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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吴普和苏轼的轻松悠闲,他们早上的直播正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开始往外传播。
有人是看完直播跑去和人讨论,有人是直接把录屏内容发布到其他平台去。
比如姚教授那个平均年龄六十岁的老友群,就在认真探讨着苏轼在直播里用的到底是哪里的方言。
说句托大的话,他们这个群也算是国内语言学的半壁江山,没想到居然没一个人能听出个究竟来!
可就像是那些小年轻讨论的那样,这样一种陌生的方言,听着听着竟能听出几分亲切感来。
真是奇了怪了!
如果说苏轼那一口北宋官话只是让一小部分人惊诧和疑惑,那么众人剪辑出来的作画过程则是火出圈了。
没办法,苏轼提笔作画题字时的画面实在太有感觉了!
那神色、那动作、那姿仪,瞧着活脱脱就是苏轼本人!
那画和那字瞧着也很像那么一回事!
这位“东坡先生”真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演员吗?
在这个虚假和欺骗常见到几乎所有人习以为常的时代,有真本事的人往往会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好感来。
那位热心的平台一哥更是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直接开夸——
“馆长和这位‘东坡先生’实在太用心了,大家可以仔细看看这位‘东坡先生’用笔的姿势。”
“他是用三指单钩执笔,而且还是枕腕书写,这样写出来字有‘左秀右枯’的特点——这一特点在苏东坡的传世之作里面多有体现,黄庭坚也曾经针对这一点调侃说苏东坡的字是‘石压蛤~蟆’!”
第118章 第 118 章
得知从过去的油灯蜡烛到现在家家户户普及电灯电器其实只花了不到一百年; 苏轼更是久久不能言语。
要知道从他们自认为的鼎盛时期到靖康之难,也只过了不到一百年而已。
短短百年过去,世界居然能有这样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是身在其中的人很难想象也很难理解的。
两个人边走在空荡荡的园圃里边聊着近现代历史,一个用的是现代口音; 一个用的是北宋官话。
有系统这个外挂作为沟通的桥梁,吴普和苏轼聊起来没什么障碍; 观众们听起来却十分奇妙——
“馆长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翻译呢,翻译呢; 馆长别只顾着聊天啊!!”
“好奇怪啊,我听着听着,连蒙带猜地也能听懂了。”
“我觉得刚才那句话的口音和我们这边的方言有点像。”
“我也觉得有点像我的家乡话!”
“我不一样,我从小只会说普通话,但听着听着也顺耳起来了!”
“语言本来就是文化的传承和延续; 我们的文化又没断绝过; 语言当然也是一脉相承的啊。就算南方北方西边东边有区别,慢慢讲慢慢听,总能听出许多同根同源的东西。”
“那是; 我的一个湘省同学讲起话来跟连珠炮似的; 贼快; 我听得一脸懵逼。可她要是慢慢和我讲,就算是讲湘省话我也听得明白。”
“等会; 这只是演员啊,大家不要入戏太深; 弄得真的是在搞古今对话一样。”
“演员不演员的不重要,馆长的讲解真是深入浅出,我听完都感觉心里有了个近代史纲!”
随着太阳高高升起; 上班族鱼贯出门,开始进入漫长而乏味的地铁公交通勤时段。
他们带着耳机,或听歌或看短视频打发时间,有人收到直播间开播的消息后就点了进去。
直播间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见评论区气氛良好,还有自认为已经能听懂苏轼讲话的人在义务充当翻译,不少新来的都觉得有趣,顿时都留下来不走了。
不少人都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也能听懂这直播间里的“北宋官话”。
姚桃桃就是其中之一。
姚桃桃是个初一生,爷爷是语言学教授,一家人即使是暑假期间也维持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这天她早早起来,给自己盛好粥,悄悄挪过餐桌上的熊猫筷枕充当手机支架,准备边吃早餐边看直播。
昨天她关注了一个新直播间,是个她没听说过的博物馆,但是里面有七只猫猫,不是一只,不是两只,而是足足七只!
刚才她就收到那个直播间开播的消息,自然想要进去吸吸猫。
姚桃桃坐下后暗搓搓点开了直播间。
姚爸爸瞥见女儿的动作忍不住教训:“吃饭还玩手机,你是越大越不像样了!”
