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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忽然,湖广总督府的大门猛地被撞碎。
杜变率领着几百名骑兵,猛地冲了进来。
他第一眼望向的不是陈平,也不是湖广总督王建束,而是自己的义父李文虺。
内心一声叹息。
正是因为李文虺的同意,湖广总督王建束才进入了湖南,进入了广西。
而且在很多争斗中,对方得寸进尺,杜变侯爵府的官员节节退让。
李文虺一直压制镇西侯爵府,镇西总督府这边。
他对厉氏,对方系,都显得狠辣无比。
但面对皇帝的嫡系,却有些无能为力,因为他比所有人都忠诚于皇帝。
他只能拼命维持,不让双方的矛盾彻底激化。
但也正是这样,使得西南出现了一定的乱局。
骑在马上的杜变,第二眼望向陈平,对方已经激动得完全站不住了,浑身都在颤抖,泪水狂涌而出,整个人仿佛惊喜得都要炸开。
最后,他望向了湖广总督王建束。
这个大清官,这个曾经很有名的大诤臣,因为屡屡对抗方琢所以被赶回了老家。
方系彻底退出京城朝堂后,这些曾经被方系赶走的臣子都返回了朝堂,组建了新的内阁。
这里面有很多清官。
但是……很多清官,尤其是督察员的那些御史清官,也是鬼怨人憎,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打嘴仗,夸夸其谈。
反正我不贪污,我站在道德高地,反正不同意我观点的都是奸贼。
党同伐异,想尽一切办法,将一个人批到死,批到臭。
至于对错,他们也不是很讲究。他们只管目的和结果,过程和手段也很不讲究。
反正……我是清官,我就是正确的。
而见到杜变的瞬间!
李文虺无比狂喜,无比激动,然后整个人都要松垮了下来,然后一阵阵昏眩,这段日子他真是有种近乎要崩溃的感觉。
而湖广总督王建束,先是脸色大惊,几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后,他怒声呵斥道:“杜变侯爵,你竟然率领冲击我的总督衙门?可有半分朝廷大臣体面?可有半分把朝廷放在眼里,把陛下放在眼里?”
又来了,言官出身的人都很讨厌,每次开口都会把一顶大帽子扣上来。
杜变淡道:“总督大人,我骑马冲进总督府就是大不敬。那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奸贼,说我已经死了,这难道就有一个朝廷大臣的体面了吗?”
王建束冷道:“你做得,难道别人就说不得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我草你妈,什么都道理都被你讲了啊。
总之你骂人是对的,我骂人就是大逆不道?
杜变冷静道:“我来带走陈平,关于陈平谋杀梧州知府等官员,我会调查清楚。”
“不用,本督已经查清了,判处了斩立决。”王建束道:“杜变侯爵,西南不是法外之地吧,不是你的独立王国吧,王子犯法与民同罪。陈平是你的心腹,但是他残杀朝廷官员,罪同谋反,你该不会包庇他吧?”
杜变道:“我说过了,陈平杀朝廷命官一案,还有待查清。另外,湖广总督府不但可以设在南宁,也可以设在长沙府,不如总督大人去长沙府吧。”
杜变真是退让了。
眼前这个王建束,毕竟是清官,毕竟是李文虺十几年的好友,毕竟是皇帝的新内阁成员。
所以你去湖南吧,那个行省任由你来,我让出一个行省。
“哈哈哈……”王建束寒声道:“我是湖广总督,想在湖南就在湖南,想在广西就在广西,就不劳杜变侯爵指指点点了。你的镇西边镇军务我不插手,我这边的事情,你也不要插手。”
他是带着使命来的,怎么可能会走。他发誓要成为帝国中兴的栋梁之臣,要为帝国拿回整个西南,而且建设一个强大的西南。
完成了这个使命,他王建束就千古留名,流芳百世了。
杜变眯起眼睛,此人的脾气,还真是又臭又硬啊。但是动了这个人,就是打了京城的脸,甚至打了皇帝的脸,可能会让矛盾激化到难以挽回的决裂地步。
“带走陈平。”杜变下令道。
到时候派兵赶走这些人便是了,他懒得和这个老头打嘴仗了。
见到杜变退缩,没有想象中跋扈,王建束大喜。
他看出来了,杜变不愿意和京城矛盾激化,更加不愿意决裂。
在都察院,这种事情他看得多了,而这个时候就是最好乘胜追击的时刻。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句名诗虽然还没有出来。但却是都察院那些御史的战略法则。
所以要趁着这个机会,压住杜变,杀掉陈平。
这样,他和杜变的第一战就赢了,就能在广西站稳脚跟。
因为,他掌握有朝廷大义,应该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彻底打消杜变气焰。
至于陈平是不是真的杀了梧州知府那三个官员,他不是很在乎。
政治家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
“谁敢?”顿时枯瘦的总督王建束猛地站了出来,挡在陈平的面前,厉声道:“谁敢带走陈平?杜变侯爵,你要谋反吗?”
