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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们议论纷纷后，都看向蓝牧，等他做决策。
他们知道此次的目的乃是八千光年外的某星系，中途为了节省时间，理论上是不该过多的停留。更何况接触其他文明，交流、联络，其实都是浪费时间。
和他们交流很可能暴露许多事情，这都是没有必要的事。
又不是没得发展，全套的科技树他们都有，何必要在这个小文明身上浪费时间，还容易节外生枝。
“但终究是举手之劳，我们可以留下交流用的量子通讯装置，即便离开后也能超远距离通讯。”还是有人建议道，毕竟能和地外生物交流，对学者有致命诱惑力。
蓝牧摇摇头，对于这种还在用电磁波通讯的文明，如果不是为了地球，他是没有兴趣的。
而且超矩的量子通讯，这和电磁波不一样，他们首先需要将信息接收器放置在目标文明。
那是个类似黑色铅笔的物品，与飞船上的通讯器乃是一套，隔着多少光年也能正常沟通。
这样的技术物品，他才不愿给不明的外星文明，尤其是这个文明，距离地球仅仅三十光年。
“量子通讯不能给，电波信号交流可以嘛。”
几个科学家如丧考妣，恳求道：“特使，一旦我们进行跳跃，距离拉开，那么光靠电磁波是没有办法进行星际即时交流的。”
蓝牧眉头轻挑，问道：“你们就那么感兴趣吗？”
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好奇，蓝牧点点头，自己是经历多了，他们还是雏，算是第一次接触地外文明，当然不愿放过。
想到金乌还在洗澡，本身就是要等十来个小时，就干脆道。
“好吧，距离跳跃还有十个小时，我们就接触一下这个文明。”
“嗯，既如此也不用回复了。夏娃，把飞船开到目标行星。”
……
距离白日一亿两千万公里的岩石行星，上面确实有文明。
长年累月的内战，最终走到了尽头，迎来了大一统的文化。
然而此时，他们的统治阶级已经吓坏了。
一支不明飞船突兀地出现于他们星系，使用的是他们不能理解的科技，直接出现在恒星附近。
如果不是刚好在接近恒星的某轨道上有探测器用作科研，他们甚至都不会发现这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飞船。
说实话，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外星人，正当他们不断研究该如何面对、接触来历不明的文明时。
却突然发现该飞船向恒星投放了某物，那不断散发着核聚变能量的物质没入恒星，一头扎进火海。
这下子可急死他们了，这是在攻击恒星吗？虽然看起来两者的体积极不相等，不过不妨碍他们进行脑补，认为这应该是某种可以影响恒星内部稳定的武器。
不需要能摧毁恒星，只需要让恒星不稳定地喷发高温物质和辐射，光是磁场紊乱就够他们星球吃一壶了。
一时间，该文明召集了所有科学家，进行专门的研究。
“恒星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基，一旦它的稳定性被打断，很可能出现特大射电爆发，就算没有直接击中我们，也可能改变我们星球的气候。”
“不不，你说的只是通常的情况，但这回是外星文明的行为，他们的目的不可能那么简单的！”
“我认为这是打算引发磁暴阻塞我们的电子通讯，这样一来，我们在太空的全部卫星、通讯器、望远镜、太空站、探测器都将报废。如果这种磁暴足够强，那将引发电子洪水，淹没我们的行星，阻塞全频带通讯交流，让一切电子设备失效。”
“啊！恒星引发的躁动是漫长的，将会影响我们文明千年万年！”
“失去电子设备，文明各地的人们再次回到了古老的地域时代，地域之间的交流不充分，则会让我们好不容易融合的文化再次分裂，几百年后或许将再次回到过去的混战与仇恨之中。”
电子设备全部报废，放到地球，就相当于倒退回蒸汽时代。
该文明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因此现在非常戒备和紧张。
