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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认为这是陷阱，只是对此感到奇怪。这七种可以称得上是重要的良性品质，出现的方式却颇具幽默的风格，既然是命运安排的，难道是给我什么提示吗？无私奉献掺杂了功利的心态、朝气蓬勃下的是成年人才有的顾前顾后、永不疲劳的矿工早就累了、奇思妙想的源头则是为了赚钱和扬名立万、毫不畏惧的水手在逃避、辛勤劳动的女人不敢面对未来、平和淡泊的心态下则是不甘心平凡的野心。你不认为这相当有趣吗？”
詹金斯摇着头问道。
“的确有趣，人心的变量是很难算清楚的。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纯粹的人，也没有纯粹的心。一颗心不可能保持纯粹，总会掺杂些什么的。这七个人代表着的是你们的时代，救世者，这么简单的道理，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阴影中的齿轮人回答。
“是的，复杂和不纯粹，那么差分机敢吸收这种不纯粹的心，难道不怕污染自己吗？”
齿轮人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污染？不，我是绝对理性的，其实现在半残破不完整的灵魂，才是最适合我的。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如果我有了完美的身躯、完美的计算力和完美的灵魂，反而会遭到命运的妒忌。绝对理性的我，会将吸收的一切当作模型和参考变量，人心的力量污染不了我，除非我的灵魂被补全了。”
这样来看补全对方的灵魂，然后从人性方面进行污染，大概也是战胜对方的一种方式。可惜这样做太麻烦了，詹金斯不会选这条路的。
“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对这个时代怎么看？”
詹金斯问道，他依然站在窗口前，但更多的身体停留在黑暗中，黑暗最亮的是巧克力的眼睛，但詹金斯的身体轮廓还算清晰，因此就像是詹金斯胸口长出了猫的眼睛一样。
目前只有把玩着那颗宝钻的手还能被月光照到。反射着月光，那宝钻美的惊人。
“这可是个很大的问题，但我可以回答。你们的时代，最好也最坏。”
“有趣，一年前我成为恩赐者，第一次离开教堂来到大街上看到这个时代时，也说过类似的话（16章）。你那时偷听到了？”
“那时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救世者威廉姆特，所以我才说你最了解我。最好的时代，文化、经济、工业大发展，甚至可以说大爆炸。每时每刻都会有新的点子、新的主意和新的想法产生，到处都是机会，到处都是机遇；但这同样不公平，你们创造出的庞大财富，并没有相对均等的分给这里的所有人。
救世者威廉姆特，你是人类王国的国王，你能想到自己吃一顿饭，抵得上多少个家庭的生活费用吗？这不公平，而有着王国和教会的双重秩序，人们甚至找不到反抗的余地。
所以，我才说这里最好，这里也最坏。”
“那么以你的眼光来看，过去的历史中，是否出现过类似的时代？”
詹金斯又问，这倒不是没话找话说，是真的好奇。
“出现过，物质世界的智慧生物们的文明，以不同的形式到达鼎盛的时代其实并不少。与你相关的，就比如精灵们的全盛时期。”
这段历史虽然非常久远，但詹金斯听说过，精灵们曾经一度统治整个物质世界，将其他的异种族和人类囊括到自己统治范围。
“那么精灵的全盛时期是怎么进入衰退的呢？”
詹金斯又问。
“世界树出现了问题，世界树的调令让精灵族人口快速下降，削弱了他们对核心领土之外的掌控力。”
“也就是说，精灵文明的衰退，是因为世界树而不是自身的问题，虽然称不上是天灾，但也不是人祸……还有类似的例子吗？”
“巨龙也曾一度发展出强盛的文明。虽然它们不是类人种族，但巨龙的艺术、建筑和创造力同样值得怀念。”
