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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间门口，公司老员工郝仁和杨坤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时泰迪停下脚步，心里来了火。
这些老员工仗着到公司时间久有经验，在新人面前一个个跟大爷似的摆谱装逼。
你要是不给他买个水，递个烟什么的，张口就是被骂笨死了，你干什么吃的，或者干脆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公司又让新人多向老员工请教，可怜时泰迪节约习惯没有献殷勤，那些老员工都不鸟他，因为一些小事搞不懂，不知道被主管骂了多少次。
要不是张楚河学得快教了他不少东西，他有了业务，可能早受够气不干了。
妈的，一帮小人。
“泰迪。”
时泰迪正准备拿手机录音，张楚河一行人从后面朝他打起了招呼。
郝仁和杨坤两人听见动静，连忙停止谈话不确定看了下就在没多远的时泰迪，又朝张楚河露出了笑脸。
“小张。听说你这两天赚了七十多万，恭喜啊！”
“最近有啥看好的票没有，要是有可别忘了带带兄弟。”
张楚河刚才没有听到两人说的话，想到刚进公司的时候跟着人家也学过一些东西，琢磨了下说道：“现在市场不好，最好还是别玩股票了，买错了山顶站岗是小，搞不好得当个韭菜都得被人连根拔了。”
“这样啊，那下次有机会，可别忘了跟兄弟透点口风。”
“真是太可惜了，还想着跟张总你发点财呢。”
叮——
就在这时，电梯到了一楼。
时泰迪找了个借口朝张楚河说道：“老张。我烟没带，你带了么？”
张楚河一看时泰迪有话要说，眼神一动，朝几人打起了招呼：“你们先上去，我刚才忘了买烟了。”
就剩下张楚河跟时泰迪在一楼。
两人出了大厅抽了根烟，时泰迪有模有样将刚才听到的话说了一遍，语气和神态学的那叫一个惟妙惟肖。
“妈的。什么玩意，都是打个工还把自己当二百五。”
说完，时泰迪愤愤骂了一句。
张楚河有些诧异郝仁和杨坤表现的两面三刀，不过也没太当回事。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就是这样。
过去有，现在有，将来也会有。
就像有些人学习不好，你成绩好，他不会怪自己不努力，也不会觉得是你太努力，只会觉得凭什么你成绩好。
再或者，你有了钱，身边总会有些人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最有意思的还偏偏只对熟人这样。
那些超出他太多的他反而觉得理所应当，觉得自己比人家矮一头应该的，只要身边人比他过得好了他就受不了。
同事嘛，不下黑刀的同事那都是好同事，背后骂两句说两句闲话，又有什么关系么。
“爱说他们就说呗，我又不欠他们烟和饮料。”
顿了下，张楚河看了看时泰迪拎着的猪脚饭说道：“你跟沈慕青怎么样了。。”
时泰迪一脸忧愁道：“之前她跟我发信息说现在刚工作，还不想恋爱。但昨天她又跟我发信息了，我觉得，我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
张楚河哭笑不得说道：“泰迪啊。枫哥的话你没听懂么？这年头，要么帅，要么有钱，你得包装自己。咱堂堂男子汉，做个舔狗没有任何意义的。沈慕青这种女人，跟你不合适的，人家明显就是拿你当备胎了。”
这下，时泰迪的逆鳞被刺到了，脸色瞬间有些发红。
“楚河。她不是你说的这样，虽然咱们是朋友，但你要是再这么说她，我可要生气了。也没有别的事了，我先上去，猪脚饭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她会生气的。”
这。。。。。。
看着时泰迪急匆匆上了刚到的电梯，张楚河觉得自己需要抽根烟冷静下。
得多么心驰神往，才能把尊严放到地上一踩再踩。
“廖总。不是我喜欢背后说谁闲话。”
“但你上午不在公司是不知道，还不到十一点，张楚河就在下面咋咋呼呼叫着说上哪吃饭，搞得其他人都没法工作了。”
“还有上次我都跟他说要想做好投顾，必须先把把话术记下来。”
