不太好。
母亲又死的早，家里只有他和老爹，他老爹也是一脸凶相，一般姑娘哪敢嫁给他？
因此，他一直到34岁，做包工头赚了些钱，家庭条件变好了，嘴巴也会说，会哄女人了，才终于娶到一个女人。
尽管那女人嫁给他的时候，不是大姑娘，还结过婚，生过孩子，但他还是很满足。
特别是婚后几年，那女人先后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之后，黄龙的心里就更满足了。
最让他心里舒坦的是——他的一双儿女，遗传了那女人容貌上的优点，一双儿女都不像他一脸凶相。
为了给妻儿更好的生活，他长年累月吃住在工地上，没日没夜地带头干活。
工作再苦，他只要一想到老家的一对活泼可爱的儿女，他心里就甜滋滋的。
然后也就不觉得工作辛苦了。
他都盘算好了，再干18年，应该就能把儿女都抚养长大，成家立业，到时候，他自己也能存一点钱，和妻子一起养老。
对此，他挺知足。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命运，能变成这样，已经很好了，他结婚以前，都以为自己这辈子要光棍到死了，不会有儿女。
只是……
他所有的计划和憧憬，都被突如其来的疾病击碎了。
他最近常常感到胃痛，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的胃口，就连茶都咽不下去。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胃病好像比以前更严重了。
是的，他早就有胃病。
做工地的，三餐不定时是常有的事。
凑合着胡乱吃点东西，也是家常便饭。
因此，他十几年前，就得了胃病。
但十几年下来，他也早就习惯了，知道自己不能多吃辛辣的食物，胃里也不能着凉，否则就容易犯胃病。
他的住处也常备着胃药。
可是最近这几天，他连吃几天胃药，都不见什么效果，于是，这天上午他就抽空去医院做了一个检查。
当他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恍忽的，出门的时候，和一个进门的病人撞了一下，他也没有在意，就连对方随口的道歉，他也仿佛没有听见。
胃癌……晚期……
癌症发现的时候，往往就是晚期。
他很不幸，也是晚期。
刚刚在办公室里听见医生口中说出“胃癌晚期”的时候，他脑子就突然嗡一下，仿佛突然轰鸣起来。
连带着医生后面说了些什么，心神恍忽的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因为当天听见那四个字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完了。
这么多年来，他认识的人里，患上各种癌症的人，其实挺多的。
在他印象里，他认识的大部分在这些年去世的人，死因都是癌症。
如果是别的病，基本上都有治愈的希望，就算治不好，一般只要舍得花钱去治，一般也都能控制住病情，不会迅速恶化到要了性命。
但只要得了癌症的，最近十几年里，他知道的那些患癌的熟人，就没有一个治好的。
一般都会在几个月内迅速恶化，然后……吃席。
黄龙面无血色地走出医院大楼，神情恍忽地走向停车场，他那辆为了工作方便，而买的二手捷达，停在停车场。
他下意识去那里取车。
木然着脸，坐进车里，像平时一样把车钥匙插进钥匙孔，准备拧钥匙、启动车子的时候，他木然了许久的脸上，表情突然失控，哇一声痛哭出声。
一边哭，一边双手使劲拍打面前的方向盘。
没拍几下，他就崩溃地趴在方向盘上，哭得哇哇的。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
自从他母亲去世后，有一次他因为煮饭把饭煮生了，他爹干活回来，吃着生饭，突然来火把他暴打一顿，他委屈得哇哇大哭，却被老爹打得更狠以后，他好像就再也没有哭过了。
因为他一直记得他爹那天揍他的时候，一边揍一边怒骂：“哭哭哭，哭什么哭？你爹死了还是你妈死了？你再哭，老子打死你！”
