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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打,光凭警务室几个人怎么找!”要请儿科和血液科的医生来会诊,一听到血液科常副站长头皮就发麻,救助站经费并不多,如果被遗弃的孩子真患有最担心的那种病,就算保守治疗救助站也扛不住,常副站长是真急,指着韩朝阳催着赶紧打电话。
“师傅,您回来了,诊断结果暂时没出来,苏主任说这涉嫌遗弃,是刑事犯罪,您有没有跟所里说,哦,行,好的,我在急症中心医生办公室。”
“怎么说?”常副站长急切地问。
“我师傅已经汇报了,所里很重视,要立案侦查,带班所长让在我们警务室帮忙的办案民警吴伟负责。”
“这就完了?”
“常站长,您听我说,人跑都跑了,深更半夜让所里怎么找?但遗弃孩子的家长肯定跑不掉,他知道孩子有病,说明去医院检查过甚至治疗过,全市就这么多医院,应该不难查。”
“肯定没来过我们六院,儿科杨主任和血液科姜主任说以前没见过。”
卢丫头话音刚落,苏主任便沉吟道:“如果之前不是在市里治疗的就麻烦了,市里就这么多医院,全省就多了,一家一家问要问到什么时候。”
“苏主任,孩子在医院,短时间内应该没多大事吧。”
“才几个月大,这么大点的婴儿抵抗力多弱,会不会有事真难说。”
“是啊。”卢丫头又嘀咕道:“如果确诊患有重大疾病,不管做手术还是化疗都需要家长签字,这么小的孩子,没人签字谁敢给孩子做手术,谁敢给孩子化疗。”
师傅和吴伟带着巡逻队员转了一大圈没追到,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等,等天亮之后调看沿街商户的监控。
韩朝阳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正琢磨师傅什么时候到,庞主任和之前没见过的两位医生走了进来,一进办公室就面无表情地说:“苏主任,常站长,孩子发热,没食欲,吃奶差,精神反应异常。血常规检查发现白细胞、血小板、血红蛋白明显异常。”
“白血病?”常副站长下意识问。
“嗯,初步诊断为急性非淋巴细胞白血病,但确诊尤其具体分型要看骨髓穿刺检查结果。”
白血病,一听就怕人!
想到宝宝那么小那么可爱,就要遭受病魔折磨,甚至有生命危险,韩朝阳心里突然变得沉甸甸的。苏主任是一个女人也是一个母亲,心里更不是滋味儿,抬头问:“庞主任,骨髓穿刺什么时候能做,检查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明天就能做,但需要婴儿家长签字。”
“做这个检查有风险?”
“风险倒不是很大,但骨髓穿刺是属于有创的诊疗项目,是必须有同意书的,必须在患者及家属认可同意的情况下才可以操作。”
“常站长签字行不行?”
“苏主任,我又不是婴儿的亲属,我怎么能乱签字!”
急症中心每天夜里都很忙,外面刚送来两个病人,庞主任没时间因为这事费口舌,回头看看同事:“苏主任,常站长,这位是我们血液科的姜医生,我先把婴儿转到血液科,先进行保守治疗,费用暂时不用考虑,当务之急是找到婴儿的父母。”
“谢谢庞主任,谢谢姜医生,婴儿就拜托你们了,我先回救助站,天一亮就向领导汇报。”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小韩,找人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动作一定要快,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不负责任的婴儿父母找回来。”
“是!”
韩朝阳嘴上答应得很痛快,至于怎么找心里真没底。
送走常副站长,在急症中心门口遇到匆匆赶回来的顾爷爷,韩朝阳下意识问:“师傅,吴伟呢?”
“如果我是孩子父母,我肯定不放心,肯定不会这么一走了之,毕竟是亲生骨肉,我怀疑他们没跑远,应该就在附近。或者孩子爸爸跑了,孩子妈妈没跑,很可能在附近打探消息,要看到我们把孩子送到医院才放心。”
顾爷爷顿了顿,接着道:“所以回来路上我让小吴和晓斌组织巡逻队员继续找,重点留意在医院附近徘徊的可疑人员,我们先进去吧,进去看看,说不定孩子妈妈就在急症大厅里。”
血浓于水,谁舍得就这么遗弃亲生骨肉?
