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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呼声中，夹着教案的詹金斯略显僵硬的走上讲台。
将那些纸整理好顺序放在一边，又从怀中取出一只猫放在另一边。不论他做了什么，人群都会爆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喝彩。
抬起头向前看，密密麻麻的听众们都看向他，人们渴望聆听这位年轻的英俊作家说些什么。
“下午好，没想到真的能够来这么多人，我想也许我们应该换一个像是市民广场一样大的教室。”
讲台下传来了一些笑声，斯图亚特小姐说过，公开演讲的场合，开场白可以刻意的制造一些笑料。当然，某些严肃的场合绝对不能这么做。
“下午好，威廉姆特先生！”
“很高兴见到您，威廉姆特先生！”
吵闹的声音中能够听到这样的声音，窗外甚至还有人向詹金斯挥帽致敬。
“请安静一下。”
他冲着人们微笑，然后抬起双手，掌心向下压了一下。虽然还有零星的说话声间歇响起，但大部分人真的都保持了安静。
第613章 再闻巴纳德（1/10）
几分钟后，詹金斯确信即使是窗外的人们也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于是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
“我现在担任贤者教会的夜课教师，但还从来没有一次性的给这么多的人讲课。希望你们能够从下午的时间中收获些有用的知识，或者至少能够从我的话中得到乐趣，不要平白的浪费时间。”
猫咪毫不客气的卧在詹金斯的左手边，前排的听众们能够清晰的看到它，年轻人们对此格外的感兴趣。但巧克力可不管看着自己的是人还是老鼠，这对它来说没有任何分别。
“也感谢大学联合会能够给我这次机会，感谢市政厅为这次公开课提供的资金支持，感谢《诺兰日报》和《王国时报》的宣传，也感谢诺兰第一高等学院提供的场地……”
这是必须要讲的话，即使非常的无趣。
“谈起文学，无非就是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但这二者之间不仅有区别，更有着更多的共同点。这些共同点在童话故事中体现的淋漓尽致，我希望大家看过我的书。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在《异乡人故事集》的第 九 章中，阿拉丁……”
这一切都比詹金斯想象的要更顺利，即使理论的部分无聊了一些，但人们也乐于听着詹金斯讲解，毕竟真正想要来学习东西的听众只占极少部分。
他偶尔还会在黑板上写一些东西，能够发现有些年轻人仔细的摘抄，这一点让詹金斯非常欣慰。
公开课开始时，通过窗户还能看到外面的花坛，而半个小时后，陆续前来的人们已经彻底的将窗户堵住了。也许选择在这里是个错误，如果有下一次这样的活动，詹金斯发誓要借到更大的教室。
他并没有在听众中发现自己的朋友们，也没有看到约翰，即使他说过会来的。
“不会是借口来这里，然后和胡佛小姐约会去了吧？”
他猜想着，但又认为约翰不像那样的人。
“……所以，通过阅读这则故事，我希望人们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不劳而获的事情。这就是童话故事的意义，通过故事为孩子们讲道理。但究竟要以故事性为第一，还是要以道理为第一，这就是考验作家的地方了……”
此时课程已经进行到了一个小时左右，但主办方并没有安排休息时间。这是一次性的三个小时大课，所以詹金斯很注意的没有在中午喝很多的鱼汤，即使它真的很鲜美。
“很有意思的是，如果从相同的道理引申，我们能够发现，在过往的民间传说中，也有类似于不要等待天降财富，或者承诺不劳而获者都是骗子的故事。虽然……”
“请等一等，先生！”
意外的声音从教室后面传来，打断了詹金斯的思绪，也打断了大多数人的好心情。
所有人都看向那里，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男人/站在墙角的位置，脸涨得通红。
“不，我无意冒犯，但希望您能够改变您的说辞——承诺不劳而获者，不一定都是骗子！”
“哦？”
