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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姆威尔默默看完，又拿起那封画着蜘蛛的信纸，端详良久，最终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
这是示好？还是示威？
是想合作？
还是又一个阴谋？
山姆威尔将信件揉碎，扔进一旁的火炉中。
同时，他起身走出营帐，望着远方的小城，冷漠的挥挥手，命令道：
“修整一小时后，继续进攻。”
“是，陛下！”
第425章 踌躇
攻城战持续了三天。
南军组织了十几波攻势，每次都能登上城头，但却无法彻底突破守军的防线，攻占城池。
城内的这支军队极其顽强，哪怕孤悬在外看不到支援的希望，哪怕敌人的攻击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哪怕伤亡数量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增加，他们也依然没有放弃，坚持奋战到底。
山姆威尔倒也没有着急，一边有条不紊地布置着攻城，消耗着守军的数量和士兵，一边等待后续大军的抵达。
此时抵达前线的南军数量已经达到了七万余人，其中还包括了被山姆威尔寄予厚望的八千无垢者。
密密麻麻的营帐如同野蛮生长的蘑菇，几乎铺满了国王大道，各种声音飘过原野和林地，汹涌澎湃，完全压制住了呼啸的风声。
为了制造承载旌旗的长杆，方圆几英里内的树木都被砍伐光了，阳光照耀下，无数刀剑长矛如同钢铁的森林，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每当到了用餐时间，成千上万堆的篝火让空气中都弥漫着苍白的薄雾。
这样一股力量，如果不计代价地强攻，要碾平面前的这座小城其实并不算困难。
但山姆威尔却有些犹豫。
进攻了这么多天，面前的小城已经摇摇欲坠，但对岸的敌军一直都没有动静，泰温公爵像是打定主意要抛弃南岸的这支军队了。
对方如此果断，山姆威尔倒有些犯难了。
虽说吃下南岸的这支军队能对兰尼斯特家族的实力造成重创，但他偏偏有些贪心。
所以在这场非正式的军事会议上，山姆威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泰温不上当。那么，我们就只能等风暴地舰队返回再渡河最为稳妥了。”蓝道伯爵开口道。
山姆威尔没有接茬。
蓝道伯爵这话没错，但就算一切都顺利，风暴地舰队能够顺利击败铁舰队，保护河湾地无忧，这一来一回的行程，绕了维斯特洛大陆大半圈，再回来恐怕也是三四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更何况，这场海战还真未必就一定能赢。
铁民毕竟是传统的维斯特洛海上霸主，面对他们，任谁也不敢说一定取胜。
如果战事不利，或是即便胜利却损失惨重，风暴地舰队也未必能在布拉佛斯舰队介入的情况下，控制黑水河。
“布拉佛斯人真的来了？”有人问道。
雷顿·海塔尔伯爵道：“我得到确切消息，布拉佛斯那支号称无敌的舰队确实已经离港，多半是冲着黑水河而来。”
营帐中顿时议论纷纷，有人大声咒骂，有人慷慨激昂，有人表露担忧……倒是没人敢再提撤军的事情了。
毕竟他们都清楚风暴王的决心，而且大战已经正式开启，再提撤军就有扰乱军心之嫌。
吵吵闹闹半晌也没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最后被山姆威尔一通训诫，赶回了各自营地。
等帐中只剩下父子二人，蓝道伯爵问道：
“风暴地舰队真的已经启程前往河湾了？”
“当然是真的。”山姆威尔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河湾不能乱，这是底线。否则就算攻下了君临，那些河湾贵族也不会再支持我了。”
蓝道伯爵也沉默下来。
他明白对于一位君王来说，信誉还有威望的重要性，一些小手段或许能取得暂时的胜利，但却会永远地失去人心。
“既然这样，那眼前这座小城就不用着急攻下来了。”蓝道伯爵道。
山姆威尔对此倒是很认同：
“我也是这样觉得，反正暂时没法渡河，还不如留着南岸的这颗钉子，看看能不能将泰温给引诱过来。”
“是这样的。而且就算泰温不来，这边拖得越久，对对岸大军的士气打击就越大。没有人会喜欢跟随一个见死不救的主帅。”