韩朝阳觉得师傅的话非常有道理,跟着顾爷爷一起走进大厅,环视大厅里的病人亲属,然而没发现任何异常。
“不应该啊,不可能这么狠心。”顾爷爷长叹口气,回头问:“小卢,确认是白血病?”
“基本上可以确认。”
“怀孕时不是要做产检吗,产检要抽血检查,难道查不出孩子会不会患有白血病?”
“顾警长,产检做的都是一般检查,主要是检查孕妇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畸形,主要排除一些传染病,有没有白血病在产检时检查不出来。”
说句不中听的话,怀孕时流产引产虽然一样残忍,但跟生下来发现有宝宝有病却治不好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顾爷爷暗叹口气,又问道:“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这个病到底能不能治?”
“只要找到骨髓配型,不光能治而且能根治。”
“大概要花多少钱?”
“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个大概,如果亲属的骨髓配型成功,估计30万元左右。如果需要寻找骨髓配型那就多了,可能40万元不一定打得住。”
“苏主任,你说救助站能不能解决医药费?”
苏娴摇摇头,一脸无奈地说:“估计很难,能解决三五万已经很不容易了。”
“医院呢,医院能不能减免点?”
这种事警务室是第一次遇到,但市六院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卢丫头苦着脸说:“我们医院能减免一部分,但也只是一部分。您老又不是不知道,看不起这种大病的人多了,如果来一个减免一个,我们医院用不了几天就要关门。而且孩子亲属不在,没人签字,连骨髓穿刺检查都不能做,更不用说化疗,更不用说骨髓移植了。”
韩朝阳想了想,突然抬头问:“苏主任,我记得我们燕阳好像有弃婴岛,他们是专门救助弃婴的,有专项经费,还有社会捐赠,要不我们联系联系他们?”
“早关门了。”
“关门了?”
“从看到搞这个试点的新闻那一天起我就觉得长不了,一是设立婴儿安全岛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在法律上和道德上存在争议,有很多人认为这是鼓励不负责任的人做不负责任的事。二是根本救助不过来,好像搞了两个多月,就接收了三百多个弃婴。这不像八九十年代,被遗弃的孩子大多是女孩儿。现在被遗弃的孩子大都患有疾病,有很多是不能治愈的,比如脑瘫、唐氏综合症、先天性心脏病、畸形足和唇腭裂这些,如果不关闭有多少经费也不够花。”
真是没什么不能没钱,有没有不能有病。
韩朝阳正不知道该怎么办,顾爷爷的手机突然响了。
“小吴,什么情况,找到了!好,先把人带到警务室,我们马上到。”
“师傅,找着了?”
“找着了,就躲在邓老板饭店西边的巷子里,孩子妈妈刚才来打探过,小吴觉得她比较可疑,悄悄跟到巷口,男的果然躲在里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弃婴(三)
找婴儿的父母,这就没救助站什么事了。
不需要向上级汇报,不需要联系儿童福利院,甚至不需要考虑市六院为救治婴儿已经产生的医药费。
刚回到救助站,刚接到电话的常副站长终于松下口气,但想想又不太放心,紧握着手机提醒道:“小韩,不负责任的婴儿家长找到了就要看好,因为承担不起高昂的医疗费用,连续遗弃几次把孩子扔医院跑掉的事不是没发生过,跟他们好好说说,做做他们思想工作,讲讲法律法规。总之,有困难就要去面对,遇到困难想方设法解决,如果确实没这个经济能力可以按程序向户籍所在地民政部门申请大病救助,可以求助媒体呼吁热心公益的群众捐赠,现在连微信都能捐款,孩子又那么小,反正我觉得活人不会被尿憋死,只要正确面对总会有办法的。”
现在跟前些年真不一样,不知道是互联网技术越来越普及还是好心人比之前多了,微信里几乎每过几天就能收到关于这方面的求助。
多的捐几百乃至上千,少的捐十几二十。
有人捐款,有人不仅捐款还帮着转发。
每次看到这些求助,尤其看到下面长长的且不断刷新的捐款人的头像和金额,韩朝阳就觉得我们中国人并不像外国人所说的那样眼里只有钱,我们一样有爱心。
“常站长放心,我师傅正在跟他们谈,我们会做通他们思想工作的。”
“这就好,辛苦你们了。”
刚挂断电话,卢丫头带着一个之前没怎么见过的男医生过来了。
