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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道:“倒是有所耳闻。狄某也正想向夫人请教所谓羽化成仙的事情呢。”
冯丹青轻轻“咳”了一声,道:“丹青羞愧。想来狄先生也一定觉得这羽化成仙的说法十分牵强,丹青又何尝不知呢。只是丹青蒙先夫嘱托,必不能让官府涉入这件事情,才编造出这样的无端说辞。”
“哦,那么说并没有羽化成仙这么回事?”
“没有。”
“那。。。。。。其信兄的死?”
冯丹青再次含泪下拜:“狄先生,先夫确是被人杀死的!”
狄仁杰和李元芳一惊,相互交换了下眼神。
狄仁杰又一次将冯丹青搀起,道:“还请夫人将经过缘由细说一遍。”
冯丹青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道:“狄先生,先夫这一两年都在修道炼气,每日除在正殿的白玉榻上冥想之外,就是在山坡上的那座十不亭内吐纳自然之气。他所用的一日三餐都是丹青亲手送到面前的。五日前的正午,丹青去十不亭送午饭给先夫,却见他倒在亭中的碾玉棋枰之上,脸上身上都是血,已经奄奄一息。丹青慌乱之下正想叫人,却听先夫喃喃道出一句:‘莫叫官府,等狄怀英。。。。。。’然后就气绝生亡了。”说到这里,冯丹青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狄仁杰面沉似水,安慰冯丹青道:“请夫人暂忍悲伤,不知道夫人其后是怎么处置的?”
“我看先夫死在那里,早已头昏腿软,几欲晕厥。还好山庄总管范泰赶到,助我将先夫的尸身运到亭旁的小屋之中,至今还保管在那里。丹青一边发丧,一边想法要与狄先生联络,谁承想官府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就要闯入山庄,丹青想到先夫遗言,虽然不知其深意,但绝不敢违背,才想出个羽化成仙的说辞,好不容易阻挡了官府的介入。”
“原来是这样。夫人,你当时就知道狄怀英的名字吗?”
“当然,丹青曾听先夫提起过狄先生。再说,狄先生的三公子景辉是先夫的义子,与先夫和女弟子陆嫣然都时有交往,也算是恨英山庄绝无仅有的几位常客之一。丹青自然知道狄怀英指的是谁。”
狄仁杰猛听到狄景辉的名字,脚步微微一搓,身旁的李元芳赶紧轻轻扶了一下他的胳膊。
狄仁杰镇定了下心神,问道:“夫人,不知道狄某是不是可以去看看其信兄的遗体?”
“当然可以,狄先生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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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6)
第四章(6)()
三人来到十不亭旁的小屋,范泰守在门前,见三人到来,忙打开房门。屋内寒气森森,正中一口楠木棺材,棺盖斜靠在一边,里面躺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的尸身。
狄仁杰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着这个尸身,他对李元芳低声道:“贯穿咽喉的一道伤口,你看看是什么凶器?”
李元芳看了看道:“大人,看这伤口的形状应该是短刀所伤。”
狄仁杰点点头,又稍稍检查了下尸体的头面,就离开了棺材。他招呼来侍立一边的范泰,问道:“你是山庄的主管?”范泰恭恭敬敬地答道:“是,小的名叫范泰,是恨英山庄的主管。”
“哦,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恨英山庄?”
“回狄老爷,小的是十年前我家老爷始建恨英山庄的时候,被老爷招进山庄的。”
“嗯,范泰,你最后一次见到你们范老爷是什么时候?”
“回狄老爷,就是五天前的早晨,小的在十不亭上伺候老爷开始吐纳运功,就离开了。中午时分,小的想去十不亭看看老爷有什么吩咐,恰恰看见夫人倒在老爷的尸身旁边。”
狄仁杰点点头,对等在一旁的冯丹青道:“夫人,如此看来其信兄死得确实蹊跷。既然其信兄死前有此嘱托,狄某义不容辞,一定将事情的原委调查清楚。请夫人放心。”
“那就一切拜托狄先生了。”
狄仁杰沉吟道:“如此,还需要夫人回想一下,范兄死亡当日有没有什么外人来过山庄?”
