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作者有话要说:
☆、天子的烦恼
【10】
十五,圆月星疏。内务总管卫川照例挥退所有宫人。
等外殿门扉合上,几名小宫女相视一笑,纷纷起身,一月三十日,她们这些凤仪宫的婢子们最盼的就是初一和十五了,因为这两日皇上必定会来皇后宫中过夜,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便可一整夜不用进殿候侍。这是当今皇上自大婚起亲自定下的规矩,不仅凤仪宫,其余每个宫的娘娘侍寝时都会严格遵守此规矩行事,外殿与内殿不予留人,只留皇上第一贴身内侍川公公侍在中殿,方便主子传唤。
“皇上,臣妾服侍您更衣?”
女子刻意放柔的声音隐隐从内殿传出,于这寂静的深夜听去耳中格外柔若春水。卫川忙竖耳听着里面的动静,不出所料听到那淡淡的男声照往常一般回道“皇后操劳,这等小事朕自来便是,不劳皇后”,望着手中空白一片的册子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各自褪衣平躺,罗帐放下,女子侧脸看向身旁身姿平整闭目静躺的男人,偌大一张凤床,锦被两张,二人各占一边,中间的距离竟大到能躺下两个人,他们是夫妻,却是如此疏离的一对。于黑暗中久久凝视那张熟悉的俊颜,皇后很想靠过去倚入皇帝怀中,却迟迟不敢逾越。永远忘不了,大婚夜,那双掐在自己脖颈上的手,和那瞪着自己的一双深眸中满满的厌弃。洞房花烛,女子最幸福的一夜,她却是在凤仪宫的地上蜷缩到天亮。
一滴冷泪从颊边滑落,终是忍不住啜泣出声:“八年了,皇上,我们大婚已有八年!”
身侧的人猛地睁眼,终又闭上:“睡吧,朕累了。”
皇后猛地起身,姣好的鹅蛋脸上泪如雨下:“皇上,是臣妾做的还不够好吗?这些年臣妾时刻不忘提醒自己要做一位称职的皇后,贤良淑德、孝顺太后、不嫉不妒,对各宫一视同仁,为皇上分忧,打理好后宫琐事,纵然皇上对臣妾一直冷淡,臣妾亦不计较什么,更不敢有怨,更连皇上六年独宠佟贵妃、为了她收去我掌管彤册之权,臣妾亦不和她争,皇上,难道臣妾做的还不够吗?那您告诉臣妾,臣妾到底哪里做的还不够好,会另皇上如此厌弃,厌弃到成婚八年同塌而眠却无资格碰皇上一下?”
枕侧的人依旧冷漠闭目,眉微微蹙着,却不为所动。
皇后哭得梨花带雨,数度哽咽:“今早一听闻、一听闻皇上让小川子拿着牌子去打听一名秀女,臣妾立即便着了人替您将人找了来,令二选提前半日,亦是想早些看一看那位另皇上心仪的新妹妹,臣妾本想着看了人,就替皇上留下她,若不是那女子举止实在荒唐,臣妾亦是已经那样做了的。可不想皇上宁可任那般龌龊之人当众触碰龙体辨认身份,也不肯让臣妾触碰半分,让臣妾这个皇后有何颜面……”
“不要再提今日之事!”皇帝倏地睁目冷道。见皇后哭得越发伤心,想起白日之事,不由心生烦躁:“朕今日只是叫那疯女气糊涂了,才会当众允她触验……并非要你难看。那女子,朕并不喜。”
见他解释,皇后欣喜,止泪追问:“那皇上何以特意让小川子寻她出来?”
“朕说过不要再提!”
