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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说来找你,我想让他等一会,他却说妹妹还在外头,我看他为难,就带他出来接妹妹”谢衣走得费劲,说话也不大喘得上气。
封城知道是自己的语气过了,却也不知怎么道歉合适,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就朝着谢衣伸过手去,“你伤还没好,孩子我来抱吧。”
说罢也不等谢衣反应,接过妹妹就背过身去,抢着在前头先走。
小小的院落里多了两盏灯火。封城把那只蚱蜢放在桌案翻来覆去的看,他小时候也喜欢这样的小玩意,背着父亲没少让家丁去给他偷偷弄来,他问小乞丐,“这是你自己编的?”
“是啊,”小乞丐一抬头,眸子满满的骄傲,“我娘教的,我娘可厉害了,什么都能做。”
封城瞧着他有趣,再去看谢衣怀里那个,抿着小嘴一口一口的吃着谢衣喂过来的饭菜。
谢衣的眸子低垂着,封城突然想起自己幼时看奶娘喂胞弟吃饭,也是这般的模样,只是胞弟调皮,奶娘少不得要连哄带劝。
他见这个乖巧,自己也有了兴趣,说着我来喂吧,伸手要抱,结果小小姑娘喜欢谢衣得很,眼瞅着自己要被让出去,小胳膊一环,小嘴一瞥,就是一张要哭的脸。
封城的手吓了回来,心里不满,他问谢衣,“你好像很会照顾孩子?”
“嗯?不算吧。”怀里抱着软软糯糯的一小团,谢衣的心情很好,“我以前在人家做丫鬟,见奶娘都是这样带的。”
封城更不乐意了,他想我也是看得奶娘,怎么这孩子就不给我机会呢。
说是不乐意,心里仍是轻松的,晚风微凉,吹得人心里痛快。
正开心呢听见门口有了动静,封城也没起身,撩开院帘往这儿瞧,见着一个穿着衙门差服的人叫他,“封捕头,县老爷找你。”
封城想大约就是新的刀分下来了吧,应了声知道了就要去换衣服。一起身忽然觉得不对的,他好像不认识这个人,没道理衙门口找了新人他却不知道啊。
要出来问他是谁,但这么来回一抬眼的工夫,人已经不见了。
走的还挺快,封城想着,简单交代了谢衣几句,无非是别再自己出门,两个孩子等他回来再送回宁和堂之类。
谢衣一一应着,她看妹妹吃完饭犯了困,这个时候出去吹风也不好,就坐在小院子里哄她睡觉。
等封城匆匆出了门,家里就剩了谢衣带着两个孩子。院子里安静了,小乞丐蹲在墙角里逗着树根底下的蚂蚁,谢衣抱着妹妹唱起一支简单的小曲,四下里无风。
谢衣唱着唱着就觉得自己也开始恍惚,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想招呼小乞丐过来离自己近些,就听身后突然冒出细细尖尖的一个嗓音,“你这日子,倒真过得清闲呐。”
那声音尖锐不似人类,谢衣手上一抖,她没敢回头,怀里的妹妹本来已经睡着,被猛然间下了力一勒,“哇”的一下放声大哭。
………………………………
第十二章 疑云重重
封城出门的时候,其实天色还不算太晚,只是天虞镇向来是日落而息,到了这个点,街上就少有人走动了。
心情愉悦,封城的步子也就格外轻快,从家到县衙口,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过了两个弯,眼见着前头已经隐约能看到衙门口的红灯笼,封城就感觉衣襟被人从背后扯住了。
他回过头,拉住他的,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婆婆,棉麻的粗布长裳遮住了身形,只能看出弯曲的脊梁,已经驼成了小小的山丘。
那老婆子原就生得矮,这一弯腰几乎就只到封城的腰间,看不见她的面容,封城就听见她半哑的声音,撕扯着从喉咙里挤出来,她问,“年轻人,我的东西丢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县老爷还在等着,封城想,既然前面都要到衙门了,不妨就让上夜的衙役带她去,自己还有事要忙,那老婆子却像看出了他的犹豫,手上的劲突然就上来了,“年轻人,你就行行好吧……”
也不知她嗓子是怎么了,那声音听来呜呜咽咽,不像人声,倒像指甲划过金属的尖锐叫嚣,封城听着觉得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只能弯腰凑近了问,“那您还记得大概是丢哪儿了吗?”
