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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房中传来一个声音。
声音中气十足。
沈约做了个简单的判断,跟随着松野芳华进入了房间,就见有一人正坐在茶具前,看着水壶。
水已烧开,那人拎壶送水,显然是要泡茶。
那人并未抬头,只是对沈约的方向招下手,“坐吧,不用客气。”
金鑫微有皱眉,心道这人当然就是松野洋平——松野芳华的父亲。可松野洋平见面就在摆谱,恐怕不好相与。
沈约却缓缓的坐在客人的位置,并不发声。
松野洋平泡茶,他就看着对方泡茶。
过了会儿,松野洋平终于泡好了茶,抬头看向了沈约。
松野洋平看起来五旬左右的年纪,脸型瘦削,双眉如同两把出鞘的剑在插着,为他整个人平添了英气。
他的目光咄咄,被他盯着,不比被老丈人初次盯着自在多少。
沈约微微一笑,看起来已经熟悉了这种套路。
松野洋平缓缓的倒了四杯茶。
沈约看的不是茶,而是松野洋平的手。
松野洋平的手很是稳定,倒茶的时候,一滴茶水都没有滴在外边。
在常人眼中,这算不上什么稀罕事。
沈约却知道这绝对不容易。
松野洋平不但是个技击高手,而且心很定。
只有心定的人,注意力才会这般集中。
大敌当前,松野洋平为何反倒如此平静?
第611节 见微知著
房中一阵寂静。
沈约在主人没有表达用意的时候,也没有急急的去说什么。
对于松野洋平这种人来说,很多决定,本来是在会谈前就已经决定了的。
生意那一套的说辞,不适合组织人物。
如果一个灰色组织的人物会被别人的意见轻易左右,那他绝不是一个合格的灰色组织领导者。
半晌,松野洋平终于开口道:“请用茶。”
沈约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口,然后慢慢的放下。
他的举动很平常,金鑫却有点紧张。
如此非常时刻,对于初见一面的人来说,喝一口茶可能会有致命的危险。
松野洋平突然看向了金鑫,“金先生怕茶里有毒吗?”
金鑫瞳孔微缩,没想到被对方看出了心意,不过随即道:“对于不喜欢喝茶的人,喝茶是遭罪,茶也遭罪。我更喜欢喝酒。”
松野洋平笑笑,“很好,虎豹难与豺狼为伍,沆瀣多是狼狈之类。能和沈约在一起的朋友,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金鑫听出松野洋平语气中带有贬低之意,不过并不在乎。
轻视,从不会让他愤怒!
松野洋平按了下桌铃,有个管家模样的人出现在门口,松野洋平道:“帮金先生拿瓶好酒过来。”
那管家看向了金鑫,彬彬有礼道:“金先生想喝什么。”
“贵腐酒。”
金鑫笑道:“像我这样的人,不见得喝的对,但想必贵的就会对胃的。”
那管家再鞠一躬,缓缓退下。
金鑫本来要给对方出个难题考验下,没想到对方没说什么。
这就说明对方的酒窖中存货品种极多,松野洋平的家底很厚实啊。
金鑫想到这里的时候,松野洋平看向沈约,“沈君,可以问个问题吗?”
沈约笑道:“承蒙芳华小姐的好意,松野先生若有问题,我当知无不言。”
松野洋平眯缝起眼睛。
他能坐在东瀛第二组织会长的位置,凭借的自然是实力。
这种组织的头领,一定要有真正能力的。
沈约的一句话,他最少听出两个意思——沈约对松野芳华的真诚很是感谢,沈约自身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一个会隐瞒的男人并不可怕。
一个没什么隐瞒的男人,也不可怕,但值得尊敬,因为他必须言行一致,问心无愧!
良久,松野洋平道:“沈君为何会喝茶?请沈君如实告知。”
松野芳华也听出父亲潜在的用意——你不怕茶中有毒吗?
这是个问题,也是个考验。
考验从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
松野洋平要决定和山口组开战,必须要确定,这件事情值不值得!
