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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耍班子班主被十九亲王激起了斗志,笑道十九亲王是在拆他们戏班子的台子,硬是把后几天才要表演的大活儿拿了出来,把他们班子压箱底藏的几位“百戏师父”请了出来。
傀儡戏前些年在燕周各处非常流行,还曾制造出不小的轰动,毕竟能让没有生命的木头,好似被注入了灵魂一般,如同人一般动起来,确实足够惊人。
胡人百戏曲目大多源自汉族,如顶杆、走绳索、爬高杆、掷投刀剑等,添加了不少塞外新意,也还比较新奇有趣儿。
最令人惊叹不已的是“屠人、截马”这些略带恐怖气息的表演,还有驯兽、马上杂技等,令人大开眼界。
胡人杂耍班子,因为班主与十九亲爷置气。结果本该一周左右时间表演的曲目,全都一下子表演完毕,令班主肠子差点儿都悔青了。
不过还好十九亲王打赏丰厚,当时被十九亲王邀请来的的皇亲国戚,也都出手阔绰。
还有不少人意犹未尽,将杂耍班子的一些俳优伶人和百戏师父请到府上表演,自然赏钱也是赚了个钵满盆满。
第123章 榆树妖杀人案二十七
十九亲王更是将表演九连环的幻术师接到府上居住,非要破解人家的秘术。
结果被九连环师父赚走了不少赏钱,最后也没能破解人家的把戏,连连哀叹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他破解不了的幻术戏法儿。
杂耍班主笑着安慰十九亲王,这世间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去了,哪能就都被参悟看破。九连环乃是那幻术师祖传的绝技,若是被十九亲王轻易看穿手法,他早就饿死了。
十九亲王与杂耍班主二人都爱饮酒,性子不拘小节,时常在王府喝得酩酊大醉。
酒后常失言,杂耍班子向十九亲王抱怨,原本在他们班子里,还有一个“角抵戏师父”,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子那叫一个软,跟条美女蛇似的,你给她一个腌咸菜的坛子,她都能钻进去,仿若无骨。
还能将自己身体反向折成一个圈,像个车轮子一般滚动,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她都能轻松完成,一般人就算是下了苦功夫,也是学不到她那般的厉害,完全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他敢说,此种角抵戏她敢称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十九亲王一听就来了兴致,问那角抵戏师父去了哪里,怎么没看到?
听到十九亲王问起那抵角戏师父,班主就“啪”的一声将酒杯砸在桌上,道那抵角戏小丫头没有良心,他辛辛苦苦养育教导了其数年,结果在来上京城的路上,竟然与个乐师跑了。
十九亲王听了十分惋惜,让班主给他仔细说说那个抵角戏师父,长个什么模样。像他喜爱四处游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遇到。到时一定请对方给他表演一场,要不非得此生抱憾不可。
杂耍班主提起那叛逃出走的抵角戏师父就来气,但是架不住十九亲王这个磨人精,便详细的像十九亲王描述了模样。
十九亲王竟然还请来了画师,根据班主的描述,将那杂耍班子叛走抵角戏师父的模样,画了下来。
后来,胡人杂耍班子走后,十九亲王便拿着画像去找木忆荣,非让木忆荣陪他去一边四处游历,一边寻找这画上之人。
画中抵角戏师父,令十九亲王害了相思,像是曹植心中的洛神,楚怀王梦里的巫山神女,令他痴迷神往。
木忆荣却是对十九亲王的痴情不为所动,道那般神乎其神的技艺,定是班主说出来哄骗他的。谁让胡人的杂耍班子第一天登台,十九亲王就跑去拆台,人家不想个法子戏耍他一番才怪。
十九亲王是个痴人,对班主所说深信不疑,死命将那抵角戏师父的画像递到木忆荣面前。还说木忆荣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迷住。
木忆荣无法,十分敷衍的匆匆了看了一眼,那画中女子鼻梁挺拔,眼窝深陷,但与一般胡人女子不同,长得有几分汉人相貌。