“可是他到现在，连最基本的话术都记不住。”
“上午我问几句最基本的东西，他居然一问三不知。”
“。。。。。。”
第二十二章 话术
话术，也就是说话的艺术。
以“察颜观色”，“一物百拟”，“用情至深”，“行文诡辩”著称于世。
华夏五千年悠久文化，几乎绝大多数都是围绕着话术摊开的。
一套完整的话术，借用语言设伏以及思维逻辑偏差或者偷换概念，能够让对方顺着自己想要的方式去思考行事吗，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因此，它看似简单，却包含着做人做事的技巧，安身立命的法门，平步青云的“官道”，治人控场的手腕。
就像一个土豪在路边吃臭豆腐，有熟人过来拍了拍土豪的肩膀说：“老萝卜头，你这么有钱的人，居然在路边吃臭豆腐。”
土豪说：“我不在路边吃，难道去马路中间吃啊。”
这就是话术。
土豪的朋友意思是，有钱人不应该这么没有身份吃臭豆腐。
但土豪却将这个论题换成了，“吃臭豆腐就该在路边，而不是天上。”
当然，福汇投资公司的话术并没有这种论题和逻辑的概念转变，而是一套专门针对小白，白菜，韭菜编的固定话术。
大多数人，对于证券，期货、期权，基金，投资理财或者其他金融产品、金融衍生品并没有什么太直观的概念。
比如说，涨，跌，多，空。
建仓，开仓，头寸以及规模。
再或者，收益率或者其他专业性的东西。
即便是公司一些投顾也需要一到两个月培训，才能够勉强理解一些专业术语。
华夏一亿金融产品或者衍生品投资者里，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更是根本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投资。
许多人买股票自己都稀里糊涂的，要么是听熟人推荐，要么是看到某个消息产生了联想，最后亏的老逼朝天，才开始一点点了解学习。
跟这种人交流，一套专业完整的话术，就会比较容易让客户产生投资心理或者产生兴趣了。
呃！
大白话就是，包装点高大上起来，就会有很多脑瘫交智商税了。
二楼总经理办公室，杨逝水义愤填膺向廖天华诉说着张楚河的各种罪名。
但廖天华却一脸平静听着，完全没有接腔，一点也没有打算顺着杨逝水的意思炒了张楚河。
废话。
张楚河现在账户上资产有九十多万。
这么一大笔资金，在福汇投资管理公司的客户里已经是三A级客户了，以杠杆交易的成本，每天随便刷上几次交易，一天手续费也得好几千了。
把张楚河炒了，那不就等于把这个客户给赶走了。
两千五底薪？
算个屁啊。
杨逝水却没有意识到这点，不知不觉亏了五十多万，潜意识已经让他心里被愤怒和可能要输了赌约的紧迫以及惶恐填满。
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得赶紧让张楚河滚蛋，不然自己输了，那就完了。
“廖总。你说他像话么！”
廖天华丢给杨逝水一根灰狼，安抚道：“小张不是新人嘛，多包容点。老员工不都是从新员工度过的。”
“可是。。。。。。”
杨逝水准备再说些什么，恍然意识到自己被气昏了头。
很快，时间到了一点。
张楚河掐着点，准时进了公司，刚好碰到杨逝水愤愤瞪着眼从楼上下来。
嗨！
瞪我？
你特么找事呢。
张楚河贱笑道：“杨老师，可别忘了咱们的赌约哦？”
这特么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杨逝水被气的怒目圆睁，如果不是比张楚河矮了半个头，真想上去将那张脸一拳打烂。
刚上班，四周很安静。
不少人听到张楚河的话顿时朝两人看了过去，一个个面面相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跟杨逝水有赌约，这特么不是直接挑战么。
你们听说了么？
杨逝水那哈逼输了要问张楚河叫爸爸。
哈哈。
这个哈逼输定了。
虽然没有人说话，杨逝水却感觉所有人都在等看他的笑话。
“看什么看？任务完成了？现在开始都给我打电话，每人六百个，打不够，晚上给我留公司加班。”
“你好。是张娟女士么？”
“我是光大证券高级投资理财顾问宋晓光，这两天大盘回调，你是不是有股票被套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我们之前给你推荐的股票。”
