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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往后，再也看不到他在月光下卷起浪涛，洒然独舞了吧。
带着缅怀的心情，李应飞的人魂飞出了阳台，朝大海中央飞去。
果然，在远离陆地的深蓝中央，往日里风起浪涌的壮丽海景没有了，那个在月光下徘徊的影子也没有了。
唯一有的，只剩下本属于大海的深邃，和浪花们的宁静。
李应飞耷拉着头，长吸一口气。
即便不是朋友，作为对手，李佳蔚这样卓尔不群的家伙，也是可敬可佩的。
只是，再也分不出高下了。
人死如灯灭。没有灯芯的油灯，再也无法点亮。
李佳蔚当时选择在茫茫大海上独舞，是否也是对今天的黯然离去早有预料。
悄悄的月下独舞，悄悄得独自离去。
物伤其类。
李应飞由衷地为李佳蔚感到哀切。其实自己和李佳蔚何尝不是一类人。如果有一天他也这样意外身亡，一样不会掀起半点波澜，一样走的悄无声息。
无一知己在旁。
第四百八十一章 交换
物伤其类。
李应飞由衷地为李佳蔚感到哀切。其实自己和李佳蔚何尝不是一类人。如果有一天他也这样意外身亡，一样不会掀起半点波澜，一样走的悄无声息。
无一知己在旁。
“我，我……这是，这就是地狱？”
“你是黑白无常？”
“来拘魂？”
正当李应飞为李佳蔚伤怀、为自己伤怀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弱弱三连问。
李应飞循声望去，几乎被吓一大跳。一张脸上满是震惊、诧异。
“李，李佳蔚？！”
那正飘荡在夜色下的海面上，随风摇摆的灵魂，不正是李佳蔚的模样！
只是此时他的灵魂仿佛极为不稳定，腰身以下清晰而完整，腰身以上则出现了三重谍影。
从李应飞的角度看过去，就是有三个肩膀三个头的虚影，时而重叠时而晃开。
“星辰塔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愿望实现了没？你怎么还在外面飘着不回身体？我看你状态不太稳定的样子，还是先回你身体再说吧。”
只见对面那灵魂三个头一起偏了偏：“……这是地狱的行话？我听不太明白。不过，我，我感觉很不好，像是整个人都要被吹散了。哥们，能先帮帮我吗……”
李应飞眉头皱了皱：“先回身体，你的灵魂太不稳定了。”
“怎么回？”
李应飞一愣。这个问题倒是把他难住了。怎么回，不是飞回去就好了么。
“你飞过去，融到身体里就可以了啊。”
“……我他妈果然下地狱了吗？”
李应飞摇摇头：“跟我来。”
“等等，怎么飞？”
“额，你是被星辰塔烧傻了吗。想怎么飞怎么飞。”李应飞没好气答道。灵魂这样虚无缥缈的存在，不是天生就能随便飞的么。
“我不行……我动不了……”
李应飞：“？？”
见李应飞满脸不信的样子，对面那个魂又急急忙忙道：“真的。”
这一次李应飞脸上变得凝重起来。
若李佳蔚真不能动，难道自己拉着他回去？不说两人现在都是灵魂状态，到底能不能触摸的到拖的动。就算拖回房间了，自己又怎么将他塞进那冰棺里的身体？
就在李应飞感到棘手的时候，对面的灵魂三张脸一起变色。
“又来了！”
“什么来了？”
“声音，有个声音一直在召唤我。不是你们地狱的召唤吗？”
李应飞莫名其妙：“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到。”
“就从那边传过来的，我害怕，一直没敢回应。”
李应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眼，明明指的是岸边，而且多半像是他们的白鲸堡方向，哪来的什么地狱。
于是也没太当一回事，飞过去伸手就去拉他。
然而当两个虚无缥缈的灵魂触及的一瞬间，李应飞的手直接穿过了对方的手，像是两股风在空气中横穿而过那样。
真的碰不到！
也是在这时候，还在白鲸堡的李应飞本体，发现隔壁房间有光在无声闪烁。
于是他那边的人魂继续尝试各种拖拉拽，这边的本体朝李佳蔚房间走去。
床边的冰棺里，李佳蔚的肉身静静地躺着，干净得像是沉睡中的王子。
除了，那个不断频闪的晶坠！
一串黑白闪耀的项链挂在李佳蔚的脖子上，像是呼吸般一起一伏地频闪。
“又来了，那声音直接响在我脑子里，该死，是魔鬼的召唤吗！”
李应飞一边看着李佳蔚的三魂，一边看着那不断频闪的晶坠，若有所思。
