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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的他十分彷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历经一个月的苦思,这个答案他还在摸索当中。
渥夫.拉沃尔,因为我而被关入牢狱内。
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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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考虑,要立刻去救他啊!
救他?丢下弟妹去救他?在那之后呢?等救出渥夫后,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吗?
所以你打算就这么伪装作不知道?像过去一样继续任由那男人为你自生自灭?你的卑鄙无耻,竟一点儿也没变,伊凡.爱!这样子下去,你真的不会后悔吗?伊凡.爱!
后悔?是的。不想再次后悔了。
伊凡不明白,为何渥夫要为他牺牲到这种地步?
这么多年来,伊凡都没有接受过他的情感,甚至可以说是一直利用他的情感来达成目的,这样渥夫还能爱着他吗?这个没有价值让他爱的空壳,他却为此而放弃大好人生?天底下有比他更傻的人吗?
难道,就因为爱?
「嬷嬷,如果有一个人他非常地爱妳,为了妳,他连性命都可以舍弃了,可是妳却无法爱他,这该怎么办呢?」
如果是开朗直爽,看似没有烦恼的莫嬷嬷,也许她的人生哲学中会有解答吧?
「傻孩子,这种事能怎么办?不爱的人就是不爱,有什么需要考虑的?拒绝他,让他死心吧!」
「可是无论妳怎么拒绝,他都不肯放弃爱妳呢?」
「那也不关我的事啊!」莫嬷嬷好笑地说:「要是每个对我说爱的男人,我都得一一响应他们的情感,那我得有多少颗心来容纳这些爱啊?而且,明明不爱却又让对方为我而死,那才叫无情呢!」
伊凡神情一黯。嬷嬷说得没错。但,自己真能放着渥夫不管吗?
「孩子,看你的表情,嬷嬷我就知道了,你一定是被对方蛮缠着,心软得想接受那份情感吧?这样不行喔!这是对方的诡计,利用你的温柔、好心肠,想让你爱上她。但是这就不叫爱情了,你只是被她寻死寻活的花招给激得心软了。可是,一时的激|情总会过去,等你回头就会知道,这是同情,不是爱。」
「不是的。」
摇了摇头,伊凡知道渥夫并没怀着这种想法,否则他也不会竭尽全力地切断两人的关系。
「他……不是那样工于算计的人。先利用他的人也是我,是我的自私自利害得他落入今天这种困境。他该恨我、厌恶我的!我不懂,像我这样不值一文的人,他为何要为我而牺牲自己?」
莫嬷嬷哑口,看着伊凡少见的激动神情半晌,接着了然一笑地说:「人家说越笨、越傻的孩子越教人心疼,果然没错。伊凡少爷,你真的不喜欢他吗?那个你无法去爱的人,你为什么不爱他呢?」
「我……」
理由有很多:他还爱着养父、他是个曾经人尽可夫的男宠、他是个男人,所以他不能爱任何人,他也不会爱任何人。
可是在伊凡要说出口的同时,他又迷惘了。这些就是全部了吗?自己顽固地不愿相信、不愿接纳渥夫的爱的理由,就是这些?
没有更强而有力的理由吗?
「你讨厌那个人吗?」看着伊凡嘴巴张了又合,莫嬷嬷于是笑着反问。
想起求学时代的渥夫、暴君时代的渥夫,以及最后一次见面的渥夫……不,伊凡从来都不讨厌他的,无论是那双时而恶意调侃、时而诙谐挑衅的翠瞳,或是那张总是以折磨伊凡为乐的嘴。渥夫会让他不知所措,但不曾让他恶心厌恶。
「你喜欢那个人吗?」
曾经。是的。他极喜欢自己的渥夫学长;喜欢那总是逗弄他的笑脸、喜欢那不时会戏弄他的不拘小节的前辈、喜欢……蜂拥而来的温暖回忆越多,伊凡咬住下唇的牙也越深陷。在他们还是朋友的年代,他是喜欢渥夫的,没错。
「哎呀呀,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婆婆妈妈得连自己的情感也分不清了吗?傻孩子,过来--」莫嬷嬷一把将他抱向自己的胸口,说:「闭上眼睛去听。」
扑通、扑通,强而有力的声音。
生命流动的声音。
温暖的声音。
「不要用你的脑子去思考,只要去感觉,然后你便会看到那令你又喜、又乐、又悲、又伤的人。是谁占了你的心?不必问,只要睁开你的心眼去瞧便是。」
……是谁,在我的心里?
那抹揪住我的心思,让我悲喜且忧乐的影子,是谁?
