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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相信,他说自己活了这把年纪,其他的本事没什么,但看人那是一看一个准,地委书记的模样一看就是个大好人。陈有谋说你懂个,现在的领导他妈的看起来一个个人模狗样,其实都是狼心狗肺,没一个好东西,把老头的话顶了回去。
有了这些作为铺垫,他们策划具体的实施步骤。为了防止农民由于缺少上访经费把事情弄得半途而废、前功尽弃,梁少华以神秘人物的身份出现,用和农民合作的名义给村里打进去20万元现金,然后连续打神秘电话通报情况。有了这些还不够,他觉得在这种大事面前,非得找到一座大靠山不可,该把姜和平拉进来了,这样的话能掌握高层里面核心的东西,姜和平能进来就可以说是成功了一大半。
姜和平和赵娟已经到了如胶似漆的程度。这段时间,他也不忌讳秘书和司机们了,每天一下班,小车把他直接送到巨天大酒店。有小鸟依人般的赵娟陪吃陪玩,他天天都能走进忘我的境界。
其实,姜和平的内心很复杂。从家庭来说,他越来越讨厌家里的老婆。在大学时他看中的女同学至少有四个,但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压根儿没把来自农村的他瞧在眼里。毕业留城后,又在一个无名无权的档案局工作,心灰意冷中只好接受了局里一位处长女儿的爱,娶她做了老婆。其实,老婆在当时自身条件也还不错,刚师范学校毕业,在机关附近的一个有名气的小学当老师,她身材修长,披肩长发,从背影看去简直和明星不相上下。即使从正面看,她的长相也算说得过去,和那位当红的日本电影演员中野良子有几分相像,属于那种越看越耐看、越看越有味的人。而现在不知道是自己的审美观念变了,还是老婆本来就丑陋,他觉得她变得十分粗俗。每次一见到他拿回去的钱,她那双老鼠一样的小眼睛忙乱地拥挤在一起,连两个肥臀也乐得一颠一颠的,还撅起大嘴露出4个大板牙,故做十八岁的少女状,缠着他要Zuo爱,吓得他现在都不敢轻易回家。
家庭如此,在路山的情况也未必好到哪里。来路山已经四年了,遇着只坐船不开舟的郝智,跟着他一味地求稳定、求发展。郝智起先还对自己的一些做法表示赞赏并积极配合,后来不知道咋了,变得反感起来,还几次委婉地批评了行署一些务虚的做法。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在基层特别像路山这样的贫困地方,如果不搞务虚的工作,那到啥时也引不起上面领导的重视。自己下来的时候已享受正厅级待遇四年了(省里规定省、地的副秘书长一律按高半格职务对待),本来还打算在基层搞几年捞取点政治资本和金钱后,再迈进金光灿烂的高一级的仕途,可一晃在这里窝了四年,人生有几个四年呀?跟着这个不阴不阳的郝智,不死不活地为路山人民熬着,他已经感到自己的心静不下来了。
经过一夜的缠绵后,姜和平感觉到很累,此时他躺在赵娟的怀里,任她摩挲着“地方支持中央”的脑袋。她爱怜地问:“老大,你说我们这样能厮守多长时间?”
自从跟上姜和平的第一天起,他还没从她的身上下来,她就喊叫起姜和平为老大,刚放松的姜和平听到这样的称呼很不舒服,皱着眉头说,怎么这样叫?我这个堂堂的专员成了黑社会了。她就解释说,人家喜欢这样叫你嘛,难道你堂堂的大专员不是路山的老大吗?听她这样解释,他开心地笑了,在路山的地面上自己还真算是个老大。有人曾经在他的面前鄙夷地说过,梁少华是路山的第一大款,但他能给路山的干部职工发一个月工资?或者把路山地区的老百姓都请吃一顿饭?他听了开心地一笑,盘算还真是这个道理。好了,就当老大好了,但你别当着其他人的面叫啊!他得意地拧了拧她的鼻子,得到的是粲然一笑,说这个我懂。被叫老大后,他想也应该回敬赵娟,给她起个啥名字,突发奇想地就叫她为毛驴。赵娟佯装恼怒扬起骨质玲珑的手,在他的嘴巴上轻拂一下说,难听死了。他哈哈大笑地说,其实毛驴是最通人性的动物,也是最忠诚的动物,我希望你永远像毛驴那样对我忠诚。
现在,她突然问这个凄然的问题,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怎么了?”他回问道。
“人家现在是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嘛,就不由得为我们俩考虑起后事了。干脆,我们两个结婚或者私奔。”
“私奔,到哪里?真亏你能想得出来!”他突然打了个寒噤。
“你别怕,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嘛。其实我是知道的,你的官还没做大,更没做够哩,要离婚的话也会耽误你美好的前程了,是不是?再说,真是我们两个私奔了,那靠什么生活呀。”
“生活的问题那倒不怕,靠我的本事。”姜和平自信地说。
“你的本事?你能有什么本事啊?现在你是专员,你的那点说教的本事还能在台上施展开来,一旦哪天你成了普通老百姓了,就是花钱请人听你说,恐怕也没有人来。”
“你这小毛驴,说的还真有些道理。”他赞同地说,“不过,你自己不是有钱吗?怎么,到时候还舍不得拿出来我们俩用呀?”
