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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发的一生-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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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割了一大块肉,买了点菜。王德发觉得自己在他们跟前就像空气一样的存在,也终于忍不住了。

    “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带着王成龙去趟新华书店吧,看她有没有要买的书。”王德发诺诺地说。

    女人先是一愣,然后就反应过来了。

    “可以啊,正好最近她吵着要买些课外书呢,那今天就去看着买了吧。”

    “成龙,等会我们去新华书店,你看看你有啥需要的书,就自己挑,这次趁着接你爸,咱还有机会上县城来,以后可能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我可以多买几本吗?”王成龙从早上到现在,这是说的字最多的一句话。

    “可以,你喜欢你就买吧,别买些闲书就行。反正这个主意是你爸提出来的,他同意了,你就放心买。”女人知道,作为一个父亲,王德发也想拉拢一下这个跟自己距离有点远的孩子,怎么拉拢,那就投其所好,王成龙喜欢书,那书就是最好的桥梁。

    要不说是县上呢,新华书店里敞亮,各种各样的书目不暇接,王成龙一学期识的字也不少了,带拼音注解的全都能读。她看着低年级的书,拿在手上就放不下来。最后还是在女人的催促下,挑了两本,一本是带拼音的《抗日英雄传》,一本《新华字典》。她还有好几本想买的书,但有觉得一次买太多不好,虽然妈妈答应了想买啥就买啥,可毕竟新华书店里的书也不便宜啊。

    王成龙的书买上了,五个人去搭车回家的路上,女人又就近买了五个红薯,一人一个,坐在车上饿了的时候可以吃。

    终究还是踏上了王德发不情愿踏上的回家路。三轮车有节奏的抖动着,王德发抬头看着太阳,估摸了一下时间,回到家的时候,估计是下午了,地里还没完全忙起来的话,估计那会路口有很多晒太阳的人。王德发想过从村子背面绕回家,那条路偏僻一些,人也少,但回家以后呢?就永远不出门了吗?就永远不见人了吗?

    王德发女人啥话都不说,心里明白的跟镜子一样。她也不好再劝说什么,孩子也都在跟前,这心理的一关如果王德发过不了的话,谁都帮不了他。

    越是思考事,这时间就过的越快,三轮车的斗篷里,陆陆续续有沿途上车的,也有下车的,过了前面的村子,就到了镇口上了。一条老旧的国道从镇中间穿越而过,沿着这条路,发生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全镇人基本就都知道了。

    王德发硬着头皮也不想走偏路的事了,迟早都得见人,又何必畏首畏尾呢。搭车的时候,三轮车是在镇子最北面集中等着上县的人,回来的时候,为了方便,会一直开到镇子最南面。王德发一家子一直坐到了自家巷子口才从三轮车上一个一个跳下来。

    离开五年后,再次脚踏这条熟悉的街道,王德发激动的眼泪在打转,回来了,回来了。熟悉的街道,变得陌生了,路两边的新房子层出不穷,一时间他都分不清楚自己家的巷子口在哪。

    下午的暖阳,让很多人聚集在路口晒太阳,有下棋的、掀牛的、吹牛的、抽旱烟的。三轮车停下来的时候,巷子口的人都看着王德发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和一个男人从车筐里跳下来。所有人也就以为是女人去探监了,没多大在意。王德发跳下来的那一下,人堆里终于有个明白人。

    “啊呀呀,老会计,你回来了!”

    “快看,快看,坐了五年牢,出来了!”

    “还真是,你不说都认不出来了,变了,变得比以前老了。”

    “这个坏怂男人,这五年可是把他家女人吭惨了。”

    “这回回来,看还敢挖老祖宗不。”

    王德发随着女人和三个孩子过了马路,这一条马路过的让王德发脸红,所有看到王德发的人,就好像看见了稀奇的玩意一样,走路着的,不走了,嗑瓜子的,不嗑了,下棋的,不下了,掀牛的,牌也放下了,都在看着这个原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仿佛以前压根就不认识,充满了好奇。

    王德发手背在后面,边走边低着头,有些议论的话,他听到了,有些没听到,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一个外来物种一样,被所以当作是个稀罕物件。

    终于有人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是坐在自己折叠凳上的老阴阳,五年的时间晃过去,老阴阳已经老得让人看上去即将摇摇欲坠,满口没剩一颗牙,看见王德发快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就说了句:“回来就好!”