此时的王建束,铁骨铮铮,正义凛然。
“乡亲们,书生们,维护朝廷法度的时刻到了,维护天下正义的时刻到了。你们能够任由让一个军阀带走一个滥杀无辜的罪人吗?”
顿时,几十个年轻书生,几百个官员的幕僚被煽动得热血沸腾,而且见到杜变在总督面前竟然是节节退让的,所以觉得这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顿时,几十个书生,几百个官员幕僚,加上痛恨杜变的小商人们,看热闹的闲人们纷纷冲上去,围在湖广总督王建束的身边。
“杜变侯爵,你看到了吗?天下正义在我们这边,你想要带走陈平,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总督王建束心中大喜,他在都察院的战斗手段,煽动情绪,果然屡试不爽。
然而,吴三石却脸色剧变。
李文虺也脸色剧变,厉声道:“王建束,你不要……”
“哈哈,巡抚吴三石大人,你屈服于军阀的淫威?我王建束没有你那么软骨头,天下有正道,心中有正气,我王建束又有何惧?”
“杜变侯爵?你想要强行带走陈平,你向罔顾朝廷法度,你想谋反的话,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王建束慷慨激昂道。
“你把我仅有的一点耐心都耗尽了,都察院的御史都是像你这样的傻逼吗?”杜变叹息道:“别人要翻脸了,我还有什么法子?从你尸体上踩过去?无所谓!”
“冲!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杜变一声令下。
几百名铁骑猛地冲锋,践踏了上去。
瞬间,大堂之外的几百个书生,官员幕僚,闲人,小商人,被冲撞得横飞出去,筋骨断折,口吐鲜血。
无数人,直接被践踏成肉泥。
“啊,啊,啊……”
一阵阵凄厉惨嚎!
鲜血四溅,死伤无数!
……
第342章 杀人头滚滚!杜变进京摊牌!
“不,不……”
广西巡抚吴三石发出一阵惊呼。
他真是万万不想见到眼前的一幕,太可怕了,这是决裂啊!
他是一个开明的读书人,屁股并不完全坐在士大夫这边。对于西南的新政他也渐渐从怀疑抗拒,变成了惊喜和渐渐接受。
当然,还有些许的不安。
湖广总督王建束的举动他是不赞同的,但是他毕竟官小了不止一个级别,资历也低了很多。
另外他不像张阳明那样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还是传统的文人,不太敢跟杜变一条路走到黑。
所以导致了在陈平事件上,他发挥的作用很小,只能和稀泥。
可是没有想到,杜变的耐心竟然如此之……低。
竟然直接大开杀戒!
而在场的几百名幕僚,书生,小商人更加没有想到,杜变翻脸如此冷酷。
刚才面对湖广总督王建束还有退缩妥协之意,转眼之间竟然格杀勿论。
这上千个人,面对几百个骑兵的冲锋。
完全是血淋淋的惨剧。
少部分被踩成肉泥,大部分人筋骨断折,一下子死不了,躺在地上拼命惨嚎。
轻而易举。
而湖广总督王建束完全惊呆了。
在他的斗争历史中,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啊。
他这辈子谁都喷过,皇帝喷过,方琢喷过,杜晦也喷过。
他为什么会被赶下台?
就是因为他狂喷了方系而已。
但就算是方系,也没有直接翻脸杀人的啊。
眼前这个杜变是疯子吗?
