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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参零幺”医院可不仅仅是一家“军委直属机关医院”。事实上,它还是最高级别的军医进修学院。在功能上,它与协和医院很相似,集医疗、保健、教学、科研于一体。
所以说在这件事上,寿敬方完全有条件借助杨家的力量,或以自己就职为交换,给儿子铺出一条通畅的道路来。
但他没有。
这可不是他傻,不懂变通。
他自己的道理是,医学是人命关天的大学问。如果谁能成为合格的岐黄传人,天资敏悟,饱含兴趣,勤奋苦学,不拘一格这几个条件,缺一不可。
特别是不拘一格,才是决定一个医者能否在前人的肩膀人更进一步的最终条件。
而相反的,他本人最厌恶的就是教条主义。
以他来看,目前所有的医学院教学都以科班自诩,永远脱离不了呆板和僵化教学的缺陷。军队的医学院更是如此,必须一板一眼,稍和教科书有偏差都不被允许。更不允许学生发出疑问和质疑。
那么他的儿子如果真的成为正规院校生,反倒会因此受到思想上的禁锢。
而真要把医学上的概念学死了,学僵了。这种只知照本宣科的大夫在他看来也就废了。还不如让寿诤就这样蹭课听,反倒能保持了头脑的鲜活与敏感。
说实话,寿敬方对自己的儿子其实是寄予了厚望的。他之所以支持寿诤学西医,其实就是想让寿诤尝试着把华医西医结合,探索出一条全新的医学之路。
因此他对寿诤的要求也不同。他要的只是儿子学成真本事,而不是获得世俗人眼中前程和保障。
尤为庆幸的是,在这一点上,寿诤的态度与他高度一致。
寿诤自己都说,虽然缺乏正规系统的训练未免有点可惜。但好在他不学外科,所失有限。
相反的,这种处境对他自身限制却很少,只要感兴趣所有的科目,他都可以去听,可以去研究。而且正因为这种状态,反倒更让他珍惜身边的学习机会。
至于日后,其实寿诤考虑更多的是如何在华医行诊上引入西医的辅助,而不是图谋如何进入正规医院上班。
说实话,寿诤确实做到了“士可贫,然不可穷其志”。
他觉得像寿敬方目前这种状态就挺好。接触的病人多且不分科,又多是经西医诊断过的病人。似乎对他实现理想更有帮助。
当然了,其实洪衍武的心里,早为这个表哥作出了更好的规划。他是绝不会任由寿诤的才华在这种社会体制下被埋没的。只是目前时机未到,还不宜说而已
反正事儿就是这样的事儿。而经洪衍武这么详细的一解释,杨卫帆也就彻底明白了。回去就一五一十把这一切分说给了家里人。
如此,在事实面前,杨家人才不得不相信寿敬方一点也没有欲擒故纵的意思,是真的对他们无所求。
只是虽然误会搞清楚了。可大多数的人都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喜欢以己度人,往往会对自己不理解的事物本能地排斥。
比如说在对寿敬方的看法上,明明是杨家人自己先入为主地抱有市侩的想法,可越是如此,他们就愈加看不得别人的高洁。
于是啧啧称奇之余,穆迪和杨卫国、杨卫疆又都有了怪话。反过来又开始说寿敬方迂腐,不合时宜。笑他是个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什么的。
终于,这些话传进了杨耀华的耳朵,一下就惹得这位老将军大怒。为了这事儿,他特意把家人和秘书都叫到了床前,郑重其事地做了一次警告。
他说滴水之恩都应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呢别忘了是寿敬方相救,杨家人才有今天的安乐日子过。所以只要有他在,就不容杨家人忘恩负义,再干出这种“吃饱了骂厨子,念完经打和尚”的混帐事儿来。
杨耀华把话说得很重,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无论是子女们还是穆迪全被捎带进去了。
一时间,杨家上下战战兢兢,连秘书韩山都变脸色了。不为别的,他们就怕给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都还记着医嘱呢,这不等于自己给自己找别扭嘛。
