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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机在空中盘旋片刻,挑了个最适宜的角度记录下这难得的一幕。
王羲之身着来时的衣袍,轻裘、宽衣、缓带。
他生在繁华富贵之地,长在钟鸣鼎食之家,交的是风流秀逸的朋友,娶的是温柔多情的贤妻。
哪怕去那污秽不堪的红尘俗世里走了一遭,他仍满怀天真归来徜徉山水之间,快快活活地与友人说:“我卒当以乐死。”
他是个一生都很快乐的人。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潇洒放肆的长诗自那紫毫笔下奔涌而出,字字狂放,笔笔张扬!
王羲之每写就一个字,那字都仿佛要跃出纸外似的!
诗仙的诗,书圣的字,在这一刻奇妙无比地交融在一起。
诗读来仿佛更疏狂。
字瞧来仿佛更超逸。
古时书法有神品、逸品、妙品、能品之分,此四品皆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可其中唯有逸品浑然天成,难以摩习!
许是因为刚才喝了酒,冯梦龙等人看着看着都不觉汗出如浆,背脊竟已被汗湿透了。
直至“与尔同销万古愁”的最后一笔落下,他们才发现自己刚才屏息太久,呼吸都有些不畅。
所有人看向桌案上的长卷,目光都满是炙热。
王羲之也是写出了一身汗。
他不觉得累,反倒觉得畅快。
这样好的诗,他昨天听到时便忍不住在心里反复描摹。
今日动了笔,更觉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痛快得不得了。
若是没有这首《将进酒》,那就没有这幅字。
不知那青莲居士是何许人也,怎地连劝人喝酒都能写出这等神清气朗的好诗,光是通读一遍就觉得如饮甘露,更别提动手把它写下来了!
王羲之转头笑着对吴普说:“以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见青莲居士一面。这幅字便留在博物馆这儿,日后若是青莲居士来了我又不在,馆长且帮我让他看一眼。”
书法这东西,写的时候往往有股气蕴藏在里头。
即便是自己下回再写一样的内容,也不一定能写出一样的字。
当初王羲之酒到酣处提笔写出《兰亭集序》,过后自己再写了几遍,自觉也不如兰亭雅集那日写得好。
于是他把后头写的烧了个一干三净,从此不再尝试写第三遍。
眼前这幅字王羲之自觉还挺满意,而且是写不出第三遍来的那种满意,所以想托吴普帮忙留着。
吴普对这事儿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可是王羲之真迹啊!
自从见着王羲之,他就翻来覆去想了好多天!
现在虽然没有让王羲之把他出名的作品挨个重写一遍,却得了幅明显更胜一筹的《将进酒》!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满意得不得了!
吴普在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里上前把那幅《将进酒》整理出来,拍着胸脯给王羲之打包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帮你装裱起来仔细收藏好!”
代管什么的,他最擅长了!
吴普顺便询问了李清照她们的意见,一鼓作气收起了李清照真迹、谢道韫真迹、唐寅真迹以及冯梦龙真迹。
连他老师的也没放过。
吴普还和冯梦龙打趣:“日后若是要卖掉今天这些字,我的肯定最不值钱,接着就是你的了。你瞅瞅你写了这么多,一准卖不出价了!”
冯梦龙没好气道:“我又没想着要卖掉。”
吴普笑眯眯:“不怕,我先帮你收藏着,等你书火了给你搞个个展。”
有了王羲之的《将进酒》,这次曲水流觞也算是尽了兴。
没有人想再提笔献丑,所以吴普索性关了直播,兴冲冲地拿着宝贵的王羲之真迹去找人装裱。
剩下的人不是凑上去和王羲之探讨书法,就是像唐寅那样恍恍惚惚,瞧着跟喝醉了似的,久久没能缓过劲来,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刚才王羲之写《将进酒》时的情景。
这时候直播间的观众也才反应过来,哪怕屏幕已经黑了,还是有不少人在上面疯狂刷屏聊天——
“这是什么梦幻联动?王羲之写《将进酒》!”