上一秒钟还有妥协退让的意思,下一秒钟就杀人?
如此喜怒无常?
他当然不知道,杜变的耐心是仅仅只有一条线,过了那一条线,那就选择用暴力解决问题。
杜变骑着马来到了陈平面前,点头道:“做得好。”
然后,他目光望向了湖广总督王建束,淡淡道:“王总督,你这个人学问一般,品德也一般,能力更一般!但毕竟是陛下的臣子,也算忠诚于陛下,我原本还想要给你一个体面的台阶。”
“我不需要……”湖广总督王建束怒吼道。
杜变没有理会他,继续道:“但是你最让我失望的是为了党争竟然罔顾事实真相。陈平有没有杀梧州知府等人?你心中难道真的没数,你只是想要是杀鸡儆猴。你仅仅只是要杀人立威,杀我的心腹最是威风了,不是吗?”
王建束冷笑道:“乱臣贼子,我帮助陛下夺回广西,又有什么错?”
杜变道:“你们夺回广西的权力,然后开历史倒车,重新把那些士大夫请回来作威作福,重新进行土地兼并,把所有的作坊工厂当成奇技淫巧全部毁掉对吗?”
王建束顽固地望着杜变,冷道:“你的那些作坊,破坏天和。你的新政,颠覆伦理道德,本就天地难容。”
杜变气极反笑道:“睁眼瞎,井底之蛙,大宁帝国有你们在,不亡还真没有天理。”
“哈哈哈……”王建束怒道:“杜变侯爵,我是因为什么而被赶出朝廷的,就是因为和方系为敌。我和方系战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或许还作为一个天阉在杜府里面无所事事呢。”
“你那不叫战斗,你那叫打嘴炮。”杜变道:“空谈误国,知道方系为何不杀你,却要杀掉张阳明巡抚吗?因为他是真正的干臣,而你只是一个废物。”
王建束暴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一个阉党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杜变你这个乱臣贼子,以后胆子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用尽一切办法扳倒你。”
杜变道:“哪怕方系大敌当前,哪怕女真帝国命运决战在即,也要扳倒我?”
王建束寒声道:“你也是一个乱臣贼子而已,而且还寄身在大宁帝国内扮演忠臣,更为可恨,比方系更是一个巨大的祸害!有胆子杀了我,杀了我!”
杜变道:“你七十多来岁了吧,放在汉朝都可以指着皇帝骂,而不能被动半根手指头。我若杀你,也算是天理难容吧。”
“我如果聪明一点点,我都不能杀你,而是应该将你荣养架空,以示我的胸怀。”杜变道:“但是……我这个人眼里容不下傻逼!”
“谁敢阻挠破坏新政就是死!死!”
杜变猛地抽出马鞭,包着铁皮的马鞭,对准王建束的身体,猛地抽下。
“啪……”
一声巨响。
王建束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肋骨断折。
此时,他想要的不是破口大骂,而是眼中露出无比的恐惧。
杜变……
真的要杀人?
难道,他真的不怕和京城决裂?
难道,他真的要做乱臣贼子?
“啪啪啪啪……”
杜变手中的鞭子,不断抽下。
半分钟后!
王建束毙命!
临死之前的他,眼睛是惶恐哀求的。
……
在场的广西巡抚吴三石浑身颤抖望着这一幕,遍体冰寒,脸色苍白。
甚至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这一幕。
“杜变侯爵,你……你明明知道这是方系的阴谋,明明知道这是方系要离间京城和你的关系,你为何还要上当?”吴三石颤声道:“为何还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杜变道:“吴大人,那你说王建束所为是对,还是错?”
吴三石道:“就算,就算他做得不对,你也不该杀他,他毕竟是陛下的老臣啊,要顾及影响啊?”
杜变道:“那他杀陈平,夺西南之权的时候,可有顾全大局,注意影响吗?”
接着,杜变寒声道:“我知道,政治充满了妥协和苟且。但现在什么时候了?要亡族灭种的时候了,还苟且个屁。还有你吴三石,你明明知道王建束做得不对,为何不阻止?而是一个劲和稀泥?你明明知道他所作所为会毁掉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