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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赛花哪容他废话,直接一把薅起他的头发,不由分说地拽到了一旁。
片刻后,佘赛花帮他绑好头发,又从手腕褪下了一个银镯子来,递给七郎,道:“这个你戴着。”
七郎瞧着那个银镯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道:“娘,这是女人才戴的东西!”
佘赛花哪管他乐不乐意,见他不接,直接粗暴地套在了他手上,道:“废什么话,戴着!”
说着说着,她眼中的神情渐渐黯然,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越发温柔,道:“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上了战场,你一定要听你爹和你几个哥哥的话,千万不要任性。”
“带着娘的镯子,就当娘保佑你了。”
杨七郎听母亲这样说,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委委屈屈地戴起了镯子。
他明显受不了自家娘亲的这个温柔态度,忍不住嘟囔道:“娘,我是上战场,又不是送死,您别苦着个脸。”
佘赛花听到她这样说,莞尔一笑,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将他向前一推,道:“去吧。”
“别让娘担心。”
七郎咧嘴一笑,抱起架上的头盔,脚步轻快地跑下了楼。
佘赛花站在窗边,看着幼子撒欢跑远的背影,嘴角翘起,但眼中却不禁露出了一抹忧色。
半晌,她紧了紧身上的外衣,转身走回了屋内,在一处佛龛前盈盈拜倒。
“望佛祖保佑我夫君和七个儿子能平安归来,”她跪在佛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神色凝重地道,“我佘赛花,愿折寿二十年。”
“……”
到这里为止,杨七郎在影片前期作为线索的任务便告一段落了。
大军出征之后,主要是以杨继业和杨大郎作为视角,谋划如何与辽军作战。
杨继业率领的西路军势如破竹,一路连克多座重镇,金戈铁马、血战沙场的精彩场景令观众们大呼过瘾。
《杨家将》毕竟是一部投资过亿的大制作电影,单论起场面来,确实是比电视剧更真实、更具质感,就连《三国》这种大制作都很难与之媲美。
毕竟,《三国》的1个多亿要拍122集,而《杨家将》中的战争场面满打满算也就半个小时。
看到这里,放映厅中已然不复方才那般欢笑不断,但由于紧凑的故事节奏、快速切换的战争场景,可看性依旧在水准以上。
寒鸦本人是个战争迷,这部电影即便是他不接单,大概率也会在网络版上线之后看上一看,并给出一个7。5分左右的好评。
当然,如果有人原因出钱让自己黑,也不是不能黑……
不过这次的“金主”许臻是真的没法黑,杨七郎的戏份本来就不多,从头到尾他都拍得相当完美。
从最初在房顶上潇洒恣肆地奔跑,到十八拳打死潘豹那段爽翻全场的打戏,以及杨七郎冲动易怒、不服管教的熊孩子人设,都演得极其到位。
再怎么挑刺,也只能说:杨七郎这个人物本身没什么深度。
即便是换个影帝来演,也没办法比许臻演得更好。
单就“杨延嗣”这个角色而言,他已经演到了满分。
寒鸦看看时间:离结束还有半小时。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大银幕,心下毫无波澜。
——哦豁,终于到了最后死人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很快,阵前就传来消息:尽管杨继业他们率领的西路军势如破竹,连战连捷,但另一边的东路军却很快被辽军击溃。
原本与东路军交战的辽军迅速赶来支援西路战场,杨继业腹背受敌,情况十分危急。
中军帐中,杨继业提出掩护百姓撤退,却被监军王侁和主帅潘仁美嗤笑否定。
无奈之下,杨继业只好定出作战计划,要大军在陈家谷口处设伏,自己则率少量人马佯攻,假装溃败,将辽军引入埋伏圈中,众人同意。
当天,六郎、七郎跟着父亲一路冲杀,历经艰险,成功将辽军引入了陈家谷口。
然而进谷之后,父子三人才发现:此时的陈家谷中死寂如坟场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幽深的山谷中,就只有尾随他们追来的数万辽兵,以及几百个拼死搏杀、已然精疲力竭的战士。
“爹……”
杨七郎在敌阵中一阵冲杀之后,杵着长枪,仰望着四周的悬崖峭壁,狼狈的面容上满是茫然之色,道:“埋伏呢?”
“援兵呢?”