但这种戒备却不敢过分发泄，更不敢让对方文明感受到。
所以尽可能友好地发送了广播，希望能和对方建立通讯，可对方却始终没有理会。
这种无视给该文明统治阶级带来了极大恐慌。
尤其是环绕在恒星附近的探测器被人形机甲捕获，完全俘虏后。
他们更是失去了近距离观测手段，只能从行星上通过望远镜观察。
这种模糊观察，和极端的信息不对等，是极大的心理压力。
“元首！目标飞船开始加速，预计六小时内到达我们的星球！”
“还是没有回复吗？”
“没有……”
那冰冷的飞船对他们的恒星做了手脚，又一声不吭地朝着行星而来。
强者赤裸裸的无视，是最不经意的伤害。
“第一次接触，就是战争吗？”
“以我的命令发动全球总动员，或许我们技术不如他们，但也绝不会就这样认命。”
一名科学家惊道：“不要啊元首，一旦电磁风暴阻塞全频带，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有拿着古老武器战斗的份。”
元首冷冷道：“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对方的文明已经高到不屑于任何交流，正如我们不会试图和食物说话。”
“人家毁灭我们不需要任何理由，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展现出我们文明的气概。”
显然这个元首也不是什么胆小怕事之辈，也被外星人的高傲惹出了脾气。
科学家们都欲哭无泪，他们心里清楚，这场战争毫无胜率。
一旦恒星真的射电爆发，对方哪怕只有一艘飞船，也能像吊打原始人一样吊打他们。
总动员令都发了，突如其来的外星侵袭消息不可避免地传遍全球。
一股巨大的悲观笼罩全球，如果不是压制一切的军管制，总动员令会成为一个笑话。
当庞大的军队集结完毕，元首派人发送新的广播，想做最后的努力。
“既然你们选择战争，我们也不会畏惧，就算你们将我们当做蝼蚁，这也是蝼蚁的尊严。”
“什么蝼蚁？”
当旁人颤颤巍巍地捧着外星人回复给元首看后，他大吃一惊。
“他们肯回复了！果然就是要硬气！我的气概带来了对话权！”元首握拳道。
“继续广播！问他们到底来做什么的！”
不一会儿，就有人将飞船的回复传来。
“路过，顺带看看你们。”
元首不解，立刻带着一群科学家探讨这封回复。
他们完全不能理解这是怎样的语境才会说出来的话……
“为什么要看我们？”元首发送电波。
“闲着也是闲着。”
“……”
第584章 宇宙的BUG
当蓝牧的飞船距离行星不到三个小时路程时，陆陆续续有不少抱着忧国忧民，救苦救难心态的民众，利用无线电波向他发送私信。
这很简单，只需要低功率的电波信号，就能传递在太空中的飞船里，这些全部被夏娃截获，当做情报收集。
成千上万的电波信号，不可能由人去一个个看，交给智能主脑便是了。
信号内容千奇百怪，有的试图用音乐感动外星人，有的试图用哲学说服外星人，有的试图以各种各样的艺术去向外星人证明这个世界的美，和平的意义，以及生命的宝贵……
夏娃作为第一个欣赏到这些文化作品的存在，哪怕她只是人工智能，也被其艺术深度所折服。
因为她身为智能生命，已经有了人类的感性，哪怕只是一点点。
被折服的夏娃，将这些作品传播给其他船员，在跨越了种族、文明的隔阂后，依旧散发了独特的魅力。
最后流传到蓝牧这里时，他非常震惊，很佩服这个文明的文化底蕴之丰富多彩。
因为那些艺术作品、哲学思想实在是太优秀了，将悲观以及绝望之境的乐观完美融合。
根据夏娃的分析，该文明的文艺水平在短短三个小时内发生了恐怖的提升，无数以往可称得上经典的作品呈爆发式创作出来。
“这就是种族存亡之际的触底爆发？”
在文明存亡的重压下，该文明文化上迸发了巨大的潜力。
这种情况，就类似于当初怪兽世界的末日压力导致科技大爆炸。
只不过，这个文明有点奇葩，竟然是文化爆炸。
而且压力来源，仅仅是一次不经意地无视而导致的脑补。
两个文明一丁点的碰撞，产生了类似化学反应般的变化。
蓝牧这边因为是空中楼阁，基础虚浮，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