詹金斯没有生气，倒是有些佩服他的勇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样的场合，开口打断一名公众人物的演讲。他现在就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力量。
“可以解释一下吗？不，先生们，请让他说完。哦，请安静一下，我有些听不到声音了，请安静一下！”
制止了人们想要把他轰出去的冲动，又忽的加大了自己的声音。詹金斯在正常状态下，人们只会认为这是一个和蔼的人，而一旦表情严肃起来，那种压迫人心的可怕气质就格外的凸显了。
寂静再次降临在了教室中。
“尊敬的法布里小姐救了我的母亲，是她给予的钱财，使得我的家庭获救，否则我支付不起那笔医药费。威廉姆特先生，我很尊敬您，但我也很尊敬素不相识的法布里小姐，是的，是她救了我的家庭！”
即使声音都在发抖，男人还是将这段话完整的说了出来。詹金斯真的很欣赏这种人，他们的信念给予了他们绝大的勇气，即使这种勇气有时候也可能被称为莽撞。
如果在早期就“投资”法布里小姐的矿产生意，的确有可能实现总盈利大于投入的本金。这也是詹金斯认为，“大部分人”的利益不会受损的原因。虽然收之不抵，但平均下来每个人损失的应该不多。
“他来自埃尔德隆？”
詹金斯猜测道，只有前两批“投资者”才有是真正的获益者。
“法布里小姐……”
他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讲台下好事的学生们立刻为他解释起了前因后果。虽然每个人的说辞都有些微的差别，但描述的的确都是矿产生意的事情。
这并不是大事，詹金斯也不想在彻底收尾前再惹来大众的注意。他本来计划着含糊的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但眼睛扫到第一排座位时，却愣住了。
“先生，是的，就是你，感谢你的解释，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了。哦，抱歉，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忽然指向刚才为他解释情况的年轻人，这应该是就是这所学校学生，否则不可能占到这么靠前的位置。
“哦，您好，威廉姆特先生，这是我的荣幸。我叫咯普洛斯·巴纳德，是满月勋章的获得者维恩·史莱宾·巴纳德的侄子！”
安静的教室又传出阵阵低语，圆月勋章是普通人认知中，【无光之月】的信徒能够获得的最高荣誉。
年轻人的脸和死去的巴纳德先生有七分的相似，特别是刚才转头看向后面时，侧脸的样子简直和巴纳德先生一模一样。
詹金斯可以确认，这的确是巴纳德先生的亲人。
“你有一位了不起的叔叔。”
他称赞道，这是对圆月勋章获得者的合理称赞，不需要担心有人会联想到两人认识。
第614章 信念与底线与矛盾（2/10）
虽然在此听闻巴纳德先生的名字很令人惊讶，但了解到这里就足够了。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詹金斯要结束这段小小的插曲。
但小巴纳德大概是被詹金斯的称赞鼓励了，居然没有坐下而是继续说道：
“其实法布里小姐的矿产生意的确是真的，我最近甚至打算将它介绍给我的婶婶……”
他接下来说的是什么，已经完全无所谓。婶婶自然是指巴纳德先生的遗孀，而失去了家庭的顶梁柱后，即使有教会照顾，女人和孩子的生活也不容易。
现在投身詹金斯的骗局，几乎意味着一定会亏损，而这对于那样的家庭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更不要说，詹金斯不会允许自己伤害她们。他始终记着在夏季的夜晚，救了自己一命并帮助自己融入这里的是谁。哪怕拿走她们的一枚铜币，詹金斯也不会原谅自己。
“是的，绝对不能让巴纳德夫人参与进来！”
他必须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而最好的方法，无疑就是让她明白这是骗局。
但忽然想到在某次夜课时，尽管拼命的暗示，人们还是被眼前的利益迷惑。詹金斯不能保证，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是否会相信自己的说辞，即使自己现在以作家的身份很有名。而利用教会的背景去警告她，风险依然很大。
