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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回归平静，前方隐隐传来的汽车摩擦地面的声音。沐苏月下意识的连忙连滚带爬地下了水，江水比寒风还要冰冷刺骨。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必须尽快找到沐云舟。
云舟！你千万要坚持住……沐云舟……
她在心底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够听到。她每每潜入水中，好久才浮出水面，不到一分钟，又再次潜入水里。冰冷的江水侵入全身，她被冻得全身有些僵硬，这种冷像是真的浸入骨髓之中，有些微微的疼。
水下的阻力很大，她只能暂时忽略身上的寒冷，奋力地往前游，终于看到了包裹着沐云舟的那个黑袋子。她再次奋然地往前游去，打开系着袋子的绳头，很是费力地将沐云舟身上的袋子褪去。才看清楚他的脸，全是伤痕，已经快要分辨不清楚他真正的容貌，要不是他那双沐苏月无比熟悉的眼睛，她真的很难分辨出来眼前的人，就是沐云舟。她心理又是害怕又是震惊，更多的是难过。
沐苏月带着他网上游，他好像全然没有知觉，好不容易露出水面。沐苏月才发现，这里已经离刚刚的位置很远了，她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岸边。也是一个用木桩搭建而成的岸台。
她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将沐云舟拖上了岸。
“云舟……你醒醒……”沐苏月低微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喊了好几声，沐云舟都没有反应。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探他的气息。很微弱，几乎感受不到。
“……我，我会找人来救你……你……你千万不要有事。……你要活着…”她的话音都语不成句，边哭边伸手去摸自己包包里的手机，拿出来却早已经浸湿不能用了。
她看了看周围，十分陌生。漆黑一片，只有萧瑟的寒风与空寂的夜色为伴。
可她再也没有力气将他拖离这里，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身上的衣服单薄，身体也渐渐变冷。沐苏月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可她的外套也是湿的，等于没用。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泪都被风快吹干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了动静，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上已经披上一件厚厚的毛呢深棕色棉袄。
“苏月。”随即而来的是一声低沉极其熟悉的声音。沐苏月有些木然地侧头，就看到无比熟悉的面容。可是，这一瞬间，她忽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眼泪瞬间决堤一般，收不住了。
成明对身后的凛冬施一个了眼色，凛冬会意，找来身后的几个人，将沐苏月怀里的人抬走，直接送往私人医院。
成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不发一言，脸色却不是那么好，阴沉地面容与江水毫无二致。
将她抱到自己车上，给了她一身干净的衣物。
“自己换。”他将衣服到她手里，端正地坐在前方，将上方的后视镜扳往车顶。再不发一言。
连前方的车帘都落了下来，整个车里除了徐徐的暖气，显得十分沉闷。
沐苏月早已经收敛了哭声，只是眼眶还红红的，她默默地换完衣服。将湿衣服又一一放进了袋子里。
成明听着她换好衣物，才将车帘收起来。发动车子，往自己的私人医院驶去。
沐苏月紧紧握着双手，身体的温度不再那样冰冷。可心里依旧忐忑不安，神情之中，有安耐不住的担忧和轻微的发抖。
车子刚缓缓地停好在地下车库里，她便推门下了车，可长时间的脱水和体力消耗有些大。她刚下车，腿下一软，稳稳地摔倒在冰冷的地面。
“沐苏月！”成明疾步从车里下来，还未靠近她，她已经爬了起来。
手腕的下摆有些擦伤，可她丝毫没有感觉一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对他努力的做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没事，没事。”
成明站在她跟前，目光凝视着扫了一遍她全身，定格在她擦伤的手腕上。他刚上前一步，伸手准备去握她的手腕，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心疼。