从那以后，他就不敢哭了。
可是今天，他又痛哭不止。
……
挺巧，刚刚停车、下车，准备去医院寻找目标的陈宇，此时正好就从黄龙的捷达车前面经过。
听见车内一个老男人痛哭的声音，陈宇诧异地停下脚步。
实在是这老男人哭得太难听了。
那沙哑的痛哭声，撕心裂肺的，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让陈宇这个不是很有同情心的人，都有点同情了。
微微犹豫，陈宇还是走到这辆车窗旁边，看着半降的车窗内，趴在方向盘上痛哭的黄龙，陈宇站在车窗边，静静地等着。
等这老男人哭完。
第373章 潜入陈宇别墅
好几分钟后，趴在方向盘上的黄龙终于渐渐止住哭声，他抬头伸手去扶手箱拿纸巾，准备擦一下脸上的泪水。
他本不是一个软弱爱哭的男人，刚刚这一番痛哭，已经让他排出不少负面情绪，情绪已经稳定不少。
车窗外。
陈宇看着车内的黄龙抽了两张纸巾擦拭脸上泪水，轻咳一声，令黄龙一惊，惊诧地扭头望来。
陈宇目光看向黄龙车内的病历和检查单，挑了挑眉问：“老哥，生什么病了？哭得这么伤心？”
黄龙沉下脸，没好气地说：“不关你的事！你谁啊？”
即便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黄龙依然不喜欢被别人看见自己软弱、狼狈的一面，一想到自己刚刚痛哭的样子，被车窗外这个小年青看见了，黄龙心里就很不高兴。
陈宇倒是没有计较他的态度。
微微点头，陈宇表情平静地说：“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问一下，如果你得的是绝症，你剩下的命卖不卖？你要是卖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高价。”
高价回收旧手机？
黄龙脑中莫名地联想到这句骗人的广告词。
“滚！”
黄龙没好气地喝斥。
他脾气本来就不好，此时更是下意识把陈宇当作不务正业的骗子，自然没有好言语给陈宇。
陈宇冷眼看着他。
不远处的两名保镖因为黄龙的态度，而立即上前几步，站到陈宇身后，冷眼警告地盯着车内的黄龙，让黄龙面色微变，不敢再出恶言。
陈宇微微摇头。
他没兴趣和一个很可能得了绝症的人计较。
当下转身就走。
机会，他已经给过这人。
既然这人不领情，那就算了。
反正京城每家大医院都不乏身患绝症的人，总有人愿意紧紧抓住他给的机会。
车内，黄龙看着陈宇二话不说就走的背影，以及跟在陈宇身后的两名保镳，黄龙的眉头微皱，眼珠来回转了几次。
他是脾气不好，但并不是没脑子。
此时他终于意识到刚刚那个小年青好像不是他以为的那种骗子，就算是骗子，好像也不是一般的骗子。
须臾间，他脑中再次想到老家的妻儿，特别是自己那对年龄尚幼的儿女，他忽然推开车门，快步去追陈宇等人。
“等等！等一下！小兄弟，等一下！”
闻言，陈宇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快步追上来的中年男子。
眉梢微挑，“你还有什么事？”
两名保镖下意识来到陈宇身旁，一左一右地护着陈宇。
黄龙跑到陈宇近前，停下脚步，张了张嘴，迟疑着问：“小兄弟，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环目四顾，看了看四周。
见附近没有其他人，黄龙又补充一句：“你、你要买我什么？剩下的……命？怎、怎么卖的？”
两块钱一斤！
陈宇有点想这么怼他。
不过，看在这人很可能得了绝症的份上，陈宇到底还是没说这样的话。
“你患的是绝症？”
陈宇表情淡漠地问。
黄龙面露苦笑，点头。
陈宇冷眼看着他，数秒后，才说：“跟我来！”
……
与此同时。
神秘部门，艾琴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一些资料。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陈宇从小到大的各种信息。