蓝道伯爵其实比山姆威尔还要有耐心，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早就习惯了拉锯战。
当初篡夺者战争中，他能在风息堡外待上一整年，现在也能包围眼前的小城大半年。
如果泰温真的坐视南岸的守军在绝望中缓慢走向死亡，兰尼斯特家族的威望和实力必将受到重大打击。
刚好也可以等待风暴地舰队得胜归来，那时候再渡河才最为稳妥。
山姆威尔当然明白父亲的心理，也知道这其实是大部分风暴地和河湾地贵族心中所想。
虽说上次在梧桐庄园，山姆威尔通过一番作秀表演让南方贵族们领略到了凛冬将至的恐怖，坚定了进军北上的决心，但等这些人清醒过来，恐怕没几个真的相信异鬼会来。
甚至蓝道伯爵也会在心底觉得自己儿子在操心一些未必会发生的灾难。
山姆威尔对此也很无奈。
但偏偏没有什么好办法。
难道真要相信那只狡猾的蜘蛛？
之前瓦里斯通过莎塔雅夫人送来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后就没了动静，但山姆威尔知道，对方应该还会联系自己。
送走蓝道伯爵后，山姆威尔心事重重地吹灭蜡烛，准备睡下，却见营帐门帘突然被掀开，然后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
他猛然一惊，但等闻到熟悉的芬芳后，又放松了下来。
“丹妮莉丝，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嘛。”丹妮莉丝钻进丈夫怀里。
“不是叮嘱你们留在铜门城，别来前线……”山姆威尔话说一半，嘴巴就被堵住了。
一番温存过后，山姆威尔却还是语气强硬地说道：
“今天在这里过一晚，但明天你必须返回后方。”
“我又做梦了。”丹妮莉丝轻声道。
山姆威尔愣了一下，问道：
“什么梦？”
“梦到你被漫天风雪吞没，彻底消失不见。我不停呼喊，不停寻找，却什么也找不到……”
“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山姆威尔将妻子搂紧，一只手轻抚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隔着衣服，他也能感受到散发的热力，像是有个火球在她肚子里孕育。
丹妮莉丝轻声道：
“嗯，也不全是噩梦。我还梦到你坐在了铁王座上，戴着坦格利安家族祖先的王冠，俯视着七国贵族。”
山姆威尔笑了起来：
“我喜欢这个梦。而且它必将实现。”
“嗯。”丹妮莉丝往丈夫怀里缩了缩，身体放松下来，“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带我回家了。”
山姆威尔忽然意识到，或许丹妮莉丝才是除了自己之外，最迫切希望攻破君临的人。
“是的，我很快就能带你回家了。”
第426章 瓦里斯的计划
翌日清晨。
山姆威尔睁眼就见到丹妮莉丝那张明艳绝美的脸庞。
怀孕的女人总是嗜睡，山姆威尔也没叫醒她，只是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留下一吻，便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离开营帐。
此时晨雾还未散去，初升的太阳洒下的光线被晕染开来，美轮美奂。
山姆威尔正准备巡视一下营地，顺便趁着这美好的早晨散个步，却见侍从诺亚小跑过来，道：
“陛下，昨天深夜有位自称是‘小小鸟’的人来到营地，想要见您。”
“小小鸟？”山姆威尔琢磨着这恐怕就是君临那只蜘蛛的手下，便点头道，“带他来见我。”
很快，一位看起来三十来岁的高大青年便被带到了山姆威尔面前。
“尊敬的风暴王陛下，我是马略，作为瓦里斯大人忠实的仆从，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山姆威尔一边喝着燕麦粥，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片刻后道：
“作为瓦里斯的‘小小鸟’，你可真不算小啊。”
“小小鸟也会长大。”马略道。
“看来你跟了瓦里斯很长时间了吧。”
“是的，陛下。我为瓦里斯大人服务已经有十七年时间了。”
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吧，瓦里斯找我有什么事？”
“陛下，想必您已经收到那封由莎塔雅夫人转交的信了。”
“是收到了。”
