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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着急忙慌地准备给他们做吃的。
“我感觉最近可能要生,肚子越来越大,有时候还一阵一阵地疼。”王德发女人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吃臊子面,不紧不慢地给王德发说着话。
“是这,要真是现在疼的话,估计离生也不远了,我回去把队里接生婆驮过来,让她在这多住几天,把孩子生出来再走,也就是多给点钱的事,你看咋样?”王德发吃着面,在咽下去的空档给他女人说着话。
“行呢,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你回去了赶紧给带过来,这老三跟我怀成龙和来弟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在肚子里闹腾的很,我觉得应该是个儿子。”王德发女人说。
“看肚子确实没她们两那个时候大,前些日子我碰见队里的老阴阳了,他说咱家有好事,我估摸着他是算到了你会生个儿子。但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没说完。”王德发说。
“老阴阳当然不能说透了,那言外之意肯定就是这孩子一出生,你的会计工作还能不能干了,罚款能不能交上的问题,都是大问题。”王德发女人说。
“行了,就这样,我先回去张罗接生婆的事,尽量让她能早些过来,守着你生出来这个孩子。其他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回了,让俩娃收拾一下赶紧上车子。”王德发起身边走边说。
虽然正月刚出头,但明显王德发在工作上已经不如之前上心了,别人可能发现不了,但队长心里很清楚。刚好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队长,队长的一些寒暄之词让王德发更加抬不起头,这孩子一出生,不仅自己得受牵连,队里的计划生育工作也必定会在全大队里垫底,那队长的脸往哪放,一连串的问题,也是一连串的麻烦。
什么都没有现在去找接生婆守在王德发丈母娘家重要。王德发怀揣着两瓶酒,天麻麻黑的时候就朝接生婆家走。这个活王德发左想右想接生婆会不会答应,计划生育工作组的和大部分接生婆都是有联系的,谁家叫着生孩子,这些消息工作组的门清。
“哟,王会计,这晚上了你咋过来了。到我这来的,可都是叫着去接生的啊,咋得?你家又要生啊?”接生婆是个嘴快的人,说话也不过脑子,王德发一听脸上一股惊悚的表情,莫非这接生婆早就知道自己有三胎了?
“啊呀呀,王会计你看我这嘴,你哪能再生啊,你堂堂一个会计,咋会超生呢!怪我这张嘴,怪我!”接生婆很讨趣的赔着不是。
“我这次来呢,还真是要叫着你去给我家女人接生呢。”王德发明显确认的语气,倒也直接,不拐弯抹角。
“王会计,嫂子去娘家不是照顾她妈,难道是躲计划生育去了?”接生婆问。
“是的,前两个孩子都是你给接生的,你比较熟悉,这次呢,我想叫你提前几天过去守着,你放心,钱我给你按天付,就是希望你能先暂时给我保密,别告诉工作组的,等孩子生出来,啥都好说。”王德发眼睛也不看接生婆,低着头慢通通的说着。
“王会计,你这可是为难我咧,我去哪接生,工作组的都一清二楚啊,即使我不说,我这要几天都不在,纸包不住火的。”接生婆说。
“这你放心,这样吧,你这次呢,就给我这个老会计一个面子,你就说去趟你家远房亲戚,只要孩子哭着出来那一刻,你给我帮的这个忙就算是成了,你看咋样?”王德发还是不紧不慢,略带请求的口吻。
“行呢,王会计,我跟你去一趟,我看还得是晚上走,知道的人越少,这事就越安全,今天是来不及了,要不就明天晚上,你把我驮过去,你看咋样?”
“能成,那就明天晚上,天黑我过来接你。我走了,你忙着吧!”王德发转身离开。
二月出头天比之前是暖和了,往回走的这段路上,抬头,满天都是闪着的星星,低头,是坑坑洼洼的路,这路走的就像他这过去的半生,虽然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磕磕绊绊却不断,尤其是无后的悲哀让他喘气都感觉带刺。
第二天傍晚,天快要黑的时候,王德发骑着自行车去接生婆家,她正在整理自己要用的工具,还有一大部分在锅里煮着消毒呢。王德发耐心地等着,一切就绪后,两人就朝王德发丈母娘家出发了。
在孩子出来之前这个时间段太敏感,王德发把人放下就匆匆返回了。他给他女人说好了,生了之后就让小舅子亲自过来送个信。
等待的过程是非常的煎熬,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王德发那焦急的心情谁都没法体会,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天、两天,没有啥消息。第三天,也没什么音信。王德发想着到底还能不能生了,第四天他准备要睡觉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王德发从炕上跳起来就往大门跑,是小舅子。
“男女?”