“这。。。。。。”冯丹青欲言又止。
“夫人但说无妨。”
冯丹青古怪地看了一眼狄仁杰,道:“那天上午只有狄公子来过山庄。我曾见他与先夫在十不亭上交谈,后来就不见了。”
狄仁杰有些发愣,半晌才答道:“景辉来过?夫人知道他来干什么吗?”
“丹青不知道。”
狄仁杰又问:“请夫人再想想,其信兄死前是否有和什么人争吵?他近年来与什么人结过仇吗?”
冯丹青道:“先夫近年来深居简出,几乎很少与人交往,似乎没有什么仇家。”
“嗯,这点还请夫人仔细回想,另外范兄死前是否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也请夫人一并回想下,待想起什么再告知狄某。”
“丹青一定好好回想。”
李元芳这时候观察着狄仁杰的脸色,低声对他说:“大人,您累了吧。天色不早,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回去吧。”
狄仁杰点头,对冯丹青道:“冯夫人。如此狄某就先告辞了,狄某回去后会将整个事情细细地分析一遍,请夫人莫急,狄某一定会将其信兄的死亡真相搞清楚。”
冯丹青深深一拜,柔声道:“一切都拜托狄先生了。只要并州官府不纠缠,丹青这里不着急,丹青一定耐心等候。”她抬起头时,正碰上李元芳用带着点厌恶的目光瞪着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狄仁杰一直沉默不语,似在努力地思考着。忽然,他猛一抬头,看到李元芳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便问:“怎么了,元芳?”李元芳摇摇头不说话,只是朝他淡淡地微笑着。狄仁杰拍了拍他,道:“别担心,我没事。”
他们刚回到狄府,还没坐定,狄春来报:“老爷,上午来过的那位沈将军又来了。”
“快请。”
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槐身披甲胄,腰悬宝剑,英姿勃发地来到堂前,抱拳道:“狄大人,李将军。你们在山道上碰上那人的身份搞清楚了。”
“哦,这么快,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沈槐道:“认尸告示贴出去不久,就先后有几个人来到衙门声称认识这个死者。我让他们都分别去看了尸体,所说的情况完全一致,想来不会有差池,便立即赶来向狄大人和李将军汇报。”
狄仁杰点头微笑:“沈将军,你的确很干练啊。难怪元芳对你赞不绝口。”
沈槐闹了个大红脸,正不知所措,李元芳笑道:“沈将军,快说吧。我们还等着呢。”
“是。”沈槐赶忙答应一声,侃侃而道:“据那些人称,这个人名叫韩锐,不是本地人。大约在十年前从外乡流落到这里,当时才十来岁,还带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应该是他的弟弟。”
狄仁杰皱了皱眉,道:“应该是他的弟弟,什么意思?”
“哦,这个韩锐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会写的字也不多,故而和他交流起来有些困难。他们兄弟二人到了并州以后,那韩锐就沿街乞讨,还要养他那个婴儿弟弟,十分困苦。后来有一阵子不见踪影,大家都以为他们死了,或者又投奔别处去了。谁想两三年前,突然又出现在并州城,说是这些年在太行山的一个叫蓝玉观的道观当了道士,混得口饭吃。”
“蓝玉观?!”狄仁杰和李元芳同时惊叫了一声。
沈槐顿了顿,继续道:“我问了周围的人,大家都说没听说过这个蓝玉观,况且这话是韩锐那个长大了些的小弟弟说的,几岁孩子的话,没人当真。从此这兄弟两个就时不时地出现在太原城里,买些米面等生活用品,倒的确是再也不沿街乞讨,生活似乎是有了着落。那小弟弟叫韩斌,也很快地长大起来。韩锐是个哑巴,韩斌这小孩却听说十分聪明伶俐,而且特别维护他那相依为命的哥哥。不过,这兄弟俩又有大概半年多没在城里出现了。”
李元芳早已听得坐立不安,沈槐的话音刚落,他就立即对狄仁杰道:“蓝玉观。大人,看来我们还要再去勘察一下那个蓝玉观?”