“我不懂书法,但我觉得写得好好啊啊啊啊!”
“太配了太配了,这字和这诗太配了!”
“我要是在现场,也会像馆长他们一样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打扰书圣写字!”
“不知道为啥,写个字居然把我给看哭了。”
“太白本来就很喜欢魏晋风流,他诗里可多魏晋时期的人物了!”
“右军本清真,潇洒出风尘!”
“对对对,太白写过这首《王右军》,讲的是书圣用道德经换鹅的事!”
“等等,太白还写过‘王逸少,张伯英,古来几许浪得名’,讲的是‘咱们怀素的草书才是最叼的,书圣他们都是浪得虚名’!”
“书圣:终归是错付了!”
“没事,听说苏轼当初得了块凤咮砚,顿时惊为天砚,当场拉踩起龙尾砚来,说什么‘坐令龙尾羞牛后’。后来他想去弄个龙尾砚来玩玩,被人翻了旧账,说‘你都有凤咮砚了,还来找咱干嘛’,苏轼只好当场写了首《龙尾砚歌》夸回去。”
“笑死我了,诗人的嘴,骗人的鬼!”
“文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文豪只是谁在眼前就夸谁罢了!”
还有一堆人在谴责吴普直播关太快,没给她们好好刷屏的机会。
不少剪辑手一直盯着清阳博物馆,看到今天的“曲水流觞”简直大喜过望,三话不说开始剪辑视频。
要知道吴普这个懒货,老长时间都没有搞直播了,连出去跟考古队搞交流都没出镜,简直令人发指!
现在总算有了新素材,大伙自然倾巢而出。
有剪出王羲之写《将进酒》部分给配乐的。
有剪出吴普和冯梦龙自食其果片段来恶搞的。
还有巧妙截取各种表情包的。
反正热闹得不得了。
不出半天,早上的“曲水流觞”就传遍了各大平台,只要上网的人几乎都能刷到相关内容。
本来很多人看到标题吹什么“书圣再世”都不屑一顾,点进去一看——
点进去一看就出不来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
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想跪!
这清阳博物馆到底什么来头啊,居然能请到这种神秘书法大师来玩角色扮演!!!
作者有话要说:
吴馆长:基操,基操!
*
更新啦!今天!有一批小可爱的营养液已经返还了!足足十瓶!可以浇灌给馆长让馆长茁壮成长!
这可是馆长努力产出的营养液!(疯狂暗示
*
注:
①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几句:都出自李白的《将进酒》
②我卒当以乐死:出自《晋书·王羲之传》
③右军本清真,潇洒出风尘:出自李白的《王右军》
④王逸少,张伯英,古来几许浪得名:出自李白的《草书歌行》,不过苏轼他们认为这诗写得一般般,绝对不是李白写的
⑤《龙尾砚歌》:苏轼的,里头的引子里记录了大苏为了得到心爱的砚台,不惜当场把自己说过的话咽回去!
105、第 105 章
吴普拿到几幅真迹; 先去了研究中心那边。
没想到装裱师正好休假,他喝了酒,不好开车出去找熟识的老装裱师; 正一筹莫展着,就听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的沈老说:“把字放下; 我来装裱。”
吴普精神一振:“老师你要亲自动手?”
沈老睨着他:“怎么?怕我带着字跑了?”
吴普说:“怎么会?您肯定不会干这种事。”
沈老慢悠悠地说:“我是不会干,有的人可不一定。”
吴普假装没听懂。
不就是顺走他老人家几幅字画,怎么这么记仇呢?
“我给您打下手!”吴普积极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不用; 你还是去醒醒酒吧。”沈老赶他走人。
到底是这么多年师徒; 沈老看得出吴普刚才连灌那么多杯酒,早就喝上头了。
这小子还能这么清醒地说话; 主要是他酒品好; 醉了旁人都看不出来。
只不过这种状态下; 沈老可不放心让他来帮忙装裱。
要是出点什么岔子,他不得捶胸顿足一辈子?
