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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到了边界了”纪云放下道一说道：“就算乘马车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到边界，更何况雀儿一个……一个女孩子。”
“嗯”道一看着边界，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回去，还是继续从这里找下去。
“回去吧。”纪云说道。
“嗯”道一应和道，但并没有转身。
“等会儿”道一瞥见一个物件，闪着金光，便赶忙凑了过去，那是一支花颜蝴蝶缀蓝宝石的金步摇。
“雀儿的步摇！”道一拿起来给纪云看。
“啧”纪云看了看四周。
“这里还有……”道一看着草地上躺着一块碎布。
“这是……”道一捡起了碎布，上面依稀有些血迹，道一的手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紧接着全身开始发抖。
“不要瞎想”纪云拿过碎布看了看，这块碎布的确是出自雀儿身上的粉红色长裙，碎布上还有斑驳血迹，雀儿应该凶多吉少，眼下道一已经不能够再受刺激了，之前的歹人已经给了他不少影响，这回雀儿要是再出事，这孩子怕是心里会受重伤。
“随我在这里找找，如何？”纪云说道。
“嗯”道一应和着，但是没有挪动半步，小小的拳头攥的死死的，眼睛里面含着泪花却始终不愿意让其落下，嘴唇也咬得有些发紫，鬓角额头开始有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
“道一。”纪云见状喊道。
“我知道！”道一吼了出来，声音嘶哑。
纪云也不好多说什么，在一旁用了个传音之法，给扶苓带去口信，让他们即刻启程，来这里集合。
扶苓听到消息和众人说了一声，其他人又紧忙收拾东西，尤其是张大海，急得直跺脚，嘴里不住的催促着，连扶苓都有些心烦意乱。
“你说……”扶苓坐上马车，问着马车里的妫画：“你说，雀儿她会怎样？”
“不知道，在这个人世间，对漂亮的小女孩一直都不公平，在这样的凡尘里，做一个一尘不染的女子，得需要很大的权利，如果是雀儿这样的女孩，靠着张大海这样的爹，那就应该当做地下的美玉才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美，才没有人能毁了她。”
“不是很明白。”扶苓看着窗外树木飞驰而过，喃喃说道：“我们是不是对雀儿的存活太冷淡了？”
“到了。”
几个人下了马车就见到纪云坐在这里，连日里的寻找，不光是纪云，谁也吃不消。
“我闺女呢？”张大海跳下马车就问。
“我问你话呢！”张大海见纪云没理睬，上前就要抓纪云的衣领，纪云哪里肯让，用了个擒拿将其反手压倒在地。张大海没有像往常一样服软，在地上挣扎哼哼着，嘴里依旧叫骂：“你们这些人，我闺女有个好歹，我跟你们没完！”
“呸！”纪云啐了一口说道：“你闺女？我看她就是你的摇钱树，你将你闺女送给别人，借此赚钱是不是！”
“你放屁！”张大海停止了挣扎，也不顾地上的土，将一半脸埋在土里说道：“你放屁，我闺女，就是我闺女，我再怎么挨千刀也不是那般腌臜玩意儿，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啊！”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不知怎么好，度顾卿拉开两人，张大海从地上坐了起来，一脸的土，妫画递过去一张手帕，张大海也没有接过来的意思，用手抹了一下脸，脸上的土立马成了泥，深吸一口气，捂着眼睛，哽咽的说道：“我曾经，不学无术，是一个赌徒，我赌没了万贯钱财，赌没了桌椅家具，赌没了房屋田地，也赌没了二老的命，赌没了身上所有的衣服物件，我赌没了一切，就进不去赌场了，自己什么也不会，干点什么也不成，有一天，我饿的实在不行了，就想找个林子，吊起来一了百了，没成想，从那里遇见了我的雀儿，她那会儿不大，都没有一个胳膊长，我看着那个小孩，心想：这么个小玩意儿都啊啊的叫着，那么想活命，我这个大人难道还不如襁褓里的小孩儿么？
我就把她抱了回去，她身上有个狐狸符文，我又手欠，又去赌，结果又输了，回来就剁了一根手指，从此老老实实的将她养大，这丫头也到是聪明伶俐，可是那天不知她中了什么邪，见着你们，非说她有个什么相公在马车里，我真不该听她的，不然没今天这么多破事啊！”