沈约笑了笑,解释道:“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儿女的教养,其实也是父母来决定的。一个没有教养的孩子,通常父母也是没什么教养的。”
松野洋平微微点头。
“只不过父母知道世间的虚伪,学会了掩饰。他们掩饰的好,将自己的丑陋放置在光鲜的画皮内,甚至可让世人尊重,这才让世人只觉得一切都是孩子的问题。”
松野芳华若有所悟。
沈约继续道:“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父母的虚伪,虽然暂时可以骗过自己天真却不懂事的孩子,却骗不了一生一世。”
他蓦地这么说,似和松野洋平的问题并不相关,松野洋平却是凝神倾听,再次点头。
“父母的这种伪装,终究会被孩子看穿的。”
沈约继续道:“当那个孩子看穿了父母的虚伪,就会觉得这世界不过如此,进而丧失他对这个世界的憧憬和向往。这个世界的伦理变得如此糟糕,不在于熊孩子,而在于熊孩子的父母、整个社会,并没有为那些本可以变好的孩子,做出正确的榜样。”
顿了片刻,沈约缓缓道:“不要说谁小时候都那样。这不过是成人不负责的借口罢了。经过所有人的努力,这世界本应该变好的,不是吗?但世界为何会变得越来越糟?”
松野芳华双眸闪亮,她已经知道沈约要说什么了。
“松野小姐很善良,但善良的人通常会被欺骗;松野小姐姐很聪明,聪明的善良,让她才能保持憧憬和希望。松野小姐也很幸运……”
看着松野洋平,沈约道:“松野小姐总说爷爷对她说过什么,我那时候的感觉,她爷爷给她树立个很好的榜样。善良好心、却不愚蠢,正视冷酷、却不残忍。”
松野芳华微微一笑,很是开心的模样。
没有什么比她欣赏的男人也欣赏她,更让她感觉到愉悦。
“但我见到松野洋平先生后才发觉,松野小姐对父亲也很尊敬。”
沈约真诚道:“这种尊敬是发自内心的,能让一个如此聪明的女孩子尊敬的父亲,一定是因为有着言行合一的优秀品质。”
松野洋平目光微闪。
这像是奉承,可他知道,这不是!
沈约能看出这些,因为他也是坚持这些操守。
理解,才会看出!
理解,才会体会!
“我和松野先生虽是第一次见面,但芳华小姐已经用她的行动告诉了我松野先生的品质。在我想来,一个有着这种优良品质的松野先生,哪怕再是紧迫的情况,也不会当着女儿的面,做出违背自己原则,让女儿失望的事情。”
沈约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我这么说,松野先生是否明白?”
房中再静。
沈约的未尽之意所有人都听的明白——这世上,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去信守,这些事情,比生命要重要!
松野洋平举起了茶杯,沉声道:“暂无酒,但对于沈君这么精彩的言论,我觉得,还是值得敬上一杯的。”
沈约放低了茶杯的位置,和松野洋平碰了下杯子,再抿了口茶水。
茶水苦中回甘。
松野芳华笑的如同盛开的樱花。
最尊敬的父亲,会和她欣赏的男人有共同的语言,这不是很美好的事情?
