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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说山海不相逢-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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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条相互撕扯的鱼沉沦在暗夜的河水里,在春秋视线终于模糊掉的那一刻,他看见赤黎双唇的弧线,浸满鲜血,了无生息。

    他又一次死在了赤黎的面前。

    天色快亮的时候,赤黎终于背着春秋走回了客栈。

    晨曦的薄雾里,湿透的衣襟交缠着,赤黎只觉得浑身都透着冷意,她勉强的推开房门,却在跨进房间的那一刻,终于也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在逐渐蔓延的水渍里,他们蜷缩着靠在一起,像睡在天地的子宫里。

    而另一边,当北冥迷迷糊糊从宿醉里醒来,谢衣正要去取医馆代煎的药。

    春秋一直没有醒来,赤黎受了寒烧的厉害,一下病了两,谢衣就有些照顾不过来了。

    北冥混沌的大脑还有些隐隐作痛,她也不记得自己昨天究竟喝了多少,想着去医馆取些醒酒的药也好,两人就一起出了门。

    是个秋冬里难得的晴天,已经热闹了一整天的临水镇,在近午时分的暖阳里显得越发慵懒,北冥的脑子有些嗡嗡作鸣,连阳光照在身上似乎都暖不起来。

    到了医馆,谢衣去后堂取药,北冥在前堂口刚坐了一会,困劲就又上来了,她努力的提了提神,却依然觉得眼前的人来人往都模糊的很,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声响都化作了耳畔的轻风,半睡半醒见听见有人叫了声“北少爷”,下意识的答应,疲惫的双眼缓缓睁开,坐在阳光里瞌睡的少年,和刚从后堂取了药出来的一对中年男子,都是愣住了。

    北少爷这个称呼听起来浑的很,却是北冥幼年自封的,她从小在军中受宠,说什么就是什么,等长大些想让人改口,别人也都习惯了,因此北家军里亲近些的,仍是这么叫她。

    北冥觉得脑子痛的越发厉害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醒了还是梦着,又或者根本是酒劲里的幻觉,她见外面的阳光出奇的好,于是一甩袖子站起来说了句“你们认错人了”就往外走,步子仍是虚的,喉咙口却似堵住一般的难受。

    她只想再回去睡一觉。

    离开杻阳山后,她喝完了近半生的酒,有时吐着吐着身上就开始发寒,想起昔日军中众将对饮,圆月之下拔剑而舞,便觉得那嗡嗡剑鸣钻进了肺腑。

    她知道北家军的余力一定会寻找自己,那些从死亡离逃脱的战士,他们期待一个英雄,一个真正的将门虎女,期待她雄姿英发,期待她浴火重生,期待她带着所有人重振旗鼓。

    那是她曾经期待的自己。

    但现在不一样了,每当她清醒着闭上眼,她都能看见漫漫的黄沙淹没了千军万马,她似乎能听见每一声绝望的呐喊,看见每一寸骨头是如何断裂,分辨出每一句遗言,那是她无法面对的东西,她畏惧了,她需要究酒精来慰藉自己。

    眼前是两个经历过生死的汉子,他们说女真族狼子野心,勾结宋臣在前,谴兵与辽族在后,从一开始就直指凌云城,只等北辰一死,坐收渔翁之利。

    他们说杻阳之战后,辽族已成为强弩之末,如今大宋缺兵少将,女真虎视眈眈,正是风雨飘摇之势。

    他们似是说了许多,但北冥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看着两张嘴在眼前一张一合,那些碎裂的头骨,那些血流成河就又涌进了心底,她觉得胸口疼的厉害,眼前一黑,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谢衣取了药不见北冥,出了医馆门四下张望,就见巷口北冥正和两名男子说着什么。

    谢衣从身后叫了声北冥,她没有答应,暖色的阳光洒在脸上没有半分的血色。

    谢衣吓了一跳,她扯着北冥的袖子又唤了两声,方见她缓缓的回过神来,说了句,“谢姑娘,我们走吧。”

    谢衣反应快,跟着就问“你不说来取醒酒药么?怎么出来了?”