“嗯,很有必要。”
“大人,那我此刻就去。”李元芳说着就要起身。
“元芳,天色已经不早,那蓝玉观离城三十多里地,你赶到那里就该天黑了。”
“大人!夜长梦多,我总觉得这个蓝玉观里埋藏着很多线索,我们必须要抓紧啊。”
“话虽如此,可是元芳,你我而今都是居闲的身份。这样的探案工作,应该由官府主导,没有官府的委托,你我不可擅动!”狄仁杰的语气很坚决,他从心里不愿意让李元芳一个人去夜探险地,要找个理由阻止他是很容易的。
但是李元芳的心意更加坚决,他一眼瞧见仍肃立在堂前的沈槐,立刻叫了声:“沈将军!”
沈槐马上会过意来,向狄仁杰抱拳道:“狄大人,沈槐想立即去探查这个蓝玉观,请李将军带路。”
狄仁杰愣住了,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勾打连环,他看了看李元芳,这家伙满眼都是得意之色。他不由叹了口气,道:“那你们就去吧。一定要小心。”
二人答应了一声,往门外疾走。狄仁杰冲着他们的背影又叫了声:“快去快回,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不要恋战。”
“是!”
狄仁杰坐回到椅子里,沉思了片刻,埋头奋笔疾书,然后唤来狄春:“立即把这封书信送到大都督府,面呈陈长史,请他即刻派兵支援元芳和沈槐将军。去蓝玉观的路线我已写在书信里面,他们按图索骥即可找到。办完这件事,再去看看三少爷在不在,给我把他找来。我有话要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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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第五章(1)()
太行山麓,蓝玉观。
李元芳和沈槐一路上快马加鞭,终于赶在晚霞收走最后一抹余晖,一轮圆月腾空而起的时候,来到了蓝玉观外的那两堵绝壁之前。远远望去,这两堵漆黑的绝壁顶上,铺着惨白的月光,透着难以形容的诡异和凄凉。他们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李元芳叫了声:“不好!”率先冲到了绝壁间的夹缝前,血腥气更加浓烈了,简直令人窒息。夹缝太窄了,他们只好下马,将马拴在夹缝外的小屋前。李元芳握紧幽兰剑,向沈槐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转过夹缝。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惨不忍睹的杀戮现场!
大约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老君殿前的空地上,每一具尸体都被砍得肢体残缺,脑浆血水四处飞溅。杀人者显然并不满足于将人杀死,而似乎是要在这些人的身上发泄满腔的愤恨。猩红的鲜血满地流淌,上面是杂沓的脚印,根本就分辨不清。更多的血水顺着泥地上的缝隙,流进热泉潭水中,与滚烫的泉水混合在一起,使蒸腾起来的水雾中都充满了血腥气,李元芳和沈槐只觉得眼前的夜空都变得红红的,带着血色。李元芳咬紧牙关,一步步地往前挪动着脚步,沈槐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他们穿过犹如一片屠杀场般的空地,一间间地检查那些丹房。每间丹房的门都大敞着,门前、屋里、床边,到处都是或躺或卧的死尸,死况和空地上的那些尸体也一般无二。绕了一圈,李元芳和沈槐回到老君殿前,沈槐看着李元芳,气喘吁吁地问:“李将军!怎么办?!”
李元芳闪动着比冰还要冷冽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前天夜里我和大人在这里过夜的时候,这里还空无一人,今天却变成了这个情景,这是谁干的?!为什么?!”
沈槐茫然又焦急地看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李元芳紧锁眉头思索了片刻,抬头对沈槐说:“沈将军,事不宜迟,你立即回并州城,去向长史大人报告这里的情况,并请他即刻派兵前来。我就留在此地,看守现场,等待援兵。”
沈槐犹豫道:“这。。。。。。李将军,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会不会太危险?”
李元芳冷笑一声:“沈将军,难道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沈槐不吱声了,他默默地朝夹缝外走去。李元芳跟上来,一直送他到夹缝外,看他上了马,道了声:“一路小心。”
沈槐恨恨抽了一鞭子,战马一声嘶鸣,朝官道直冲而去。
李元芳慢慢回过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回到血红的场地中央,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月白的袍服下摆已经被脚下的鲜血染红了,他一动不动地站着,静静地等待着。
一大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月亮凄清的光芒。死一般的寂静中,李元芳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来:“窝在死人堆里面这么久,你们也不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