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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当如此！剑华九曜，本就一招一式、一阵一法都错漏不得。”
黄师祖的话音刚落，五光十色的流光瀑下，红叶李梳理着尾巴上的倒刺，头也不抬地说道：“说得好！说得妙！说得我也迫不及待想见识了！”
说到这，红叶李抬起头，一手放膝盖上，一手放在高高的鼻梁上，食指伸出，点向赵从容。而那双噬人的目光，便沿着笔直的食指，瞄向赵从容三人。
“这一遍打完，看不到传说中的剑华九曜，我就送你们一个个下去见盈虚老头儿！”
在场众人听了红叶李这番话，都是面色一凝，脸上颜色跟天上盖顶的乌云一般。
唯独赵从容大手一挥，哈哈大笑。
笑声尚在这山腰间回荡，赵从容收起脸上笑意，忽地朝李应飞正容道：“李应飞，可看仔细了，我只演示一遍！”
同样的说话，同样郑重严肃的语气，叮的一声勾起了李应飞心底深处那最本我的记忆。
他霍地探头，一对银色的瞳孔冷漠依旧。可如果仔细看进去，会发现那似是冷酷无情的银瞳，在看向赵从容时已多了三分神采。
于是黄师祖舞一剑，赵从容便舞一剑；黄师祖鱼洄换位，赵从容也跟着鱼洄换位。
只不过李应飞的目光由始至终盯着赵从容，对于旁边的黄师祖，竟是不屑一顾，连看也没看一眼。
在这一段时间里，附近的空气紧张到难以言语。便连林间的黄莺，也乖乖地立在枝头上，不敢扑打翅膀，更不敢放声歌唱。
偌大的山间，除了流光瀑落下的轰鸣声，便再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声响。
都说寂静有时候才是最可怕的声音。
无悔院院首王帅红第一个受不了这沉闷的压抑，探着头哆嗦道：“董院，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
董淑华本来不想理会这番无谓之言，正沉默时，又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死了，我们要死了，郴山也完了！都完了！”
董淑华情知自己再不站出来稳定军心，只怕在场大部分人都会崩溃。于是连忙大声呵斥：“胡说八道！我们还有希望，赵师兄以及隐院的诸位长老都没有放弃，还站在红叶李的最前面奋战。我们帮不上忙也就罢了，怎可自乱阵脚反过来拖他们的后腿！”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反正相信赵师兄。赵师兄还在战斗，还没有放弃，我们就还有希望！”
诸位长老在一阵面面相觑之后，一个声音率先爆发了出来。
“董院说的没错，兀那龙族小子，加油！”
第三百三十五章 灵气逆冲
“董院说的没错，嘿，那龙族小子，加油！”
人群中，爆发出了第一个支持董淑华支持李应飞的声音。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不管实力高低，不管身份贵贱，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都会出现从众的行为。
哪怕很多时候，这样的从众行为其实是一种盲从。
话又说回来，既然连盲从都会屡屡出现，那么支持个吧龙族，为龙族少年呐喊助威这样的事情，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认真来讲，万年前的上古时代不可考，就有记录的几千年来说，这么多人类同时支持一个龙族，实在是数千年来头一遭了。
在离得较远的地上，近五十名郴山院首、长老，一起为李应飞呐喊。
“龙族小子，要是你能学会计都剑诀，与隐院长老们组成剑华九曜打败红叶李祖师，事后我王飞不再与你为难！”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转过头，看向这明武院的王飞。
“没错，龙族又怎样，只要你不为祸人类世界，饶你不死又何妨！”
“剑华九曜，剑华九曜！”
“打败红叶李，恕你奸细之罪！”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加油助威声不绝于耳。更有甚者，竟喊出了“打败红叶李，保留其郴山弟子身份”这等不切实际的妄言。
