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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已躺倒-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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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苦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把手缩回去,翻个个身,闭上眼闷闷道:“可是朕没时间了。”

    田絮正要问什么叫没时间了,他沉沉又道:“田妃,朕必须快点生下太子。”

    沉默了一会儿,田絮从身后抱住他,缓缓说道:“皇上,生太子不光是为了太子,他首先是你的孩子,其次才是一个太子,他首先要得到父亲的爱,长大后才得替父亲扛起责任。”

    ******

    那日过后,田絮又失宠了,莫名其妙的失宠,不同于之前的赌气冷落,这一回是直接将他由妃降为嫔,没有理由。

    皇帝开始突如其来地开始宠爱月芝。

    田絮听到这个消息后愣了很久,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不发一言。

    他再也不召他过去,连续宿在月芝的翠夕宫。

    宫里传言炸开了锅。月芝仍旧向从前一样来找田絮闲话家常,对此小环十分愤愤,总是冷脸相对。田絮对月芝却恨不起来,不是因为知道月芝喜爱的另有其人,而是这种事,怎么怪也怪不到女人头上,那个人毕竟是皇帝,只要他愿,这后宫里的女人,他想宠谁都可以。

    而且月芝这个女子,他还是喜欢的,二人虽然性格迥异,爱好也不同,但十分投缘,他欣赏月芝的坦荡、直率和热心,欣赏他说起唐漓时明白坦荡的失落,欣赏他耿直的个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简单而直接,不耍心机。宫中寂寞,能有一个朋友说说话,田絮觉得很庆幸。因此当月芝坦坦荡荡跨入秀萤宫、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与他谈笑风生的时候,田絮依旧同往常一样笑脸欢迎,表现的毫无芥蒂,坦坦荡荡,只是从不聊起皇帝,月芝也从来不提。

    九月,月芝生辰,宫中大办寿宴,皇帝请来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和杂耍团马戏团魔术团,为月芝祝寿,节目多到让人眼花,皇帝虽忙于朝政无暇到场,并在当天下旨封月芝为芝妃。

    那是田絮第一次走进月芝的翠夕宫,那殿宇不大,却很精致,布置得十分有意境,架子上摆满了珍玩古件,样样都是御赐精品,不像他的秀萤宫,空有华丽的外表,响亮的盛名,里面空空荡荡,住了几个月也毫无生机,冷到赐给他这座宫殿的人自己都不愿意走进。

    那天的杂耍很好看,戏文也是,魔术更是精彩,作为月芝在朋友,他得以坐在离主位最近的座次上,几乎是正对着台子,似乎是从来没有看到这么有意思的东西,田絮看得目不转睛,从头到尾笑满了全场。

    宴毕,辞别月芝,因饮了酒,略微有些头晕犯恶心,出了翠夕宫在门口吹了好一阵风,才好了一点。正要走,却见他徒步匆匆而来,一身雪白雪白的常衣,像一只可爱的兔子,又像狐狸。

    “爱妃,节目好看吗?”他走到他跟前,眼仁弯弯,唇角都是笑意,带着气喘,轻轻问道。

    田絮看着那双好看的眼,忽然笑了,抬手一指身后道:“皇上,你问错了吧,寿星是那一位呀。”

    他望着他片刻,缓缓敛了笑,点头道:“是啊,你是田嫔,朕问错了。”侧了身,越过他径直走向身后从殿里赶出来接驾的月芝面前道:“芝妃,节目好看吗?”

    月芝一怔,看向田絮,目有不忍。

    他全然不闻,伸手将惊愣的月芝从地上扶起来,目不斜视地柔声道:“今日你是寿星,朕允你不跪。”

    田絮猛地侧目,头晕目眩,手脚冰冷,像是被人狠狠在胸口上打了一掌。他记得他说过的,他说他讨厌女人,讨厌女人的触碰,他说除了他之外,没人能令他例外,他相信了,因为即便是佟芸珍,摸了他一下,他也恶心的洗了三次手,他亲眼看见的,可如今他也亲眼看见他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另一个女人的手。他还记得他说了很多很多,例如他的身体只让他一个人碰,例如他不骗他,他以为他不当真,原来还是记在了心里。

    仿佛是一下子懂了什么,田絮抬脚,缓步走到他身前,凑近他耳边:“皇上,你要的只是个太子对不对,至于生母是谁,并不重要,你说喜爱我……只是喜爱我的身体。”

    他一僵,瞳孔瞬间放大。田絮转身,步伐极快,声音冷冷清清:“苏逸,那些话,我当你收回了。”

    “等等!”