“我们推荐的特力A连续上涨了百分之三百六。。。。。。”
“。。。。。。”
“李先生是么？我是达摩咨询高级理财规划师裴杰。”
“是这样。我们了解到您对阳光私募感兴趣，最近我们推出了一款收益率很高的产品，是我们公司CEO兼首席执行官沈建南先生量身为您这样高价值客户打造的专业投资工具。”
“毛不易先生您都没听过啊？”
“他曾经在美国金融市场管理六千万美元资产，四年收益达到了百分之一千三。”
“对对，就是那位毛先生。”
“你放心。我们公司发行的阳光私募是一套非常完美的组合产品，我们拥有最专业的交易团队和最先进的EA交易系统，可以从最专业的角度帮你的资产再上一个台阶。。。。。。”
“。。。。。。”
“风险？
当然会有风险，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毫无风险的投资，会说没有风险的，那只能是骗子，而会相信没有风险投资的，那也只能是傻子。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投资组合是风险最低的，这只产品的主要投资渠道建立在金砖四国，相信以李先生您的学识和智慧，一定都能够看到其中无限空间。”
“您放心，我们的交易系统采用最先进的EA智能交易，可以完美对冲掉所有存在的非系统性风险。”
“您自己投资，难免会遇到各种意外。我们有最专业的交易团队，和银行系统完美接入，可以避免您因为操作不及时带来的风险。”
“。。。。。。。”
“唐女士，您好。我是高盛资源投资经理沈慕青。”
“是这样，我们了解到您对于能源投资很感兴趣。最近，我们公司和干纳银行合作上线了一款能源类投资产品，可以进行原油资产投资。”
“您真是太有眼光了。原油属于不可再生资源，每消耗一桶，就会永久失去一桶，未来一定存在着广阔的升值空间。”
“您可以下载我们的APP原油宝了解下。”
“您大可放心，我们有专业的风控人员会根据客户风险度来帮您进行仓位管理，不会像您自己操作期货那样出现穿仓负债。”
“。。。。。。”
第二十三章 没得救了
迫于杨逝水平日的淫威，不少人吓得低着头，打起了营销电话。
这是夕阳投资管理公司投顾的工作之一，总公司达摩那边有基金和信托，主要为高净值客户人群提供资产保值和增值服务。
害！
白话呢，大概可以理解为目标就是人傻钱多的那一批人。
但考虑到苍蝇虽小也是肉，所以达摩公司下面还有许许多多不同门槛的小公司，有几千块就可以起步的二级市场交易平台，也有最低一百万起步的理财型投资。
公司名字就不说了。
张楚河两辈子加起来干了六年，但因为公司经常更名，他也记不清。
可能是金盛投资，可能是达摩咨询，也可能是广达财富什么的。
什么时候换，看客户举报程度。
不过公司名字虽然不同，工作内容都差不多。
从清一色、物华财经等等类似的交易软件买客户资料，或者干脆去银行套点资料，再利用微信或者企鹅等进行联络推广，电讯销售等模式进行业务上的营销包装，之后通过话术来忽悠客户进直播间筛选听课。
再根据客户资产规模等级提供二级市场交易服务，或者干脆推荐客户购买他公司发行的阳光私募产品。
简单说，就是给傻白甜菜鸡上上科普技术课，讲讲成功学、心理学，然后让人带带菜鸡做做外汇、期货、证券交易。或者拉拢百万级以上的大客户，让他们买公司旗下的资产包或者基金、信托等理财产品。
这些，是总公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毛总自己设计的理财产品。
听着同事们一个个打着电销电话，张楚河却跟没事人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起了大觉。
反正混日子嘛，不如混得舒坦一点。
要开除，那就开除呗。
爷现在无非想留着这装个逼而已。
没多久，张楚河舒舒服服睡着了，杨逝水看着他目无纪律，一点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气得龇牙裂目。
但他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