“巨龙的文明是如何衰退的？”
“被末日毁灭的，你应该知道，灾厄之兽中有着与龙有关的……”
“同化万物的九头龙王？”
这一位并没有出现在九层塔中。
“是的，我也曾想找到它的力量来对付你，可惜没找到。这只灾厄之兽的出现，是因为巨龙们的野心。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是类人型智慧生命居多，所以巨龙们便产生了一个神奇的想法，嗯，非常神奇，你不妨猜测一下。”
齿轮人对詹金斯发出邀请。
“它们想用自己的血统，污染其他种族的血统，从而同化世间万物？”
感叹的语气，却是肯定的叙述。
“不算全对，但也差不多。站在人类的角度，你能够想到那是多么疯狂的想法。因此理所当然的，这种跨种族转变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奇怪的个体，从这些数量庞大的奇怪的疯狂中，小概率事件被放大，从而近乎以不可能的方式诞生了那只灾厄之兽。”
“真是……这大概就是教训吧。”
这真是自寻死路的典型案例。
“从这方面来说，巨龙时代的结束和你们的时代很像，都是因为种族的贪婪和不节制而消亡的。”
“我们的时代可不会消亡，而且巨龙时代的结束，也不是自身社会发展到了崩溃的局面，同样应该算是外力……这也不准确，总之，巨龙时代的结束也不是因为制度，你见证的那些文明的毁灭，似乎都不是因为制度的原因，而是因为超凡要素。”
第2213章 文明的灭亡（下）
“你想要证明，人类文明的秩序就算是腐烂到现在的程度，其实也还有救？”
齿轮人问道。
“那就请你举出一个例子，因为秩序的崩殂而毁灭的文明的例子。”
詹金斯一边把玩宝钻一边说道。
“这很简单，你知道物质世界的大海时代吗？”
“当然知道，那时物质世界不存在完整的大陆，只有零星的破碎岛屿。因为这样的原因，那个时代，是海洋中的种族占据了优势，比如人鱼、鱼人、娜迦等等。虽然因为那是上古纪元，几乎没有任何的资料留存，但从近现代的考古以及外海岛屿上零星发现的遗迹上，也能得知那个时代的辉煌……海族文明的破裂，是因为制度的原因？”
“海族文明不是单一种族的文明，而是由那个时代生活在大海中的智慧生物联合建立起来的文明，共同统治陆地生物。以你的智慧，即使没有经历过多种族联合共治的社会，想必也能明白这其中蕴含的风险。所以，开始时各种族还能保证按照最初的契约生活，但一代代的矛盾积累下来，终归是引发了全面的战争。”
“所以，海族的文明因为全面战争而毁灭了？”
詹金斯能够想象到海中的奇怪种群们互殴的画面，根据齿轮人的描述，的确有可能导致这种结果。
“不，他们只是到达了文明毁灭的临界点上，只差一点，他们就能毁灭自己的文明了。”
“有人拯救了他们？是种群中的优秀领导者，还是忽然诞生的强者？”
“都不是，只是有人提前一步毁灭了他们的文明，所以他们没能做到完全的自毁。”
听到这里詹金斯笑了一下：
“所以，他们也不是因为制度而毁灭的文明。”
“但根据我的计算，如果那头鲸鱼不出现，他们毁灭自己文明的概率，比今晚我能够战胜你的概率还要高得多。所以，可以认为他们因为自己的制度而毁灭。”
詹金斯摇摇头不置可否：
“那么还有其他的例子吗？你见证了那么多，总该有其他例子的。就当做是你想进一步的拖延时间。”
“纯粹因为制度原因，在不涉及超凡力量中崩溃的文明，的确一个都没有，毕竟这个世界存在超凡，就必定渗透到文明的每一个角落。但近似的例子还是有很多的，你知道原始月亮吗？”
“喵？”
詹金斯还没反应，怀里的猫倒是有了反应。
“知道，明黄色的月亮，非常的漂亮……是的，非常的漂亮。”
巧克力立刻噤声，装作自己其实不在这里。
“在古老的年代，人们在崇拜月亮的过程中获得了力量，那是很古老的拜月教会。近现代应该还留存着一些，但大多已经转而投向现代的月之神。”
也就是【无光之月】。
“虽然他们崇拜的不是神而只是月亮，那个时代暂时还没有代表月亮的神祇，但单纯的崇拜，并从这种自然现象中获得力量，是没有风险的。不同种族的人们因为这份崇拜而聚拢在一起，建立了一个近似于完全平等的祭祀社会……我想作为正神圣子的你，应该能理解我描绘的东西。”