姚桃桃说:“我不玩,就是看看,最近不是有研究说‘能够一心多用的人更容易成功’,我这是在开发大脑呢!”
姚爸爸气结,正要再骂,就瞧见自家老爹端着粥出来了。他立刻说道:“爸你来得正好,你好好说说她,以前每天一到家就抱着手机不放,现在放假更是连吃早饭都要看什么直播。”
姚教授放下粥,没立刻教训孙女,而是笑呵呵地问:“桃桃,你看的什么直播?来,给爷爷也看看。”
姚桃桃闻言高高兴兴地把音量调大一些,把手机转向在自己旁边落座的姚教授:“爷爷你看,这是个正准备重新开馆的旧博物馆,馆长可年轻了,还有七只猫!”她边介绍边看了眼直播间的情况,有些失望地说,“今天馆长不去看猫,好像请了个小演员来演东坡先生。”
姚教授听着孙女噼里啪啦一通介绍,本来还没理解是怎么回事,就听到直播间里传出吴普和苏轼的交谈。
吴普两人的对话已经从近现代的发展历程转到了吴普打算怎么利用这些空园圃。
吴普好奇地问起苏轼他们那会儿都种些什么花。
没经历“黄州惠州儋州”的苏轼还是很有雅兴的,挨个给吴普介绍起自己的园子和别人的园子。
宋人爱花,城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花,要不然每到花开时节别人都以赏花为由搞交际,你家连个花骨朵都找不到,那可就太不合群了。
他们不仅种花,还爱簪花,喜事簪,乐事簪,聚会也簪。
有些隆重的场合还规定文武百官必须簪花才能进去,台谏的人会像纪律委员一样杵在那里挨个检查,查到谁没戴花就喷你御前失仪!
据说韩琦在扬州当一把手时养出一株连开四朵“金缠腰”的芍药,高兴之余算着花开的日子邀来的三位客人赴宴,席上兴高采烈地剪下四朵“金缠腰”和客人们一起簪上。
后来这四个人都官至宰相。
这便是传说中的“四相簪花”,四相之中有韩琦、王珪以及大名鼎鼎的王安石。
还有一个人却是不太确定,有人说是陈升之,有人说是吕公著。
第四个人之所以会有争议,是因为本来韩琦看好的第四个人突然生病不能来,韩琦就准备从过往扬州的朝廷官员里逮一个宰相苗子来赴宴。
最后韩琦到底逮到谁,史书里也没正儿八经记载过,只有当时的人记录奇闻异事时随手记了一笔。
吴普问起苏轼知不知晓那神秘的第四个人到底是谁。
苏轼却是没听过此事,他斟酌着说出自己的猜测:“应该是陈相公吧。陈相公熙宁年间确实当过宰相,只是后来他与王相公政见不合,称病不上朝,后来便罢相归乡去了。王相公当时会举荐他为相,想来以前是有过交集的。”
熙宁变法期间朝廷里几乎是王安石说了算,他肯定不会把不了解的人举荐上去。
提到熙宁变法,苏轼神色又有几分沉郁。
吴普笑道:“我回头试着种一株‘金缠腰’出来让你也簪一簪。”
苏轼叹气:“不用了。”
昨天吴普已经告诉他,对于还在狱中的他而言这就是一场梦,他回去后也不会记得在这边发生的一切。
那一切早已成为过往烟云,他就算在这边簪了“金缠腰”也没法改变什么。
还不如趁着坐牢没啥事干,多了解了解千百年后的华夏。
既然提到了芍药,苏轼又给吴普讲起自己在密州那几年的见闻。
密州的芍药也开得很好,当地人喜欢以花供佛,每到四月各个佛寺就会举办盛大的佛会。他在密州那年的佛会办得尤其盛大,百姓们林林总总献了七千多朵。
苏轼最欣赏其中一种白芍药,觉得它当属全场最美,就是名字太俗,于是他当场给它起了个新名字:玉盘盂。
一听有艳压全场的好花,吴普顿时来了兴致,暗搓搓怂恿苏轼:“白芍药也有很多种,要不你把那玉盘盂给画下来,回头我照着画去找找有没有对应品种能买来种,要不然我这园子光秃秃的太难看了。”
苏轼说道:“可以,你这可有笔墨纸砚?”