下一秒，沐苏月条件反射一样，往后退了一步，连手臂都往身后缩了缩。如一只惊弓之鸟，稍微被靠近，都会立马展翅进入戒备状态。
成明看着她，面对她有些无动于衷的样子，眸光之中有些愠怒道“沐苏月！当初是你先主动追的我，没有喊停之前，不准停。”
她强忍住想要流泪的眼眸，垂眸低声道“我先上去了。”
说完，她从他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那一秒钟，她的左手臂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握住。温暖而厚实。
沐苏月抬眸看着他，一言不发，眼眸之中却是默默地流泪。
沉默之后，他垂眸，平静的语气很轻，将她拉入怀里，轻柔地抱住她，语气之中带着一抹妥协和气馁“……如果你累了，追不动了，那就换我来拥抱你。”声音顿了顿，他低沉的声音又再次在她耳边响起“下不为例”
她还未反应过来，成明已经松开了她，退开了一些，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沐苏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言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医院的走廊灯分外明亮，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沐苏月好一会儿才得以适应。手术室的门紧闭着，红色的灯光十分明亮。
“老板。”见成明走过来，凛冬走过来对他恭敬地轻喊了声。
“情况怎么样？”成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手术室，将视线又收了回来，对凛冬冷声问。
凛冬看了一眼沐苏月，又看了一眼成明，有些不好说。
成明见他如此，虽心领神会，却依旧道“说。”
凛冬清了清嗓音，才如实汇报“不太好。气息很微弱，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自己想不想。不过，他的面容估计得做全面的整容手术，就……就和当初的我一样。”凛冬说着，最后的话语之中，有些明显的情绪低落。
沐苏月听着，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很乱，又很踌躇。这就意味着，以后，沐云舟不再是之前的他了，那他醒来之后，还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吗？完全陌生的自己。
“会留有后遗症吗？”沐苏月问。
“多少，都会有一些的。不过依靠药物后期会慢慢恢复。”凛冬向她解释道。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护士走了过来，朗声问“请问谁是病人家属？”
沐苏月犹豫了一秒钟，走上前，轻声道“我是。”
“这里需要您签字。”医生给她一份文件，沐苏月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她缓缓地拿着笔，在自己需要签字的那一栏里，笔头顿了顿，才强而有力十分飘逸地写出自己的名字。
云舟，对不起，我不知道替你做的这个决定对不对，但是我想让你好好活着，只要你还活着，就当这是一次重生。
沐苏月看着医生又进入手术室，看着紧闭的门，缓缓在心里默念道。
成明看着她，目光依旧定格在她受伤的手腕上。他觉得十分碍眼。让凛冬去找护士拿了医药箱过来。
接着，将她二话不说，直接拉到一边的座椅上，拿着消毒酒精用棉球帮她消毒。
沐苏月感觉到疼，下意识的缩了缩手，成明抬眼，正对上她抿着唇，不说话，有些逞强的表情，没有再动。
他收回了视线，动作减轻了许多，可酒精触碰伤口的时候，还是会传来隐隐的疼痛，沐苏月这次也没再退缩，像是做好了心里准备的样子，选择不去看伤口，看向手术室的方向。比起这点小伤小疼，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
第四十七章：深雪
暮城的雪伴随着周末的到来，再一次骤然降临。紧闭的窗户外面，透着蒙蒙的白雾，整个外面都是白雪皑皑的一片。
沐苏月记不清自己在沉睡之中做了多少个梦，断断续续，没完没了。她梦见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梦见过去的一些人。
有些人渐行渐远，有些人今生都没有办法再见到。恍惚之中，她的眉眼微动，半睁不开的眼睛，看到的视线都是朦胧的。待她适应了一会，才看了看周围，整个都是像卧室一样的装置，应有尽有，只是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只有雪白的天花板，和挂在床头的挂牌，以及自己手腕上的正打着点滴。