“岁末节期间，旅者银行不接受大宗货币交易。因此，想要退回所有的投资，至少要等到一月份的第二周。而这期间，巴纳德夫人随时有可能将钱投进来。到时，她损失的可不仅仅是开户和转账的费用，而如果我单独补给她亏损的钱，旅者银行的记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舔了舔嘴唇，内心的思绪万千。而站着的、坐着的听众，教室内的、教室外的人们，都开始疑惑于詹金斯的沉默。
“没有信心私下说服，不能事后补偿，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
但账户中的钱被他借走了一万镑，那也是他唯一取走的一笔钱。
“我的名誉重要，还是巴纳德先生的恩情重要？”
他在心中问自己，又再次看向讲台下密密麻麻的听众们。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渴望听他再说些什么。恩情与名誉的冲突在心中交锋，就宛若不相融合的水与火一样，刺激着詹金斯的灵魂。
“但这件事和我的名誉似乎没有关系，毕竟没有人知道真相。但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望向看着自己的人们，每个人都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自己做过错事，那么就让这罪恶感来折磨我吧，我将背负这一切，但绝对不能伤害巴纳德先生的家庭。我有罪，但我知道，自己依然是个好人……是的，就是这样。”
他抬起手在右侧的太阳穴轻按，也清楚由自己退回钱款和警察退回钱款，从本质上来说并无不同，因此，与其再等待时机，不如是时候做出了断了。
心中的一块石头仿佛落地，伸手再次拿起讲桌上的半截粉笔：
“两位先生都坐下吧，有关法布里小姐的事情，我从很早以前就听说过。”
深吸一口气，巴纳德先生和他一起面对章鱼那个夜晚仿佛出现在眼前，
“我，詹金斯·瑞丹普特·威廉姆特……”
巴纳德先生和他一起在诡境中相互扶持的场景仿佛也出现在眼前，“以自己的名誉起誓……”
巴纳德先生的灵魂，为了家人而不肯离开世界的那场梦，也出现在眼前。
他的脸上露出了坚定的表情：
“法布里小姐是个骗子！”
他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听着，那是骗局，绝对不要投钱进去，是的，绝对不要！向神发誓，那个女人是一个骗子，她甚至可能不是女人！这是一个简单的骗局，我几乎已经整理出了所有的思路，既然你们在这里提出来，那么我就在这里，将一切，告诉大众！”
轰～的吵闹声响起，安静的教室在呼吸间仿佛变成了最热闹的商店街。不管他们是否了解法布里小姐，詹金斯在这种场合的发言都足够的震撼。
“不可能！”
存在这样的声音，特别是刚才的发言者，詹金斯甚至怀疑他回去后就会烧掉《异乡人故事集》，但詹金斯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这是一种相当简单的尖塔式骗局，自下而上的聚拢财富。我的父亲就是诺兰矿业的从业人员，根本不存在什么法布里小姐或者法布里家族！我将这种手段称为抢劫，因为它几乎不需要成本！一切的开始，只是需要几封信。
请安静一下，看着这里，我将为你们揭露这简单骗局的全部真相！”
旅者银行的营业时间只是到傍晚六点，但今晚那里直到八点都没有关门。冲进银行的市民们，请求将自己的转账撤回，但这根本不可能。
大批的投资者聚集在银行前哭嚎痛骂，即使一些人已经盈利，却也认定了自己是受骗者。闻讯而来的闲人们将这里的事情传播到各处，引来了更多的投资者。
就像毫无理智的投入金钱一样，他们现在也开始毫无理智的要求重新获得自己的本金。人们都是习惯于盲目从众的，即使大部分人都没有听到詹金斯的“演讲”，即使詹金斯的推论的前提是“不存在矿产生意”，但盲从的人们就是相信自己是一场大规模诈骗活动的受害者。
这疯狂的行为很快就引来了市政厅的注意，随后便是卡尔法克斯场插手。旅者教会在本地没有教堂，因此彻底调查完这件事，并封存所有“法布里小姐”名下的账户，在午夜才实现。
警察们也在这个过程中发现，的确不存在“法布里小姐”，因为每次来处理这批账户的都是不同的人。所以，詹金斯·威廉姆特是正确的；而法布里小姐，就是个骗子。
第615章 虚幻与真实（3/10）
从诺兰寄出的信件很快就到达了大陆的各地，越来越多的投资者知道了被作家揭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