而杨耀华这还不罢休呢。又吩咐杨卫帆元旦务必要把洪衍武请来。
他说引荐之德一样是恩,何况关键时刻没躲着杨家走,还能主动帮忙。足见是真交情。寿敬方是无缘相谢了,总不好因为人家年纪小,就怠慢人家。
就这样,杨家人再没人敢说半句片汤话了。而且即使再不乐意,也得憋心里忍着。
同时,他们也得顺着爸爸的意思,准备在家里接待杨卫帆那位不怎么体面的朋友了。
当然,表面顺服,并不碍背地里的腹诽。特别是穆迪,因为她听说洪衍武不但是洗猪肠子的临时工,还劳教过。
她可是打心里不愿儿子交往上这种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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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格格不入
其实和杨家人觉得份外别扭一样,洪衍武对杨卫帆的邀请也同样感到相当头痛。
是,他和杨卫帆是好哥们,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愿意跟杨家的其他家庭成员有所接触。
过去,虽然杨卫帆只是偶然地有意无意提起过他家里的情况。可洪衍武是什么样的人他早从只言片语里感受到了杨卫帆家庭中的真实情况。
那都是些什么样的亲人啊
就因为对杨卫帆母子的排斥。打闷棍、下黑手、传小话,物质引诱加腐蚀,这些招数层出不穷。
说白了,杨卫帆的那些哥哥姐姐们,为了毁这母子俩,动的心思都快赶上二月河的九龙夺嫡了。
还别看已经是新社会了,这分明就是封建社会权力家族的通病啊。
得亏如今是没有世袭罔替这一说了,否则就为了杨老将军这“镇国公”的爵位,弄不好杨卫帆还会有性命之忧呢。
此外,杨卫帆的母亲虽然是真心疼自己的儿子。可洪衍武对她的印象也并怎么不好。
且不说穆迪那一身拿腔拿调官太太的样子招他反感,就是穆迪疼儿子的方式也太过阴暗自私了。
洪衍武可还记着,穆迪为了撇清杨卫帆开枪的责任,毫不犹豫地就想把屎盆子扣寿敬方脑袋上。一点也不顾及寿敬方是杨卫帆请来给杨耀华治病的人。
这样凉薄的心性,实在令人不寒而栗,当敬而远之才属明智。
何况最后还有关键的一条呢。
洪衍武可是个劳教过的人,工作既也不体面。家庭成分也拿不出手。
像他这样的人,哪怕是一个普通百姓家庭,都不乐意自己的孩子和他交朋友。
相对的,身份的优越感、地位的傲慢、家族的自负、对政治权力游戏的敏感和洞悉,却都是高级干部家庭的通病。
因而这就使得杨家人和他之间,天生就具有一种界限分明、难以逾越的鸿沟。
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完全可以预见,属性完全不合的人和物勉强凑一块儿,那肯定彼此都不舒服。
至于见过之后,人家会不会反对杨卫帆和他继续来往,那也说不好。
所以似乎不去,才是对彼此都好的结果。
但这事儿为难就为难在,杨卫帆是替他父亲转达的邀请。
就凭特意选择元旦这一天,就凭杨卫帆不厌其烦地劝说。就知道这位半生戎马、功绩卓著的老将军,诚意还是很明显的。
这么一来,无论是出于对英雄的敬仰,还是对好友长辈的尊敬,都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
所以考虑再三,洪衍武还是捏着鼻子应了。
只是他也实在不乐意一个人去遭这“洋罪”,便提了一个条件,问能不能让陈力泉陪自己去。
“当然可以啊。泉子也是我的好哥们啊。”
杨卫帆一口答应,而且跟着就解释。
“嗨,咱们也别绕弯子了,干脆说清楚吧,省得误会。其实我压根就知道你们不乐意去,去了也肯定不自在,才没好意思请泉子。如果泉子愿意给这个面子,我可求之不得呢。”
陈力泉哪会儿计较这个,听了嘿嘿直乐。
“我去,可我就会闷头吃饭,你们不嫌弃就行。”
洪衍武也说,“不是不乐意去。我是怕你家里人见了我们,会对你”
杨卫帆可不爱听这个,马上一摆手。