昨晚，她记得自己等着沐云舟把手术做完，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点滴，她是又生病了？还是只是晕倒了？
倏而房间的门把转动，沐苏月坐了起来，看到走进来的人，他的肩上还有未褪去的雪水，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装着保温盒。一层一层的叠了两层。
成明看了她一眼，脚步顿了顿，随即走到床边将东西放下。看了一眼快打完的点滴，用桌上备用的棉球压住针头，轻轻地帮她拔了针管。
“我昨天……”沐苏月见他没有说话，只是垂眸一言不发，按压着被针戳过的地方。
“累了外加发烧。已经没事了。”成明没有看她，声音有些冷淡。丝毫没有昨天喊她的名字的时候那样，有一丝的温和。
沐苏月听他说完，立马想到不知道沐云舟怎么样了。她立马准备掀开被子，下一秒成明已经一手握住了她有所动作的那只手。制止了她。
“人没事。待会儿带你去见。现在先起洗漱，吃早餐。”成明凝了她一眼，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淡然的出声解释。然后将那只棉球移开，上面只有一小滴浅浅的血渍，被他毫不犹豫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成明从床沿上站起身，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将袋子里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沐苏月下了床，心里踌躇了一番，走到他旁边，轻言说“谢谢你，成明。”
这声谢谢太过客气也很郑重。成明手里的动作愣了愣。明明知道她话里的谢谢是什么意思。两人都明白，这两字的含义，可真正说出口，已经不是字面意思了。沐苏月谢谢他愿意无话不说的去救自己和沐云舟，尽管他根本从未和沐云舟这个人有接触。
沐苏月等了几分钟，以为他不会再言，刚准备往浴室的方向走，身后成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两个字，为你还是为他？”
沐苏月沉默了片刻才道“都有。”
成明将手提袋扔进垃圾桶里，回了她一句“不必。”
沐苏月听完，保持沉默，直接走进浴室。
这世间有很多种感谢，欣慰，感恩，尊敬，礼貌等等，但有一种，就是我也有私心。成明在商场之上，算不上是个好人，只能说，各取所需。可面对沐苏月的时候，毕竟这不是商场，是情场。对于情场，他了解不多，也不够把控全局，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尽可能的拥有自己想要的。
比起让你伤心难过，更希望看着你笑看着你安好，一切便都还好。
沐云舟的病房在重症室，还未渡过危险期，与其他病人隔开，用最好的医生团队，最好的医疗设备，最好的安养环境，什么都是最好的。
沐苏月通过玻璃窗口，看着里面的沐云舟被｜插满各种医疗管子，陷入昏迷的人。头加整个面部都被包成一个如木乃伊一般的形状。她的心里好像一直有一个东西，揪着她的心头，忽上忽下，飘忽不定。
她的目光凝视着里面的人，双手扶在整个玻璃上，恨不得就此穿过去。鼓励他，跟他说，你一定要醒过来！沐云舟你不要再睡了。
可她红了眼眶的眼睛，下意识地将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垂眸，收拾好情绪才对成明问“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如果能停过今晚，明天应该就会醒过来。”成明回答道。
沐苏月听着，没再说话，只是又继续将视线移到里面沐云舟身上。
忽然，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一个劲震动。她下意识的摸了出来，屏幕上显示师兄，是刘亦寒的电话。
成明无意间瞥到，随即移开视线，一言不发。沐苏月抬眸看了他一眼，他正盯着里面的沐云舟。于是，她走到一边的楼道里，将电话接了起来。
“……师兄。”
“怎么还没到？今天你有特训，忘了？”电话里，刘亦寒的声音依旧很是冰冷，如他的人一样，就算通过电磁波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一丝寒意。
沐苏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才想起来今天是要去见林荀的日子。林荀今天会给她介绍一个珠宝界里，也算是一个大师级别的人，设计与鉴赏能力于一身。
“对不起，师兄，我……我忘了，我现在就过去。你先帮我拖一下时间。”沐苏月连忙说。她一心想着沐云舟的事，中间又发生了与成明之间的小插曲，一时间都忘记了这周约好的行程。
“嗯。”
刘亦寒冷声答应，直接挂了电话。沐苏月拿着电话有些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