这一靠近,突然就闻到她身上有股怪异的味道,腥臭扑鼻,像是鱼腥,又像是水草,封城闻着作呕,本能的往后退,脚下一晃,就觉着脑子里沉了一下。
“就在前面,你陪我去一趟吧。”
“好。”封城直起身子,他心里仍是清明的,脚下却恍惚了,也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就跟老婆子晃过一道道的街口,不知怎么,居然就到了护城河。
“喏,就是那儿,你帮我取一下吧。”老婆子拿着拐杖往前一杵,封城也不反驳,混混沌沌就顺着她说的方向走,边走边问,“对了,婆婆,您丢了什么?”
“我呀?”老婆子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我丢了命了!”
倏地一下整个影子都腾了起来,粗布长裳落在地上,封城却连扭头看的机会都没有,就感觉身上一沉,压顶的黑影扑了过来,脚边的砂石像是变成了泥泞的沼泽,喉咙里顿时就不能呼吸了。
千钧一发之际,封城冷静下来了,迷迷糊糊里好像有人从桥上叫他,“封捕头!封捕头!”
那声音从小到大,封城听着就燃起了希望,拗足了劲一应,登时就回过神了,眼前哪还有什么老婆婆,只有他浸在水里的半截身子。
要不是小乞丐叫住了他,恐怕再一会,自己就要没影了。
封城想,这是水猴子来报仇了。
望着眼下黑漆漆一片的河水想,封城心有余悸,小乞丐看他站在那儿半天不动,大着胆子扑下来拽他,“封捕头!你快回去!谢姐姐出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封城回去的时候谢衣已经晕过去了,宁和堂老掌柜说是惊吓过度,情绪起伏太大,没什么大碍,一剂凝神的药用下去就好了。
小乞丐支支吾吾说不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说谢姐姐好像突然很激动,他连叫了好几声也没答应,然后就哭得厉害,哭着哭着就晕过去了。
封城想了几遍,也没能从他的话没琢磨出个东西。等送老掌柜带着两个孩子回去,熬了药细细的喂下去,又守了有小半个时辰的工夫,谢衣才慢慢醒了。
醒来看到封城,谢衣的眼神里跳了一下,也不隐瞒,她说,“封捕头,我看到穆楚了。”
封城揣度不出她话里是惊恐还是激动,不动声色的把烛光拨亮了,“你看错了,我前两天伤到了一只水猴子,刚刚是他来报仇。”
话是这么说,封城也有那么点怀疑,要果真是水猴子报复,也不该找到谢衣头上,这一下两只水猴子,他是捅了猴子窝么?
谢衣的神情也是将信将疑,封城怕她多想,又顺着说,“别想了,穆楚的尸体在义庄放着,有专门的衙差看管,不会出问题的。”
“封捕头”谢衣沉了声叫他,“我能求你件事吗?我想……去义庄。”
不知道怎么,封城被她这句话一点,心里突然烦躁了起来,他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圈,竟然觉得谢衣这般央求的样子让他有些生烦。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抬起步子往外走。谢衣急了,撩开被子在床上跪下,封城走与不走都狠不下心,暗中叹气,只得说了句,“你先睡吧,我明早带你去就是了。”
谢衣重新躺下,封城却觉得心里越来越烦,他想出去散散心,还没站起身就听身后谢衣急切的叫了一声,“封捕头……你……”。
后头半句话停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封城回身,就看到明灭不定的光影里,她低垂的长发掩住了瞳眸,心里动了一下,知道是她害怕。
取了墙上的佩刀压在桌上,“你睡吧,我留在这儿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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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探义庄
细细尖尖的声音凿在谢衣的脑海里,她回过头,看见穆楚穿着素日常穿的白色长裾,云淡风轻的站在那儿。
一瞬间,谢衣觉得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看着穆楚眼角的笑意,看着他抿起略微上翘的唇角,耳边却听着与那张脸毫不相称的声音,他重复着,“谢衣,你这日子,倒真过得清闲呐。”
