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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堆在柴房里的那些长木,足足有着小山丘一般的高。
“自己去拿吧,记住,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钱大户眼睛里全是狡黠的意味,他从不吝啬,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一分一厘,这些穷人都夺不走。
一根长木至少有三十余斤,在浸湿了之后,更是重上了五分
苏雪这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能够在一个时辰拿上一根已是极限,而一根长木换来一年的无偿苦力,他很受用。
但是他最不该忽略的就是一个姐姐对于弟弟的爱,一种近乎疯狂的溺爱。
鲜血撒了一地,之所以用撒这个字,只是因为,苏雪匍匐时全身在地上摩擦出的血迹,在雨水之下,很快就荡漾开来。
能够用上全身的力气,这是最简单的方式,也是最疼痛的方式。
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内,她搬了四根。
钱大户哑口无言,心下一狠,发誓要在今后的日子里压榨得她一点不剩。
但苏雪分明是开心的,她知道今后再也不用在狗窝里生活了。
穷人的自尊,也是穷人的命。
而有了这四根长木,才建成了现在这座摇摇欲坠的房子。
苏狂眼神里的冷意凝结,他似乎能够想象到,若是背上的女子长的貌美一点,那么她的下场必定会更加凄惨。
只是因为卑微,单这一点,万般皆是错。
美丽是错,乞讨是错,为奴是错,就连死亡也是一种错。
那个包裹他冰冷尸体的草席,也是如此得来。
若不是背上这个女子,苏罪这一生,恐怕早早地就结束了。
苏狂心里的恨意与爱意,从未如此浓烈
但是现在的他,早已如同苏罪一般的卑微,除了他的思想,除了他的心。
若他的剑还在,他就能找回这最后的尊严。
但是,他的剑丢了。
他的笑,也丢了。
一步踏出,他蹲下身去,走进了这间房子。
外面在下细雨,里面显得潮湿。
只有一口破锅,是架着的。
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唯有角落里堆着的干草,那是他们睡觉的地方。
他的眉间皱了起来,并不是因为里面的气味难闻。相反,这里面的味道很是好闻,夹杂着薰衣草的清香。
原来这女子,竟也是爱美的。
但是她身上的疤痕,却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苏狂将苏雪轻轻地放了下来,他的身体已无大碍,但是苏雪的身体却是真真的不行了。
在雨中,她已经呆了太久,如今衣服已经湿透,被苏狂轻轻脱了下来,架在那本是大锅的位置,烘烤。
满头大汗,脸色发红,额头像是一块被烤红了的碳。
发烧了。
一直扛着这个两人之家的苏雪,生病了。
苏狂站起身来,慢慢地挪出了房门。
很轻,很静。
雨也停了下来,真正的停了下来。
“终于,轮到我照顾你了,姐姐。”
他尝试着说出了这两个字,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意汹涌而过,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阳光从云层里探出头来,照在一个略显单薄少年的身上,照在他的眼睛里,泛出刺眼的光芒。
路的尽头,是钱大户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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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登天梯(中)(十三)(外传二)
雨后的牛头村,显得有些过分的静了。
苏狂在这条布满泥泞的道路之上,走着,思考着,担忧着。
姐姐已经病了,而这种病虽然是因为这场雨,却真真是因为饿,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人在极端的悲伤之下,总会爆发前所未有的能量,而苏罪的死,便是如此。
苏雪本来透支了身体内的力量,如今她亲眼看到弟弟死而复生,心中的那一股浓郁至极的伤也算是全数愈合。
但是身体的疲累却是切切实实的。