“哪儿的话。你们千万别有什么顾虑。你们是我的朋友,关他们什么事儿是,我妈这人是有点不好打交道,思想上也有点那什么。可她就算是慈禧太后,我也不是光绪皇帝啊。何况我爸这人特随和、特开明,他首先就肯定了咱们哥们是真交情,也是他想见你们。我妈哪儿能惹他不高兴啊就更别提我那些哥哥姐姐了,他们更没话说。所以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话到这份儿上了,洪衍武也只能一拍杨卫帆的肩膀。
“得。全冲着老爷子了”
过了两天,新一年的元旦终于到来。
随着清晨广播里传出“政府已经命令人民解放军从今日起,停止对金门等岛屿炮击”的声音,告台湾同胞书作为最重磅的新闻消息,拉开了1979年的序幕。
这一天早上九点半,杨卫帆按约定准时前来,驱车接走了洪衍武和陈力泉。拉着他们直奔京西。
众所周知,公主坟一带是大院的聚集地,这个年代还属郊区。
从这里一直到西山脚下,空军、海军、通信兵、总后、炮兵、装甲兵、工程兵、铁道兵等司令部依次排开。
而且这些军队大院都是统一制式,自成一体、相对封闭。
它们各自有自己的办公区、生活区、食堂、服务社、礼堂、俱乐部、游泳池、医院、车队、幼儿园、小学,甚至中学。
就像一个个独立的小城市,完全可当得起“大而全”这三个字。
所以当杨卫帆把车驶入“海x大院”之后,仅仅去过总参三所的洪衍武和陈力泉,对这种比较特殊的环境和气氛,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新鲜。
这里很少见到“板儿绿”,基本上都是海军灰。但军人的纪律性和严密区分的等级意识,却又和所有的部队驻地一样,始终贯彻在每一个角落。让整个大院永远看起来井井有条。
比如说,无论是买东西、洗澡、理发、看戏,吃饭,队伍永远排得整整齐齐,丝毫不乱。几乎没有外面加塞儿的情况。
还有,院里普通干部、军机干部和高级干部的住房完全不同。
高级干部的住宅,一家一层,每层有宽敞的六间房。普通干部一般是两间楼房、公用厕所。工人则住在大院四围的平房。
不夸张的说,这种整齐划一,等级分明的氛围。实在是让人有点分不清,这里到底是这些人办公的地方,还是居住的地方。
要说唯一称得上有活力,还不太僵硬死板的,也就是海军院儿里那些能折腾的半大小子了
他们都讲究穿一身灰、白袜子、白边懒汉鞋俗称“片儿鞋”、“片儿懒”。自行车必须卸掉后座,同伴坐在前头的大梁上。
在院儿里,可以屡屡见到这样的男男女女叼着烟卷儿,骑着车一起呼啸而过的情景。看上去很有些不羁放纵“山大王”意思。
但就是这样自行其事的潇洒群体,也依然是笼罩在一种潜在的规矩和准则之下的。
说白了,这是因为他们自小到大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已经习惯了对共性的依赖。对权力和等级的膜拜,是很难再有什么真正独立或个性的。
就比如像他们这种“标新立异”,照旧脱离不开群体概念,而且刻意的毫无意义。
只不过是为了和陆军孩子们穿棕红边“片儿鞋”、深蓝色袜子,把自行车座椅拔到最高,前后都带人习惯,硬要来做个简单的对比区别罢了。
而且他们也依然对一切能确立级别的参照物异常敏感。
如过仔细注意一下,从他们的口中往往能听到类似这样的对答。
“你爸什么级别”
“上校。你爸什么级别”
“唉,中尉。”
“得了,那你以后就跟我混吧。”
“行,都听你的。”
就是这么自然和普遍,无论哪一方都顺利认同而别无异议。
所以初步的新奇感过后,洪衍武和陈力泉很快就感到了兴味索然,他们这两个胡同里长大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种庞大的体制压力,和自身自由散漫的格格不入。
而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种氛围的重灾区居然是杨卫帆的家里,这就让他们更感拘束了。
比如说,杨卫帆的家居然驻扎着一整个警卫班。
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