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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千璃微微点头：“原来是左丞相家的千金，果然好风姿。”
蓦地，季白雪的目光正与凤千璃相迎，默契地，二人微微颔首，相视一笑。
“快瞧瞧，太子妃这身绣袍当真极美。”
“是啊，这宫中绣娘的技艺当真绝顶。”
“那是太子妃娇艳，寻常人还衬不起这身华服呢。”
殿外传来熙熙攘攘的笑声，凤千璃一眼望去，便瞧见林婉儿被一众世家小姐簇拥着，如同众星拱月一般。
还未册封就喊太子妃，也不怕惹人笑话。
林婉儿在人群中笑着，正如那日萧景轩将利剑刺向自己时，她那副得意模样如出一辙。
凤千璃静坐在梨花雕漆椅上品茶，林婉儿踱步至她身侧，微微一笑道：“想来这位便是右丞相家的嫡小姐，千璃姐姐吧？”
林婉儿如今正需要朝中一位有权势的阁老为她美言，这太子妃之位才能更加稳固，今日得知凤家嫡女赴宴，林婉儿特地早来，意图攀好。
凤千璃悠悠地将手中茶盏搁下，艳若桃李的面容绽出似春花一般的微笑，开口道：“太子妃这一声姐姐，当真折煞我了，担待不起。”
她笑得极美，可这笑容却让林婉儿心中发憷，不知为何，望向那一双眼眸，她脑海中总会有种莫名的熟络感，却又想不出是谁能够与之相对。
凤千璃紧攥着茶盏，好言相待，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她时时刻刻都在压抑，生怕下一刻自己会让面前这个蛇蝎女子血溅三尺。
………………………………
第五章 蛇蝎林婉儿
“凤小姐言重了，妹妹我年轻，这声姐姐理所应当。”
凤千璃莞尔道：“也是，我与镇国公府嫡小姐同岁，自然比你年长，说起她……”凤千璃眸光潋滟，笑盈盈地开口：“你二人虽是姐妹，样貌上也只是形似，神不似。”
林婉儿神色一冷，显然是十分不悦：“凤小姐何故提起她来！”
凤千璃却装作不解的模样：“林二小姐不高兴？这是为何？可是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话？…”
众人皆知，林婉儿的长姐林清舞美名上京，虽是女子，但文韬武略不输任何儿郎，便是连圣上也曾言，若是林清舞是个男儿身，他定招了她入朝。
宫内嫡庶尊卑严谨，在场的都是嫡出小姐，而林婉儿不过是个庶出罢了，自然会处处低人一等。
“凤小姐，曾经的过往休要再提，不过是引得别人伤心追忆罢了。”林婉儿强压住怒气，假装哀伤。
好一个伤心追忆，她可不知何时林婉儿对她竟如此姐妹情深！
殿内人人噤若寒蝉，除了凤千璃，竟还有人敢与未来太子妃叫板。
“提起林大小姐，我曾有幸目睹过她在猎场围猎的风姿，当真世无其二。”
闻声望去，竟是季白雪，一脸笑意地朝人群缓缓走来。
林婉儿怒视季白雪，高声道：“我说了莫要再提，你是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见此情形，凤千璃起身走至林婉儿面前，挑眉道：“林二小姐这是怎么了，我们提的不过是你的长姐，是个已故之人，你何必如此大发雷霆，如此忌讳，难道你长姐之死有疑？”
凤千璃娓娓道来，舌灿莲花，还故意加重了“长姐”二字，便是要提醒她，即使林清舞死了，她依旧是庶女！
“你休要在这污言秽语，血口喷人！”林婉儿急火攻心，甩开拉着她的闺秀，扬手便要打下一耳光。
恰时殿外高呼：“皇后娘娘驾到！”
一时间所有嘈杂声寂然，皇后身着九重华服入殿，仪态巍峨，威仪目光审视大殿之内的每一人。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吵吵嚷嚷，怎么回事？”
“娘娘！”见到皇后，林婉儿便似受了委屈一般，小步上前拉着皇后的袖摆哭诉：“皇后娘娘您要为我做主！”
见林婉儿眼眶微红，皇后微微皱眉道：“好端端的哭什么，今日是你册封大典，应该高兴才是。”
“是凤千璃！”林婉儿指着凤千璃一字一句道：“今日我本真心实意与她交好，谁知她却不依不饶，屡次提及我已故的长姐，非说长姐之死与我脱不了干系，这明明就是污蔑！”
“此话当真？”皇后震怒，目光盯着站在一旁坦然自若的凤千璃。