可那个文明却是第一次接触异类文明，并且不久前刚刚统一全球，统一文化。
这一次不需要蓝牧一个人去分析了，手下人很快就将分析结果告诉他。
“技术爆炸客观存在，只不过这种爆发式增长不仅仅会出现在科技上，文化艺术也同样适用。虽然没有生物解剖研究，但可以推测，该文明种族偏向于感性大脑。”
蓝牧笑道：“我曾经见识过人类的技术爆炸，难道说人类是理性大脑？我一直以为人类的思想感情非常丰富呢……”
“不是这样理解的，特使。技术爆炸需要一个触发点，或者说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支点，而外来因素的刺激只不过是杠杆的压力而已，支点不够扎实，是很难产生技术爆炸的。除非是绝对理性大脑。”
科学家说道：“相反，文艺爆炸不需要这种基础，它可以凭空爆炸！”
蓝牧问道：“从他们的艺术中可以看出其生活与我们截然不同，并且生物形象也差距甚远，即便如此，我依旧能感觉出他们艺术的深度和所要表达的感情，这是为什么？”
几个科学家也面露不解，连三观都不一样，为何他们的艺术会让我们深有感触？
其中一个研究人文的学者犹豫片刻说道：“难道艺术，可以跨越文明的鸿沟？”
这是个惊人的发现，艺术这种东西，放大到宇宙尺度上，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
“这不科学，特使，或许这只是一次巧合。我们不了解他们的历史，没有体验过他们的生活，讲道理他们的艺术我们是无法欣赏的。”
“不不，你指的是需要知识底蕴才能理解的艺术，说实话，就算在地球，这种需要查阅大量资料，有着大量知识底蕴才能明白，否则就看不懂的艺术，其实都属于太浅显的艺术。”
研究人文的学者继续说道：“在地球也有很多普世性的艺术，那才是真正的艺术。最简单的就拿旋律来说，音乐本身就是一种语言，其包含的信息量在越感性的人心中，则越大。”
“而这种普世的艺术，至少在现在看来，它抹平了我们与他们之间的文化差异。”
说着，他拿出了几个例子，都是音乐。
“旋律就不说了，大家都能感触到。单说歌词，就给了我们极大的兴趣去研究该文明的文化，仿佛一块吸铁石。哪怕我们看不懂，也想去探究它。”
“还有这个，这个我们看的懂，因为没有典故，翻译过来通篇都是在描述他们星球的景象。没有任何一句话是在抗议，可这些细枝末节地描述合在一起，却迸发极大的魅力，让人兴不起毁掉的念头，仿佛破坏这种美，是一大罪过。表面只是写景，实际上却是反战，思想最后沉淀在这里，实在是经典之作。”
许多人在聆听着，一些经典作品被分析一通后，大家理解得更加深透。
不过某个物理学家冷冰冰道：“我欣赏这部作品是因为它的旋律，说实话你的解析我并不认同，它的歌词在我这里没什么好的，都很直白。这些描述的景象并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既然反战为何不直说？”
人文学者笑道：“为何不直说？哈哈，是的，看来你在我们之中是最理性的一个。我们能理解这些艺术，在于人类也是偏感性大脑，和他们一样。而假设我们是纯理性大脑，那么在我们心中，这种隐喻是无法被理解的。越理性，对艺术的理解力就越低。但其实理性者也有艺术观，对于你来说，或许冰冷的数字和公式，也能感悟出艺术美。”
物理学家一愣，点点头。
人文学者他转而对着蓝牧说道：“特使，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虽然还需要接触更多的文明，以大数据支持。但我基本上可以认为，艺术高度达到一定程度，可以无视一切文明差距。只要是偏感性大脑，也就是类似我们人类这种思想感情较为丰富的，就都能理解。它好像客观存在……”
蓝牧说道：“这代表什么？”
那人激动道：“这代表宇宙智慧种族有普遍性的艺术细胞！抛去纯理性的智慧生物可能对艺术有独特解读以外，那么可以断言，全宇宙的艺术标准极有可能是共通的。”
蓝牧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