难道说他口中的声音，是从这项链来的？
“你试试回应那声音。”李应飞道。
“开什么玩笑，你都听不到就让我回应。万一挂了你负责啊。”
李应飞强忍着冲动，说：“听着，我不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你在星辰塔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就以你目前的状况来看，你的灵魂已经离开太长时间。再继续下去，要不了多久你的灵魂将直接消散在这海上！”
“用灵术师的说法，人体内的三魂只有人魂可以离体而出。现在你的三魂都在外面游荡，这在灵术通识里是极度危险的情况！你的身体就在对岸，但是你飞不了，我也拉不动，这直接响在你脑海里的声音，很有可能就是你最后的希望！”
海风一吹，对面的三魂仿佛又模糊了些许。
“谢特！你怎么知道这声音是来帮我而不是害我？还有灵术师又是什么鬼，是祭师一类的吗？”
“先别急着谢我，我也只是猜测。你说那声音的方向，正是来自于你的身体。你脖子上有串黑白闪耀的项链是吧。”
“项链？没有，我从不戴首饰。”对方摇头道。
李应飞白了一眼，懒得理他：“你身上有串项链，一闪一闪的，频率和你说的那召唤你的声音差不多。所以我想，会不会是你的肉身在召唤你。”
“总的来说，我觉得你应该答应。”说完，李应飞耸了耸肩：“况且你说的什么地狱、什么魔鬼的召唤是不存在的，我们这是现实世界，又不是玄幻。”
对面的灵魂荡着三个头，仿佛在沉思。
“好吧。不是地狱也不是玄幻的哥们，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放心，就算做鬼我也会放过你的。”
“……，李应飞。”
“宾果，李应飞，我记住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一会儿我们能以相见，而不是像个鬼魂一样。”
“虽然谈不上喜欢或讨厌，但我也不希望你就这样死掉，李佳蔚。”望着那渐渐模糊的虚影，李应飞知道他回应了那项链的召唤，喃喃自语道。
第二天，李佳蔚死而复活的消息飞一般传遍了整个学院。
作为灵魂领域的顶级大拿，陈睿携手灵术学院院长奥胖第一时间赶到白鲸堡。
两人在看到张着眼躺床上的李佳蔚后，都直呼不可能。表示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三魂俱灭后还能回来得。毕竟地魂和天魂不比人魂，不存在离体出窍的说法，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然而李佳蔚现在的情况，分明就是一个三魂俱在的正常人。只不过因为那场变故，导致身体虚弱反应有些迟钝。仅此而已。
两人带着浓浓的疑虑为李佳蔚做了一遍彻底检查，通过问话发现他有些神志不清，甚至说是呆傻也不为过，而且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睿和奥胖对望一眼，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他们之前的判断并没有错，终究还是伤到了灵魂，才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
只不过大概因为李佳蔚的灵魂太过强大，并且异常坚韧，所以才没有彻底消散，而是在身体的某个角落里蛰伏起来，以至于他们在最开始没能检测到，误以为三魂俱灭。
目前来看，虽然遗憾，不过这才正常，这才符合常理。
第四百八十二章 高迪的执念
云海学院旁，一座独栋小院内。
梅雪守在高迪大师床边，飒气的脸上挂着化不开的担忧。
本就有着一张飒到极致美得凌厉的脸，再加上梅雪本身偏冷的气质，更为这份美平添了几分不可触摸的高贵。
尤其当她这样安静地坐着，那张侧脸完美得让人心动。
从入学以来，这段时间里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将她原本平淡而反复的生活敲得个粉碎。
那与以往任何一届都完全不同的入学大考；那紧张刺激的新生杯灵武大赛；还有那险死还生的古千狱之行；以及最后的最后，星辰塔的变局。
安安静静地坐在父亲旁边，梅雪将近段时间来发生的事在脑海里捋了一遍。
像是做了一场好长的梦。
