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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我说过,不相信你们,谁也不信,什么话也不信。”林若雪淡淡地说到,没多少反映,仿佛方才的那场建波弩张根本没发生过一般,没多少表情,缓缓朝床榻走去。
“丫头,你不妨探探他的督脉,督脉总督一身之阳经,行于脊里,上行入脑,你自己亦是学医之人,应该清楚的。”孟婆婆亦走了过去。
“我不要!”林若雪脱口而出,完全没了方才的气魄,却像个孩子一般。
孟婆婆却是无奈地笑了起来,“丫头,你连自己都不信吗?”
“我不要!救他,救醒他我立马告诉你解药的配方。”林若雪不再理睬孟婆婆,看向一旁的宁亲王,小脸上尽是倔强,红彤彤的双眸里骤然满了泪水。
“他醒了,我就救你,只要他醒!”
“只要他能醒”
“只要他醒……”
死死地盯着宁亲王看,却更像是自言自语,只要他醒!
宁亲王蹙起了眉头来,看着她那双眸噙满了泪水的红眸,终于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似乎真的拿这丫头没办法。
“丫头,你已经试过了对不对?”孟婆突然明白了过来,缓缓开了口。
“没有!”林若雪猛地回头,语气很凶很凶!
“丫头,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吗?你何必自欺欺人?”孟婆婆蹙眉逼问。
“我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林若雪拼命的摇头,一把推开了孟婆婆,将玉邪抱在了怀中,终于放声哭了起来,“你们救他,只要他醒,我就给解药,我一定给解药。”
“他一定能醒来的,再多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醒来的。”
“我谁都不相信,我只想相信他,他一定会醒来的!”
“唐影说了,谁都不相信,只相信他,我只相信他!”
……
一屋子安安静静,谁都没有再开口,只有林若雪的哭声,本就血红的双眸此时红得可怕,眼泪一滴一滴打在玉邪那苍白的脸上,他仍是就安安静静,睡着很深很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若雪一直在哭。
宁亲王沉着眸中,却是取出了一直贴身藏着的黑勾玉来,放在了玉邪身旁,什么话都没有便走了出去,唯有隐隐一声长叹。
“丫头你不能再哭了。”孟婆婆却是一把将林若雪拉了过来,一脸认认真真,这双眼睛,若是再哭下去会瞎掉的!
“走开!不关你的事!”林若雪却是冷不防一把推开了孟婆婆。
“若雪,你别这样,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宗主心软了,一定有办法的!”欧阳晴明连忙上前拾起那黑勾玉来,急急安慰,他也没想到宗主竟会把黑勾玉还给她。
“是呀,若雪,别胡闹了,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若不是宗主,你俩早命丧崖下了。”百里醉亦是上前,不知如何安慰。
“我们?”林若雪却是冷笑了起来,厉声指责,“你们骗了唐梦,唐影也骗了她!”
百里醉和欧阳晴明都沉默了,这事真不知如何解释,若雪和唐梦最亲了,知道的自是最少。
“那老家伙救了我们?那还不是为了这破石头!”林若雪满腔的怒气一直往上涌,狠狠抓起那黑勾玉来重重朝地上砸了去。
就这么瞬间,安安静静,只有那玉石噌噌噌的声音,除了静静睡着的玉邪还一无所知的林若雪,一屋子里的人全愣了。
孟婆婆最先缓过神来,神色复杂得拾起那枚黑玉石来,咬破了手指,滴了一滴血上去,那血凝成露珠状,久久不散,和宁亲王先前试过的一模一样。
林若雪这才发觉不对劲,蹙了眉头,一脸不解,从崖顶落下来的时候,玉邪手中正拿着这东西,醒来的时候就在他们手中了。
“好好照顾他吧,多跟他说说话,也许上苍会怜悯你的。”孟婆婆没心思再多劝说,淡淡说罢便快步走了出去,欧阳晴明和百里醉亦是一脸神色复杂地走出去,除了玉邪,谁都没见过真正的黑勾玉,只是,稍懂玉之人,听方才那声音便知,这是一枚足以乱真的假玉!