    一直未出声的月芝这时忽然喊了一句,挣开皇帝的手,快步上前追上田絮,将一样东西递给他,诚恳道:“你肯来我已很高兴,这个我不能要,太贵重了,月芝承受不起。”

    田絮并没有去接,只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支凤钗。当日定王大婚,他帮着挑选贺礼,他在旁边捣乱,非说他戴这个好看,田絮不要,第二日他却执意叫卫川将东西送到了他那里,那是他送他的唯一一件首饰,却是一支他不能戴的。

    “芝姐收下吧,就当它是一支普通的朱钗……其实是我除了这个,亦没别的可送。”

    

正文 69皇上很痛苦

    田絮开始闭门不出;那日之后;皇帝叫人送来大把的东西;金银首饰;珠宝玉器;名贵脂粉,绫罗绸缎;一批一批的赏赐源源不断搬进紫娉宫,数不胜数,其中还包括一大片花田。

    田絮再也没有挖过夜明珠,原先挖出来的半箱子,和着那些礼物一起,全部堆在一件屋子,一件也不去碰;那片据说比御花园还要漂亮还要大品种还要齐全的花田,也没有去看过。

    风贵妃好几次上门,俱都推脱不见,叫月芝把先前从他那里借来的几本连环画,并着殿里所剩的最后几罐花茶全送到翠夕宫,告诉贵妃自己不再晒新茶了,请他日后不必再过来讨。

    不是讨厌贵妃,只是没有办法再继续,当做什么都发生的与他谈笑风生,做一对亲密无间的好友,与其在一起难堪,还不如放弃,田絮承认这对贵妃不公平,但他别无他法。

    皇帝日日过来,田絮均作看不见,他不知道这一次他又想做什么,也没有兴趣再知道。

    似乎一下子回到了那段形影不离的日子,他不再到别的嫔妃宫里去,贵妃、贵妃和贵妃……全部被他抛在脑后,他每天都来看他,他不愿去储秀宫,他便来紫娉宫,与他同吃同住。

    无法拒绝他的到来,田絮仍会对他好,谦卑恭顺,却只当他是一个帝王,他仍旧不拒绝侍寝,却再不会沉溺□之中,他抱着他时,他不会再喊他的名字,他进入他时,他不会再感觉悸动,他喊他爱妃,他坚决不回应,事毕之后,他不再像从前那样爬起来为他拭汗,夜里,他背对他而眠,他渴了热了,他不会再立即起身为他端茶倒水,他赌气不盖被子,他也全当做看不见。

    不再耐心哄他,告诉他往左边睡对心脏不好、不枕枕头脖子会僵、空腹喝浓茶会伤胃。冯良义开的药,他依旧坚持每天喝,顿顿都不落下,他想调养好自己的身体,却不再是为生育一个孩子。

    可他越是冷淡,他却越是讨好他,他越看不见他,他越是粘着他。他将公文都搬来紫娉宫,在偏殿里批阅奏折,除了上朝外,整日里哪也不去,只守着田絮,同他说话,在他面前晃。田絮不理,他就自说自话,做各种事吸引他的注意,不断地询问他,直到逼得他开口理他,他便像得了糖果般心情大好,更为可怕的是,他仍像从前一样对着他撒娇耍赖装可怜发脾气,可是除了感觉累,田絮再也不能心软。

    后来,他终于开始烦躁,无法言说的烦躁,他抗拒他,抗拒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身体,他的触碰,他的一切,讨厌他抱他,讨厌他出现在他面前,讨厌他喊他爱妃,讨厌与他做那种事,到后来,他甚至不肯与他同塌而眠,不再开口同他说一句话。

    皇帝终于感觉到慌了,无计可施,命戏班子、马戏团、杂耍魔术团日日来紫娉宫表演,拉着他一道观看,可是田絮一次都笑不出来。

    他在他把国库的钥匙当做礼物送给他时,冷冷问他:“何必这样,你不难受吗?明明是讨厌的,却要强迫自己住在这里。”

    当晚,田絮拒绝与他睡在同一间屋子,此后三天,他同他说很多话,只得到一句回应:“苏逸,我讨厌看到你。”

    说这话时,他眼中都是认真,从未有过的郑重。他沉默地看着他片刻,起身离去。

    翌日再出现时,他捧来一只玉匣,强迫田絮打开,里面盛着一张圣旨,一枚凤印,和一只国玺。

    “朕说过,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从前的那些是朕不好,朕会补偿你,加倍补偿。这里面的东西,凤印是留给你的,国玺是留给将来的太子,圣旨是传位用的,田絮,你可以打开看看,看看朕的太子叫什么名字……苏兰,朕取这个‘兰’字,是为何意,你猜得到吧?”

