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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酥面包、咸味饼干、玉米肠、怪味豆、泡椒凤爪、压缩干粮、不同口味的各种泡面……
翻着翻着,两个年轻人的眼睛越睁越大。
——闹了半天,刚刚路上拎着这么沉的一大包东西,居然全是战备口粮?
我滴个娘啊,您是去剧组,不是去野餐,犯得上带这么多吃的吗??
不过……干得漂亮!!
“哈哈哈哈哈……”
梁敏英听着两个小伙子咽口水的声音,大手一挥,笑道:“想吃什么自己拿,吃饱了,咱轮着睡一会儿,等天亮了咱精神抖擞地上路,别耽误剧组的进度。”
许臻和齐魁咧嘴一笑,向梁敏英道了谢,各自拎起一桶泡面,排队接热水去了。
走了没几步,齐魁又犹豫着折了回来,憨笑着拿了一根火腿肠,想了想,又顺手抓了两个卤蛋,这才追上了前面的许臻。
“哎,老许,香肠、卤蛋吃不吃?”
“不吃?那我都吃了啊……”
……
夜里三点,车站的值班员拎着扫帚从值班室走了出来,开始打扫候车室的地面。
这座县城位于一处山坳里,常住人口不多,而且多半都是老人。
值班员看着候车厅里一张张久经风霜的苍老面孔,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在这座车站工作二十几年了,眼瞅着来坐火车的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老。
值班员最近常听说的消息,就是某个常年乘坐这趟列车,偶尔会跟自己喝个小酒、吃个花生的老人家故去了,这让他隔三差五就要感伤一番。
小县城太穷,年轻人长大了就会想方设法跑出去,谁也不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
困居于此的就只有老人。
连绵起伏的大山,仿佛是将这座小县城与外面的花花世界隔离了。
任这个世界如何日新月异、天翻地覆,自己依旧是拎着这把破扫帚,打扫着十年如一日的旧车站,跟越来越少的老伙计们聊着些不知是哪个年代的旧闻。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值班员一边扫地,一边小声唱起了京剧,在无趣的生活中聊以自娱。
“啊——”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叫声忽然响彻了不大的候车厅。
值班员蓦地一惊,立即直起身来扭头望去,却见不远处,一个中年女人如火烧屁股般从长椅上跳了起来,惊恐地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歪在长椅上的一个老人。
“怎么回事?”
“怎么了怎么了?”
“……”
周围不少人都被这叫声惊醒,连声询问。
女人呆愣了半晌,才伸手指了指长椅上的老人,声音颤抖地道:“这个老头好像没了,我刚才摸着他手都凉了……”
一听这话,老人周围的乘客们顿时吓了一跳,急三火四地拎起自己的包裹,躲得远远的。
值班员听到这话,则匆忙撂下手上的扫帚,挤到了近前,伸手探了探老人的脖子——果然,已经没有脉搏了。
而且身体都已经凉透了,不知道已经故去了多久。
瞧着尽在眼前的死亡,值班员既难受又抓瞎。
这可怎么办,打急救电话,还是报警电话?
这人的身份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到他的家人?
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啊!
值班员犹豫了半天,只得先急匆匆跑回值班室,将这件事告知了值班主任,然后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总局的电话。
……
此时,正在轮流休息的许臻等三人也被候车厅中的骚动惊醒了。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刚刚从浅睡眠中醒来的梁敏英打了个呵欠,问道,“那边怎么围了一堆人?”
她身边的齐魁皱着眉头,低声道:“听说好像是有人死了。”
一听这话,梁敏英蓦地一惊,顿时睡意全无,愕然道:“怎么回事,怎么死的?”