吴普见沈老显然对这幅《将进酒》爱不释手; 嫌弃自己醉着酒影响装裱效果,也就没有强留。
吴普走出门,听见沈老在屋里给人打电话,似乎是让人过来当帮手。
他老师都这岁数了,能让他亲自动手装裱的字画不多了; 这证明书圣不愧是书圣,一出手就把沈老都给征服了。
吴普又想起自己刚才写的字。他转身走了回去,脚步顿了顿,翻出自己的字去问沈老自己退步了没。
毫无疑问地收获一顿臭骂。
从结构骂到笔锋。
反正一无是处!
吴普连连点头。
没错,他就说差了点什么,这就对头了。
吴普心满意足地走人。
沈老看着吴普一脸满意地消失在门口,知道这小子是真的喝醉了。
喝醉了都不忘倒回来找骂; 到底是什么精神?
“……个混账小子。”沈老无奈地摇摇头,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个极其擅长气人的学生好。
吴普出了二号馆的研究中心,从员工通道回到住宿区那边,正要迈步往园子里走,脑海里又想到另一件事。
他改了方向,往后山走去,走到半路又顿了顿,倒回去拿了把花铲。
吴普去了后山,迈步走进林子里挖起了野兰花,哪里最香挖哪里,没一会就沾了满身兰香。
兴许是因为真的喝多了,吴普看着自己挖出来的野兰花,一时没想到该怎么带回去,最后直接连着泥土抱在怀里,慢腾腾地踱步往回走。
路上遇到人,他还能有模有样地回应对方打的招呼,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醉鬼。
吴普走回园子,穿过弯弯曲曲的幽径,站在一处院门前抬眼看了看,走进去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开始挖坑栽花。
他从小就是种花熟练工,挖起坑来非常顺手,没一会就把带回来的满怀野兰花栽到了窗台下。
幽幽兰香随着正午的微风徐徐飘进屋里。
阮棠正在屋里和母亲薛姨打电话,说自己一切都好,过些日子可以回家一趟。
她才刚结束通话,就闻到被风送到鼻端的野兰香。
是早上在山里闻到的味道。
阮棠起身往门外走。
她把路记得很熟,没有撞上屋中的任何陈设,顺顺当当地走到了门口。
阮棠循着花香往窗台那边走。
吴普已经喝醉了,五觉有点迟钝,直至阮棠快走到身边他才听见脚步声。
他认认真真把最后一铲土压好,转头看向阮棠,只觉视线有些重影,看不太真切。
吴普站了起来,垂眸想把人看清楚,却还是看不见她的眼睛。
心灵的窗户被眼罩关上了。
吴普一时想不起阮棠怎么会在这里,他脑海里掠过许多关于她的词儿——
没良心的。
跑没影的。
还有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
当初那个朋友自杀的事让他自学了一些心理学,所以他比一般人更容易看出旁人的心理状况,一看到她,他就知道这小姑娘这样下去不行。
他从沈老那边旁敲侧推出她家里的情况,顿时觉得自己作为同桌得想办法开导开导她。
没想到这一开导都能上瘾,一眨眼就把整个高中生涯都过完了。
结果好不容易把人哄得会笑也会哭了,人却跑没影了。
真是气人啊。
要不是从薛姨那得知她还打过电话回家,他都以为她出什么事了。
其实非亲非故的,她也不是非要联系他不可,毕业后不再有交集的同学比比皆是,多他们两个不多,少他们两个不少。
道理都懂。
想想还是气。
吴普脑海处理着已经来到嘴边的语言。
先是想阴阳怪气地说一句“难为您还记得我啊”。
接着又觉得该阴阳怪气地追问一句“您这几年到底去哪了”。
可早已一片混沌的脑子还是把这些话拦了回去。
他缓缓说:“回国了吗?回来就好,多待几天再走,我带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