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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老万正拉着弹弓,定定的在瞄着树上的鸟,王德发突然大叫一声:“老万!”鸟被吓跑了,老万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快步走到王德发跟前,抡起拳头就准备打,王德发知道老万没这个胆子,动也没动,老万冷静下来之后,咿咿呀呀了一阵子,警告王德发以后不要再打扰他打鸟。
老万来帮王德发也两个多月了,这两个月王德发虽然没动土,可心里早做好了盘算。以前他一个人的时候,晚上天黑前就已经到家了,后山离他家步行得二十分钟,天黑要没回去,这二十分钟的路就难走了,河坝上有几处已经被河水冲刷出来的墓洞就悬在河岸,以前河里水多的时候,根本看不见,现在水越来越少,一年四季都能看得见,风吹日晒,更显得阴森恐怖,王德发再是个知识分子,心里也多少有点害怕。
但老万来了就不一样了,至少是一个伴儿。两个月的时间,王德发也相信老万已经被他蒙住了,他相信逐渐开始挖墓的话,老万也不会起疑心。
“老万,今天晚上我们稍微晚点回去,你等一下我。”王德发说。
“我饿,要早点回,我饿,要早点回!”老万嚷着。
“饿了你就吃我包里带来的馍馍,够你吃,等我忙完,一起走,你要早走了,这个月工资可就不给你了。”
“吃馍馍,不走,吃馍馍!”
今天天气不错,王德发想趁着这个机会,再观察一下太阳落下去的瞬间,照在这个山头的什么地方了。这样他心里就多少有点数了。王德发拿着铁锹在杏园里到处溜达着把野草挖掉。
挖了没一会,王德发就瘫坐在山坡上填满了一锅烟,看着太阳慢悠悠地往下落,他也有规律的深深吸一口,再吐出来。缭绕的烟圈以落日为背景,远处能看见的村子里烟囱已经陆续升起了青烟,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幅静谧的画卷。
周围更安静,只能听到一些鸟叫,头顶已经盘旋着蝙蝠在四处乱撞,还有老万啃馍馍拌嘴巴的声音。王德发不敢愣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即将要落下去的太阳。
他看了看已经被他挖过的地方,在这片山坡的较高处,又看了看现在阳光的位置,王德发心里基本明白了,早上太阳照射的这个点比较高,等会太阳落下去最后一缕余晖可能要在早上位置的下面。没给王德发多一点点的思考时间,落日一旦触碰到落下去的那座西山,就会迅速的藏起来,王德发迅速起身扛着铁锹往那仅剩的一点阳光处走。
王德发站在阳光消失的地方,用铁锹挖了个标记,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大喊一声:“老万,走了,回家。”
“老万,明天你也带一把铁锹,我们一起把园子里的土松松,听见了没有?”王德发给老万安顿着。
“我,我家,我家没有,多余的铁锹。”老万一句话把王德发说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王德发信老万说的这句话,队里家家都是按人头给家里添置农具的,老万一天就会打个鸟,根本没必要给他准备一把铁锹。
这话说完王德发就后悔了,说了跟没说一个样,他隐约中记得家里的架子车房房里有一把好就没用的铁锹。就这样吧,能找见了就明天给老万带上,没有的话就算了,免得让老万家人觉得让老万干重活了,惹一身不必要的麻烦。
把老万送到家里,王德发回家进门第一件事就朝架子车房房走去,他还真没记错,一把都快要生锈的铁锹绑在房房的房梁上,铁锹棒看上去都快朽了,能不能用明天试试再说吧。王德发最近对家里的事就根本没有怎么上心过,好在他女人还能应付的了,三个娃娃也都再没出什么让人不省心的事。
这一点,王德发对自己的女人非常满意,有女人在的家,才是家。整个队里,谁家的女人没了,或者跑了,再也没回来,那都是要被大家耻笑的,家也就散了。王德发还一直很纳闷,女人在家里的位置挺高的啊,何来重男轻女老思想这一说啊。
匆匆吃了几口饭,王德发就上炕睡觉去了,停了两个多月的活没干,也就意味着两个多月没钱了,想到明天就开始动手,王德发还是激动的很,看着人躺在炕上,但一时半会他还睡不着。
次日一大早就着馍馍喝完罐罐茶,王德发扛着给老万准备的铁锹就出门了。两个月的时间,老万也养成了习惯,到点就在门口等着王德发。王德发把铁锹给老万,让他自己扛着,老万不愿意,扛了铁锹,他就没有手拉弹弓了,这往山上走的一路,老万还想着好好打鸟呢。王德发说不过这个傻子,也觉得和傻子争来争去没有意义,自己一路扛着铁锹,话都不和老万说,和老万还能说什么话呢?