妫画在一旁劝着，其他人也不知怎么宽慰，此时所有人都是十分疲惫。
“符文？”纪云听了这么多话，唯一在意的就是这个。
“什么符文，我问你，可是这个符文吗？”说着，纪云掏出了身上的狐狸符文。
“就是它！”张大海见着老物件，直接坐了起来，说道：“这玩意儿我当初看着就邪性，所以记得特别清楚，它……它怎么会，会在你那儿？”
“你当初输给谁了？”纪云问道。
“这……”张大海挠着头，想了想说道：“别的不知道，就别人叫他什么佛？”
“无量佛。”度顾卿说道。
“对，像是无量佛。”张大海说道。
纪云看了度顾卿一眼，这下就都能说清楚了，“无量佛”贺三元从赌桌上赢来这个狐狸符文，说明他是个识货的主儿，知道这符文的厉害，就赢来当江湖通行令使用。北国与南国各有一个，自己手里这个是张大海闺女的，也就是雀儿的，那为什么雀儿会有狐狸符文？
“诶”张大海说道：“你们思量什么呢？赶紧给我找闺女啊！”
“我已经通知当地的官府了”度顾卿说道：“眼下我先从满城找个客栈，也好到时候碰头联络。”说罢，驾着马车，几个人先进了满城，道一和纪云，以及张大海，扶苓，依旧在满城边上在找着雀儿。
“雀儿！”道一的嗓子已经十分沙哑，即使用再大的力气也喊不出来，连日来的不断折腾，这个小道士走路已经开始摇摇晃晃，扶着四周的树木，踩着地上沉积的枯枝败叶，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这个人迹罕至的荒林子里，要是以往，道一是绝对不敢来这里的，这个林子因为没有什么人走过，所以长得非常茂盛，根本透不过阳光，反而黑压压的，宛若深渊巨口，随时会吞噬掉这个可怜的小道士。
林子里十分闷热，道一更加烦闷，靠在一棵树边，也不知道是不是渴极了的人对水源都十分敏感，道一从嘈杂的蝉鸣之中听出了溪流的声音，便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水声在林子深处，道一杵着一根木棍，摸索着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还是没有走到，倒是水流的声音变得大了起来，道一停了下来，又靠在一棵树上，喘了口气，摸了摸身上的一道符咒，这是扶苓给的，如果有危险，撕了符咒，扶苓立刻就到。
休息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道一便杵着拐杖，继续往前走着，也许是渴晕了，脚下一时疏忽，竟然踩空，道一感觉身子一坠，随着无数落叶掉进一个巨坑之中，也幸亏这坑里面的藤蔓较多，横七竖八的长着，道一凭借着这些个藤蔓缓冲了几下，落在地上又有树叶垫着，这才没有什么事，倒是这一下，将原本有些晕头晕脑的道一吓醒了，环顾着四周，道一渐渐的适应了这里的阴暗环境，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火折子，点了起来，凭借着这个微弱的灯光，道一眯着眼看清了这洞穴里的情况：这洞穴里面怪石嶙峋，乃是自然鬼斧神工所为，地上有大大小小的洞眼，在道一旁边有处暗泉，水流湍急，颇似玉碎之音，又举起来看了看四周，石壁上蛛网密密麻麻，墙壁倒是十分光滑，上面也有不少的洞眼，再往前就什么也照不见，这里太黑了，连火光也能给吞噬掉。
“这是……”道一正四处打量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虽然那人故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在这个安静到极点的洞穴里，还是显得很大声，道一随着脚步的逼近，心跳的越来越快，听着声音已经差不多很近了，手里的符咒也拿在手中，准备撕掉。
“喂”那人说道。
道一回过头凭借着光亮看清了来者。
“是你！”道一喊道。
第六十五章 孔雀东南飞（三）
“是你？英和？”道一看着眼前的人，依旧是风度翩翩的公子打扮，只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眼神里没有映射出火焰的光亮。
“你怎么来这里了？”英和面无表情的问道。
“额……”道一看着头顶的洞口说道：“这里太黑了，掉下来了。”
“那你怎么来到这林子的？”英和问道。
