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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偷听我们的谈话?!”
那人并不慌乱,淡淡地看了武逊一眼,便掉开目光,仍然安静地坐着。武逊等了片刻,见他丝毫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不禁又气又恼,举手猛拍桌面,吼道:“本校尉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那人这才抬起头,凌厉的目光直逼过来,双方眼神交错,虽然只是一瞬,竟让武逊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那人慢悠悠地开口了:“你是在和我说话?有事吗?”嗓音很低沉,略带沙哑。
武逊被此人既内敛又犀利的气势震慑得愣了一愣,待回过神来仔细打量,心中不禁一惊,却见他身上竟穿着整套校尉军服,仪容整肃,坐姿笔挺,完全是军人的气质。武逊方才只是感觉这人一直在注意倾听自己的谈话,担心来者不善,所以才跳过来逼问对方。现在留意到这人的神情和举止,绝非平常百姓所能有的气派,更兼这身和自己一般无二的军服,不由从心底里感到纳罕。武逊在庭州从军近二十年,对翰海军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因此能够断定这人绝对不是本地人,也绝不属于翰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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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边城 (6)
第八章:边城 (6)
武逊想到这里,清清嗓子,努力克制住胸中翻腾的酒意,打起官腔:“嗯,本校尉说的就是你。你,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打哪儿来啊?来干什么?”那人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平淡地回答:“校尉大人,你问我这些,是在执行公务吗?”“当然是执行公务!”武逊郑重地回答,再一看,才发现对方一直稳稳地端坐,自己反倒站着,连忙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那人安静地观察着武逊的举止,眼中闪过戏谑的光芒,待武逊坐定后,才闲闲地道:“既然是执行公务,为什么还在此聚众酗酒吗?”武逊顿时语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道:“这……你管不着!”那人微微一笑:“那你也管不着我。”
武逊勃然大怒,指着那人的鼻子大叫:“放屁!爷爷我今天还管定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穿着校尉军服?为什么我从来没在翰海军见过你?快把官凭路引呈给我看,如若不然,爷爷我立即将你收监!”那人就像根本没听到武逊的话,回头扬声叫道:“伙计,我要的酒菜都做好了吗?”
店伙计提着几个冒着热气的纸包和一个小酒坛子,跑过来放在桌上,点头哈腰地道:“都,都好了。”那人点点头,往桌上扔下些钱币,提起纸包和酒壶,起身就朝门外走去。武逊气得眼前都冒出了金星,跳起来跺着脚嚷:“弟兄们,给我拦住他!”他带来的那干人等早已看得火冒三丈,此时呼拉拉便堵在了那人的面前,一个个横眉立目,咬牙切齿。
那人停下脚步,直视着武逊,一字一句地道:“我说过了。如果你是在执行公务,我一定会回答你的问题。但你聚众酗酒,肆意谩骂,根本就没有执行公务的规矩,所以你最好还是让我走。”“你!你!”武逊气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干脆一挥手,众人朝那人就拥过去。那人往后一让,身形快如闪电,众人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两条长凳一左一右扑面飞来,众人躲闪不及,纷纷被长凳砸倒,武逊还要抢前进攻,刚刚才从腰间拔出长刀,就觉右手臂一阵锐痛,长刀脱手落地,后背上又被猛击一掌,武逊本已醉得脚步虚浮,连冲数步,往前扑倒在其他人的身上。
满地的叫骂喊痛声乱作一团。等这些醉鬼们蒙头蒙脑地从地上爬起来,哪里还能找得见那人的身影。食肆外黑黢黢的街道上空,再度白雪飘飞,冬夜无边无际,寂寥深邃。
等李元芳冒着风雪,回到庭州官府开设的馆驿时,韩斌已经趴在门边眼巴巴地等了好久。李元芳把带回来的酒菜放到桌上,轻轻拍着韩斌的脑袋,笑着说:“等急了吧。是我不好,回来晚了。”韩斌满嘴里塞满吃食,含含糊糊地回答:“嗯,饿死了!哥哥,外面的雪下得好大吧,我都担心死你了呢。”“担心我?你这个小机灵鬼,我还用不着你来担心。”李元芳说着,转头看看横躺在榻上的狄景辉,问:“怎么不想吃?看样子你还不饿?”