他的嘴唇微微发颤,眼眶泛红地吼道:“为什么没有人?!”
杨继业死死握着手中的长枪,咬着牙,一言不发。
这个戎马一生的老将军,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争、无数次的艰险,但却从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么绝望。
死地……
他们想让自己死!
银幕外,观众们的怒火一瞬间便燃了起来,愤怒到想要骂娘。
最恨的不是战死沙场、无力回天,最恨的是来自友军的背叛!
“铛!”
就在这时,刚刚愤怒嘶吼的杨七郎忽然挺直了腰杆,将长枪向地上一顿,叫道:“爹,六哥,你们撑着!”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叫道:“我去求援!”
“我就不信,潘仁美真的会见死不救!”
而这时,镜头一转,谷口的辽军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
第368章 他有一个赵云梦
落日余晖之下,黄沙漫天,角声凄怆。
镜头以俯拍的视角,在山谷中飞快掠过。
眼见密密扎扎的辽军将谷口围困得水泄不通,银幕前,寒鸦饶有兴致地坐直了身体。
他记得,杨七郎在预告片中有一段水准颇高的枪战镜头,之前一直没有看到,想必应该就是这里吧?
“啾——!!”
这个念头刚一起,就听银幕中传来一声马嘶。
慢镜头下,只见,一匹毛色殷红的骏马忽然从半山一跃而出。
杨七郎手握一杆长枪,纵马杀进了敌阵。
“七郎!”杨六郎见状大惊,失声高呼。
而杨七郎却头也不回,策马在辽军中左冲右突,持枪穿刺,行云流水般解决了围向自己的几个辽兵,硬生生向前方杀了出去。
山谷中的辽兵虽多,但主要以步兵为主。
敌人没料到宋军中竟然会有人突然冲阵,一时间乱了阵脚,未能形成有效的围困。
但很快,辽将便反应了过来,立即结起阵法,步兵手执盾牌、骑兵持枪迎上,四面八方的敌人向杨七郎奔涌而来,要将他搅成肉泥!
“唰!”
然而杨七郎却毫无惧色,枪出如龙,在错身的瞬间猛地扎向一名辽军,直接将这人的胸膛扎了个通透;
在抽枪的刹那,他顺势将枪身一荡,猛地将另一人抽下了马背。
“骨碌碌……”
这人堕马后滚出老远,险些被己方的马蹄践踏致死。
此时的七郎,神色冰冷如刀,再不复从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平日里那个调皮捣蛋的少年上了战场,宛如杀神降世,一人一枪,杀得辽人心惊胆寒!
几番冲杀之下,辽军中竟无人能直撄其锋,眼睁睁看着他在山谷中硬冲向前。
银幕前,寒鸦双手紧握,激动得心跳加速。
——对嘛,这才是杨七郎!
演义中的杨家第一猛将!
这一段戏,电影没有再像擂台上十八拳打死潘豹那样使用长镜头,而是俯瞰、远景、近景充分切换,多角度展现战场的宏大场面。
势如破竹的冲杀配着苍凉急促的背景音乐,充分调动了观众的情绪。
原本因父子三人被围困而压抑的心情再次得到了释放。
银幕中,一个将帅模样的辽人瞧见杨七郎的勇武,眉头紧锁,接连下令改变阵型,阻挡七郎前进的脚步。
然而就在这时,刚刚还一路向前冲杀的杨七郎却忽然调转马头,径直朝辽将这边冲了过来!
辽将见状大惊,连忙向后急退,左右扈从立即迎上。
这几人明显比刚才军阵中的那些杂鱼能打得多,但杨七郎这时已然杀红了眼,全然不顾自身的伤害,一路冲到了辽将面前。
眼见寒芒将至,辽将情急之下,一把拽过了一个护卫挡在了自己身前。
“唰”地一声,杨七郎的长枪穿透了这个护卫的咽喉。
而就是这一瞬间的阻挡,一左一右两杆长枪已同时朝他的面门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杨七郎加紧马腹、松开马缰,仰身避开了枪尖,同时反手抽出腰间佩刀,将两枪同时拦腰斩断。
“喀啦!”
刺耳的声响传来,下一刻,他重新在马背上坐直了身体,调转马头,飞快逃离。
辽将见他没有恋战,顿时松了口气,冷汗淋漓而下。
“啾——!!”