如今，梦醒了。
她失败了。
父亲也失败了。
自己终究没有能证明给他看，没有成为他想要的那个人，那个不知所谓的命运之子。
而他，顽固了一辈子，偏执了一辈子，与世隔离了一辈子，苦心孤诣鼓捣出来的星辰塔，终于也失败了。
她不知道此时她自己心里该是悲还是喜，不知道他会不会从此就放下执念，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和普通人一样，过一过正常的父女生活。
“咳咳——”
一声短促的咳嗽打断了梅雪的思绪。
“父亲——”
床上的老人咳嗽两声后，像是想要睁开眼，最终却只动了几下眼皮，虚弱地没能把眼睛睁开。
“父亲——”
梅雪抓住高迪大师的手，又唤了一声。
终于，这一次，高迪大师的眼睛中间，撑开了一条缝。
“雪……”
叫了半声后，老人就要挣扎着起来，吓得梅雪赶紧上前扶着：“你才刚醒，别急着下床。”
不想老人非但没有听这番话，反是用力抓着梅雪的胳膊，顺势撑着坐了起来。
“呼，呼——”
早已达到灵术大师境界的高迪，此时俨然已变成了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就只是这样一个坐起来的动作，已累得他气喘嘘嘘。
“扶我起来，外套呢，把我的外套拿来。”
“你要去哪？你现在这身体……”
“外套拿来！”
“父亲！”
“让开，我自己拿！”
被一把推开的梅雪，站在床前气得瑟瑟发抖。遭星辰塔反噬之后，原本精壮儒雅的父亲，俨然已变成了个形如枯槁老头。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固执得无可救药，依旧只惦记着他那玄而又玄的星辰塔。
“父亲！醒醒吧！都结束了，你的星辰塔失败了！”
“混账！结没结束我不知道！我的星辰塔，呼，我的星辰塔没有失败！”
眼前的人面容已老，可表情依旧是那副熟悉的表情。哪怕他现在连说句话都要停顿、喘气，可那份根深蒂固的执拗，却是一成不变。
梅雪摇头：“父亲——”
“闭嘴！我没有失败，星辰塔没有失败！”
“父亲！”
“我告诉你，我的星辰塔，我自己知道！星辰塔是成功的！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壮举，是人类文明伟大复兴的希望！是开创人类新纪元的力量之源！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让开！”
被高迪大师接二连三的咆哮，梅雪终于也怒了。
眼泪在那双美丽的眼眶中盘旋、翻滚，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多少年了，你还是这样。”
“哼？”
“为什么你就不能面对现实？为什么你就不能听听身边人的声音？你总觉得你是对的，哪怕全世界都错了你也是对的！”
“你知不知道跟你一起上星辰塔的李佳蔚已经死了！”
“……”高迪大师浑浊的眼睛明显放大：“不可能！”
梅雪冷笑：“你当然说不可能，除了你自己是对的以外，什么在你面前都是不可能！你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感受？”
“自从我出生以来，你有见过我几次？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成日就知道星辰塔星辰塔！听说你花在星辰塔上的时间已经有数百年……既然你的眼里只有星辰塔，那为什么还要和母亲结婚，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以前我还曾可怜过你，可怜母亲离你而去。现在看来，你根本不值得可怜！”
“是你抛妻弃子在先，扔下我们只顾着你的星辰塔，母亲才会跟别人跑的！”
“是你狂妄固执，妄图以凡人之力向天上诸神挑衅，才害死了李佳蔚！”
“包括你现在这副模样，都是你自己害得，是你咎由自取！”
“混账！”
高迪大师怒不可遏，啪的一巴掌扇在梅雪脸上：“你懂个屁！星辰塔没有失败，星辰塔是成功了的！我亲眼见到了……只不过，只不过还有个我不曾考虑到的小瑕疵需要完善，仅此而已！”
梅雪捂着被扇红的脸，眼眶里的泪再也包不住，沿着手掌滚烫滑落。
高迪大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