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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佛渡不如己渡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成昆面若死灰，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顷刻之间被碾成了齑粉，眼前的一切景物仿佛都失去了色彩：“老衲自认为一切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你到底是怎么看破老衲的安排的？”
“放心，我会让你死不瞑目的。”
成昆闻言差点气得吐血。
林远见轻笑一声，环视众人：“我想在场的各位现在一定非常疑惑。”
宋远桥朗声道：“林先生，还请你给大家释疑！”
林远见缓缓地道：“咱们脚下踏着的这块土地，早已经被成昆埋好了数千斤的火药，刚刚他派那小和尚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就是想要趁机溜过去点火，把在场各大门派帮派的来客通通炸得粉身碎骨，然后他自己安然离去。”
众人听得这话只觉如坠冰窖，全身上下惊得手脚冰凉，倘若那火药爆炸了，在场的这么多武林高手岂不是尸骨无存？
“你妈的老秃驴，用心居然如此恶毒，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想不到少林派满寺慈悲为怀的出家人，竟然会出了这么一个歹毒阴险的败类！”
只听得圆音和尚道：“阿弥陀佛，圆真自光明顶一役不久后下落不明，后来本寺空闻方丈宣布将圆真逐出少林。希望各位莫要将圆真的罪责加在少林的头上，我们少林派早已和此人划清了界限，佛门清净之地，岂容这等十恶不赦之徒玷污？”
“大家快看，果然有火药。”有人在广场中细细观察了起来，发现有泥土被挖掘过的痕迹，迅速用刀剑将之挖开，果然挖出了一桶桶的火药粉。
众人顿时更加愤怒了，简直恨不得将成昆给生吞活剥。
唐文亮追问道：“林先生，您还未说成昆是受何人指使。”
林远见哼了一声：“当然是朝廷了，成昆忌恨明教投身朝廷，欲灭中原武林，这件事我在光明顶上的时候说过了，可是你们六大派之中却没有人信我。”
闻言六大派一干人皆是面露尴尬之色，对林远见颇看不顺眼的何太冲夫妇以及灭绝师太暂时也不敢多逼逼了。
人家林远见可又是救了一次他们的性命啊，除了万安寺那一次，现在是第二次了。
“林先生，您又一次救了我等的性命，我们崆峒派上下都感激不尽啊。”唐文亮慌忙拱手道谢。
武当华山两派也跟着道谢，其实这种救命之恩又岂是一个谢字能报答得了的？
只不过林远见并不求他们报答什么，也根本不在意这些。
圆音走了过来，双掌合十鞠了一躬：“阿弥陀佛，小僧圆音谨代表少林上下谢过林施主相救之恩。圆真是本寺叛徒，不知林施主可否将他交给本寺处置？”
林远见道：“当然可以。”
一个大胡子和尚从圆音身后冲了出来，表情犹如怒目金刚：“圆真，你将空闻方丈和空智空性师叔藏哪儿了？你若坦白相告，我这戒律堂兴许还能看在佛祖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
“哈哈哈，那三个老和尚是必死无疑的了，我成昆活不成也要拉三个垫背的。少林四大高僧见闻智性一个个因我而死，我成昆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成昆此时又面有得色，似乎这已经是他最后的筹码了。
大胡子和尚气得暴跳如雷：“叛徒，老衲要在佛祖面前杖毙了你！”
就在此时，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怒吼：“成昆，你在哪？你在哪？给我滚出来，我要你偿命！”紧接着一道身影如苍鹰般扑入广场之中，一头凌乱金发随风狂舞，满脸狰狞之色，赫然便是谢逊。
在场的武林人士见谢逊出现，不少人心中对屠龙刀的贪念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远见微微一怔，谢逊不是被渡厄师兄弟三人看着么，怎么跑出来了？
“阿弥陀佛，谢居士，你当时真的听错了，那是我空智师侄，又怎么会是成昆呢？跟老衲回去吧，你戾气实在太重了，容老衲再为你诵经洗礼！”