凤千璃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心底冷笑，恭敬行礼后开口：“请皇后娘娘明察，因为我曾与林家大小姐交好，林大小姐亡故我也着实痛心，方才只是向太子妃多过问了几句，恐是我言语不当，惹怒了太子妃，但我从未说过太子妃是杀人凶手。”
“我可以作证。”季白雪站在凤千璃身侧，语气坚定。
皇后目光将凤千璃上下打量了一番，表面柔软不堪，可那股子强劲的气势却异常耀眼。
林婉儿到底如何一时间得罪两位丞相千金，凤纪钟和季淮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轻易开罪不得，皇后瞬间便对林婉儿的好感急速下降。
“凤家小姐也未做错什么，如今看，这太子妃真是轻易得罪不得啊……”
身后一众闺秀压低声音悄悄议论，你一言我一语，这些话自然一个不落地全进了皇后之耳。
皇后蹙眉，显然这件事不能只听林婉儿一面之词。
“娘娘……”
不等林婉儿央求完，皇后便是一声低喝：“胡闹，我知道你不愿提起你姐姐是因为伤心，但日后你便要主事东宫，难不成做事还要如此不稳重？”
见皇后并无帮扶之意，林婉儿只能讪讪地将手收回，认错道：“是婉儿失仪，请皇后娘娘责罚。”
凤千璃含笑看着林婉儿，识时务者为俊杰，就算林婉儿日后执掌东宫，她也绝不敢对皇后有所放肆。
“念你是初犯，本宫不怪你，起来吧。”
虽然只是言语上的责备，可林婉儿心中仍旧不顺，似一块顽石堵在胸口，压着她透不过气。
“是啊小姐，你快些起来吧，你现在已有身孕，不可久跪。”身边婢女的话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座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柳儿，不可胡说！”林婉儿假意呵斥，实则内心得意得很。
凤千璃紧紧地揪着手里的帕子，站在一边不作言语，倒是皇后大喜过望，激动地握住林婉儿的手追问道：“此话当真！几个月了？”
林婉儿嘴角噙着掩不住的笑意，却装作柔顺回话：“来问诊的是赵太医，他医术精湛，说我已怀孕三月有余。”
三个月……
这倒是令凤千璃精神一振，三月前正是自己大婚之日，是镇国公府倾覆之时，真是好得很呐！
想踩着她跟镇国公府所有人的头颅往上爬，她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来人！快给太子妃赐座！”皇后笑逐颜开，今日这个消息她不知盼了多久：“你也真是胡闹，这等大事为何瞒到现在才说！”
林婉儿面容略带委屈，俯在皇后身侧语气有些撒娇道：“这不是在等胎象稳固，贸然告诉您倒显得婉儿莽撞。”
这可是一步重棋，若非万不得已，这腹中的孩子决不能让别人轻易知道。
看着林婉儿洋洋得意之色，凤千璃心中思量，忽然，一诡谲念头油然而生。
侯府失火，大军受袭，这桩桩件件分明是朝着林家，可偏偏林婉儿却从未受害，相反，盘结高枝，如今竟更是一步登天。
狼子野心，昭然若现！
………………………………
第六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殿内人人都在向林婉儿道贺，言语间，林婉儿眉梢都带着欢愉。
一言一语的攀附吹捧实在令人头疼，想起方才猜测，凤千璃更是心如乱麻，只能丢下钰儿到别处透透气。
深宫之中，高楼林立，宫宇纷繁错杂，一重又一重的赤红宫墙将这个皇天贵胄的帝王与世俗隔绝，无数人翘首以盼想要进来，却不知这宫中每一寸红墙都是用无数的鲜血浸染而成的。
湖水在潋滟春光下粼粼波转，池中十几尾锦鲤往来翕忽，数抹淡红色无声无息地隐入这潭池水中。
此情此景，凤千璃口中不禁喃喃：“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如今她犹在，只是镇国公府却不复存在。
“晏几道的《临江仙》，好词。”忽然，凤千璃身后响起一男声。
猛然回首，那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谁人记，亦是那个百花初绽的季节，亦是如此的相遇，错付终生，让她万劫不复。
凤千璃看着仇人如此坦然的面容，双眼按捺不住杀气腾飞，萧景轩看着眼前对他剑拔弩张的女子，困惑道：“这位姑娘…”