如今要想救她,食物是必须要想办法讨来的。
可是讨,又需要怎么讨
苏雪已经两天都没有去钱大户家干活,想要到钱大户家弄来吃食,难度不可谓不小。
而这一点,苏狂凭着苏罪的记忆却是深了于心。
牛头村本就只有几十户人家,想要从这些本就度日维艰的人身上讨来点吃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还得从这钱大户家入手。
钱大户,本不是钱大户,而是钱屠户。
能够养得起猪这种动物的人家,在牛头村只有这一户人家。
钱屠户对屠户这两个字甚是不喜,送出了好几头肥猪到了府衙,这才有了大户的名号。
他虽然有些肉痛,心里着实是欢喜的。
在他眼里,大户与屠户,前者比后者,高端了太多太多。
苏狂在潮湿的地面上一步一步地走着,他那破旧的草鞋,此时已经被泥水包围,看上去就像是赤脚一般。
他似乎毫不在意,眼神之中思索的意味更甚。
究竟如何,才能讨些肉食
而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里,距离钱大户的家也越来越近。
路途本就是有限的,一步接着一步,总归是要走完的。
饿,不仅是苏雪,他也是。
他不喜欢自己身体内自主产生的对食物的渴求,因为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了这种滋味。
房子之间有了比较之后,才能看得出来差别。
钱大户的确配的上大户这个称号,平地之上赫然坐落着一座高大的房屋,足有百平,与其余所有的房屋不同,上面足足盖有几百块瓦砾,在一群干草堆叠的房屋之中,显得富丽堂皇。
一个屠户,里面却是一头猪也没有,传来隐隐的女子说笑声,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王选远远地就闻到一股猪的臊味,这种味道,着实已经深入了骨髓之中。
偏偏却是一头猪也见不到,也是奇了怪了。
这也很容易理解,钱大户有猪,却不养猪,他将这些事情留给贫农去做,自己在家里玩乐就够了。
这个世界,有钱人一旦有了钱,便会越来越多。
即便他自己懒散,但是想要以钱赚钱,着实是轻松不过。
但是这猪的臊味为什么这么刺鼻呢
门是虚掩着的,王选只一推就进去了。
一个穿着锦衣绸缎的胖子坐在一张椅子之上,四周围绕着三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苏狂一眼就看了出来,分别是村子里的张寡妇、李寡妇、孙寡妇。
这三个寡妇在牛头村也是远近闻名的,四个人也算是臭味相投,纠缠在一起,看上去着实是很享受。
他们,甚至没有发现苏狂一直在旁边看着。
苏狂其实本身是不想看的,他这一双眼睛即便是刀尖刺来,也不会波动半分。但就是在这里,他竟然萌生了退意。
对于苏狂来说,这倒是第二遭。
而第一次,是他遇到她的时候,他不敢看,因为心中的那一份悸动。
而这一次,他不想看,却是因为这几个人着实是有些恶心了。
分明肥胖,却要穿着细瘦的衣裳,动作幅度有大,真真是黑肉白肉纵横交错,让人目不暇接。
“钱大户。”
苏狂轻轻地说了一声,而就是这一声,将本来沉浸在人间至乐的钱大户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他立马坐定,将身上的那三坨肥肉推到了一边,动作委实流畅自然,让苏狂不禁高看了他几分。
原来这钱大户,是练过的。
只是这审美,不敢恭维。
三个寡妇皆是嗔怪了一声,着实将钱大户叫得浑身都酥软了,他定了定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狂,脸色阴沉如水。
“你看到了”
苏狂对钱大户已经有了杀意,但是却不露痕迹。
他知道在什么时候才能杀掉一个人,又是在什么时候定是自寻死路。
不因为其它,只是因为,他这一辈子杀过的人、弑过的神,委实太多。
“没有,只是觉得钱大户家养的猪很肥而已。”
钱大户点了点头,却听不出苏狂是在讽刺他。
这智商,也是没谁了。
而这种人,苏狂自然有办法治他。
“你姐姐这两天是怎么了,没见到她,是不是不想干了”钱大户有些不悦,一来是因为苏狂坏了他的好事,二来就是这免费的劳动力罢工了。
“没有劳作便没有饭吃,这点我们还是懂的,只是姐姐现在病了,我来代替她。”
苏狂看着钱大户的眼睛说道。
钱大户只觉得自己被一把剑盯住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好受,而他不好受,最直接影响的自然是苏狂。