虽是斥责,因着他方才难得的解释与安抚,皇后心中有些安慰,掩了泪,幽幽叹道:“皇上,臣妾知您不愿提当年之事,但臣妾还是想为自己辩一句。当年臣妾年幼,又是庶女,家中大事便连母亲也无权过问,何况是我,父亲择九皇子而弃皇上,即便做错,亦是因为父亲为一家之长,所做只为安家,这些年臣妾尽心为皇上操持后宫,闲暇皆用来吃斋礼佛,也是想为父兄赎罪,臣妾求皇上不要再为当年之事怪罪安家,冷落臣妾。”
“朕并非……”皇帝心中烦乱,欲言又止,伸手欲给她拭泪,却蓦地收回,改从枕下摸出娟子放在她枕边。皇后接过帕子,顺势便握住了那只手。
皇帝一僵,欲抽却被皇后拉得更紧,她整个人都倚了过来,抱住他的手臂,温柔恳切:“无论父兄曾做过什么,臣妾发誓对皇上一心一意,纵然皇上的心里没有臣妾,臣妾这颗心亦只有皇上……”
话音未落,整个人被猛地推开,跌入里侧的被间,皇后一愣,再看去,凤床上已无了那人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穿上袍子,起身便往殿门走去,边走边道:“你父兄之事朕不怪你,当年你与朕一样只有六岁,岂有力量左右什么。”脚步微顿,他回身看向床榻,疲惫不堪道:“玉芙,朕说过,若是记恨,八年前便不会立你为后。”
本是失落的心再次有了希望,他终是记得并唤出她的名字,皇后双眼通红,哽咽道:“皇上这样说,臣妾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八年来臣妾从来猜不透皇上为何会封我为后,心中也明白世事如烟不堪回首,臣妾不奢求与皇上回到从前,亦不求皇上过分垂爱,”起身下榻,裸足走至他身后,双手从后圈住他,头靠在那背上,眼泪便流入他墨色的常衣下:“玉芙只求一嗣,是子是女,我都认了……”
额上渗出冷汗,皇帝猛地扯开那对手,一言不发大步离去,脚步匆忙而慌乱,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咆哮。
至走出凤仪宫,教殿外冷风一吹,额汗骤干,狂跳的心终于息止,停下脚步。
“皇上!”卫川跟着追出来,虽然见怪不怪,仍是担忧地提议:“要不宣个太医……”
“宣凤仪宫内侍,入殿伺候。”留下一句话,皇帝掉头就走。卫川看那走的方向,连忙问:“皇上可是要去佟贵妃处?奴才这便让人通报,让紫娉宫做准备。”
背影一僵,脚步再度停住,皇帝再掉头,往右拐去,闷头走路,一言不发。
卫川摸着脑袋,寻思着自己没有说错话啊,连忙小跑着追上去:“皇上……”
“储秀宫,”闷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明显地带着负气:“睡朕自己的寝宫去。”
******
长夜漫漫,孤灯冷被。这一晚,皇帝醒了许多次,每次睁开眼看看外面仍旧黑着,都忍不住要叹一口气,睁着眼睛望着空荡荡的寝殿发了一会儿呆,终是烦躁了,起身冲外面道:“小川子!”
被点名的卫川连忙捧了热茶小心进来,却被皇帝皱眉推开。年轻的皇帝抱着被子坐在龙榻上,一张脸写满忧愁与苦恼:“小川子,你说朕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作者有话要说:
☆、物极必反
【11】
年轻的皇帝抱着被子坐在龙榻上,一张脸写满忧愁与苦恼:“小川子,你说朕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捧着杯子的手抖了抖,卫川脑门上垂下一大滴汗。
见他不吱声,皇帝伸脚踹过去:“朕问你话,怎么不答?”
卫川不敢躲,挨了那一脚,这才哭丧着脸道:“皇上让奴才怎么答,奴才连不行的感觉为何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知道为什么不行?这要论不行,奴才实比皇上更不行啊!”
“咳……”刚勉强含了热茶进口的皇帝顿时呛住了,卫川连忙上前替他顺背。皇帝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看一眼他那处,严肃纠正道:“你那不是不行,是不能。”
顺背的手一僵,卫川幽怨道:“皇上,您伤奴才自尊了……”
“你一个阉人懂什么叫自尊?”皇帝笑骂,心情略微好了一点,挥手道:“得了得了,朕不为难你便是了,替朕传冯良义过来!”
卫川习惯应是,转头要走,却又垮着脸折回:“皇上,下午不是宣了一回,那小子回说被人打了无颜面圣,近日都不肯进宫。”
皇帝大怒:“他是天子还是朕是天子,去给朕绑来!”
卫川不敢忤逆,应了声是吩咐下去,又折回内殿。天色还早,离晨起上朝还有一个多时辰,眼看着主子坐在那里发呆,愁眉不展,唉声叹气,显然还是在为“不行”那件事纠结,他也忍不住叹起气来。
诚然他一个太监,并不太懂什么叫做男人的自尊,却也知道房事不能,对一个皇帝而言是多么严重的事情。登基七八年,后宫佳丽不少,却没有一位娘娘能诞下一子半息,朝中本已有诸多非议了,定王这些年又一直把持唐家军不动,子嗣不继,朝野不稳,加之九年一举的九龙祭天大典明年就将在镜国举办,有传镜国皇室曾受诅咒,没有任何一位帝王能活过参加两届祭天仪,时将逼近,皇上烦躁,也是担心镜国后继无人。
突然,卫川灵机一动,上前道:“皇上,奴才有个主意!”