    田絮打开那张圣旨,只看了一眼,缓缓合上,许久,问他道:“苏兰,这个名字,你是什么时候取的?”

    “五月初九。”他定定地望着他,毫不迟疑。

    田絮深吸一口气,沉默了一下,道:“为什么?”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他本以为自己不会问,永远也不会问,可是他捧来了这只玉匣,把他的一切都交到自己手上,告诉他他记得那些,早在他们真正在一起的第二天,就为他们的孩子想好了名字。

    “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那样对我?”他目光不转,盯着他的眼睛,第一次,执意想要一个答案。

    他眼中浮现出挣扎之色,上前握住他的手,嗓音无比的艰难,缓缓说道:“田絮,无论朕做了什么,朕没有忘记对你说过的话,其他的,不要问,朕求你不问……这些你可以留着,朕不会更改,朕的太子,只能叫苏兰,这样你可能相信朕?”

    田絮闭了闭眼,合上那只玉匣,抬目看他,摇头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戏弄我或者利用。”

    他眼圈泛红,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拥住他,一点一点地收紧,将他整个人箍在怀中,嘴巴贴着他的耳廓,呼出来的气体都在发颤:“田絮,朕不想失去你,真的不想。”每一个字都仿佛源自肺腑,那么深切,带着困兽一样痛苦的哀求和挣扎。

    ******

    此后几天,皇帝独自回了储秀宫,没有召任何人侍寝,也没有到任何人宫里过夜。流言似乎一夜间偃旗息鼓,全部息止了下来,月芝也不再去打探消息。

    入秋了,天气不像先前那么燥热,田絮常常坐在院中发呆,柳芽话也不多,总是默默在一旁陪着,自从上次田絮以送他出宫为条件逼他做了决定之后,这丫头便在没有多过一次嘴,管过一次闲事,恪守本分,两耳不闻宫外事,一心只扑在照顾田絮的日常起居上。

    九月二十二,皇帝回朝,由于平乱有功,皇帝特设庆功宴,为皇帝接风洗尘。田絮也去了,那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的宫宴,皇帝亲自来紫娉宫接他,亲自为他挑选衣服首饰,二人一同入殿,他的左手边坐着贵妃,右手边坐着田絮,席间,他以左手执杯握筷,右手频频来握田絮的手,无论他怎样挣扎,紧紧地扣着不放,十指紧握。

    挣不开,无法拒绝,田絮放弃,不敢再抬头去看另一双眼,隔着长桌,他知道那个人在看他,一直在看,由于是宴会的主角,他饮了很多的酒,一杯接着一杯,每个人都来与他敬,他来者不拒,一概笑着应下,不论谁来都不推,田絮没有去敬酒,没有脸去敬,他甚至都笑不出来,深深地后悔自己为了见他一面便冲动地答应苏逸来参加这场宴会,他为了他去打了一场仗,他却和另一个男人来出席他的庆功宴,以表彰他的功绩。

    这一晚皇帝心情很好,同样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宴毕后便胃腹不适,直嚷难受,田絮送他回储秀宫,安置他歇下后,转身要走,他突然抱住他不放,嘟囔着让他留下陪他,田絮没有答应,最终将他交给卫川照顾,独自回了紫娉宫,皇帝有些不愿意,却也没有勉强他。

    回到紫娉宫,柳芽说冯良义来过,留下了一大包东西又走了。

    田絮打开那包东西,里面装着一整盒糖,各种各样形状的糖,兔子、小鸭、小鸡、小马……整整一套,精致可爱。田絮一个一个看过去,拿起一块放入口中,明明是如蜜糖般甜腻的味道,不知为何泪便流了满面。

    翌日,冯良义来给他复诊,宣布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调理好,不用再喝那些苦药了。田絮道了谢,面无表情将那包糖还给了他。

    冯良义愣了半晌,看着他,叹气道:“你这女人……唉,不知道是狠心还是凉薄,不过也好,你是对的,他已经是个死心眼,你要比他狠心,这样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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