吴普马上领着苏轼去找文房四宝。
两人一路上没再闲聊,直播间的观众也终于消化完他们刚才的对话,开始热情地讨论起来——
“谢谢诸位字幕君,我看着看着也能听懂了。”
“为什么他明明穿着t恤短裤,我却感觉他真的是东坡先生呜呜呜呜。”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乞丐穿龙袍也不像太子,大佬穿着t恤趿拉双拖鞋也还是大佬!”
“我怎么觉得玉盘盂也没有很雅哈哈哈,李白不是说‘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这起名水平等同于小时候的李白吧!!”
“会请李白吗?会请杜甫吗?馆长让他们见一面吧,老杜老想李白了!”
“这是要去画画吗?这演员哪请的啊,不仅口音这么特别,还会画国画?”
姚家饭桌上。
姚教授正专心看着这场特别的直播,粥都忘了喝。
见吴普两人进屋找文房四宝去了,姚教授才认认真真地翻看起评论区的讨论。
有人在努力翻译苏轼说的话以及分享《四相簪花》《玉盘盂》原文,整体氛围很不错。
姚教授看了一圈,又忍不住回想着苏轼和吴普的对话。
他搞了大半辈子的语言学,连去外面下馆子都会格外留意别人说话的语气、神态以及对话内容。
刚才他一直盯着苏轼看,发现苏轼平时应该就时常用这种方言和其他人对话。
苏轼和吴普说话时神色自然而放松,语气和语调也没有背稿子或者刻意训练的痕迹,完全就是闲话家常的状态。
可他不太确定苏轼用的这种方言到底是哪个地方常用的。
姚桃桃见姚教授皱着眉盯着直播间看,不由问:“爷爷,有什么不对吗?”
姚教授说道:“没什么不对,就是觉得这种方言有点特别。”
他让孙女把直播间分享给他,他要转发到老朋友的群让他们也来听听这到底是哪里的方言。
姚教授正忙活着,就听孙女喊:“爷爷,这个东坡先生要开始画画了!”
姚教授也就没管老友们的回应,凑过去和孙女一起继续看直播。
第119章 第 119 章
吴普屏住呼吸; 定睛看去,只见卡牌上画着个坐在监牢里的人。
监牢外满是柏树。
据传北宋御史台种满柏树,所以御史台又叫“柏台”。后来众人发现乌鸦爱在柏树上栖息; “柏台”又衍生成“乌台”。
这么多信息联系在一起,吴普一下子猜出这是什么场景:乌台诗案!
抽出来的是乌台诗案期间的苏轼啊!
吴普鼻子嗅了嗅,还能嗅到自己正在炖的东坡肉的味道。
他觉得来得也太应景了。
乌台诗案尘埃落定后,苏轼就要被贬去黄州了。
去黄州就要自己跑东坡开几亩地自耕自足; 从此自称东坡居士。
东坡居士开始潜心研究猪肉的吃法; 边炖猪肉边苦中作乐写《猪肉颂》。
苏轼这人自嘲自己“一肚子不合时宜”; 一生之中确实做过很多“不合时宜”的选择。
比如以王安石为代表的新党搞变法搞到如火如荼的阶段他站出来泼冷水表示新法坏处很多,等到以司马光为代表的旧党杀回来后他又开始为变法派说话表示新法不是一无是处。
约等于双方干架干到白热化阶段他跑到中间说“别打了别打了”; 结果自然是左边揍他一拳右边踹他一脚; 惨得不得了。
这就是他的后半生变成“黄州惠州儋州”的原因。
乌台诗案这个时期的苏轼就很倒霉,他写过的诗文全被人扒拉出来; 被一群人用放大镜搜罗他大逆不道的证据; 其搜证过程堪比现代阅读理解出题老师的脑回路:作者都不晓得自己有这个意思。
就很倒霉。
且不论苏轼跌宕起伏的一生,光凭《水调歌头》《念奴娇》这些千古佳作,就足以让苏轼拥有耀眼的文豪光环。
一抽就抽出这么一位大文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