十九亲王道那是因为这名抵角戏师父的娘亲是位汉族女子,所以听闻其汉话也说的十分不错,与汉人交流,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十九亲王对这个抵角戏师父着了迷,非说这人乃是神仙下凡,木忆荣看过画像,觉得长相还算可以,但与胡人班子当中那些长相妖娆多情的舞姬相比,真的十分普通。
后来,公务缠身的木忆荣,自然没有给十九亲王当保镖,去寻什么十九亲王的洛神与巫山神女。
不过十九亲王倒是没有放弃,纠结一帮无所事事的贵族子弟,浩浩荡荡的离开上京城,出门游历去了。
只是最后,十九亲王并未遇到他命中的洛神。
而一向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十九亲王,很快就忘了这位抵角戏洛神,又迷恋上了江南名妓,将那幅画像,压了箱底,几乎忘得一干二净。
也是在那时候,十九亲王不似从前那般粘着木忆荣了,木忆荣才能在大理寺好好当差,因此破获了几桩案件,渐渐在朝堂闯出了一些名声,还得到了轩辕帝的嘉奖。
木忆荣说完这些,看向一个侧身站在刘景山身旁,低着头,身穿一条水蓝色裙子的婢女。
“乌石兰,你比那画像好看一些。”
木忆荣此话一出,刘景山和他身侧的蓝裙女子,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木忆荣又朝瑞草伸手,瑞草像是变戏法一般,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个卷轴,递给木忆荣。
卷轴很新,在木忆荣修长的十指中,缓缓展开,上面绘了一个女子肖像,色彩鲜艳亮丽,看得出绘制年头很短,绘制画师很用心。
“当年,本官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并不是十分确定,所以特意命人回上京城,去十九王爷那里借来这副画像。你看看,可是你乌石兰,当年那个叛逃胡人杂耍班子的角抵戏小师傅?”
众人齐刷刷看向乌石兰,见她与那画像虽然年纪有些许落差,但是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几乎一模一样。
“乌石兰,你受刘景山指使,假扮榆树妖怪,先后杀了小桃与庞管家,你可认罪?”
齐克诚等人闻言,立马全都与乌石兰拉开一段儿安全距离。
乌石兰莲步轻移,向前一步,站到刘景山身前。
她一双隐隐透着琥珀颜色的双眸,紧紧盯着木忆荣,语调有些生硬的开口。
“木侍郎好眼力,也好记性。没错,我乌石兰就是那个擅长柔术的角抵戏师父。还有,人是我杀的,与刘景山大人无关。”
众人听到乌石兰承认杀人,又都向后倒退两步,双眼紧盯眼前这个语气淡然承认自己杀人的杀人犯。
木忆荣卷起画轴,“哦”了一声,用画卷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这左手心。
“那你同本官说说,为何要杀小桃和庞管家?”
“为了报恩。”
乌石兰声音清亮,语气决绝,眸光像是风中摇曳烛火忽明忽暗。
“从前,奴家一直活在地狱,活得根本不像是个人。若是没有遇到刘景山大人,奴家早就满腹凄凉的死在路边了。”
乌石兰声音转为哀婉,如诉如泣:“奴家的母亲,是被个胡人掳走的,然后娘亲在生下奴家之后,投了河。奴家的汉语,不是跟着娘亲学的,奴学会汉语,只想回到母亲的故乡,离开那个一喝醉酒,就打奴的禽兽爹。可在奴很小的时候,那个禽兽一般的爹,就把奴卖给了杂耍班子。班主见奴身体柔软,就让奴学习杂技柔术。”
乌石兰说到这里,语气变得越加凄凉哀伤,双手握成了拳头,满眼都是对追忆过往产生的痛苦。
那时的她,活得并不像是一个人!
而后来的她,万分懊悔自己是一个人!
第124章 榆树妖杀人案二十八
乌石兰道习练杂技柔术很苦,身体每天都像是被揉碎了,又从新塑性一般。
且日复一日,每天都需要练功,少练一日,或是少练一个时辰,身体都会变得僵硬起来。
可是她并不嫌苦,反倒为能够离开那个禽兽一般的爹而感到高兴。
尤其是听说,杂耍班能够去燕周,她母亲的故乡,她更是激动不已。
乌石兰怀揣梦想,刻苦练功,她的杂技柔术很快就得到了班主的认可,开始登台表演,惊艳了一群又一群人,还受到了不小的追捧。
然而,渐渐的,这些追捧变了味儿!