“男娃!”王德发听了之后话都说不出来,喜极而泣,有后了,王德发终于有后了。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要说这陈规陋习,他不是不明白,但他还是在心里狂喜:“无后为大,我这大事解决了!”至于孩子的出生带来一连串问题,可能已经到了临界点,就等一个爆发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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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半生算计落幕
小舅子带来的消息让王德发非常兴奋,苍天有眼,没有绝了王家的后啊,这算得上他这多半辈子以来最为荣光的时刻了。一晚上王德发没有合眼,除了激动之外,现实的问题就在于,该如何面对目前的实际处境,孩子已经出来了,命算是保住了,可自己的命运恐怕是要交代给这个孩子了。
第二天,太阳依然升起,王德发和昨天不一样的地方,只有他自己清楚,目前还没有人知道自己有了儿子的事,估计也用不了多久就传遍了。
说来也奇怪了,除了王德发,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竟然是老万,看着傻乎乎,龇牙咧嘴的老万一大早就拿着自己做的弹弓到川地里打鸟去了。
队里的孩子们都既害怕老万,又喜欢凑在他跟前。老万虽傻,但没有攻击性,孩子们喜欢,喜欢的是他做弹弓和打鸟的技术。弹弓是用自行车的内胎裁成的细条做的,结实耐用。
自从王德发巧立名目占了老万家的地之后,老万这个傻子和王德发就结下梁子了,老万只要弹弓坏了,就偷摸去割王德发的自行车车胎。老万兜里装着他捡来的大小一致的圆石头,走在川里抬头在树杈上找着鸟。
乍暖还寒的二月,鸟都肥嘟嘟的,树上没有树叶遮挡视线,老万眯着自己的眼睛,一弹弓发出去就是一只鸟。每次看着树上的鸟儿自由下坠的时候,他就蹦蹦跳跳的像个孩子一样跑过去把它抓起来。那时候他俨然就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士兵,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往家里走。周围簇拥着看鸟的小孩子,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为什么老万是第一个知道王德发生了儿子呢?说来也是太巧合了,今天他打的一只鸟,不像是麻雀,中了弹弓之后摇摇欲坠之时哀鸣的声音特别向他自己咧着嘴滋滋歪歪地说“儿子”两个字音,老万觉得有意思,回家的路上就咿咿呀呀的学着哼着“儿鸡、儿鸡”。
刚进队里的大路口的时候,就有人调侃的问老万:“儿子,儿子的,你有儿子了啊?”这话问题本身也就是在挑衅一个傻子,可老万不一样,他虽然傻,但还是明白点男女的事,气呼呼的就回答:“不,不,不是,我,会计,会,会计有儿子了!”这可了不得啊,不知道不能胡说,胡说肯定少不了挨打。
老万也是被挑衅的生气,怎奈势单力薄无法反驳,就随口诬陷,就这随口一说,全队上下就传开了。你说老万到底是傻还是不傻啊,胡说的可是真准。
一传十,十传百,老万一句气话被传的活灵活现了。
“王会计的女人不是去照顾她娘去了,是躲计划生育去了!”
“生了个儿子吗?”
“听说生的特别费劲,差点大人小孩就没了呢!”
“呸,还是会计呢,工作队的知道了没啊?占我家的地贼溜的很,罚款罚死他!”