松野洋平放下了茶杯,看了女儿一眼,“其实……我还有第二个问题。”
沈约笑笑,“眼下做个决定很艰难,有问题才正常。”
“沈君觉得茶叶如何?”松野洋平轻声且带着尊敬问道。
第612节 老大老二的问题
房中气氛平和。
金鑫听到松野洋平的询问,有些发怔。
他感觉这种时候、并不是谈论这些品行、茶叶的时候。
但他一直尊重沈约的决定,原因无它,因为事实证明,沈约的选择总比他要周全一些,结果也更理想一些。
很多时候,他厌恶杀戮,但他不得不杀戮。
只有沈约的存在,才给所有事情有了其他可能解决的方法。
沈约认真的思索下,“记得古诗曾经有言——矮纸凝霜供小草,浅瓯吹雪试新茶。”
松野洋平目光微闪,轻声道:“好诗。”
“诗好因为人也不错。”松野芳华一旁道,她有些一语双关的味道。
松野洋平居然认可道:“文衡山为人值得钦佩,做诗也是很有道理的。”
他伊始来见沈约,只因为某个很独特的原因,但如今他却已对沈约另眼看待了,他没想到沈约懂道理,也懂得诗词。
这本来是个不会和灰色组织有沾染的一个人,哪怕有了牵扯,仍旧片尘不染。
不染因为公正。
公正是因为看得通透,而且为之行之。
正确与否看的是品行,而不是看规则。
沈约听到“文衡山”几字时,微微一笑。
文衡山就是文徵明,明朝吴中四大才子之一,看起来最笨、在国外人看来,却是比唐伯虎还要有名的一个。
在国外人看来,文衡山是可以媲美米开朗基罗的一个华夏人。
他说出诗词的时候是随口道来,等到松野洋平提及的时候,才忆起文衡山的生平。
记忆似在缓缓的复苏。
不再止步年少的禅修。
略微想了想,沈约继续道:“这首诗说的是品尝春茶的场景。古人对天人合一、四季共时很有专研。喝春茶自然是在春日品鉴才有助人体的气机生发。”
看向松野洋平,沈约轻声道:“茶是春茶,冬日来饮,并不符合气机和时机。”
房中静了下来。
松野芳华又是钦佩又是担忧的看着沈约,不知道他为何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来。
金鑫亦不觉得这是对盟友说的话。
这不是打消盟友的斗志吗?
沈约目光清澈的看着神色复杂的松野洋平,“因此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松野先生也认为这不是个好的时机,是以还有犹豫挣扎?哪怕喝茶的时候,也选择在冬日喝春茶。你一直在借喝茶一事考虑时机的问题?”
松野洋平神色有了讶然。
古人讲求天人合一,他受父亲的影响,做事很自然的也运用这个理论。
请沈约前来,他泡春茶来饮,就是因为时机不合的缘故。
沈约竟然看得出来?
顿了片刻,沈约反问道:“但松野先生既然在这里见我,说明已做了决定。我可以问问让松野先生做此转变的原因吗?”
松野芳华讶然。
她突然发现,沈约好像比她还了解父亲。
在和沈约短暂分开后,她立即和父亲提及沈约一事,父亲那面一直沉默,她提及反力之鹰的时候,父亲那面亦是没有应声。
她不知道反力之鹰是什么来头,但她却知道稻川幸介是因为反力之鹰而改变的。
半晌,父亲那面才对她道:“带沈约来吧。你那儿做好个人防护。”
这是她和父亲通电话的内容。
然后她就带着能带上的力量出动来见沈约。
沈约对此一无所知。
她也没想让沈约知道。
有时候,她做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但她真的没想到,沈约看出她都没有看出的事情。
父亲很是挣扎?
她给住吉会惹了大祸?
可她如沈约所言,提前和父亲说了和沈约的约定——父亲本有机会让住吉会和她置身事外的。
父亲没有这么选择!
她只以为父亲是认可她的决定,哪里想到会另有隐情。
良久,松野洋平这才轻叹一口气,“好问题。很好的问题。好问题,也得有清醒的头脑才能提出来。”
看向茶杯,松野洋平缓缓道:“住吉会如今在这里的组织,排名第二。第二是个很尴尬的位置。”
端茶缓缓喝了口,松野洋平道:“因为老大时不时的会敲打你,也会鼓动老三、老四扯你的后腿。”
涩然笑笑,松野洋平又道:“因此你会看到很奇怪的现象,第二的位置看起来不错,却始终难以再进一步,猝死的可能多,而崛起取而代之的都是新兴的势力。”
看向沈约,松野洋平语气平和的说道:“有人说是前浪后浪的关系,我却知道不是,这是固有的局面,很难破解。”
沈约微微点头。
这种微妙的局面,只有当事人才能更深的体会。
“但换个角度,做个第二也是有好处的。”
松野洋平看着茶杯又道:“只要你没有太大的野心,知道跟风,专研风向,你可能比第一的机会更多一些。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过强悍、威胁到主体利益的组织,就有可能会被除去。”
金鑫听的入味。
管家终于敲门走进来,送上来一瓶贵腐酒,同时拿着个开瓶器。
酒未开启。
这是规矩。
开瓶的酒水中,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