“就我那几个碎钱,还准备两个人用?”她觉得很是可笑,继续说,“我问你,知道成克杰为李平弄了多少钱吗?那是四千多万呐!而看人家李平咋说,这点钱才够到香港买处别墅,离周游世界的钱还差得远着呢!”
“老成现在可是在免费周游起世界了。”姜和平想说点幽默的话,不知咋的说出来怪怪的,他的表情也忧郁起来。“一个小小的路山,你就是想叫我成为老成,也不可能的。”
“成克杰那才叫笨蛋呢。钱那东西是好,但咋能用那样的贪法?”赵娟显然对老成的举动嗤之以鼻。“我倒是可以给你找一条赚大钱的路子,而且这钱赚起来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姜和平马上有了兴趣,叫她快快说来。赵娟就把梁少华他们几个人的圈地运动说了出来,说他们如何在几年前就以“五荒地”的名义,拿到大半个榆树滩,包括大华电厂这块土地的使用权。现如今只要利用群众上访的机会,先提出农民和地、县、镇几级政府实行股份制开发,等把事情弄大了,最后把开发区向北或者向东移过去,这片位于开发区边缘的土地价值可能有几千万、几亿甚至十几亿的增值。
“这片地的增值和我姜和平有什么关系?”他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这样说。
“老大,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你帮助他们拿到地,那怎么也有你的百八十亩呀,一亩按现在的价格三十万算,一百亩那是三千万啊。三千万,我的天啊!”赵娟夸张地惊叹道。
姜和平思忖了一会儿,问:“是不是他派你来的?”
赵娟微笑着,不置可否。
叫梁少华感到意外,虽然知道姜和平胆大而又贪婪,但没想到会如此爽快地就同意合作。原来还费了好多思量,也设计了几套方案,实在不行拿出撒手锏逼他就范。所谓的撒手锏就是姜和平和赵娟的云雨录像,同时还有套子里装的他的Jing液。这一损招连他自己都感到恶心,酒店里专门弄了几个冰箱,他们规定客人和小姐完事后拿着避孕套里的东西结算小费,当然如果是那些重要客人,他们使用过的套子都编号存放到了冰箱里。之所以这样做,那是因为社会险恶啊!对于那些冠冕堂皇的混蛋们,不得不以毒攻毒采取混蛋的办法。可谁知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方法都不用使用,姜和平竟主动从容地答应了要求。钱啊,你就是主宰人类的上帝!