然而他这一口气还为喘完,又一声马啸传来。
看似要跑的杨七郎竟忽然调转了马头!
就在骏马回身的一刹那,他腰背一拧,枪尖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凛冽的寒光。
“噗!”
一声闷响,杨七郎反戈一击,猛地将长枪扎进了辽军统帅的胸膛中!
回马枪!
惊艳全场的回马枪!
“啊!!!”
七郎暴喝一声,目眦欲裂,使尽浑身力道握紧长枪,直接扎着辽将,用蛮力将其挑下了马背!
“砰!”
辽帅的身体被狠狠摔在地上,激起了浓烈的尘埃。
“艹!”
这一刻,银幕前,寒鸦直接将手中的衬衫外套摔在了地上,浑身汗毛炸起。
爽!
太特么爽了!
就冲这段戏,老子这40块的电影票钱没白花!
长达3分多钟的超高水准打斗,看得人血脉偾张、心潮澎湃!
万军从中将敌将挑于马下,单枪匹马杀出一条血路,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事吗?!
眼看着杨七郎手执长枪,纵马绝尘而去,寒鸦兴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敢说,这是自己近三年内看到的最精彩的一段马上攻伐,没有之一!
这哪里是杨七郎杀出陈家谷啊——这特么简直就是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
是哪个脑残说许真演不了赵云的?
赶紧站出来,看我不抽他丫的!
……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伴随着杨七郎的身影一路远去。
在正面镜头中,观众们清晰地见到,七郎周身浴血,盔甲残破不堪,脸上、身上满是血污。
半路上,方才载着他一路冲杀的骏马终于精疲力竭,发出一声哀鸣,在奔跑中前蹄跪倒,再也无力向前。
杨七郎被摔下马背,狼狈地连打了几个滚,头盔“骨碌碌”地滚向了一边。
“唔……咳咳……”
片刻后,他闷哼了一声,勉力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手脚并用地走向了一旁摔倒的坐骑。
马儿此时已不复方才的神骏,而是无力地侧躺在荒野上,马腹随着呼吸而急促起伏。
七郎见状,眼眶一红,俯身抱住了马颈。
“对不起,栗子,对不起……”
七郎伸手抚摸着马鬃,哽咽难言。
而马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轻轻抬头蹭了蹭他的脑袋。
“啊……”
这一刻,镜头前,动物忽然流露出的感情令人忍不住为之动容。
七郎没有太多时间为自己的爱马神伤,他抓起一旁的长枪,踉跄着站了起来,朝着东北方向拼命跑去。
即便是凭两条腿,他也要跑去求援!
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还被困在陈家谷,等待着大军的援助!
……
落日的余晖终于燃尽,少年奔跑的背影也不再如从前那般鲜亮明艳,而是狼狈而晦暗。
“杨家七子……杨延嗣,求见潘元帅!”
寰州城外,杨七郎剧烈地喘息着,声音嘶哑地吼道:“潘元帅!”
“我父亲和百余将士被困陈家谷!情况危急!”
“请潘元帅派兵救援!!”
这一声嘶吼直接喊破了音。
杨七郎的身体因极度的疲惫而剧烈地颤抖,几乎站立不稳,但他依旧咬着牙,拄着枪,执着地挺着腰杆,仰头望着城门楼。
而这一刻,身处寰州城中的潘仁美听到这声呼救,眼中却露出了无比憎恶的神情。
“潘元帅!我是杨延嗣!!”
杨七郎站在城下,目光说不清是呆滞还是期冀,一遍遍地嘶声叫道:“我父亲和百余将士被困陈家谷,请潘元帅派兵救援!!”
“……”
城楼上的宋军将士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直到过了许久,潘仁美才终于姗姗赶来,冷眼看着城下的杨七郎,叫道:“何人在城下喧哗!”
“潘元帅!”杨七郎见他终于出现,连忙提枪上前,叫道,“我是杨延嗣!”
“我是杨家七子,杨延嗣!”
“请潘元帅派兵救……”
“这是哪里来的奸细,竟敢冒充杨七郎,乱我军心?”他一句话还尚未说完,潘仁美便打断了他,冷声道,“欺我老眼昏花吗?”
这话一出,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