到了之后,王德发从园子房里拿出来自己的铁锹,然后吩咐着老万来到了昨天他做标记的地方。
“老万,今天你就配合着我,在这挖个树坑,把前面挡着道的那棵杏树,我们挪到这来。听见了没有?”王德发大声的喊着。
“我,我不会,挖。”
“不用你挖,我挖,你把我挖出来的土用筐子往边上倒,筐子不大,没多重,不信你来试试。”王德发说着就扬起铁锹往竹筐子里填土。
“给,提到边上倒了,试试!”
老万用两只手提着筐子,晃晃悠悠地倒在了一边,提倒是能提的动,可就是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王德发小心翼翼地挖着,老万吃力地倒着挖出来的土,好几次王德发让老万去倒土,只见老万在园子另一头专心致志的在打鸟。
起初挖,没什么收获,有了经验的王德发也没着急,天快黑的时候收拾好工具带上老万就回家了。
可连续几天,王德发都没见着个东西,甚至连个大石头都没挖出来,堆起来的土越来越多,坑也越挖越深,但是东西呢啊?慢慢的,王德发也着急了,从那玉器和三脚樽的出土来说,这个太阳落下去的地方似乎有点不对劲,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位置不对,或者压根就没墓。但老阴阳给的指点不应该有诈啊,王德发还是相信这里一定有东西。
如果给一个正常的人,这么挖树坑,鬼都不会相信的,不到一周的功夫,这坑已经快有一人深了,王德发还专门从家里拿了一把高腿椅子,方便他上下土坑。
挖到如此程度,就是没个动静,王德发彻底急了。每次他回头看老万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辛辛苦苦地挖,老万倒好,拿着自己的两百块钱一天就知道转悠着打鸟。气归气,王德发还拿他没办法。跟傻子较紧有什么用啊。
终于在挖到第二周依然不见有东西出来的时候,王德发着怒了。有一天,他从自己坚持挖的深坑里艰难的爬出来,一屁股坐在坑口的软土上,累的一句话不想说。他一口气喝光了水鳖子里的水,缓了一会看见老万傻傻地看着他。
王德发大吼一声:“老万,下去,下去给我挖!不下去就卸了你的狗腿。”
老万被吓着了,王德发从来没这么说过话,老万战战兢兢的往坑口走,坑深的已经看着让老万害怕。他先趴在坑口,然后慢慢地沿着坑壁滑到坑里的高腿凳上,这才下了凳子到坑底。
王德发本来也就是气话,谁知老万被吓糊涂还当真了,他在上面看着老万笨拙地挖着,不大的坑里,老万别扭的动作,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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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意外塌方殒命
老万在坑里艰难的连转个身都困难,坑已经挖的像一口枯井。王德发也没感觉到老万今天如此听话,看着在坑底的老万和高腿凳,王德发也觉得于心不忍。
“老万,你这个傻子,你上来,上来,,别挖了!”
老万不说话,抬头看了看王德发,是在确认一下王德发真的想让他上来不。
王德发明白老万的心思,蹲下身子伸手说:“上来吧,让你上来你就上来!”