韩朝阳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推开门一起走进警务室。
孩子爸爸妈妈被带进了办案区,男的坐在顾爷爷左边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女的坐在顾爷爷斜对面哭泣,他们脚下放着一个黑色旅行包,他们的身份证和宝宝以前治疗时的病历及各种检查的报告全在办公桌上。
顾爷爷一边慢声细语地问一边做记录,隐约听见吴伟好像在后院给所里打电话汇报。
苏主任给他们倒了两杯水,跟郑欣宜静静的坐在一边。
“小卢来了,这位是……”
“顾警长,这位是我们血液科曹医生,也就是孩子的主治医师。”
“顾警长好。”
“曹医生啊,这么年轻,真是年轻有为。要不你先看看病历,看看以前的检查报告。”
“好的,我先看看,您忙您的。”
曹医生不无好奇的打量了孩子父母一眼,接过一大塑料袋病历和检查报告,坐在接警台边的椅子上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顾爷爷干咳了一声,继续问:“小万,小项,既然你们知道遗弃孩子是不对的,既然你们也非常舍不得甚至非常痛苦,为什么不想想其它办法,为什么要干这样的傻事?”
“顾警长,我们错了,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实在是走投无路。”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万鑫擦了一把泪,紧抓住妻子的手哽咽地说:“白血病花钱太快,7月3号从县人民医院转到我们市肿瘤医院,到7月16号前后两个星期,给彬彬输血,用药,升什么三值,连疗都没化就花掉七万多,后来几天又花三万多!我们去年结婚的,结婚前盖房子花钱,结婚彩礼给了八万八千八。本来就欠六万多外债,给彬彬看病的钱有四万是磕头作揖管亲朋好友和邻居借的,有一万多是村干部带着我妈挨家挨户跟村里人说,村里人十块二十块这么捐的,还有一万二是乡里帮我们去县里申请的大病救助,干部们挺帮忙,人家说这是特事特办按高标准最快速度批下来的……”
家里本来就欠钱,小彬彬又患上这样的病,对这个家庭来说真是晴天霹雳。
他们也确实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小两口身上一共只有两百多块钱,孩子妈妈项雨青今天下午还在给孩子喂奶,营养却远远跟不上,为了节约每一分钱竟然跟孩子爸爸万鑫一样只吃一块钱的馒头,喝白开水,吃从老家带来的腌菜。
见众人不约而同往妻子看去,项鑫急忙解释道:“结婚时彩礼八万八千八是有点多,不过我们老家全这样。雨青有个哥哥,就是我大舅哥,今年娶媳妇的,人家管我岳父要得更多。他们也想帮我们,主要是钱都花了,也跟我家一样欠不少债,想帮也帮不上。”
嫁女儿搞得跟卖女儿一样,这风气真不好!
顾爷爷暗叹口气,放下笔循循善诱说:“小万、小项,能看出来你们小两口不光感情好,对孩子一样有感情。其实这是废话,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骨肉,哪个做父母的对自己孩子没感情。我也知道你们晚上的行为是迫不得已,但我不认同你们的做法。”
“顾警官,不这样我还能怎么办?”
万鑫再也控制不住了,紧搂着妻子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我能想的办法全想过,能借的人全去借过,我家亲戚也帮我们发到网上求助过,好不容易借了筹了十一万十几天就没了。如果有人要我的肾,我现在就可以去卖肾,可是没人要,想卖都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把彬彬放您门口他还有希望,跟着我们他……他真的一点希望没有,现在钱都花光了,我都不知道彬彬还能坚持几天!不是我们不负责任,是实在没办法,实在走投无路。”
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没钱孩子就没命。
换位思考,他们的不负责任反而是一种负责,总不能让他们两口子去偷去抢吧。
顾爷爷深吸口气,回头问:“曹医生,孩子住十几天院连疗都没化怎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