    北冥没有再说话,只一味的往前走,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真觉得,这街上的阳光真真一点温度都没有。
………………………………

第四十章 身世浮沉雨打萍

    赤黎和春秋还没有醒来,又轮到北冥烧了起来,谢衣当真是哭笑不得。

    如果说病中的赤黎和春秋只能算让人费心,那北冥简直是令人烧心。

    从杻阳山到临水镇,她一路都是宿在荒郊野外,酒精是个容易让人混淆寒冷和炽热的东西,因此她虽原本就受了风寒的,但底子好没有显现出来。

    借酒助眠的日子,她清醒的时间很少,睡眠不足,毫无进食,一切都在挑战着原本就脆弱的神经。

    所以昨晚那些闹事的醉鬼听在她耳中是那么的闹心,所以当终于有了可以听她说话的人,她才对会春秋那么言无不尽。

    她原本就压抑到了极点,只是那模模糊糊的一声“北少爷”,就像是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吃了药,春秋和赤黎就缓和了些,等天空擦了暗色,北冥倒烧得更厉害了。

    她觉得自己忽而坠入了无底的冰窖,忽而置身于滚烫的岩浆,额上一角冰凉的方巾在翻身时落在了身下,再贴上脸颊却已是刺骨难耐。

    她懵懵懂懂的睁开眼,见光影下似是进来了个人影,穿着父亲生前的战袍,怔怔的站着一动不动,她心里也不知道着急,就看着那人影模模糊糊不动声息,张口唤了声“爹。”

    这一声出口,喉咙口就是生生扯着的痛,身上一翻,又睡了过去。

    谢衣去换了盆冷水,一推门听到北冥半哑的声音,手里一滑,白色的裙裾就沾了溅出的水花。

    重新把冷帕子给北冥敷上,谢衣在床榻边坐下,她昨晚在船舱里原没有睡着,她听完了北冥的故事,听见春秋似是絮絮的在船头和人说话,更看到了赤黎的变故。

    历经过人事流转,谢衣原就是个心思通透的,自从恢复了记忆,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关于穆楚,关于封城,关于春秋,甚至是关于赤黎,但每每看着未央楼温暖的烛火,急切的心情就冷了下来。

    她愿意活的像一个不知情者,每天带着清淡的笑容,做好未央楼的老板娘,就像那么多年来,封城做好天虞镇的捕头。

    但有些时候,疲惫是无法避免的,她看着床上眉头紧锁的北冥,手里不觉就攥紧了被子。

    下午巷口的的对话,她听了个大概,回来不久,就见那两人忙忙的跟上来,只得把北冥的情况说了,虽只是昨日的短暂相逢,见北冥如今这般的痛苦,她也是心疼的。

    昨日相逢,她又想起昨晚的戏,北冥曾在京中看过,她又何尝不是,她那时还羡慕着小姐公子们可以坐着细细品听,不用如她一般一会出去端茶一会出去回话。

    不过短短数载,一切烟消云散,她甚至庆幸,她仍是活着。

    越来越多的心绪涌了上来,眼见北冥又是燥热的掀开了被褥,她一把抓住北冥的手把被子压了回去。

    这一抬手,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的闺房戏语,藏了半生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压抑的抽泣渐渐变成低声的呜咽,泪水一出就再也止不住,昏暗的房间里,放肆宣泄的谢衣是在哭北冥,也是在哭自己。

    挣扎在高烧边缘的北冥什么都听不清,她只觉得身边有一双手死死的将她拉在悬崖的边缘,于是她也拼了命的回应,像两条干涸池泽里的鱼。

    天亮的时候,谢衣是在北冥的床上醒来的,四下无人,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眼皮刺痛的厉害,连周围的景致都看不清楚。

    北冥端了热水进来,谢衣的大脑还没缓过劲,她就记得北冥的烧还没退,伸了手就去探她的额头,果然还是滚热的。

    北冥手里的水还没放下,仰着头回避她,“我没事,这种程度的烧我在军中还是发过的,过几天就好了,倒是我看你眼睛肿的厉害,先洗脸吧。”

    谢衣半信半疑,却见她字字清晰,确实不像昨日的混沌,稍稍放了心,接着问她,“赤黎和春秋呢?”

    “赤黎刚醒,春秋还睡着,但烧也退了,我都去看过了,你放心吧。”

    谢衣悬着的心就算彻底放下了,眼看铜镜里肿的核桃般的眼睛,自己也不好意思,就催着北冥再躺下歇会,自己去洗脸。

    这边水声刚起,就听身后北冥清朗的声音,“谢衣,我帮你送春秋回天虞吧。”

    谢衣愣住了,她回过声,就听北冥一字一顿的重复着,“我想跟你们回天虞。”