包括陈宇从小到大那经常全班倒数的学习成绩，以及陈宇高考爆发小宇宙，一鸣惊人的高分。
也包括陈宇高考后的那个暑假，中的大奖。
以及陈宇这些年交往过的女朋友，包括柏珺雅给陈宇生的女儿柏明欣，等等信息，竟然都清晰地显示在他眼前的资料中。
这些资料，都是她这两天通过各种方式，搜集和调查出来的。
在这之前，没人如此细致地调查过陈宇的信息。
在这之前，陈宇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条鱼。
茫茫无际的海水，完全隐藏住他的身影。
而艾琴的调查，则将他从无数海鱼中，挑了出来。
让他的很多秘密，都暴露在艾琴眼前。
不过，所有的调查都是人去查的。
而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
所以，电脑上这份资料，虽然细致，虽然挖出了陈宇的不少秘密，却仍有很多东西，没有调查出来。
比如陈宇掌握的基因药剂、能与20年后的自己联系的手机，等等。
但，即便如此。
此时艾琴看着电脑上显示的那些资料，她心里还是很惊讶。
暗道：组长的直觉果然是对的，这家伙果然没他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至少他和大部分学霸是不一样的，他高考之前，更像是一个学渣，而且他的运气也太好了，高考后，中奖的次数也太多了点，还有……他炒股的本事是哪儿学的？这几年他在股市上，赚的钱也太多了吧？这踏马比抢银行都快了……
看着电脑上关于陈宇的这些资料，她想要深挖陈宇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关键是他们小组对最近案子的调查，进展微乎其微，眼看着就要陷入僵局了。
既然案子在别的地方找不到突破口，那……何不试试深挖一下这个陈宇？
万一有意外的收获呢？
想着想着，她心里渐渐有了决定。
……
凌晨。
早已下班的艾琴，换上一身黑色兜帽卫衣，独自驾车来到陈宇居住的小区。
车子在距离陈宇别墅还有几十米的地方，缓缓停下。
没有保安来驱赶她。
因为刚刚开车进入小区大门的时候，她就被门卫拦下过，在她出示过自己的证件之后，这小区里的所有保安对她来说，就形同虚设了。
车停在路边的树荫下，她没有急着下车，将车子熄火后，她静静地坐在车里，眯眼望着不远处，夜色下那栋别墅。
那是陈宇的别墅。
艾琴静静地观察了片刻，又左右看了看周围，别墅区的楼间距本来就大，住户本来就少，即便是白天，这小区里的行人也不多。
何况是凌晨？
四下万籁俱寂。
这样寂静的小区，这个时候拍鬼片都不需要清场。
眯眼盯着陈宇的别墅看了好一会儿，艾琴才不疾不徐地戴上卫衣的帽子，又从扶手箱里拿出一只黑色丝袜，戴在头上。
片刻后，她打开车门，快步向陈宇的别墅行去。
到了别墅院墙根下，她扭头四顾四周，见四周仍然没人，她立时向前助跑几步，左脚、右脚先后在围墙上踏了一下，身影一纵，右手往墙头上一按，纵身一跃，整个人就矮身蹲在院墙墙头上。
她的身手竟然惊人的利落。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
她所在神秘部门，平时负责的那些神秘案子，注定了需要部门成员个个都是精英。
没有一点真本事，怎么可能去破那一桩桩、一件件神秘案件？
只是……
“汪！汪汪！汪汪……”
刚刚纵身跃上院墙墙头的艾琴，就被院墙内突然响起的犬吠声吓一跳。
她惊愕地看向院子里那只仰着头，对着她不断吠叫的大狗。
哪儿来的狗？
她记得自己和组长任瑶最近来这里的时候，陈宇这别墅里是没什么安保措施的。
反正她最近过来的时候，没看见陈宇养了狗。
但今夜她刚跃上院墙，院子里就有一头黑色大狗对她狂吠。
这一刻，她脸色一变，反应却也极快。
“喵呜……”
她嘴里下意识发出一声惟妙惟肖的猫叫，身影一翻，就重新落回院墙外面，脚下一阵轻盈的疾行，迅速转到另一面院墙下的灌木丛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