齐魁摇摇头,道:“不知道,安安静静的人就没了,说是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已经凉了。”
梁敏英扭头朝那边望去,只见,候车厅西南角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老人。
老人歪着头,闭着眼,似乎正在沉睡,从外表上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然而此时,他周遭三四米内已是空无一人,而在外围,几乎半个候车厅的人都围在了那边区域,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老人家,面上带着或惊恐、或好奇、或麻木的表情。
有的人在小声交头接耳,甚至还有的人拿出了手机来,在对着老人拍照。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仿佛那不是一具遗体,而是一件供人观赏的“展品”。
瞧见了这一幕,梁敏英只觉心头一阵悲凉,十分的不是滋味。
她不知道这个陌生的老人是谁,然而,他在这样一座荒凉的小县城中溘然离世,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还这样被人默然围观,实在是让人看着难受。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老父亲。
几年前父亲走的时候,她因为正在剧组拍戏,没能赶回来见到老人家最后一面。
在那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梁敏英都没能缓过来,以至于恨透了演戏,开始暴饮暴食、四处求神拜佛,险些因此放弃了自己演艺生涯。
触景生情,梁敏英心头一酸,连忙打开包裹,想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帮老人遮盖一下。
然而这时,一旁的许臻忽然在她耳边轻声道:“娘,我过去一趟。”
说着,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摘下兜帽、戴上口罩,从人群中一路挤了进去,走向了那个“沉睡”在长椅上的老人。
梁敏英见状,微微一怔,连忙抓起一条丝巾,也随之跟了上去。
小许要干什么?
他也想替老人盖一下吗?
但是,他没拿东西啊……
正疑惑时,只见许臻已经走到了老人近前。
他俯下身,单膝半跪在地上,握住了老人枯瘦粗糙的手。
待确定老人确实已经没了脉搏后,许臻轻轻叹息了一声,低下头,轻声念诵道:“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
不远处,梁敏英怔住了。
她不知道许臻口中念诵的是什么经文,但她知道——他在为老人超度。
梁敏英的眼前一下子就模糊了。
这个不幸在孤独中离世的陌生老人,总算是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为他念诵了一段往生的经文。
而此时,原本嘈杂轰乱的候车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气氛逐渐从惊恐变得肃穆。
第222章 我的父亲
“哗啦哗啦……”
候车厅里的人声越来越小,以至于外面的雨声听上去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些满面沧桑的乘客们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听着耳边依稀可辨的经文,只觉心情逐渐安宁,方才发现身边有人过世时的不安、惶恐都逐渐烟消云散。
他们不认识这个老人,更不认识这个握着老人的手的年轻僧人。
他们只是觉得,瞧见了这样的一幕,心中最柔软的被触动了,平日里浮躁、焦虑的心情忽然变得无比宁静。
“或现男子身、或现女人身、或现天龙身、或现神鬼身……利及于人,悉皆度脱……”
周围有几位长者分辨出了许臻念诵的是《地藏经》,也随之小声颂念了起来;
另有一些不懂经文的,则随之低下了头,静静为之默哀。
瞧见这样的氛围,其余人也多半不好意思再这样围观下去,陆续有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等值班员报完警回来,瞧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人群中,一个眉眼清俊的年轻和尚半跪在地上,握着离世老人的手,为他诵经超度,周围另有十余人围在一旁,垂首为之默哀。
值班员瞬间心头一暖。