三个老僧从天而降，说话的自然是渡厄了。
谢逊吼道：“不，他不是空智，他就是成昆，他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
“义父！”张无忌惊叫一声，急忙奔了过去。
“无忌？”谢逊眼不能视物，顺着声音转过了身子，激动道：“成昆在哪？无忌，你看到成昆了么？”
“成昆就在这里，他已经被我师父打伤了。”张无忌紧紧握住谢逊双手，看着他满脸的憔悴、宛若疯魔般的神情，心中不禁一酸，原本一个谦逊和善的翩翩君子，竟然会被仇恨硬生生逼成这个样子！
“什么？”渡厄吃了一惊，目光落向林远见身旁的空地，只见那身穿空智大师袈裟的老僧竟换了另一副面孔，虽然他没见过成昆，但心里已明白，自己先前所见的空智是假的。
圆音无比痛恨地望着成昆：“三位师叔祖，圆真勾结朝廷，在寺内埋下火药，欲图加害在场的武林豪杰，幸得这位林施主及时识破了他的奸计，我等方幸免于难。圆真还暗算了空闻空智空性三位师叔，至今不知生死，还请三位师叔祖替我们作主啊！”
渡劫叹了口气：“好一个阴险的圆真，居然连我们都骗了。”
渡难道：“什么屠狮大会，原来是残害天下英雄的陷阱，我等都被利用了。”
渡厄向着林远见走了过来：“林施主再一次解救我少林于危难之中，老衲……”
林远见摇了摇头：“谢就不用说了，我只希望三位高僧能给金毛狮王一个了结仇恨的机会，暂且不要插手。”说罢，他将成昆的穴道一解，一脚就踢到了谢逊旁边。
成昆一恢复行动能力，便欲出手挟持谢逊以求脱身，凌厉的掌风呼啸而来。
“义父，小心！”张无忌大惊，就要前去挡住成昆，却被谢逊一掌推开。
“成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谢逊竟然一步不退，听风辨位后，抬掌就迎了上去。
成昆阴笑道：“哈哈哈，好徒弟，让为师看看你武功进步了多少。”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渡厄身躯巍然不动，连连叹息。
林远见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佛门讲究因果，成昆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谢逊也一样，谁都在所难免。”
渡厄看了眼陷入激斗中的成昆和谢逊，道：“那何不让这一切的冤孽尽早结束呢？佛无不可渡之人，谢逊良心未泯，老衲自能让他回头是岸。”
林远见双臂环抱在前，微仰着头看向天空，喃喃地道：“佛渡他渡皆不如己渡，如果他明白，一切自会云开雾散，又何须他人指点？”
“佛渡他渡皆不如己渡？”
渡厄、渡劫、渡难三人心中纷纷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瞬之间变得无比通透。
“阿弥陀佛，林施主一句话，胜过我等参禅数十年！老衲敬佩，敬佩！”渡厄此刻真是心悦诚服，以前他只想着以佛法渡化世人，如今才恍然发觉，原来最高的境界是自渡！
其实林远见也就灵感一来，随口说了一句，哪知道他们会想这么多？
就好像语文老师在讲解课文时总能解读出原作者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但渡厄的想法似乎还挺有道理的，林远见不经意说的一句话，竟让他的佛法境界往前提升了一大截！
渡劫和渡难也同样如此，对林远见深感敬佩。
第116章 我滴龟龟雨神附体
林远见被夸得有点膨胀了，有必要谦虚谦虚中和一下：“大师谬赞了，在下其实只是随便说的。”
渡厄又道：“佛法本天成，妙口偶得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再看正在激烈交战的成昆与谢逊，此时无疑已成为了全场瞩目的存在。
那些和谢逊没仇的恨成昆，和谢逊有仇的巴不得谢逊直接被成昆给打死！
这两人的武功同出一源，对各自的招式和深浅几乎是了若指掌，往往才刚一出手，便知对手会如何变招来应对。
一连激斗了数十招竟然是不分高下，成昆欺谢逊双目失明，只能凭耳朵分辨方位，数次使出声东击西的把戏，故意去误导谢逊，使得后者吃了不少暗亏。
“妈的，成昆这老东西真是不要脸，居然这样子欺负一个瞎子。”某些武林人士看不过眼，顿时气愤地说道。