“那您应该能明白瓦里斯大人的诚意。”
“我没有看到诚意，”山姆威尔脸色骤然变冷，“只看到了威胁。”
“您真的误会瓦里斯大人了。”马略连忙解释道，“其实我们很早就知道您庇护了史塔克家的两位小姐，但当初兰尼斯特家族搜索全城，寻找她们踪迹的时候，瓦里斯大人一直保持沉默，这便是他与您的默契啊。”
“默契？”山姆威尔放下手中的碗，没好气道，“那你告诉我，当初在血礁岛刺杀我的无面者，究竟是谁请来的？”
马略脸色一僵。
山姆威尔见状越发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请动无面者的代价向来不菲，刺杀目标地位越高，难度越大，所要付出的代价越是巨大。我原本以为是兰尼斯特家族把自家的金矿送给了黑白之院，才请动无面者出手，但血礁岛上那位无面者的一句话暴露了你们。
他说——‘男人欠神一条命’。
当时我就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欠了千面之神一条命。
后来我多方打探后，才知道，这条命，恐怕说的是‘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欠的那条命吧。我杀了他，这份债务就转移到了我头上。
而唯一知道是我杀了培提尔·贝里席的人，就是瓦里斯。
所以别跟我说什么早有默契之类的谎言。
瓦里斯之所以隐瞒史塔克家的两位女孩，不是在帮我，而是在给他自己留后路。”
“陛下，关于无面者之事，我无法否认。”马略倒是坦诚，“不瞒您说，当时瓦里斯大人确实是想除掉您，因为您的存在严重威胁到伊耿王子的地位……”
“所以现在小伊耿死了，你们就突然转头要向我效忠了？怎么？觉得我太仁慈了？连杀身之仇也能原谅？”
“陛下，瓦里斯大人不指望能得到您的原谅，他只是希望您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争权夺利，而是为了维斯特洛，为了七国人民。”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真是伟大的人啊。可伟大和虚伪只有一线之隔。”
“瓦里斯大人知道您不会轻易相信他，也不指望几句话就能改变您的心意。但我还是要告诉您，瓦里斯大人之所以决定帮助您，全都是因为您在梧桐庄园说的那些话。”
山姆威尔倒不意外瓦里斯知道梧桐庄园的事情，全维斯特洛，甚至全世界，能瞒过这位情报大师的事情确实不多。
马略继续道：
“正是因为知道了您抗击异鬼的决心，瓦里斯大人才决定祝您一臂之力。不管您信不信，恐怕七大王国除了您之外，也就瓦里斯大人最坚信异鬼必将到来。所以在这一点上，瓦里斯大人才是您最坚定的盟友。”
“是嘛。”山姆威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瓦里斯准备怎么帮我？”
马略闻言精神一振，连忙道：
“陛下，我们知道您现在正在发愁如何渡河。风暴地舰队被铁舰队牵制，无法应对即将到来的布拉佛斯舰队。如果瓦里斯大人能帮您解决这个问题，您是不是就愿意相信我们了？”
“说说看，瓦里斯怎么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陛下，您对布拉佛斯的海王了解多少？”
“听说现任海王费雷哥·安塔里昂已经快死了。”
“是的，费雷哥陛下重病缠身，确实命不久矣，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是布拉佛斯的主宰。而有些人，已经等不及要让他咽下这最后一口气了。”
山姆威尔知道，布拉佛斯的海王并非世袭，而是通过一套复杂而又神秘的流程，从公民中选举出来的。
但哪怕在维斯特洛，他也听说了下一任海王将会是托尔莫·弗雷加这位贵族。
这显然不正常。
“是托尔莫·弗雷加等不及了吧？”
“是的。”马略道，“自从现任海王病重后，此人就开始为自己造势，不断拉拢布拉佛斯的贵族和军队，意图登上海王之位。”
“费雷哥不喜欢托尔莫？”
“当然。但这无关私人喜好。托尔莫的行为在挑战布拉佛斯的政治传统，费雷哥陛下不希望这么一个破坏规矩的人继承自己的位置。”
山姆威尔忽然明白过来：
“那么这次布拉佛斯舰队南下，也是托尔莫主导的喽？”
“没错。此人获得了铁金库看钥人的支持，也被兰尼斯特家族拉拢，才决心加入维斯特洛的战争，以期在这一场大战中获得军功和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