……是你。
「你应该知道答案了。」
莫嬷嬷放开他,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说:「接下来该怎么做,就只有顺从你的心去走了。放胆去爱吧,人生苦短的。」
「谢谢妳,莫嬷嬷。」从不知道原来女性的力量是这么惊人,现在伊凡晓得占据且支配这世界另一半的力量是什么了。
「不客气。」爱怜地拍拍他的脸颊,麦发妇人指着一旁的餐点说:「快把点心吃完,茶会冷掉的。」
注视着黑发青年开始进食后,莫嬷嬷悄悄地转身离去。唉,真没见过这般心思纤细的孩子。不知道他的父母在做什么?竟连最基本的事都没让这孩子体会到。爱,往往是先从父母身上学会的本能,不懂爱的孩子,都是不曾被父母深爱过的孩子。只有这件事,是任何外人都不能越俎代庖地传授给孩子们的。外人的她能做的,也只是一丁点儿的推力与帮助。
希望方才的话,能让那孩子早日走出阴霾。
唯一让莫嬷嬷困惑的,便是伊凡在刚才的谈话过程中,曾使用了「他」这个字眼,莫非是……
停下脚,莫嬷嬷回过头细瞧了美青年一眼。
而后摇摇头,继续往大屋子走去,口中嘟囔着:「真是糟蹋啊!为什么这么乖巧的孩子,会像主人一样染有那种恶癖呢?明明都是些俊秀的好孩子,有那么多的名门闺秀会愿意交往的好孩子,却……神一定是哪里弄错了。罪孽喔!」
☆☆☆
审判日前二十五日
渥夫的牢房中来了一名访客。
安哈特.高赫.哈契诺夫公爵--一名假使洛琳女王没有即位,凭着哈契诺夫这个旧王朝的姓氏,将可以继承王位的男人。他在辈分上是渥夫的堂兄,严格说来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虽然年纪比渥夫稍长五岁,但扁平不突出的五官、细瘦的四肢与矮人一截的身高,始终让人以为他比渥夫要年幼不成熟。至于言行举止,在朝廷中的评价,除了「平淡无奇」外,不曾被人注意过。拿来与渥夫大公相提并论,更是一个如天龙、一个如地鼠。
这般关系疏远的堂兄,竟不辞辛劳、不畏阴森地牢中令人毛骨悚然的环境、也不管脚边随时会窜过的骯脏老鼠,移尊就驾来这儿……渥夫可不会傻得以为他是来叙旧、寒暄的。
「好一位令人悲悯的布里司基大公,瞧瞧您现在身处囹圄的模样,实在教我无法不感叹。见到现在的您,很难想象不久前您还风光一世、权倾天下。怎么样?这座地牢住起来可还舒服?您所躺的木床是否冷硬难当?要我去向女王陛下求个情,容许我为你改善一下这糟糕至极的居所吗?」
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细小的眼缝里,浑沌的眼珠骨碌地转动着。
渥夫的绿瞳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片刻,而后嘲讽的掀起唇角。
「你的讶异不比我多,安哈特。想不到原来你是长着嘴巴的,过去我怎么不记得你这么会说话?彷佛一只刚学会说话的鹦鹉般,企图用你的长舌将人淹没,可是言语空洞……噢,不,鹦鹉的声音还可爱多了。」
受到这番结结实实的侮辱,安哈特公爵胀红脸,阴沉着脸说:「你还以为自己仍是过去高高在上的大公是吧?渥夫.拉沃尔!」
一耸肩,男人无所谓地*坐在床上说:「在女王陛下摘去我的头衔之前,我确实是布里司基大公,而你仍是在我之下的公爵。难道我记错了?」
「哼!」恨得牙痒痒的安哈特,迫不及待地说:「或许你还能嚣张这几天,但很快的你就要完蛋了,我亲爱的堂弟。而这,全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的!女王陛下再也受不了你的胡作非为了,这次的婚礼暴动,你是玩得太过火了,现在就算要后悔、要忏悔,陛下也不会再受你那根三寸不烂之舌的蛊惑!她说要给你最严厉的惩罚,依我看,不光你的头衔不保,说不定你还会被流放到西伯纳去,哈哈哈,那就太大快人心了!」
安哈特露出亢奋的神情,张臂大喊着。「只要你消失,未来陛下就会注意到我,她会知道我有多么合适做未来的卫罗斯王!她会把王位传给我,而卫罗斯便是属于我的了!」
尖声狂笑的安哈特,在铁栅栏前忘形地跳跃着。然而,看在渥夫眼中只是可笑。假使真有一日让安哈特登基为王,那么这个国家的未日大概也不远了吧?母亲可不是不长眼睛的愚昧昏君,安哈特绝不可能继位的。
「你若是现在向我下跪,我还可以考虑是否在登基后,大赦你的罪,渥夫.拉沃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不要把握,就看你了。」