老万还是不说话,慢慢地踩上高腿凳,王德发伸手抓住把他拽了上来。两个人面对面在洞口看着对方,王德发把带来的干粮掏出来给老万分了一半,两个人一口馍馍一口水的解决了肚子的问题。
到了现在王德发也是进退两难,继续挖,不知道啥结果,如果现在不挖,那就没结果。他惆怅的很,脑袋一直在想问题到底出在哪了。要说按照老阴阳的说法,位置现在肯定没错的,他又没瞎着,这地方确实是落日余晖最后照射的地方。从他已经挖出来宝贝的地方来说,老阴阳的话绝对是值得相信的。
王德发呆呆的望着远处,站在这片杏林上,一眼能看到山脚下的河,还有河两岸的那几座自然裸露出来的墓洞,在河水的冲刷下,显得非常扎眼。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河岸有一处墓洞让王德发顿悟了。河水冲刷断层的地方看的一清二楚,明显能看到墓室并不是直对着挖洞的竖井,而是在墓坑挖好后再横向挖出个放棺材的洞。
王德发懂了,彻底明白了,这些日子,他只顾着往下挖,再这样挖下去可能都出地下水了,凭这现在的深度,王德发认为够了,应该在坑底横向挖了,朝哪个方向呢?就朝太阳落下的方向。
王德发就像瞬间打了鸡血的一样,拾起身边的铁锹,找了一个大石头,把铁锹架在石头上,然后一脚下去,铁锹把子一分为二短了半截。坑底狭小,现在要横着挖,这么长的铁锹把子根本在下面施展不开,只能弄短了。
“老万,过来运土,我下去再挖一会!听见了没有?”
老万不说话,拉着弹弓正瞄鸟呢。
“老万,你这个傻子,过来干活!再瞄那破鸟,胳膊给你打折呢!”王德发大声威胁着。老万听见了,就是不想说话,一看王德发要把胳膊打折呢,就不情愿的走到洞口,准备开始运走挖出来的新土。
看着老万动起来了,王德发立刻就下了坑。太阳落下去的方向,王德发早已经了然于心,下去之后就开始动手了。大概每隔五六分钟,老万就得从洞口拉起来一筐子土。王德发悟出了横着挖的道理后,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他恨不得把这片地方扫荡一遍,翻个底朝天看看究竟有什么值钱玩意。
对王德发来说,在老万跟前他已经算是明目张胆的挖墓了,但是在老万眼里,这个洞不管挖多深,都是在挖树坑,除了他只记得自己每次在哪打到鸟了,其他事情,他没一会功夫就忘得一干二净。
老万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娶媳妇,只要见到路上走的女人,他要是兴趣来了就会远远的朝着人家喊:“养娃娃呢!”大部分小媳妇受不了这样的挑衅,听到这话捂着脸扭头就跑了;稍年长的点听了也不羞不臊,远远地朝着老万唾一口说:“做你的白日梦去吧。”老万也不生气,嘴里重复着:“养娃娃呢,养娃娃呢……”,就走开了。
在王德发让老万来看杏园之前,老万的的生活,今天就是昨天的重复,明天又是今天的重复,他不需要思考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样深奥的问题。老万活的很简单,但却又无法体会一个正常人的喜怒哀乐,永远也不会。
反倒是王德发让老万每个月两百块钱的工资,让老万觉得自己还有点用。老万的第一个两百块钱,他去街上了买了六个荞面油团团,全家人一人一个,剩下的钱,他不知道该干嘛,藏在自己的鞋底攒了起来,天天嚷着要养娃娃。
王德发在洞里使劲的挖,从洞口望下去,看不见王德发,只有半截铁锹棒在洞底有规律的动着,洞底的横坑已经挖的能装下他自己了。又闷又憋屈,王德发在洞底挖了大概有个一个小时,憋不住了,从高腿凳上爬出来休息。
“老万,过来,喝水,吃点干粮!”王德发歇了,老万也没土可运,两人就一起坐在洞口的土堆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啥话也不说。
王德发现在对自己挖坟的技术非常怀疑,按他自己的话说,他现在就是个无头苍蝇,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毫无目的。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不是个专业干这活的人。他把身边的一个蛇皮袋子伸手拿过来,垫在土堆上就躺下了。他太累了,自己感觉已经被憋的有点缺氧,要是在下面再待一会,连爬出来的劲估计都没有了。
既然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那还不如就稍微眯一会。人在瞌睡的时候,哪怕只能正儿八经的眯那么十几分钟时间,都倍感精神。王德发也顾不上老万,自己就眯着了。
似睡非睡的躺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王德发醒来了,因为他知道如果再挖不出点东西,等天要黑下来的话,今天一天又白忙活了。
“老万,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