惜若没有走,看着林若雪那一脸泪迹,无奈地道:“林姑娘,我跟你说一件往事吧……你若不相信,就权当个故事吧。”
……
船舱外,宁亲王严肃的脸上满是红点,坐着茶几旁,一口一口不停地喝着茶,很是烦躁,也不知道是不是同那臭丫头投缘,看着那双兔子一般的红眼睛就狠不下心来了。
孟婆婆却是一脸神色慌张地走了过来,百里醉和欧阳晴明紧紧跟在身后。
“怎么样了?”宁亲王冷冷问到。
“王爷,你这黑勾玉是如何来的?”孟婆婆蹙眉问到,将手中那玄色月牙状玉石放在了案几上。
“惜若在那臭丫头身上搜到的。”宁亲王答到,凝眸,出了什么事了?
“王爷如何就断定这玉石之主就是那丫头了?”孟婆婆又问到。
“怎么回事?”宁亲王看向了百里醉和欧阳晴明。
“禀宗主,那夜在崖顶,玉邪拿出的确是这枚玉石,我等追下崖,是惜若从若雪身上找到的,确定就是这一枚!”百里醉如实禀告。
“宗主,你听这声音。”孟婆婆却是将那玉石扫落在地上,已经是方才那噌噌噌的声音,声音很闷,一点儿都不清脆。
宁亲王顿时大惊!白狄盛产玉石,人人对玉石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这声音十有八九是假玉!
竟能假得如此逼真,宁亲王带在身上,虽此玉特殊,色泽鉴别不出,其他办法却也多少能鉴别出一些来的,舌尖轻舔,味涩,指轻扣打,声脆,都是真玉,只是没想到如果猛力的摔,却是这般的声音。
“假玉!”宁亲王一脸不可思议,亲自拾起那黑勾玉来,咬破了手指,滴血而上,血依旧如先前一样,凝而不散不融。
黑勾玉滴血认主,正是这一点让他忽视了,主人将死,才会易主,血才会散开融进去,正是这一点让他忽视了,假玉亦有如此现象,滴水滴血,皆凝为珠,不散。
正文 192都是故人
宁亲王双眸顿时阴冷,这是怎么回事?黑勾玉本来就是假的,还是被换了?!
“宗主,看样子事情没那么快了,老身先行告退,宗主身上的毒,只有若雪能解,需要的药材老身都带来了,宗主保重。”孟婆婆淡淡说罢,便起身来,没了先前那慈爱的神情,这些事她本不该管那么多的,她只是借西界给宁亲王一用罢了。
拧着眉头,思索着方才那丫头的话,不相信她,都是她害了玉邪,似乎真的是这样的吧,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缓缓下来船……
船舱内,林若雪仍是抱着玉邪不放,小脸带着泪迹,一脸安安静静地听着,关于唐影唐梦的故事……
不一会儿,船便起锚了,缓缓动了,朝前方驶去,前面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尽头还很远很远,船下的水却是明显能看得出在往后流动,往下游而去,仍是墨色的河水,仿佛染了毒一般,整条河不管哪里都是这样,不曾有过清澈的时候……
然后,暗河中游,有一个老者却依旧在垂钓着,一身衣裳褴褛,戴着个破毡帽,不再是借宿在暗河上的渔舟客栈里了,而是坐在岸旁。
一个妇人就站在他身后,一身玄色绸缎,外披着的依旧是玄色的披风,面容精致,气质不俗,鬓边却有了些花白,这年纪还不至于白了发,似乎是劳心过渡。
站了良久,妇人终于开了口,道:“剑空师弟,好久不见了。”
剑空,空山长老之一,当年因救了唐大将军触犯了门规,被主掌戒律堂的殷娘亲手逐出师门。
空山掌门,不论出身,不论男女,只问天资,由前任掌门钦定,为掌门者,一生都必须禁足空山,守卫空山,潜心研究各类毒药,历代掌门皆需调配出一样无药可解之毒的解药来,续写毒经,方可继位。
“剑空师弟,别来无恙啊。”见剑空没有回答,殷娘又问候了一句。
只是,剑空依旧不理不睬,收起鱼竿来,提着小木桶,起身便要走。
殷娘伸出一臂来,轻易拦下,“师弟,我千里迢迢老看望你,你就这般待客之道?”