不过也可以侧面看出，此时的李应飞，已经不是刚才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俨然如救世主般，众望所归。
就连最顽固守旧的毛长老，也适时地闭上了嘴，默默为李应飞攥紧了拳头，在心底希望他能够做到。
哪怕脱了裤子在雷音坪跑上三天三夜，只要能救郴山，只要能保宗门传承，只要还能活下去……
又何妨！
加油鼓劲的人多了，就仿佛真的能达成所愿一般。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站在流光瀑对面的空地上，站在李应飞身后，对着那双刺目的火焰双翅摇旗呐喊。
就在众人刚刚从失望绝望的落魄情绪中起来，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李应飞能够学会计都剑诀，能够在过目一遍之后立时学会计都剑诀，并与隐院长老和赵从容组成娴熟的剑华九曜，将眼前的魔头重新封印。
这时候，只听见轰——
轰——
轰轰两声，天崩了，地裂了。
在这骇人听闻的巨响之下，所有人纷纷回过头，看向了巨响传来的方向。
看向了流光瀑……
只此一眼，便骇得众人惊呆了嘴，徒然大张着，又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的视野中，那原本不可一世，宛如九天之水天上来的流光瀑，赫然被一股无形巨力给整个托起！
竟是什么力量，能与流光瀑的天地伟力相抗衡！？
即便以红叶李之强横，以他近乎于神的力量，看到这个天翻地覆的骇人异象，也不由得瞪大了眼，一愣一愣的。
能与天地之力相抗衡的，同样也只有天地之力！
“郴山的灵气……逆冲了！”
别人不知道原委，不代表资历最深、年纪最长、辈分最高的几位隐院长老不知道。
他们镇守隐院上千年，无外乎就是镇压红叶李和这行将逆冲的天地灵气。
如今乾坤白垩盔被盗走，红叶李被释放出，流光瀑下面的灵气逆冲本也是迟早之事。
只是预料到了事情会发生，也没能想到真正发生时，会是这样一番惊天动地的场景。
这何止是灵气逆冲，这简直就像是末日降临！
就连隐院这些知道内情的人，也被眼前这番末日景象骇得说不出话来，就更别说地上那一众长老了。
离得越远，反而看得更清楚，将整个全景一览无余，便越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刚刚还群情激昂为李应飞呐喊助威的声音瞬时没有了，黑压压的人群里鸦雀无声。
董淑华张大着嘴，望着那被巨量灵气逆冲而上的瀑布，心里就像是吊着十五个水桶一般，七上八下地叮咚乱响。
且不说这如同井喷般的狂暴灵气，单是那九天巨浪，一旦压将下来，在座又有几人能够抵挡？
直到这时候，董淑华才总算明白，为什么之前莫师叔祖说，上任掌门不惜冒着绝大风险，也要在隐院后山辟出一条直通流光瀑的通道，以乾坤白垩盔的无上神力将红叶李与这行将逆冲的灵气一同镇压！
所有人的视线随着那被节节抬高的流光瀑而不断上扬，到得最后，所有人几乎都高抬着脖子，成了仰头望天的姿势。
此时此刻，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力祈祷。祈祷这压抑了千年的狂暴灵气不要半途而废，千万不要中途泄气。否则聚集了这滔天巨浪的流光瀑，又在被抬了如此之高的情况下，一旦轰然落下，所造成的冲击，简直不敢想象。
届时莫说在场这些人了，只怕就连整个郴山主峰，也会被压塌一头！
“黄师祖，这情况……”
赵从容虽然背对着流光瀑，对身后的奇景看不见，却并不代表他一无所知。到了赵从容这个境界，很多时候不是靠肉眼去看的，更多的是考天地间的气息去感知。
“专心演剑。心无旁骛，外物与我何扰。”
面对即将降临的灾难，黄师祖仿佛看不到也听不到，只闭着眼，沉浸在剑的极致世界里。
“是！”
赵从容本也是有大智大慧之人，否则也不会达成如今这般境界。当下应了声是，即刻收敛心神，一心一意演练起剑阵要诀。
至于对面的李应飞，银色的眸子里除了赵从容手中长剑，再无其他。
流光瀑在抬高，李应飞在练剑。
逆冲的灵气将这天降巨瀑一点点升起，而李应飞沉浸于剑诀中，对剑华九曜的领悟也不断加深。