狄景辉闭着眼睛,大大咧咧地回答:“不饿?哼,被你锁在屋子里面一整天,就靠点凉水和碎饼度日,我已经半死不活了,起不来了!”李元芳轻哼一声:“行啊,那样也好,我买的酒不多,刚够一个人喝。”“酒?”狄景辉从床上一跃而起,往桌前一坐,两眼放光地凑在酒坛子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叹道:“唉,一个多月都没闻到这股子清香了。”
李元芳满斟了两杯酒,和狄景辉各自干杯,两人接着痛饮了好几杯,狄景辉畅快地鼓掌:“咳!从去年十一月到现在,整整三个月都在寒风暴雪里赶路,我这辈子都没过过这么长的冬天,全身上下都快给冻住了。还亏得有这些酒啊,才算能暖暖心肝。”他看了看李元芳,笑道:“嗳,你今天好兴致啊,居然想到买酒?事情办得很顺利?”
李元芳仰脖又喝下一杯酒,苍白疲惫的脸上浮现出微薄的血色,他微微摇头,笑道:“只许你有兴致,我就不能也偶尔有些兴致?”狄景辉一愣,忙道:“当然可以。我还巴不得你的兴致越多越好呢。”李元芳又苦笑了笑:“不过这种兴致也就是最后一次了。今天我把剩下的一点儿钱都花光了,咱们山穷水尽了。”
狄景辉呛了口酒,连咳几声,才憋出句话来:“我说呢,原来你是破釜沉舟了啊。哈哈,也好,从明儿起就吃官粮了。啊,对不对?”他见李元芳低头不语,便撞了撞他的胳膊。李元芳深深叹了口气,才道:“今天我去翰海军府递上戍边调令,结果在军营外面等了一整天,根本没有人来理睬我。”狄景辉也呆住了:“啊?为什么会这样?”
李元芳面沉似水,低声道:“今天我在军营外面呆了一天,据我观察,翰海军的军纪十分松懈,早晚两次点卯松松垮垮,前后拖了很长时间,人似乎都没到齐,上官也不加以惩治,看上去就是在走过场。另外,军营里的秩序混乱,队伙标旗杂乱无章,步骑军械都没有按规矩摆放。”狄景辉随口应道:“你倒还看得仔细。”李元芳正色道:“翰海军是我戍边的军府,我当然要尽快熟悉。关键还不是刚才说的那些。”“那关键是?”李元芳紧握起拳头,狠狠地道:“关键是我在翰海军的营盘外面晃了整整一天,换了许多角度观察军营内的情况,虽然没有入营,却可以说将营内的状况掌握了**不离十。而一整天里居然没有任何一个值哨过来盘查我,阻止我。你说,这对一个边疆驻军来说,不是特别危险的吗?”
狄景辉皱起眉头不说话,李元芳停了停,接着道:“今天翰海军没人理睬我,明天我就直接去闯庭州刺史衙门。”狄景辉鼻子里出气:“哼,难道刺史大人就会理你?”李元芳冲他一笑:“所以还得要动用你这个流放犯,明天咱们一起去。”狄景辉一撇嘴:“干什么?我这个流放犯还能帮你的忙?”李元芳点头:“那是自然,我敢说明天咱们一定能见着刺史大人。”狄景辉会意地笑起来:“你这个人,鬼心眼其实比谁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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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边城 (7)
第八章:边城 (7)
韩斌嘴里咬着块鸡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李元芳伸手过去取下鸡肉,将他抱到榻上,小心地给他盖好被子,才回头轻声道:“我去买酒菜时还听到些话,似乎这个庭州刺史也有些古怪,明天咱们就去会会他。”狄景辉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你我一个是流放犯,一个是戍边校尉,还是赶紧找人把我们安置了要紧,别没事弄得自己好像黜置使!你啊,全是跟我爹学出来的坏毛病。”李元芳听得愣了愣,也笑道:“你说得倒有些道理,我是得改改。”
两人继续喝酒聊天,直至二更敲响,俱感困倦难支,便各自洗漱了睡下。五更刚过,李元芳惊醒了。自小时候开始习武,他就养成了每天五更即起锻炼的习惯,除了极少的几次重伤卧床之外,一直坚持到现在。
李元芳轻手轻脚地起身穿衣,触手可及的一切都冰冷刺骨。狄景辉说得不错,从去年十一月开始,他们一路向西向北,总是走在最最酷寒的冬季里面,昨天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庭州,却仍然见不到一丝大漠绿洲的春意。李元芳下榻朝门外走去,后背上一阵一阵的痉挛和刺痛,令他呼吸艰塞。李元芳苦涩地笑了,大人嘱咐过很多次,不要喝酒,不要喝酒,可这漫长的冬天实在太难熬了,即使是他,也会有意志力枯竭的时候。