随着年龄的增长,乌石兰的身体每天都在发生变化。
渐渐的,一些人看她的目光,变得不同了。
乌石兰还记得,那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一个风声好似恶狼嚎叫的一个秋日。杂耍班在西域一处地方表演完毕后,她被班主带进了一个部落贵族的蒙古包。
蒙古包很漂亮,她还清晰的记得,挂着的牦牛角很好看,马奶酒很好喝,以及那个部落贵族忽然变得狰狞的面容,还有那块儿被她的落红染上几朵红梅的羊毛地毯。
黄昏的时候,衣衫凌乱的乌石兰,站在秋风瑟瑟的蒙古包外,手上紧紧攥着那块儿被部落贵族当做战利品一般赏给她留作纪念的羊毛地毯,眼泪从眼角一滴滴的滑落,一滴滴的被风吹成碎片。
那块儿沾染着几点红梅的羊毛地毯,成了她恶梦的开始。
一个个身着华丽衣物,穿金戴银的有钱人,会在她面前脱得一丝不挂。
然后那一张又一张紧紧贴着她,散发恶心汗臭,丑陋得好似恶魔的男人面孔,强迫她做出各种极尽羞辱的高难度姿势,然后兴致盎然的侵犯她。
她不堪忍受,终于痛苦的走上了她娘的老路,投了河。
可恨,她被人发现了,又被救活了。
她被救活之后,不知班主是否动了恻隐之心,不再利用她去赚那肮脏的钱财。
她又成了杂耍班子里面,最叫座的杂技角抵戏小师傅。
可惜,是狗改不了吃屎,贪婪永远是人最难戒掉的陋习!
当又一个外表光鲜亮丽的男人,在乌克兰面前脱光衣服时,她抄起了桌上切肉的刀,捅进了那个男人的身体。
乌石兰还记得,那个男人脸上最后停留的恐惧,就如当初她被那个部落贵族,压倒在那张羊毛地毯上时,一模一样。
而手握滴血利刃的乌石兰,面无表情,心中充满快感,瞪大眼睛看着那准备凌驾于她之上的男人,像条死狗一般,缓慢的滑落倒在她的脚边,眼中满是不甘、绝望,以及一种弱者对强者的恐惧和仰视。
乌石兰就这样握着刀,眼中没有一丝悲悯,没有一点仇恨,只是空洞洞的看着一点点失去生命,逐渐变冷的尸体。
她感觉,自己终于活了。
可惜,老天爷没有怜悯她。
乌石兰杀了那人后,准备逃走的时候,被班主发现了。
杂耍班主没有报官,处理好了那男人的尸体,将她打了一个半死。
不过因此,杂耍班无法再在原地表演,终于离开了鱼龙混杂的蛮夷西域,前往燕周。
当初,班主只是骗乌石兰安心在杂戏班给她赚钱,才说会带她来她母亲的故乡。
而最终,她还是如愿了!
只是,班主不再信任她,觉得她是披着羊皮的财狼,时刻派人盯着她。
乌石兰,再也没有了可以逃跑的机会。
如果,就这样在她母亲出生的土地上,继续表演她的绝技,养活自己,好好生活,乌石兰便也别无所求。
然而,有一日,她听到喝醉了的班主,又要将她带往某个汉人高官的府邸。她明白了,自己与班主二人,只能有一个人,活在这是世上。
乌石兰决定刺杀班主,但她一个人能力有限。于是,她将此事儿,告知了班子里面心仪她的乐师。
她单纯的以为,那个乐师会助可怜的她一臂之力。结果,她对于那个乐师来说,也只不过是晚上排解寂寞的工具而已。
他从来,没有真心的喜欢过她。
说要娶她,与她生孩子,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都是骗人的鬼话。
乐师向班子告密,乌石兰的行刺计划失败,她身受重伤。但所幸,拼尽全力的从杂耍班子逃走了。
逃跑的路上,她奄奄一息,倒在了路边的草丛之中,等待这血液从她肮脏的身体全部逃离。
然后去汉人口中的孟婆那里,喝一碗忘记所有前尘往事的孟婆汤,重新再活一次。
只是下一辈子,她不要再做人,当一只快乐飞在空中,累了就在树上歇息的鸟儿。
感受威风拂过羽毛、看着阳光跳进眼眸、嗅着花草树木的芬芳,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去任何她想要去的地方,看这世上千百般的美丽风景。
瑞草听着乌石兰的讲述,眉毛跳动了一下,她感觉到了自己情绪上的明显波动,心中似有所悟。
她想要告诉乌石兰,变成一只鸟,会遇到更多的天敌,比如鹰、比如蛇、比如猫,还有等等比鸟儿更大更凶猛的野兽,还有人类。
只因为弱小,将会面临更多的危险,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