“我到处找我的朋友呢，她叫雀儿。”道一说道。
“雀儿。”英和喃喃道“朋友……朋友不是唯一的么”
“朋友不是唯一的，朋友很多，在一起也很快乐。”道一说道，虽说道一现在很口渴，但还是耐心的给英和解释着，如果道一不累不渴不饿，那他就该问为什么英和会出现在这里。
“朋友不是唯一的，也就不珍贵了吧，不是唯一的，也就不被珍惜了吧？”英和问道。
“不。”道一摇了摇头说道：“拿命帮忙的就是朋友，是值得珍惜。”
“你会拿命帮你的朋友么？”英和问道。
“会。”道一看着自己的腿，事实上前几天他就已经这么做了。
“好吧。”英和也没有多说什么，依旧是看着眼前的道一，道一被盯得不自在，说道：“我去喝些水。”道一撑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向暗泉，因为太过于昏暗，地上又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眼，脚下一绊，拐杖扔了出去，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眼瞅着要跌倒，英和觉察出来，伸出胳膊，拦住了跌倒的道一。
“谢谢”道一喘了一口气，这个英和的胳膊如同石头一般，说实话，趴在英和的胳膊上，还不如直直的摔倒在地上。
“嗯？”道一手上的火折子泛着微弱的火光，照到英和的胳膊上。“这是……”
“怎么了？”英和问道。
“这是……这是雀儿的？怎么会在你的胳膊上？”道一瞧见英和胳膊上缠着一块布，正是雀儿的粉色长裙上的。
“我受了伤，一个朋友帮我扎好的。”英和说道。
“雀儿帮你包扎的？”道一问道。
“雀儿，她叫雀儿么？”英和说道。
“她在哪里？”道一问道。
“你很担心”英和说道。
“我问你，她在哪里？”道一说道，语气有些着急。
“她在洞穴的深处。”英和说道。
“我去找她。”道一撑起拐杖，刚要迈步，英和又伸出石头一般的胳膊，冷冷地说道：“你要带走我的朋友么？”
“诶。”道一叹口气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动人情世故呢？”
英和依旧是不说话，如果有足够的灯光就能够看出他的眼神，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空旷，如果非要像什么，那应该就像漆黑洞穴里的这些个洞眼。
“我必须要带她走，我们都很担心她。”道一说着，试着推开英和的胳膊，结果英和动也不动，道一感觉出了有一双眼睛正冷冰冰的盯着自己，仿佛有一道凉气，从脖颈开始一直凉到脚后跟，道一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带她走。”英和说道，声音生硬，没有一点感情，其实英和一直都这样说话，只不过在此时此刻，好像多了一股子狠劲。
“英和。”道一退后两步，攥着拐杖说道：“我实在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个雀儿，我必须要带走，你别拦着我。”
“朋友是互相理解的，既然你不理解我，那我们不再是朋友，不是朋友，那就可以……”英和顿了一下说道“可以杀。”
“什么？”道一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劲风呼啸着拍了过来，黑压压的洞穴里面根本判断不了具体方向，道一扔下拐杖顺着劲风方向就地一滚，英和好像能从黑暗中看见东西一般，转而又径直窜了过来，洞穴地面上明明有很多大小不一洞眼，此时此刻却跟摆设一般，对冲过来的英和一点影响都没有。
道一感觉出有人冲过来，手边正好有块小石头，抄起来瞄着大概的方向冲了过去，石头刚丢过去，道一就感觉腹部一痛，而后嗓子眼儿一阵腥甜，整个人就被掀飞出去，重重摔在石柱上，又跌落在暗泉里，幸亏暗泉的水不深，没过膝盖，道一被呛了一口水，顿时清醒了不少，咳嗽着站了起来，用手向后摸着，摸到一处石柱，靠了上去，胸口此时火辣辣的疼，眼睛也睁不开——反正在这黑压压的洞穴里，睁眼不睁眼都一样。
“你，真下死手啊”道一捂着胸口，又干咳一阵，将残余的血咳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阵水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