鉴于这奴才最近和冯良义出了太多馊主意,没一个靠谱的,皇帝本也不抱希望,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仍是青了一张脸,勃然大怒道:“你让朕去碰那个疯女?!!”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先听奴才说完嘛!”卫川连忙安抚:“奴才跟随皇上多年,自您登基立后,这些年宫中主子不少,但除了贵妃娘娘,皇上可曾让哪个近过身,今日却破例由着那女子当众触验,其中的不寻常皇上自己定然也有所察觉……”
“还敢提今日之事!”皇帝脸色铁青,皮笑肉不笑:“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私下里做了什么,朕命人将她拖出去杖打,你却偷偷将人放了。”
“那女人长得已经够普通,若是再打,恐怕更难以入皇上的眼了,奴才这也是为皇上着想嘛!”卫川连连陪笑,苦口婆心道:“恕奴才多嘴,皇上啊,子嗣问题事关重大,不容再拖,为大局着想,就是试上一试又有何妨?”
心知他说得有理,皇帝哼了一声,表示不再计较,回想起那张恶心的糊满鼻血的脸,还有那猥琐的眼光,虽然不情愿,为了大局,终究忍住心中恶寒,咬牙闭目道:“去,带她过来!”
卫川大喜:“奴才遵旨!皇上稍等,小川子这便去提人,洗刷干净了再给皇上送来!”
走出三步,身后传来皇帝略显为难的声音:“等等!”
卫川连忙回身站定,等了半晌也不见指示,抬头看去只见皇帝脸色纠结,眉紧蹙,憋了半天脸色憋的通红,闷头道:“朕看……要不,还是算了。”说完拉起被子闷头倒回枕上。
“主子,别啊……”卫川忙劝:“好歹试试不是,奴才看有戏!”
静默半晌,被子里终于传出一句不甘不愿的话来:“那么丑……”
敢情皇上您是因为嫌人长得丑配不上您而不是因为她调戏了您而生气?卫川暴汗,连忙道:“皇上,奴才以为丑是丑了点,但好歹还是女人不是。”良久,见榻上的人不出声,试探着道:“那人……奴才还是给皇上提来?”
依旧是闷声不语,沉默片刻,皇帝忽然一把扯开被子坐起身来,皱眉道:“小川子,朕问你,朕真的长得很像女人?”
卫川正愁不知该怎么回答,皇帝摸摸自己的脸,幽幽道:“莫非是物极必反,朕长得太美,所以就要喜欢丑的?”
卫川狂汗,皇帝却似下定决心,咬牙命道:“去,给朕找两个丑女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我们美若天仙的皇上其实……,以上剧情君请不要嫌弃它狗血,因为石头后面必然有让它狗血的理由咩哈哈
☆、非礼哦
【12】
夜里没睡好,早朝又被一群老头子就子嗣问题轮番轰炸,皇帝心情很不好,下了朝便径直回了寝宫。
进殿就是一怔,后退两步,指着榻上口水横流的那一团道:“这是什么?”
遣退内侍,卫川打着帘子喜滋滋迎进来:“禀皇上,便是那名秀女啊,渔澄县县令田崇忠的女儿,奴才已叫人将她洗刷干净啦~”
皇帝不悦:“朕是问她为何睡在这里!”
抬眼瞥了瞥榻上,卫川面色尴尬:“回皇上,不是睡……这女人大抵、大抵是还昏着。”
“大胆,你当朕是瞎的?”皇帝勃然大怒:“她分明是睡熟了,在朕的地方竟然还敢贪睡,你过来,给朕将她弄醒!”
“弄不醒啊陛下!”卫川跪下,苦了一张脸解释:“皇上明鉴,奴才并无欺君,这女人确是昏着,看管的狱卒说了,昨日拖下去就一直没醒,奴才也怕有闪失一早唤了太医来看,确认是昏厥,只太医言此症无药可医,唯有等她自行苏醒。”
皇帝瞠目结舌,半晌咬了咬牙,抚额道:“奇葩,朕果真是见着奇葩了!”
卫川连道:“皇上,此女固然奇葩,但奴才以为实也是被皇上的龙威震慑,惊吓过度!”
皇帝轻哼一声,心里有些受用,抬了抬手。
卫川连忙谢恩起身,偷抹了把额上的汗。瞥一眼榻上睡态憨然的女人,这样的奇葩别说皇上,他也平生仅见,可谁让皇上您对别人都不行,偏对这朵奇葩就行了,这样一比,其实皇上您更奇葩啊……
他在心底默默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