“当然，然后呢，盛极转衰？”
“我喜欢你使用的形容手法，是的，人心总是复杂的。太多的崇拜，让信仰的力量汇集到了月亮这一概念上，然后理所当然的诞生了生灵。”
这个奇妙的世界，就算是一只勺子被一个文明的人崇拜，迟早也能诞生生灵。
“但人心污染了它，于是月亮坠落，化为了天空中巨大的黑色光环，向着地面宣泄自己的愤怒。原始月亮就此消失，被贪婪的能够吞噬万物的猫夺走，这也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怀里的猫打了个哈欠，虽说它字面意义上的破壳而出是在詹金斯离去后，但在蛋里的时候，它其实已经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了，因此那段历史对它来说并不陌生。
巧克力的出生年代是早于差分机被制造的纪元的，因此差分机对于那段历史的描述并不是很准确，所以巧克力才会无聊的打哈欠。
“吞月灵猫的故事我也听到过很多，那也是因为贪婪而毁灭的纪元。似乎，历史上的灾厄的出现，都是因为智慧种族的贪婪。”
“当然不是，只不过贪婪是最容易表现外在的罪孽而已，深刻的分析，其实每一次都不是因为单独的贪婪。”
“那么有没有和贪婪完全无关的罪孽？”
詹金斯问道，语气越发的舒缓了。
“当然有，你知道衔尾蛇吗？”
“衔尾蛇……居然不是因为贪婪而出现的？”
他呼唤出自己的黄金指环，这枚指环是在“知识就是黄金”的诡境中得到的，具体效果是能够增加詹金斯的财运。虽然平时不怎么常用，但无疑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詹金斯非常有用：
“你瞧，就连恩赐都知道，衔尾蛇的样貌和贪婪、财富的意向是联系在一起的。”
“但最初衔尾蛇诞生的时候，可不是因为贪婪。那是许久之前的纪元，久远到连我都未曾见到过任何的书面文字记载。”
也就是说，衔尾蛇是在第四或者第五纪元附近诞生的，大概与巧克力都属于上古纪元的灾祸。
“喵？”
巧克力感觉到詹金斯刚才心中想到了它，但无法读懂他在想什么。
“衔尾蛇的出现其实相当偶然，它诞生于一名极富创造力的炼金术师的想法。这个想法没有被流传下来，但神秘学家们和秘术师们有很多不同的猜测……”
齿轮人提到了两个没听过的职业，大概是过去时代中超凡者们的称呼。
“我比较赞同的猜测是，那名天才的炼金术师在观察世界、思索自身的过程中，想到了【建构与破坏的往复】，【生命与死亡的交替】，想到了一些相当哲学的思辨问题。根据古代贤者们构建的小故事，炼金术师有天夜晚坐在长满青草的田埂上观察星空，忽然对这个往复循环、不断自恰的世界有了新的想法。于是炼金术师用自己的力量创造了一个生命，一条永远只能衔着自己尾巴的蛇。创造生命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奇迹，但与那条蛇的诞生相比，创造生命根本不值一提。因为一个颇具哲学的想法，衔尾蛇就此诞生了。”
第2214章 塔顶激斗
对于衔尾蛇的故事，詹金斯思索了一阵子才开口说话：
“这个故事的准确性，在你看来有多少？”
“不到百分之一，但这已经是诸多的思辨中最理想的一种。这些过去的故事，只有那些神明才知道真相，但显然祂们不会告诉我。”
“那么那条衔尾蛇现在在哪里？”
詹金斯对此感到了好奇。
“如果我知道，我说不定可以将它的部分力量也挪移到这里，可惜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未知太多太多了，我们都太过渺小。”
“的确，我们都太过渺小了。”
詹金斯也紧随着感叹道，手中的宝钻抛了抛，然后丢向齿轮人：
“已经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想你差不多也准备好了。”
齿轮人伸手接过被丢来的宝钻，将其放入自己心口的暗格中：
“的确差不多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