无聊地打个呵欠,渥夫翻身躺下,以背对着安哈特说:「我累了,恕不送客,你自己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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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安哈特恼羞成怒地说:「你竟敢对未来的王如此无礼?!」
「未来的王?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渥夫嗤鼻,闭上双目养神说:「你有这么多时间在这儿耍猴戏,不如去舔女王陛下的鞋跟,是否还更实际」点?不过依我看,不管你把女王的鞋舔得多闪闪发亮,她依然不会理睬你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安哈特狐疑地拱起眉。「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笨蛋,安哈特。而且是无可救药、惹人讨厌的那种。」哈哈地笑着,渥夫闭上嘴,不打算再管这个痴心妄想的家伙。
安哈特在栅栏外咆哮了起来。他指着渥夫大骂,并搬出脑中所有能想象得到的酷刑,誓言未来要应用在渥夫身上。可是渥夫丝毫不为所动。谩骂持续了好一阵子之后,安哈特才想到一件事--
「对了,你故意引起骚动的理由,好象是为了帮助一个叫伊凡的男人逃往国外去,是吧?人家都说他是你的男情妇呢!真是恶心的嗜好!我这辈子都无法理解,那地一追逐着男人屁股的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渥夫缓缓地睁开眼。
「要是我登基为王,一定会下令严禁这种神所禁止的行为!」
绿眸朝身后的方向转动。
「所有触犯这些罪行的人,都要抄家灭门、九族连罪!你那个情人逃到国外去也没用,只要稍加施压,让全世界都没有地方肯收留他,他就不得不回来受死了!哈哈哈!在死前,我要剥光那不知廉耻的家伙,要他头戴荆棘罪环,身扛十字架,供众人唾弃与辱骂,并在游完街后,在广场上搭起高高的柴薪,放一把火烧死他!哈哈哈……」
安哈特的笑声乍止,他发现渥夫已经转过头,以锋利如刃的目光盯着自己。即使知道渥夫不可能挣开牢笼将自己怎么样,但安哈特仍然胆怯地后退了两步。
「你、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和我为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抖着唇,双膝在魔邪的绿瞳中发软。
「滚!」
才一字,安哈特便吓得原地跳起,拔腿飞奔出去,沿途还可听到他不断发出跌跌撞撞的声响。
啧!自己控制脾气的功夫,似乎还不到家。
满意地把扰人的小虫驱跑,耳根子顿时清静不少,但轻易地让人看见自己的「破绽」,渥夫不得不把它归入一大失败。要是以后再有同样的情况发生,他必须记住千万不能被惹怒。
过去他所树立的敌人太多,如果他们都看出他的弱点,想对伊凡下手的话……无疑是在增加伊凡的麻烦。
管那些家伙怎么放话,伊凡身边也不是没有人能保护他,相信谢维克不会让伊凡被引渡回国的。
往后,自己也保护不了伊凡,一切就只能*他本身了。
重新躺回床上,凝视着墙上的刻痕。今日女王陛下订出了审判的日期,再过一个月,自己的命运会如何……渥夫并无把握,可是他一点儿都不恐惧。能换得伊凡未来的那条平坦光明大道、能弥补伊凡这些年在自己身边的苦,他的心愿便已了。
剩下的,也只好交给上天去裁夺。
☆☆☆
审判日前二十日
夜鹰在树梢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今晚是个平静无声的夜。遮蔽住了月儿的乌云,让四周被黑暗所笼罩。向来习惯早早入睡的尤里男爵寓所中,已经没有人在走动了。
现在,正是离开的好时机。
小心翼翼地,伊凡踏出床铺。他解开睡袍,露出底下一袭早就换穿好的轻便骑马装,然后再将放置于床底下的靴子塞进小皮箱内。一切便准备就绪。
拎起简单的行囊,他拉开客房的门,确认过四下无人后,才放心地跨出去。左手边数过来第二间,是乔的客房。蹲下身,他把一封信和那纸记载着二十万金镑的单据,一块儿由门缝中塞进去。
乔,我亲爱的弟弟:
等你看到这封信时,相信我已经在很远很远的路上。很抱歉,我要回卫罗斯去。我知道当初是我决定要离开那儿的,所以现在说要回去,一定令你与娜娜万分错愕。可是我有我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