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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也没有以为方亦可会立刻答应。
否则，他不会有那么一番心机和作态，为的，无非就是想让方亦可心软。
被霍西城揭穿之后，他本来还担心方亦可对他存了芥蒂，更是没抱多少希望了。
没想到，方亦可却对他说了这些肺腑之言。
他能感觉得出来，她很真诚，也的的确确是感激着他的。
而后说要考虑，也并非敷衍。
他完全可以理解，如果两人位置相换，他未必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当年对她的接近和照顾，本就是有意为之，即便后来他喜欢上她，也不能掩盖这一点。
说什么恩情和感谢的，如今听起来，更觉得受之有愧。
“……亦可！”洛青川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方亦可一双澄清的眸子专注地看着他，应道，“嗯，你说。”
看着这样的她，他却突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憋出一句，“抱歉。”
方亦可牵了下唇角，摇摇头，“没什么，我明白的。”
明白……却不是其他……
洛青川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不同了。就算方亦可没有对他心生芥蒂，两人之间，也已经被划出了一道沉沉的沟壑。而这道沟壑，却是他亲手划下的！
*
夜晚的秋风，不若春风柔若无骨，到底是夹杂了更多的冷意。
方亦可出了快餐厅，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过随着，一件外套就搭在了她的肩头。
霍西城从一侧站出来，斜眼瞧着她，仿佛她做了件极蠢的事。
方亦可眨了眨眼睛，想到刚才在快餐厅里发生的事，只能苦笑。她对洛青川说，她明白，他的情绪却更加低落了，见他半晌不语，她也没时间再磨蹭，便提出要回去了。洛青川只道自己有些累，再坐一阵，让她先走。
见状，她也没再多说。
他心情不好是肯定的，毕竟，他做了这么多，想来就是希望她答应随他去医院配型再捐肾。
可是，她却心里正不舒服……
“我要回去了，今天的事，多谢你。”方亦可仰头看向男人，说着便要将衣服从身上拿下来。
霍西城的手却及时的制止了她，他的脸上，带了些愠怒，“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连件衣服都不肯披？”
方亦可一愣，这人是想到哪里去了？她不过是要回去了，把衣服还他而已！
不过见他这副神情，她便知道，他恐怕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只得默默的咽下想解释的话，垂了眼帘。
霍西城瞪视她半晌，突然轻叹了口气，“算了！我送你回去！”
方亦可点了点头。
两人这便向小区内走去，转身时，她不由眼角斜斜的向快餐厅里瞥了一眼，隔着大大的玻璃窗，能看到洛青川仍然垂着头坐在那里，他的侧影，看上去极为落寞。
方亦可一瞥之后，便收回了目光，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知道洛青川对她提这件事并不好受，但，他还是提了。他不会不知道捐出一颗肾对人会造成怎么样的影响，象她这样的身体，原本就不如何强壮，若是再少一颗肾会如何？他应该都清楚。
而且，想让她捐肾，却连实情都不敢告诉她，连受捐人的真正身份都一直瞒着……
方亦可其实非常的失望。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就算是感怀他的帮助和照顾，但有了这桩事，心里根本没办法对他毫无芥蒂。
所以，他的喜怒哀乐，已经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了。
目光怅然的投向远处，一时无语。
霍西城走在她身边，不时的便用余光去瞥一眼，见她露出这种表情，心头登时火起。
他当年不过是有让她捐肾的念头，可从来没有真正实施过，她就恨他恨的死去活来，绝情绝义的一走就是数年，如果不是自己找到她，搞不好她一辈子都会出现在他面前！
可这个姓洛的呢？都直白的说出来让她捐肾了，她倒好，还在想三想四，犹豫不决！
难不成，她真对那姓洛的情根深种，即便被这样对待，也要喜欢对方？！
他越想越气，又气又恐慌，直恨不得能立时问个明白。
可这旁边，来来回回的，不时就有晚饭后出来散步的人，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
只能忍下。
忍着忍着，就随她上了电梯，送到了她住处的外门口。
方亦可奇怪的看着他，“我已经到了，你快回去吧！”顺手把衣服拿下来，递给他。
霍西城阴沉着脸，对身侧如同影子般努力隐藏自己身形，绝对不想当电灯泡的霍五道，“开门，你守在这里。”
“是。”
霍五应了，便去开门，这开的，自然是方亦可家对面的门。
她立时惊呆了。
原来，对面这处房子竟是他的？！
………………………………
第202章 和缓
不等方亦可回过神来，门被打开，霍西城已经强硬的揽着她，把她带到了自家对面的房子里。
说起来，这套房子比她们母子住的那套要大上不少。
三居室，约摸有一百多平米，单是她站的客厅看上去就颇为宽敞。不过，这也跟房子里家俱少有关系，只放了最基本的沙发茶几和电视柜等等，而且都新的象是从未用过，上面更是没有摆放任何饰物，自然显得愈发空旷。
她进来后，便下意识的四处打量一番，看着她一双又黑又亮的水眸转个不停，霍西城原来一腔的怒火突然间熄了许多。
“过来坐！”
他率先扔下外套，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又拍了下他身边的位置，招呼着。
方亦可却不肯坐到他身边，而是看了眼旁边的单人沙发，准备坐过去。可惜霍西城见她目光一瞟就发现了她的意图，很干脆的起身，一把将她拉过来，这回不是坐沙发了，而是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
方亦可顿时涨红了脸，脑子里不经意便飘过之前在快餐厅，众目睽睽之下，这男人舔她手心的事……脸都快要滴出血来了！
霍西城眼见着她白嫩脸颊上，蒙了一层又一层的红晕，不禁眼中带着笑意，嘴上却偏故意道，“这是怎么了？瞧你这脸红的，是不是发烧了？”
说着就抚上她的额头试温度。
方亦可愈发恼羞成怒，炸毛的拍开他的手，“不要动手动脚的，我都说要回家了，你这是做什么？！”
话音刚落，男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又立即退离。