终于，流光瀑被高高托起，越过了原本的坠落点，直上九天！
不断汇聚的白色浪花越来越大，像一片白玉盘覆在这山间，遮蔽了整个天空，将在场所有人笼罩在阴影中。
然后，那白色浪花又越来越小，越来越高，直至最后升入了浅紫色的天空中，和顶上的阴云融为一体。
“哗啦——”
闪电炸响，拉长了身影划破半片天空。
雷光照亮了红叶李狰狞的侧脸。
闪电下的红叶李，鼓着眼，龇着牙，从弯腰中站直了身体。
莫名的，他感到有些许不安。一如三千年前，和盈虚子大战前的那夜。
“狗屎，老子不等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正面激斗（上）
长长的闪电照亮了红叶李森狰狞的侧脸，他鼓着眼，龇着牙，从弯腰中站直了身体。
“修炼时间结束了。”
一句话说完，红叶李伸出食指，三道剑芒次第激射而出，分别射向李应飞、赵从容以及黄师祖。
眼看那三道惊雷剑芒来势汹汹，黄师祖心头大恨。无奈计都剑的剑诀精要正演练到至关重要的最后两式，黄师祖不想半途而废，强行挥出一剑的同时，鱼洄也一并启动。
在那一瞬间，三人几乎是整齐划一的舞出同样一剑，然后当即便被迎面袭来的惊雷剑芒射了个洞穿！
红叶李望着那三条被撕裂的残影，嘴角讥诮；“哼，雕虫小技！”
一声冷哼过后，红叶李蓦然动了，整个人立时朝着西边飞扑过去。看那身形动作，仿佛比天上的闪电更快。
流光瀑往西不远的地方，空中的气流忽然一阵波动，然后凭空出现了三道人影。
正是刚刚鱼洄过来的李应飞三人。
刚刚那一剑过后，剑华九曜的计都剑式便只剩下最后一式。
而红叶李，显然不愿意再给他们完成这一式的机会，整个人一改之前的慵懒写意，不再隔空遥遥远程攻击，而是整个人亲自扑了过来，右手掌刀蓄势回收，只为最后那石破天惊的爆裂一击！
这一掌尚未落下，隔着老远众人已感受到那无边的压迫，就像是死神挥着黑色的镰刀，过来收割他们几人的薄命。
黄师祖睚眦欲裂，一边挥剑一边咆哮：“最后一式，也是剑华九曜的共式。这一式之下，九柄星剑一齐挥出同样一剑，九剑合而不一，斩尽天下之敌！”
话音未落，黄师祖的罗睺剑已经扫向奔袭而至的红叶李。
与此同时，赵从容的太阳剑后发先至，剑芒越过罗睺剑，一往无前地冲在了最前面。
旁边，计都剑的黑芒骤然亮起，和罗睺剑齐头并进，拱卫太阳剑的左右。
“螳臂当车！”
红叶李厉喝一声，掌刀横斩，与太阳剑的锋芒强势对撞。
“铛——”
明明是三声碰撞后的交击声，然而听起来就像是只有一声。
那声音还在山间回荡，三道豁出老命的剑芒已经轰然破碎。李应飞三人也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掀飞出去。
只不过那一瞬间的力量挤压、碰撞，激起一道垂直向上的冲击波，窜天而起，直插天穹。
红叶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刹，于是他暂且放弃了追击李应飞三人，抬头追着天空那道冲击波看去。
那道冲击产生于双方力量的对撞，既带有部分剑华九曜的剑气，又带有红叶李的力量。要说源自于李应飞三人也可以，说是源于红叶李也不为过。
总之这双方对冲而逸散出的能量，以同样惊人的速度飞了上去，眨眼飞到很高很高的地方，直到窜进了云层里，钻进了那白色浪花里面。
然后，嘣——
炸了。
就像是把一捆大炮仗扔进了水里，炸开了水面，崩起了无数浪花。
顷刻间，雨水成帘成串，朝着四面八方洒了下来。
整个郴山主峰，尽数被千年未有的大雨所淹没。
红叶李抬起头，任凭漫天大雨拍打在脸上，拍打进心里。
三千年，没有淋过雨了。
他压抑不住内心的畅快，张开嘴，迎接这从天而降的暴雨。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加掩饰的兴奋。
他再也不想被关进无边的黑暗里了。他要自由，全部的自由！
“啊啊——”
他忽然仰天怒吼，大声咆哮，像是要将这三千年来压抑的怨气尽数爆发出来。
随着他这一声咆哮，周围的雨水尽数被炸开，刹那间空出一大片无水之地。
遮蔽视线的厚厚雨帘被震开之后，露出四面八方九道剑芒，整齐划一的朝着红叶李围剿而来！
遥遥观战的王帅红看得心神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