他手上拿着东西,静静站在外围,等那个和尚念诵完了一段经文,向老人鞠躬离开后,这才走上前去,将一块白色的苫布盖在了老人的身上。
逝者安息,生者节哀。
……
不一会儿,附近的民警及时赶来,履行必要程序后带走了老人的遗体,候车厅中的风波也终于就此告一段落。
经历过这件事后,许臻等三人也没了继续睡觉的心思,各自拿出剧本来,抓紧时间背诵起了台词。
周围时不时有人好奇地打量着许臻,见他剃着光头,但却穿着常服,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但出于敬畏之心,谁也没有上前去打扰,只是默默地对他行注目礼。
这时候,也有人偷偷拍下了刚才那一幕的照片,发给了身边的朋友。
“刚刚发生了一件特别感人的事……”
“老家县城这边的火车站,忽然有一个老人离世了……”
简单讲述了故事背景后,那人将照片也随之发了过去,附道:“这个小师父带着口罩,看不清长相,但是感觉这个侧脸好像有点像哪个明星。”
片刻后,朋友回复道:“确实是有点像明星。这或许就是相由心生吧,心地善良的人大概都生得慈眉善目。”
“……”
小县城不大,人们多半都辗转相识。
当天清晨,天还没亮,车站中这一幕的照片就已经流传得颇广,开大车的司机、早餐店的老板、幼儿园的老师、县城的环卫工人……
无数当地人通过口耳相传知道了这件事,也被照片中的这一幕深深打动。
这其中,便有一个中年男人,他刚刚接到警方的通知,说是在县城火车站的候车厅有一位老人猝死,怀疑可能是他的亲人。
中年男人已经通过警方提供的线索,确定了那就是自家老父亲,此时正迷茫又惶恐地朝县城赶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却忽然收到了工友发来的一张照片。
中年人看着那张照片,蓦然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那个握着老父亲手的年轻和尚,以及周围那些正在默哀的陌生人,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夺眶而出。
中年人将手机放在面前,跪了下来,对着照片中的父亲“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抓起手机,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发动了停在院子里的一辆破旧面包车。
“好人一生平安……”
中年人喃喃念道。
……
早上5点多,持续了大半宿的暴雨终于渐渐停歇。
迎着熹微的晨光,《闯关东》剧组的工作人员总算是开着一辆小巴车,晃晃悠悠地出了山,前往县城火车站去接他们的三位主要演员。
“今天要么就算了吧……”
约莫三个多小时后,总导演张新杰估摸着人马上就要回来了,无奈地道:“昨天来的那几个现在都在屋里躺尸。”
“梁老师他们仨更是折腾了一天,倒了一趟飞机,三趟火车,还在车站蹲了半宿,今天还开工?”
“是不是有点太不人道了?”
在他身边,李永斌已经穿上了朱开山的衣服,一边练着拳,一边板着脸道:“不是没人请假吗?”
“昨天来的那几个小年轻,还有正要去接的那几个,不都说今天可以开工吗?”
说话间,他将拳头缓缓向后一收,旋即又“啪”地打了出去,拳风似乎在空气中激起了一道气浪。
他语气平淡地道:“年轻人,要多吃些苦头。”
“这个剧组里养不了娇气的人,以后的日子还有得受呢,这才哪儿到哪儿。”
总导演张新杰听到这番话,也是有些为难。
李永斌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闯关东》剧组的多数场景都要在外景地拍摄,从大山大河到林场雪原,从山沟挖矿到放排伐木,很多镜头该如何展现出来,他直到现在都没有想好。
可以预见得到,未来这小半年的时间必然会无比辛苦。
但是……
正常来说,不应该是先把马儿喂饱了,然后再使劲抽鞭子让它跑吗?
这要是一上来就直接马力全开,万一半路上崩了怎么办?
这个年代不比上世纪拍《西游》《三国》那会儿,可不能半道上换人啊!
“老李,你先别急着上妆……”
张新杰瞧着李永斌一副万事俱备、只欠老婆孩子的模样,无奈地冲他摆摆手,道:“等一会儿人来了,咱看看状态再决定。”
“实在不行休息半天?”
“这都快9点了,也不差这俩仨小时……”
“嘀嘀!”
他正这样想着,只听不远处一阵喇叭声响起,他抬头一看,只见去接人的小巴车终于回来了。
待车停稳后,梁敏英、许臻和齐魁先后从车上走了下来。
三人皆是一脸的旅途奔波、疲惫不堪的模样。
下车之后,他们一抬头,见到“闯关东剧组拍摄基地”的招牌,见到总导演张新杰、男主角李永斌等主创人员,眼中露出了既激动又心酸的神情,如同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