五十四
换届选举在即,郝智考虑该变动人事了。几年了,该换的该退的,任何班子都要出现变化,也符合新陈代谢的规律,而路山却仍然是死水一潭。事实上领导在一个位置上呆的时间长了,不是容易滋生出土皇帝的做派和腐败,就是让人感到厌烦了,丧失了革命的意志,这也不符合轮岗的有关精神。人事倘若再不动的话,真会出问题的;其次,经过路山近一段时间的折腾,暴露出来一些问题,条件应该说是具备一些了,是到了该撤的撤、该换的换的时候了。
近一段时期以来,地区频频召开地委委员会和地委委员扩大会议,集中研究如何在换届和人事调整中扩大民主,加快推进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步伐。郝智在扩大会上做了一个内容全新的报告,这是他经过长时间的学习研究和深思熟虑的成果,这份报告在《路山日报》上全文刊登,无疑在犹如一滩死水的路山干部队伍里掀起了波涛。
郝智的报告首先提出要改进政绩考核,全面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改进政绩考核体制,不仅要使考核本身更加科学、准确、合理,更重要的是要全面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引导、规范干部的施政行为。一是增加有关人文、社会经济和可持续发展等方面的指标,调整政绩考核体系,将城乡统筹、农村人均收入和就业、社会保障等纳入考核体系。 二是建立全新的评估体系,取消单纯的GDP考核,代之是以四项新指标:地方经济的综合实力、群众生产生活条件的改善情况、社会发展和环境保护的改善情况、政府职能转变和行政效能的进步状况。其次,采取多种形式进行“民评官”,把它作为官员评价活动中一个重要的部分,人民群众满意与否,是检验一个地方施政水平的重要标准,将打破“官评官”的传统干部政绩考核方式,这一条将作为今后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一个重要方向。 第三,在这次换届中搞几个试点,实施差额推荐、差额考察、差额酝酿、差额票决的“四差”选任制度,这样可以有效地制约领导干部的封官许愿权,堵住个别干部跑官要官路,便于形成以德才取人、靠公论选人、凭实绩用人的用人导向。将在三分之一的乡镇实行“公推公选”、“民推竞选”等选人模式,采取个人自荐、群众推荐和组织推荐相结合的办法,通过考核、考试、面试、演讲、答辩等程序,公开进行有关党政领导干部候选人预选,再依法举行选举或任命。第四,强化集体决策,全面推行票决制。实行票决制,把重要干部任用的决策权收归常委会和全委会,充分发挥党委集体领导的作用,有利于克服少数人甚至个别人说了算的现象。
郝智强调,必须加强对各级领导干部特别是一把手的监督,加强经济审计特别是“一把手的审计”和“问责制度”的落实,推动引咎辞职,为“下”找到新思路 。在重大安全事故和责任事件中“负有责任”的人必须受到追究。其追究范围将从生产事故多发部门向其他领域和部门(尤其是权力部门)推进,党政机关、公检法司、企事业单位等皆可“问责”,一些无所作为的“太平官”也会被罢官去职。
快五年了,郝智稳坐钓鱼船,就是不开舟。没想到他的舟一开,简直成了快艇。人们议论纷纷,大多数人认为国家政治人事制度的改革都举步维艰,一个地处内陆的贫困地区,竟搞出这样的花招,进行如此力度的改革,能行得通吗?嗤之以鼻的怀疑者不少,蠢蠢欲动者也有之,更多的人只是在观望和等待,看郝智的这出戏怎么演下去。
其实,郝智这样做也不是空|穴来风。近一段时间,他看到中央领导经常进行集体学习,还请知名大学的学者教授讲课,而且学习范围越来越宽泛而深刻,由过去仅仅学习经济、国际关系到现在学习研究历史、提高执政能力,这样的转变绝对不是偶然的。民主已成为一种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作为执政党更应该在顺应潮流中总结自己,在深化改革中发展壮大自己。而他的这些思考也正是政治体制改革和加强执政党执政能力在基层的一个重要体现。
在他苦思冥想究竟该从哪里入手时,廖菁打来电话兴奋地说,最近她以“竖着红旗形象,干着黑旗勾当”为标题,写了揭露禾塔青年民兵治山营的内参报道,引起中央高层的重视,已有两名政治局委员做了重要批示。文章深刻反映了青年营成立这么多年来,如何由一面治理黄土高原的旗帜,蜕变成一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问题写得比较透彻和具体,把他们掠夺资源非法开采煤矿,捏造无中生有的项目来套取国家资金,对严重的矿难事件欺上瞒下等等都逐一进行了披露,同时,分析了这样性质的治山营能长期存在的原因,就是有黑后台在撑腰壮胆,这些后台不是受到蒙蔽,而是直接参与进去,胆大妄为,一手遮天。
鉴于廖菁揭露的问题属于惊心动魄的事实,而且涉及面比较广,新华社经过再三权衡、慎之又慎之后,发在仅供中央政治局委员才能看的内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