林远见双眼一眯，他已看出成昆虽然一时能占些便宜，但继续斗下去必然会败给谢逊。
一来成昆身上带有伤，二来谢逊的武功进展神速，经过在冰火岛十多年的日夜苦练，以及在灵蛇岛的几天里和林远见探讨武道而感悟的心得，其武功已不在成昆之下，甚至还犹有胜之。
一切果然是如同林远见所预料的那样子，随着时间的增加，成昆见自己始终无法对谢逊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心里开始暗暗焦急，体内的伤势一爆发出来，更让他感到力不从心，出招速度都失去了先前的凌厉。
而谢逊则是与他截然相反，在仇恨的驱使之下愈战愈勇，却又章法不乱，稳打稳扎，将成昆逼得只有招架的份。
“成昆，你杀我一家十三口，今天我就要打你十三拳，以告慰我妻儿父母在天之灵！”谢逊双眸血红一片，凶猛的一式七伤拳穿过成昆露出的破绽重重轰在其胸膛上。
成昆惨叫一声，胸骨裂开，整个人倒摔在地！
谢逊如恶虎般扑了上去，轰轰轰轰连续四拳将成昆的双臂双腿砸断，爆裂的碎骨刺穿皮肤显露在空气中，场面极为血腥吓人。
“啊……”成昆喉咙间发出痛苦的惨呼声，这一刻他终于也品尝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谢逊怒吼一声，便欲将第六拳砸下！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悠然的钟声自远处传来，一下又一下……
谢逊呆住了，拳头也停在了半空之中。
“这难道是天意么？”渡厄怔怔地望着钟声传来的方向，每天早中晚少林寺内都会响起敲钟的声音，提醒寺内的僧人该参禅念经或者要吃饭了。
在场的许多武林人士似乎也沉浸在这钟声里，个个若有所思。
谢逊缓缓放下占满了血拳头，慢慢站起身来。
成昆嘴角淌着血，无比虚弱地道：“为什么不动手？”他四肢骨头关节全部被砸得粉碎，今天就算不死以后也是废人一个了。
“你杀我家人，我要找你报仇。我杀了那么多的人，他们的亲人孩子也要找我报仇。我这一生所造下的杀孽，比起你只会是更加地沉重……”谢逊抬头看向天空，只剩下眼白的眸中流下滚烫的热泪。
渡厄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谢居士，不枉老衲日日在你面前诵经，你总算是悟了。”
“多谢渡厄大师！”谢逊跪下朝他磕了一个头，旋即站起身，低头对成昆道：“我的武功是你教的，今天我全部还给你。”
张无忌一急：“义父！”
林远见一把按住了他，道：“让你义父还清他造下的业吧。”
张无忌神色一黯，不再说话。
随着谢逊浑身一阵哆嗦，股股真气汹涌释放而出，顷刻间丹田已空。
谢逊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广场中央，凄然笑道：“我谢逊一生作恶多端，在场的各位英雄，如果曾有亲人朋友丧命于我谢逊之手，现在尽管来找我报仇，我谢逊百死也难属一身罪孽。”
张无忌大惊：“义父，您这又是何苦呢？”
谢逊喝道：“义父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无忌，你给我回去，今天如果我死了，我不准你去向人家寻仇。”
“是……”张无忌双眼含泪。
“你义父不会死的。”林远见拍了拍张无忌肩膀，在场的武林人士个个自诩正道，又怎么会杀死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瞎子？说出去也不光彩啊，大家都是好面子的，下不了那个手。更何况谢逊的遭遇也挺让人同情的，加上他还如此诚恳地站出来认错了。
很快便有与谢逊有仇的武林人士站了出来，前前后后竟然有数十个。
尽管对谢逊恨之入骨，但终究没人撂得下面子痛下杀手。
谢逊能免去一死，但一些拳打脚踢之类的侮辱却是避不了的，他也默默承受。
张无忌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唉，狮王敢作敢当，真是一条好汉啊。”说话的是杨逍。
林远见转过头微微一笑：“杨左使赶到了么？”
杨逍笑道：“我率五行旗众刚到不久。”
终于，找谢逊报仇的人都一一发泄完了，谢逊鼻青脸肿地跪在渡厄面前，求他收自己为弟子，今后遁入空门，出家为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