    这话一说,其他也都一下子缓过神了。

    “回来了!”

    “回来就好啊。”

    “你家女人是真厉害,回来就好啊”

    从巷子口到王德发家,最多也就六分钟的时间,王德发没脸说什么,又不是荣归故里、光宗耀祖的事,对所有的人的问候,他的回答就是“回来了”三个字。

    三个孩子中,只有王成龙觉得这是一件让她觉得耻辱的事情,低着头、拉着脸跟在她妈后面,王来弟看见这么多人跟自己的爸爸打招呼,就觉得是件热闹的事,一路是蹦着走的。

    到家门口的时候,王德发停住了。他年迈的老母亲拄着一根棍子,坐在大门门槛上,白内障已经严重到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透过眼皮还能音乐看到眼仁在里面转动,似乎是在寻找着王德发的方向。

    王德发坐牢,女人没告诉自己的老婆婆,但老婆婆和儿子还是心连心,这五年,她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只要太阳暖和,就在门槛上等着。王德发今天出狱,女人也没告诉自己的老婆婆,但老婆婆似乎有感应,坐在门口等着儿子回来,就好像是在等着一件丢失的东西能自己回来一样。

    王德发走到门口,噗通一下就跪在老母亲面前。老人尝试着用一只手拄着棍子,把另一只手腾出来,在空中摸索王德发的脸,摸了半天找不见,王德发就把头塞进她的怀里。那只粗糙的、耷拉着松弛的皮的手,把王德发紧紧的搂在怀里,顺着脸不停的摸着,嘴里喃喃的在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只有嘴唇不停的在蠕动。

    很快王德发家门口就聚集了很多街坊领居,在王德发的眼里,很多熟悉的面孔已经变得苍白,还有很多无法辨认的面孔,他在脑子里使劲搜索他们的记忆,怎奈变化让他无处可寻。最近几年出生的孩子,四五岁的,都已经可以打酱油了,王德发是一个都不认识,他走的时候,或许他们还没出生,谁是谁家的他不知道、对不上号也在情理之中。

    在大家的注视下,王德发扶起老母亲,缓缓的进了大门。娃娃们回到家也累了,争相往炕上爬。女人把买的肉菜放在对面的厨房里,然后进屋让王德发把孩子看着,她准备做饭。

    王德发把年迈的母亲扶着坐好之后,看见屋子正中的桌子上,摆放着已经故去老父亲的照片。平日里照片是用黑布罩着的,旁边的香火炉里备着的象看上去已经落灰了。王德发走进把黑布掀开,父亲的音容笑貌呈现在他的眼前。王德发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把点着的香插在香炉里。

    一路从巷子口走进来,王德发看着周围的街坊领居,一家比一家的房子修的漂亮,此时此刻坐在自己家这几间看上去破败不堪的屋子,王德发心里一阵酸楚。五年的时间,别人家的生活是怎么变化的,再看看自己家境况,当大家都在努力改变现状房子修的一家比一家漂亮的时候,王德发家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无能为力。

    女人手底下特别麻利,没多大的功夫,一顿简便的臊子面就上桌了。这五年,王德发曾想象过自己出来后这顿团圆饭,这饭吃的不是幸福,也没有团圆,毕竟老父亲在他服刑期间走了,一个家,人都不齐全了。这顿饭,充其量只能算作是对过去的一个结束吧。
………………………………

第二十五章:带着悔恨奠酒

    吃完饭还早,王德发想了许久,准备去他爹的坟上奠个茶去。当然,他也准备去后山那片杏林看看,看看那片让他进了班房的林子,和长眠在那个盗洞里的老万。曾经两个活生生的人,终究已经是化为一捧黄土了,但在王德发的脑子里,一个是父亲,带着儿子入狱的悲愤死不瞑目;一个是傻子,傻子有傻福在这个傻子身上不灵验,被活活埋在洞里。这些,都跟他有关系。

    “一会我想出去转转,看看。”王德发对女人说。

    “去哪啊?”

    “我想去趟爸的坟上,奠个酒,陪他聊聊天!”