“西界从未有主客之分,夫人,可有何事要问?”剑空这才看向她,双眸澄明。
“毒经。”殷娘的声音冷了下来,空山丢的不止血狐,还有最重要的毒经,那是空山历代掌门的心血。
“十俩银子。”剑空伸出手来,掌纹纵横交错满满是茧。
殷娘蹙眉,将一整袋重重放在了他掌中。
剑空掂了掂,这才认认真真说到,“本该由即将继位的唐梦保管,因掌门尚未寻到血狐,职责未尽,新任掌门不得继位,空山毒经由戒律堂殷娘长老替管,殷娘长老五年前丢了这本经书,不尊门规,私自瞒下此事,毒经,至今下落不明。”
“你!”殷娘双眸瞬沉,尽是凌厉。
“夫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剑空却没有多少情绪,继续问到。
殷娘攥紧了双手,忍着怒气,又是低声说出了三个字来,“淑妃墓真的打不开了?”
“千年玄铁唯有黑勾玉能裂。”剑空如实答到。
“当年她真的死了?”殷娘眸中透出了一丝复杂来,当年一场莫名的大火烧尽后宫,她就不信区区一场大火能拦得住凌霄。
“传言淑妃尸首藏于万年玄冰棺栙中,陵墓由千年玄铁封住,一个女子,即便不死,二十多年了,能活多久?”剑空反问到。
“当年的大火究竟是何原因,天帧就没追究了吗?”殷娘隐隐有些激动。
“淑妃病逝,中毒一事揭发,天帧帝怒,火烧后宫,宫内妃嫔皇子官吏无一幸免,这事人人皆知。”剑空答到。
“我买的是人人不知的!”殷娘冷哼。
“老朽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夫人问别人去吧。”剑空说着,却是将钱袋还给了殷娘,摇了摇手,便转身离去了,入了西界,不是要忘记一切牵挂,而是要断绝一切牵挂,知道太多,藏着太多,唯有留在这里了,静静地钓他的鱼,也许哪天真能被他钓出什么来。
殷娘却急急追了上去,仍是低声问到,“我的孩子呢?”
剑空手有些僵,没有回头,道:“夫人,西界里若真能什么事都问出来,这天下早就该易主了,夫人还是回去吧。”说罢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而去。
殷娘止步,看着剑空远去的落寞背影,微微拧起了双眉,并没有听出剑空话里的话来,缓缓拉起了黑色的面纱,一身黑衣,鬓发微白,双眸凌厉,一看便知是武林中人,只是在这里,谁也不会关心。
犹如前方迎面走来的那两个男者,皆是一身黑衣蒙面,一个双眸犀利,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负在身后,而另一个白发苍苍,手中交差搭着,跟在身后态度甚是恭敬,俨然主仆二人。
三人错身而过,谁也没有刻意去留意谁。
两黑衣人走得甚急,朝那高高的阶梯而去。
“主子,依奴才看,这地方,或许,真的有诅咒?”李公公揪着眉头,这些年了总放心不下,暗河源头和尽头自是差了许多手下去探过了,皆如传说中一样,有去无回,仿佛中了诅咒一般,而他自己曾经试过,终究是退了回来。
“诅咒?”天帧帝冷哼。
“刚刚您也见了,上游留回来的衣裳都是咱年前派出的人的,已经是第十批了,入了黑暗地带,连船舱里的灯火都亮不了。”李公公低声,这回到西界来,便是来看看那批死士的下落的,不止他们,很多人都好奇,派出的人却皆是有去无回。
天帧帝眸中隐着复杂,没有说话,踏上了高高的阶梯。
李公公连忙跟上,又是低声,“主子,要不问问那守门的黑白无常?”
天帧帝止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悦冷冷道,“不管是人为,还是鬼神作祟,纵使深藏地下千万里,也必属我天朝所有,勿打草惊蛇,时机还未到!”
正文 193飞刀又飞刀
十五元霄夜。
大街小巷,家家户户花灯高挂,五颜六色,很是漂亮,大街上即便是年纪大的男男女女也都会提着个灯笼,年味依旧很浓很浓。
这是帝都最热闹的晚上了,大年三十开张的红楼生意不错,却不似先前那么好了,另一条街,鞭炮声传来,轰轰作响,接连不断。
绿坊今夜,从新开张了,高调无比,几乎是满街风雨,都在讨论着,一改以往低调的作风。
唐梦一身男装,白衣玉带,玄色的披风,墨发高俗,翩翩公子,一脸闲适无比。
站在街头环视了热闹的人群一眼,唇畔泛起一丝浅笑便大步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