户外还是漆黑的冬夜,昏暗的天空中晨星寥落,李元芳踏着积雪走到一棵银杏树前,折下根长长的枝条,挥了挥,感觉倒挺称手。把幽兰剑留给狄仁杰以后,他的身边就没有一件可用的武器了。李元芳想,等入了翰海军,首先要给自己找一样兵刃,最简单的钢刀就可以,他习惯用刀,况且战场上杀敌,刀比剑更实用更有力。
想到翰海军,李元芳的心中又涌起一阵不快。昨天上午到达庭州以后,他把狄景辉和韩斌安置在馆驿,自己便立即去翰海军府报到,却未曾料想到是那样的局面。整个旅途虽然艰难,他的心中对从军戍边始终抱有很大的期待。正是这种对塞外烽烟和大漠金戈的向往,支撑着李元芳离开狄仁杰,也给了他坚强面对被贬遭辱的处境、带着伤痛一路西行的全部勇气。不是不了解军队的现实,也不是不懂得天下乌鸦一般黑的道理,但人总要给自己找寻精神的寄托,尤其是他这个几乎已经一无所有的人。
不,李元芳摇头摒弃纷乱的思绪。永远都不泄气,这是他为人的准则。边塞的生活才刚刚开始,现在就质疑和彷徨,为时过早了。反正无论自己受到何种待遇,他都要尽一切努力把狄景辉和韩斌安置好。昨天李元芳选择先去翰海军报到,就是为了能够把握住局面,结果却遭到冷遇,但这一整天的经历也让他断定,面对庭州官府和翰海军府,必须要使用些非常的手段。利用狄仁杰的名头来做文章,是他从心底里憎恨的行为,但是为了能给狄景辉寻求一个相对较好的环境,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了。
想过这些,李元芳静下心来,缓缓调整气息,站定、起势、手中的树枝舞动生风,脑海中杂念顿除,一套刀法练完,浑身寒意祛尽,僵硬的后背松弛了不少,虽然疼痛依旧,头脑却清醒了,胸口的憋闷感也随之减轻。
看着树枝上和地下干净的积雪,李元芳突然起了玩兴,他解开上衣,捏起雪团,将雪抹上前胸和肩膀,用力摩擦,皮肤很快变得通红,**辣的感觉随着血液流动到全身,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李元芳正打算往后背也擦一点雪上去,猛地听到身后细细簌簌的声音,他头也没回,就将手里的雪团往后抛去。
“呜!”的一声怪叫从脑后传来,李元芳猛转过身,就见一小团黑影蜷缩在雪地之上,蹬了蹬腿就不动弹了。原来是只野猫,李元芳摇摇头,觉得自己大惊小怪的十分可笑。他把衣服拢上肩膀,刚想回屋,面前的枯树丛中飞快地跑出一个矮小的身影,嘴里大叫着“哈比比!”直接扑到了黑猫身旁,抱住那猫的身子嚎啕大哭。
李元芳看得又诧异又好笑,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人身边,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低声招呼:“喂,这是你的猫吗?你再仔细看看,它应该还没死。”那人浑身一震,慢慢回过头来,李元芳仔细端详,只见他形容幼小,分明还是个孩子,看上比韩斌都要小好几岁。一身胡人孩子的装束,还带着顶毛皮小帽子,煞是可爱。只是满脸泪痕,眼神呆滞,样子有些奇怪。
李元芳蹲下身,微笑着朝那孩子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安慰几句。哪知道那孩子突然目露凶光,满脸狰狞地哇哇大叫,拼命朝李元芳撞过来。李元芳一把捏住他的小胳膊,忙问:“你干什么?”那孩子也不说话,就是死命挣扎,呲牙咧嘴地冲李元芳吐着唾沫,好像发了疯似的。李元芳心想,也许这边塞的小孩听不懂自己说的话,误会自己杀了他的猫,所以才会这样癫狂,正在寻思该怎么办,手里的孩子突然眼睛朝上一翻,舌头伸出嘴巴老长,喉咙里咔咔的声音乱响,全身抽搐着连连蹬腿,随后便软瘫在李元芳的怀里。
这下李元芳倒有点儿茫然无措了。他慌忙试了试小孩的鼻息,还挺粗重,他晃动着孩子的身体叫了几声,一点用都没有。地上那只惹祸的黑猫醒了,刚才李元芳的雪团只是把它砸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