方亦可愣了愣，随即用力去掰那紧横在自己腰间的手，“混蛋！放开！”
霍西城挑了下眉梢，“不放！我刚才可没动手也没动脚，只是照你的意思，动了动嘴而已，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方亦可快被他气死了，说也说不过，力气也不如他大，还能怎么样，难不成在屋里喊救命或是非礼？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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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西城噎完她，又缓下口气，“你别生气啊，我就是跟你说几句话，说完让你回去，好不好？”
方亦可长长出了口气，终于不再挣扎了，“行吧，你说。”
霍西城将头搁在她的颈边，他似乎非常喜欢这个动作。
方亦可记得很清楚，前些日子，跟小叶去参加那些老总的宴会时，碰巧遇到他，去到他的包厢里，他就是这样，把她抱在腿上，然后倚着她，仿佛这样就可以离她很近很近……
“你到底要说什么？”
见他半晌不语，她不禁催促着，但言语里倒没有生气的意思。
今天晚上虽然有人令她失望、难受了，但霍西城却在关键时刻，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令她心里暖暖的。
她甚至在想，那天在医院里，他说以前两人之间有误会……或许是真的。
“不许捐肾给顾晓婉，或是任何人！”霍西城一张口，便是极霸道的命令，但听到这话，方亦可却很想勾起唇角，她，想笑。
只听男人继续道，“我怎么护着你都觉得不够，他们倒想得美，要你糟糕自己的身体……绝对不行，听到没有？”
方亦可心下软成一片，连带着声音都娇软酥甜，“听到了。”
霍西城身子顿时一僵。
没多久，方亦可便觉得不对，她这腿下面……转而反应过来后，她这脸色也变得忽红忽白了。
这男人，又发情了！
她磨了磨牙，顺手揪起他腰侧一块软肉拧了个三百六十度。
霍西城倒吸了口凉气，“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
方亦可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手，慢悠悠的开口，“不过是让你冷静冷静，瞧吧，这不是挺有效的！”
霍西城这才知道她气什么了，低沉的声音隐约带了委屈，“这也怪我？就你刚才说话的声音，但凡我是个男人，就不能忍住。”更不要说，自从那次在蓝月湾的别墅，两人有了那么一回之后，他就再也没能一近芳泽了。
说不想，那绝对是假的。
不但想，还想得要死，抱着她，离她这样近，他若没反应，那才是有问题！
方亦可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敢情，这还怪她了？！
真是气死人！
她恶声恶气同他说话，他抱怨又发脾气，说她对他没好脸色；现在她好不容易因为快餐厅的事，对他改观许多，好声好气的说话了，他居然说，说忍不住！
“明明是你自己**熏心，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你好意思？！”
霍西城的头没挪地方，还是搁在方亦可的颈子旁，但却清晰可见的点了点，口气一本正经，“好意思！”
“你！”
见她真有些恼了，霍西城不敢再逗弄她，只得抬起头，反手把她揽进怀里。
这样一具柔若无骨的身子，他发了力，硬是把人扣在自己胸膛上，方亦可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索性，这个怀抱既结实，又十分温暖，她的脸颊在他胸口蹭了两下之后，慢慢的，也不再纠结了，试着温顺的靠了上去。
霍西城的心跳得很快，远不似表面镇定，不过说起话来，倒还算不急不缓，“可儿，那姓洛的今天碰了钉子，势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你还在他的公司，他少不得对你纠缠。这件事，听我的，尽快跟他递辞呈……另外，他如果再来找你，你千万不能心软，明白？那是肾脏，不是其他，你的身体没有你自以为的强壮，根本经不起那种大手术！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总要为我，为儿子着想，嗯？”
方亦可沉默了片刻，才嘟囔了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霍西城揽着她的手又紧了紧，无奈的道，“那咱们的儿子呢？你如果躺在病床上，谁来照顾他，谁能比你这个作母亲的更用心？你就不怕他害怕，伤心？！”
怕，自然是怕的。可是，有些事却不是那样简单。
方亦可动了动唇，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她知道他是为她着想，是在维护她，可是他不明白，洛青川对她有恩，他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什么请求，甚至他说喜欢她追求她的时候，也都是把她的意愿放在第一位，她拒绝了，他也从不逾越。她有事的时候，他总是想着帮她，甚至为此连婚姻都可以拿来牺牲……他待她好，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她拒绝他时便觉得内疚，但感情的事，是没有办法勉强。可这一次，他是为了惟一的家人才来恳求她。
身为孤儿，她太了解，家人对他们这样的人意味着什么。
好比嘟嘟于她。
如果换位思考，她大抵也是任何事都肯做的。
哪怕以后会有太多太多的遗憾，但相比起失去家人的痛，就都不算什么了！
想及此，她暗暗的轻叹了口气，安抚道，“我知道了，CK集团那边，我会辞职的。”原本，她也不打算继续在CK留下去了。这一次，也算是有了个合适的机会吧。好在，她的存款还能支撑一阵子，只要再找新的工作就可以了。至于其他，她会再好好想想的，但这话，就不必现在说了。
闻言，霍西城以为她认同了他的话，总算放下心来，“你想明白了就好。”
方亦可在他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个怀抱，真的很暖，她一时之间，竟有些舍不得离开。
稍稍再停留一阵吧……她默默的想着，允许了自己短暂的软弱。
对于她这样难得的乖顺，霍西城自然是又惊又喜，他一时想着，她大抵是接受了他在医院说的那些肺腑之言，决定原谅他了，一时又觉得可能不是那么回事，否则，她不应该这样一言不发，只是靠着他，没准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