    北冥的声音很低,谢衣看着她平静仿若波澜不惊的脸庞,应了声“好。”
………………………………

第四十一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

    入夜,难得休业的未央楼,坠入了一片沉静。

    远在未央楼成为天虞镇最大的青楼之前,他还是某位京都盐商,在这偏远之地置办的一座私人府宅,闻说那家的小公子生来患有痢疾,自四五岁启了蒙就送到了这边安养。

    小公子心善,开山修路,添置私塾,没少帮了县府的忙,只可惜善无善报,长到二十岁时,京中那头就出事了,小公子急火攻心,没半年就撒手去了。

    小公子离世之前,为了帮衬家里,府宅已经被分割租卖出去不少,等小公子走的时候,三进三出带花园的大宅,就只剩下了前后两厅连上一个院子,被附近的商贾买了,这才改成了青楼。

    小公子名望高,起初改青楼的时候也有很多人都不满,但时间似乎总有抹煞一切的能力。

    也正因此,未央楼的设计不比那些胭脂俗粉,大半个院子都落在大片的荷花池上,精心安置的假山石层层错落,从山石之间穿出窄窄的长廊,长廊又连着飞檐的亭落,中间最大的亭子在作青楼时被拆去了,只留下一片依水的平台用作歌姬舞女表演的场所。

    每到盛夏时节,满湖的莲花盛开,飞扬的裙裾衬着花色,清甜的嗓音浸着水光,再冰镇上一壶酒窖里刚启上的好酒,酒色醉人,就像是书卷之中轻歌曼舞的江南。

    再后来,春秋依着封城意思买了未央楼,青楼改酒楼,格局是不用大改的,前厅接待散客,二楼有单独的隔间和住房,厨房算在院落里,另有一路侧门侧廊给伙计进出。后厅分左右两厢,一厢是贵客包房,一厢是伙计住房。

    每一块地都算是物尽其用,唯有院子里的歌舞场冷落了。

    秋末初冬的天虞镇,还不算冷的厉害,楼里的伙计大多歇下了,后厅透着几点星黄的灯光,月色惨淡,也看不清到底是从哪一扇窗户里,忽然就有了那么一星半点的红晕。

    安静的院落里起了阵没来由的风,绕过水中锦鲤漾起的波纹,绕过被红漆胶住了木香的房梁。绕过六角亭下串起的长铃,在假山石块交叠的阴影里,居然幻化出了朦胧的身形。

    层云渐渐散了,清澈的月华勾出清冷的面容,空气里的清寒带着清新,他仰头贪婪的吸了一口。

    院里的风更大了,呜咽如同呼朋引伴的黑猫,看着暗色窗口里涌出层层叠叠的虚影,山石后的身形叹了口气。

    他灵敏的跃上屋檐,在消失前的那一刻,那雕琢着精巧脸谱的肩甲,在月色下绽放出清冽的寒光。

    回到未央楼的第二天,春秋依然没有醒,他徘徊在虚无的梦境里,没有尽头。

    他看见露水滚下林叶,听见溪水汇成山泉,感觉到清霜坠在额前,他回过头,看到焦木横尸落了漫山遍野。

    谁也不知道这场大火过去了多久,山间的薄雾带着清晨的泥土气息,他走在空旷的道路上,耳畔没有一丝声响。

    坍塌的屋梁下散落着焦黑色的躯体,他们有的被重物压迫,蜷曲的身躯已然看不出人形,有的匍匐在地,深埋进泥土的脸颊不知是毁于恐慌还是窒息。

    一种灵魂消逝后的压抑,春秋却想不起,这是哪里。

    焦黄的土堆里有一小团蠕动的身影,压迫在那稚嫩身影上的,是面目全非的母亲。

    在死亡降临时紧紧护他在怀的母亲,在狂灾之后却成了禁锢生命的牢笼。

    婴儿胖乎乎的小手,柔弱到支撑不起生命,他努力的挣扎着,试图从已经冰冷的怀抱里,争取一点稀薄的氧气。

    他用尚且柔软的指甲一点点扒开烧焦后坚硬的土块,他是那么有耐心,机械的重复在孩童眼里似乎格外有趣。

    他用力把刚刚挖出的石块投掷出去,一次不成,再来一次,直到小小的碎石终于啪的一声打到了断裂的木头,又啪的一声坠落在地。

    他发出模糊不清的欢呼,挥舞着双臂庆祝,掌间的伤痕就这么暴露在眼前,他看着暗色的血液顺着手肘滴落。

    他凑过去闻了闻,似乎没什么特别,于是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苦涩的铁锈味让他深深皱起了小脸。

    可他到底是太饿了,于是迷茫的眼神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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