凤千璃垂眼回神，旋即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你竟认得孤，你是哪家的小姐？”
“家父凤纪钟。”
“原来是右丞相，早闻凤家嫡女才情出众，貌美无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凤千璃低眉，神情冷淡道：“太子殿下过誉了。”
上京盛传的分明是凤千璃懦弱不堪，粗鄙不已，为了讨好她，萧景轩当真能恶心到这般田地。
“凤丞相他…”
不等萧景轩说完，自己的袖摆就被人一扯，紧接着一声娇俏道：“轩哥哥，婉儿找了你许久，你怎么在这儿。”
林婉儿撒娇地依偎着萧景轩，显然这一幕是故意做给凤千璃，以示威风。
不过在他人面前如此之态，多少让身为太子的萧景轩有些尴尬，随后将胳膊不自然地从林婉儿怀中抽走，正色道：“孤刚从勤政殿回来，不是让你在母后那儿等着吗？”
“是啊，不过母后总是问你何时回来，所以我是特地来寻你的。”
两人动作亲昵，十分熟稔，所有举动落在凤千璃眼中格外刺目，并非感伤物是人非，而是想将他们碎尸万段！
“太子殿下，我已离席许久，便先行告退。”
萧景轩还欲再说些什么，凤千璃却转身，片刻也不留。
望着凤千璃离去的身影，春风微起，池边柳絮随风翩然纷飞，似白雪一般。可卷来的却是轻柔之气，一时间居然让萧景轩心间微颤。
“轩哥哥你在看什么？”林婉儿咬着牙问道。
萧景轩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什么。”
“那我们回去吧。”林婉儿拉着萧景轩朝大殿走去。
凤千璃到时宴会已经就绪，远远的，她便瞧见坐在大殿离龙位最近的父亲，凤千璃小步上前落座。
“可是路上发生何事，为何这般迟来？”
凤千璃冲凤纪钟道：“殿里太闷了，女儿出去看了看。”
“这宫里人杂，你要小心。”
“是，女儿知道了。”说完，凤千璃侧首看向周遭宾客，目光正巧与季白雪相迎。
立在凤千璃身侧的钰儿小声低语道：“也是奇怪，按理说您与这位季姑娘应是初次相见，不知为何总有种多年挚友之感，方才皇后面前，她还替您解围。”
凤千璃点头，的确，若是换做他人这般接近示好，凤千璃多半会有些反感，可季白雪却不曾引起她的不快。
“八皇子到！”候在大殿外的太监高声通禀，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殿门。
凤千璃不以为意，眼神只注视着自己杯中清茶，不时摆弄，摇晃得本已沉在杯底的茶沫在杯中大旋。
片刻，钰儿拉了拉凤千璃的袖摆，惊讶道：“小姐，你瞧！”
“居然是他！”凤千璃抬眸一霎，目光闪动，小声细语。
萧烨身披战甲入殿，在悄然的大殿内，金甲之间的碰撞发出铿铿重响。金色的光束从他身后倾斜而下，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黑发以金冠束着，丰神俊貌，剑眉入鬓，墨黑的瞳眸流光万转。
凤千璃一眼认出，朝中的八皇子竟然是被守卫追杀的黑衣人，也不知是何种缘分，居然让她救了这战场上的煞神，她说怎么总觉得此人眼熟。
“小姐！这不是…”
凤千璃随即扯住钰儿，低声呵斥：“休要胡言！”钰儿捂着嘴，急忙点头。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皇后娘娘。”萧烨上前半跪行礼，这可是皇子中鲜有的殊荣。
“烨儿一路奔波辛苦，平身吧。”萧御天高坐龙椅之上，笑容和煦。
听言便知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很是满意。的确，九岁习读兵书，十四披甲征战，十六破蛮夷驻城池，此后获皇上封赏，镇守一方多年，可谓是扶摇直上，直至如今因为太子大婚才被召回。
朝中也有些许风言风语，说，若不是太子生母为皇后，如今东宫恐怕是要易主。
坐在萧御天身侧的静贵妃见到萧烨，满心欢喜道：“烨儿平安回来便好，许久未见，你父皇对你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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