“那你就代替你姐姐工作吧,今天下雨了,正好把这地上扫一扫,把柴房里的木头扛出来晒一晒。”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扫了扫地面上残留的血迹,觉得碍眼至极。
“这里的血迹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一并收拾了。”
苏狂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跳变慢了,而当他心跳变慢的时候,就是他产生杀意的时候。
他有一个癖病,那便是如果不把想杀的对象杀掉的话,心跳就会一直变慢,直到没有了心跳。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所以他的剑也是必杀之剑,狂剑君这个称号也是如此由来。
地上的血是姐姐的血,那嵌入了泥土里的血液,完全是为了他而流。
而他,现在要将这些东西擦掉,本身就是一件不情愿的事情。
他若是不情愿去做,天上地下,没人能够勉强的了他。
钱大户似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笑着说道。
“擦得干净了,我给你一块肉。”
三个寡妇一听此言,眼睛之中都放出了光,只恨自己没有这个好差事,眼睛通红,羡慕的看着苏狂。
苏狂感受着自己心跳变慢,血液却几乎沸腾了起来。
只需三天,他的心跳就会完全停止,到时候,他就会死。
换而言之,钱大户,距离死亡,只剩下了三天。,,;手机阅读,
第四百零四章 登天梯(中)(十四)(外传二)
大雨之后,没有阳光,没有彩虹,有的只是阴暗潮湿和冰冷彻骨。
苏狂本身就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不然他又如何能够手持一柄七尺青锋剑成就天庭第一狂剑君
但他如今只是一个身长不过五尺的孩童而已,背着粗壮的木块都显得有些吃力,又如何能够杀掉眼前的敌人
一块又一块木块被他从柴房里搬到了外面,他一步一步,腿上的骨骼都发出几欲断裂的声响,双腿颤抖,大汗淋漓。
这天没有太阳,搬木头的差事不过是钱大户故意刁难而已。
他愤恨苏狂坏了他的好事,这让他对这本就骨瘦如柴的少年,有了将他划在火柴盒的磨砂之上点着的想法。
木头虽沉重,却也不多,就在苏狂双腿发抖的时候,终于搬完了。
钱大户颇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年轻人,就是有劲。”
“没想到苏罪看起来没有几两肉,却有这么大的力气。”
“只是小家伙就是小家伙,看他那喘息的势头,我的心就止不住的发慌。”
三个寡妇在一旁说笑着,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苏罪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苍白的脸上带着无情的冷笑,淡淡开口。
“你们,快活不了多久。”
他的声音并不小,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四人耳中,显得那么刺耳。
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之中,他拿着一块破布和扫帚开始打扫起院子来,尽管他很累,每走一步腿部就会酸痛难忍,但是他必须得忍住。
若是不快一点,恐怕等他将食物讨要到的时候,苏雪已经没命了。
三个寡妇嗔叫一声,恶毒的啐了一口,她们没有想要苏罪竟然敢威胁她们。
在她们看来,苏罪只不过是一条摇尾乞食的狗,卑贱的不值一提,如今狗敢朝着主人吠叫,甚至要反咬一口,叫她们如何能忍
最毒妇人心,何况是寡妇
苏狂很快就扫完了地,地面是硬结的石头,平滑齐整,倒是不费力气,只是这地上的血迹,他却是不忍擦掉的。
这不仅是一滩鲜血的执着,更是姐姐对他无私伟大的爱。
但是,现在他必须要救姐姐,无论如何,也要得到那一块救命的肉。
他擦拭地面的样子极其奇怪,整个人彻底弯下了腰,但是从脚趾到腰的部位却笔直的成为了一条直线,弯折不了毫厘,让人不得不称叹这幅身体惊人的柔韧性。
干抹布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苏狂眼睛只盯着这一摊浅红色的血迹,心跳似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