谎言说的人多了,就好像成真了。这话传到了队长耳朵里了。
“王德发,你这狗日的怂,在不在家?”中午刚过队长就披着一身黑皮夹克到了王德发家,门都不敲,气呼呼的就进去问。
“队长,在呢,在呢,你咋还气呼呼的来了?”王德发连忙出门应承着。
“你这个怂,满大街都说你家女人又生了娃?是个男娃,是不是真的?”队长一改平日里和王德发讨论工作的语气,吹胡子瞪眼训斥着说到。
“陈队,你也知道,王家到我这已经两代单传了,不能没有个儿子啊,大家说的没错,我家女人确实是去躲计划生育去了,昨天晚上生了,是个儿子。这事,我愿意接受所有处罚。给队里的添麻烦了!”王德发不敢抬头,也不敢大声说,不过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的。
“你就是个哈怂,等着处理吧,会计这活,你也干不成了!”队长撂下一句话,往上抖了抖身上的皮夹克,出门就走了。
这事一下子就炸锅了,大家议论纷纷,也明显能感觉到王德发已经在队里被冷落了下来,有一种虎落平阳无人识的感觉。这就是现实,有点实权和位置的时候,人敬你一丈,失势的时候,屁都不是,况且王德发的那些把戏还是有人比较清楚内幕的。
“王会计,恭喜啊,喜得贵子!”走在路上听到这样的话,王德发总是尴尬的一笑就匆匆离开。
下午队里就开了会,王德发没参加,也没让他参加,是计生办工作组的主持的。主管组长是个男的,整个组里只有一个女的。组长最先发言的。
“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就是咱们的同志,超生,这叫什么话?我们到处去抓那些超生的家庭,流产,手术,结扎,现在可好,让人当笑柄了,咱们队工作组工作就是这样做的吗?一个大活人,半年多了不见影,就没人能有所警觉。王德发这是要干啥?这是违法乱纪,这是工作队伍中的败类。今年计划生育的活儿咱们铁定是在整个大队垫底了,就因为王德发这狗日的,奖励大家就别想了,权当今年是义务劳动吧,陈队长,你和王德发共事这么多年,你确定你不知道这么大的事,还是有所隐瞒啊?”毕竟是工作队的会,队长也得听组长的。
“我是真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的,真是被蒙在鼓里了,要怪也怪我的疏忽,王德发平时工作确实没得说,可谁知道他来了这么一出啊。”队长一听牵连到自己了,赶紧先把自己撇清再说。
“不说那么多废话了,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该怎么处理王德发,首先必须要强调啊,所有的处罚和处理都要顶格做,一个吃国家饭碗的人,做出这样违法乱纪的事,不可饶恕。”组长脸色铁青地说。
“超生罚款的上限是三千,这钱呢,得在三天内交齐了,交齐了才能上户口;其次,陈队长,超生的孩子是不享受队里任何政策的,不能分地,将来也不能统一划分院子,这点呢,你要给王德发做好沟通工作,同时,队里也要严格执行;最后就是他这会计的工作铁定是不能干了,换届的时候另选人吧,对了,还有,王德发和他女人必须到卫生院结扎,从根本上把问题的源泉给切断。”工作组唯一的女同志一板一眼地说。
“我有几点要补充,我觉得除了前面提出来的几条,我们还要做好宣传教育工作,队伍当中出现这样的严重违纪的事情,没法给群众交代,多少人得指着鼻子骂我们,戳我们脊梁骨,我也知道,咱们做计划生育这工作,是夺去了很多无辜的生命,拆散了很多家庭,但这是工作,从长远来说,是对国家有利的。把王德发作为典型,再次普及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从源头上掐断人民公仆中有王德发这样念想的人。”组长还是面无表情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好的呢,组长,那就这样处理吧,罚款和这些处理意见我来和王德发沟通吧。”队长自告奋勇地提出来这事由他来做,一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站位,撇开王德发超生给自己的政治前途带来的影响,二呢,作为并肩工作这么多年的老同事,他也可以借机和王德发做个在工作上的了结。
“行,那就你去和他沟通,沟通好,罚款的钱他有呢吧?这罚款单开了,可得抓紧回款,不能拖着,上头肯定也盯着呢。散会吧。”组长没好气的拿起杯子就走了。
下午的会开完,队长回家吃了点东西,天没黑就去王德发家了。这事还是要尽早的解决,免得后患无穷。
“德发啊,下午队里开了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