    “明天去不行嘛,一会就天黑了,大样没什么变化,可毕竟这么几年你没去过,别摸黑找不见路了。”

    “我就是趁着天黑去,白天人多,我不想出去。”王德发有自己的考虑。

    说罢,他找来香表盒,在里面装了些黄纸、一盒香,又去厨房拿了一盒新的洋火。他曾经喝水的那个罐头瓶瓶还在,一看已经好久没人用过,盖子上落了一层灰,他拿布子擦了擦,习惯性的就去找自己的茶叶。屋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变,茶叶还是在原来的地方,是不是五年前的茶叶就不得而知了。

    沏好茶之后,王德发去了趟对面的粮食房房,想看看自己的老烟枪和以前晒的烟叶还在不在。现在他对这个家里除了记忆中的熟悉之外,就是好奇,他好奇这个家到底还有多少,是和五年前的样子保持一致。

    粮食房房的门推开的时候,伴随着木头门挤压的“滋滋”声音。一个小屋子,里面存着一家六口人的吃食,房房正中间用牛毛毡围了一圈,箍成了一个圆形的粮仓。每年打下来的粮食,收拾好晒干后,王德发都是一袋子、一袋子的倒进这个粮仓里。

    一年能磨六、七次面,磨面的时候再从里面把粮食挖出来,拉到磨坊去磨。偶尔要是家里开支紧张的时候,也会从粮仓里挖出来些粮食,不管贵贱,卖了换点钱用。可见这粮仓的重要性。

    在王德发年轻的时候,谁家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想娶着当媳妇,媒人都会代女方家去看看粮食房房,看看里面粮食多不多,如果多,那基本就没啥问题了,要是穷的粮仓都见底了,这事铁定就没戏。甚至都有过为了不让自家儿子打光棍,媒人来看粮仓的时候,提前到处在亲朋好友家借着拉回来点充场面的。

    王德发走进粮仓,他先没找自己的烟叶和烟枪,伸头看了看仓里面,一大半是空的,趴在粮仓的边上,伸手都够不着下面的粮食。王德发一下子就情绪上来了,剩下的这点粮食,充其量也就能撑个半年左右。

    家里的那几块地,打的粮食是够一家子吃的,他知道为啥现在快要见底了,无非是为了支撑这个家,女人把粮食时不时卖点罢了。这五年,老母亲、孩子和自己的女人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再一想到周围的街坊邻居家,房子一家比一家翻修的漂亮,日子一家比一家过的好,只有他们家,还在原地踏步。

    想到这些王德发就忍俊不禁,一个老男人,这也算得上是最落魄的时候了。他朝着自己挂烟叶的地方走过去,烟叶还有,厚厚的一层土,看上去也有点潮。王德发把挂着的绳子解开,拿到门口用嘴使劲吹了吹上面的土,又进去把自己抽旱烟的工具拿出来,就朝着主屋匆匆走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把烟叶碾碎,装进兜里,带着准备好的香表盒、茶水,和半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白酒,就出门了。

    “我走了,晚上不用管我,我奠完茶就回来了。”

    “你尽量早点,别太晚,天一黑就赶紧回来。”

    “么麻达,么事。”

    王德发胳肢窝里夹着香表盒,手里提着茶水和半瓶子酒。朝着父亲的坟走去。川里的变化真大,以前在川地周围哪有什么人烟啊,现在周边山上的人来到川上,就近在这条老国道两边修房子,慢慢地定居了下来。

    埋着他父亲的那块地,步行大概得走个十多分钟时间。当儿的今天从班房里出来了,告慰一下老父亲的在天之灵是应该的。他爹那一跤摔得眼睛都闭不上,很大原因可能就是因为王德发干的亏先人的事而死不瞑目的。

    这不大的镇子,更小的村子里,几十年都没见过谁家儿子在自己父亲送丧的时候,手上是带着镣铐、警察陪着来的。他爹活着的时候,王德发作为儿子,在老子跟前咋做都有理、都对;但老爷子死了以后,王德发就没好好地让他爹这后事安稳过。

    看着满川的变化,王德发才觉得这五年时间,是实实在在的时间,变化就在他的眼睛里,实打实的。这片土地,他再熟悉不过了,哪一块地多打面积,是谁家的,是肥是欠,他都清楚。当然他也清楚,哪些地是在他手里做过手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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