谢衣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透了,僵硬的嘴唇张合着,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张柔和的皮囊,和先前那些挣扎的日子,哪个才是真的。
穆楚见她这般,敛了眉梢流露的笑容,上前一步撩开衣摆在桌前坐下,手里连捧茶的细微动作,都和生前一模一样。
谢衣眼角红了,穆楚想给她擦擦眼泪,一抬手却僵在了半空,愣愣的过了许久方才叹出一口气来,他歪过头看谢衣,柔声的哄她,“你,别哭呀。”
一字一顿的声音仍是诡异,只是听来谢衣耳里,却又好像有几分相熟了。
谢衣的眼泪如何能止得住,她有千言万语哽在心头,却只留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泣,穆楚轻柔的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一样东西。”
说着他摊开掌心,露出一个精巧的香囊,却是他死前两天才答应给谢衣寻来的。
终于支撑不住晃荡的身形,谢衣蹲下身来,放声痛哭。
穆楚起身绕到她背后,他似乎想从身后抱住她,然而就在触碰到谢衣的刹那,谢衣觉得肩上一痛,一股子力道打身体里猛然钻出来,强烈到几乎让她站立不住。
就在领口金光一闪的瞬间,一声尖锐的惨叫在耳旁炸裂,伴随着剧烈的心跳,一阵甜腥味翻上鼻尖,谢衣“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院子里重新安静了,柔和的夜风又飘了起来,谢衣慢慢的回过头去,身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手心里那个小小的香囊,它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真真切切,握在手里。
现在,这个香囊就躺在谢衣的袖子里,静谧的林间连鸟鸣都不可听闻,谢衣摸着香囊光滑柔软的缎面,心里慌乱的很。
虽说有封城陪着,昨夜谢衣依然没有睡好,迷迷糊糊不到四更天就醒了,眼睁睁的数到五更天明,城门一开,两人径直往义庄而去。
天虞镇的义庄在城外不远的一片林子里,密林环绕之中,义庄的特殊需求使得这个建筑常年不透阳光。
门前点着白灯笼,有专门的差使负责打点,四季烛火不断,为得是提醒过路的行人不要误闯。
民间有传,沾染了义庄的晦气,这辈子注定死于非命。只要远远看着白灯笼高高挂起,就要远远躲开,因此就算是阳气最盛的午后,这儿也是人迹罕至,鬼气森森的。
按照规矩,就算是悬而未决的疑案,尸体也断不能留到两个月这么久,官府怕尸体腐烂生变惹出麻烦,所以在处理这方面时,一直都是谨慎的。
但穆楚的案子比较特别,保存一张人皮还不算太难,官家把在城外发现的碎肉给了穆家收敛入葬,却把人皮留在了这儿。
封城和谢衣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小半天。
谢衣不说话,她似乎有一种期待,她期待穆楚的尸体不在那里,一切还有转机,可她又害怕,害怕穆楚的尸体真的不在那里了,那一切会变成什么样。
封城看出了她的紧张,他解开外披给她围上,太阳已经彻底出来了,只是林间的晨雾还没有散尽,前面影影绰绰,就是两盏大白灯笼。
木质的大门发出适时的“咯吱”声,封城熟练的点起屋里的烛灯。
屋子简陋的很,正当中有几具蒙着白布的尸体,一旁列着些材质粗糙的棺木,靠墙还有草席破布的,那些包裹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
径直走到了靠边的一块木板上,这块的白布耷得有气无力,似乎下头什么都没有,封城站住了,转头去看谢衣的意思。
谢衣的脸色已经全白了,连嘴角都有些发颤,封城不忍,他问,“不然还是回去吧,我叫衙役来检查。”
谢衣摇了摇头,她在自个儿的手腕上狠掐了一下,觉着疼了决心就下了,也不知道哪里窜上来的勇气,夺步上前一把推开封城,扯着白布一拽,封城还没回过神,低头就看到那张诡异的人皮安静的躺在那儿。
没有人移动过那张人皮,他一直睡在那里,没有呼吸,没有意识。
谢衣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张开口的瞬间,眼泪又下来了。
回城的时候恰好到是饭点,进了城两人先去了一家小酒馆,二楼带窗的小隔间,下面是临着池塘的小院,风景别致,却是谁也没有心情欣赏。
接连着上了三四道菜,两人仍不说话。封城有些想听听谢衣心里的穆楚,忍了两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