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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着身双手抱住肩膀上的猫，掐住它的腰将猫放到面前的台子上。巧克力立刻溜达到桌子最靠近詹金斯的边角卧下来，看来是打定主意在中午以前绝对不会起来了。
“再次感谢所有人，也感谢市长先生能够提供这件演讲厅。”
他向第四排的萨克斯·鲁托先生致意，后者也向他还礼。
“这次的演讲，主要还是关于金融改革。我注意到，自从今年年初开始，各国都在积极的筹备全新秩序的国家银行，教会和一些大的工商联合体，也试图开展银行业务。但现行的金融法规并不完善，各国财政部门水平参差不齐，在对待不同财政行动时也抱有不同的态度和看法，这就使一些违法犯罪活动变得猖獗。”
他身后是特地安装的巨型黑板，詹金斯从面前的纸盒中抽出一根粉笔，在面前的桌板上磕了一下，然后在身后写出“财政”这个单词。
“那么子爵，您今天是想讲一些财政犯罪的实例吗？我听过您在贝尔迪兰时的演讲，关于汇率问题的看法非常独道。”
台下有人大声说道。当然，这是提前安排好的“托”，这样正规的大型演讲活动，一般是不允许随意插话的。
第1934章 郁金香狂热
“不，我要将的不是金融犯罪的实例，即使我现在口头描述，依然会有很多人弄不清楚，甚至有可能让有心的聪明人，去推演出其他更加隐蔽和危险的犯罪方式。”
他大声的回复到，这引得了大家的赞同，因为这说明詹金斯认为在座的都是聪明人。0
“各位是否还记得我在去年进行的关于‘法布里骗局’的公开演讲？”
他又问道，去年自编自导自演自己揭穿的“法布里骗局”，可以算是詹金斯来到这个世界后，做出的最不受他自己掌握的事情。
台下立刻出现了一阵声音，大家都在点头赞同。说起这件事，没几个人会忘记。那次的演讲已经被整理出了演讲稿，在付给詹金斯一定数量的金镑后，演讲稿已经成了公开的出版刊物。据说，印刷版数已经比《异乡人故事集》以及《冰雪奇缘》还要高了。
当然，如果詹金斯就是法布里小姐的事实被公开，恐怕演讲稿的印刷版书会更高。
“法布里骗局，虽然和操纵数字的金融游戏比起来，还是有一些简单，但这种骗局和金融行业的一部分骗局有着几乎相同的本质。不得不说，那位法布里小姐真的是一位天才。”
他夸奖道。
和布莱妮以及低着头的杰西卡坐在一起的海瑟薇抑制住自己的微笑，现在想起来，詹金斯就是法布里小姐的事实，依然会让她惊叹。知道了詹金斯是全部的谎言信徒，法布里小姐的真实身份，自然也就明白了。
在知晓真相的她现在看来，法布里骗局其实并不算什么，“法布里小姐就是詹金斯”才是最精彩的骗局。
直到今日，海瑟薇依然有些不相信在她印象里能够代表“这个时代最聪明女性”形象的家伙，居然就是自己身边那个看起来憨厚老实喜欢猫的奇怪年轻男人。
虽然法布里小姐是不折不扣的坏人，但因为那场骗局意外的没有让更多人受到伤害，而且高超的智谋让人们惊叹。所以，法布里小姐这个存在，已经成为了一个代表着女性智慧的符号。如果文明能够延续下去，说不定会在未来成为女性权利的代名词，成为了象征着女性觉醒的时代标记。
“其实我嫁给的是法布里小姐。”
海瑟薇在心中说道，笑容终于抑制不住了。
“请不要小看这样的骗局，从大陆西海岸到东海岸，从诺兰的威斯敏斯特河到千树之城埃尔德隆的法里斯斜塔，从在座各位的大宅，到南部森林里原始部族的帐篷，只有这些最普世的骗局，才最能代表最朴素最基本的金融骗局的真相。
我们要透过真相去看本质，而在剖析本质以前，去了解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而不是我假设出来的事情，才是最重要也是最有用的。所以，今天的演讲虽然依然围绕金融改革，但我要讲的主要内容，却是另一场骗局，一场已经发生，而且就在我们身边的骗局。”
第一排的中央，女王伊莎贝拉面色不变，萨尔希二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了微笑，年轻的阿雷西欧茫然的看着詹金斯，他真的没怎么听懂，但感觉詹金斯的演讲的确很厉害。
这次没人来问詹金斯究竟要讲什么，所以他拔出插在上衣胸口口袋里的郁金香，高举着让所有人都看到：
“投资郁金香，让在座的多少人赚得了金镑？哦，恭喜你们，骗子们成功了。今天的主题，就是郁金香。”
仿佛炮弹在演讲厅中爆炸，喧嚣的讨论声几乎立刻炸响。人们保持礼貌的低声与身边人讨论，共同汇聚而成的声音，显现出这个话题引发的风波。
郁金香的高价位早就被有心人注意到了，而有资格砸进大笔资金的人虽然不一定都在演讲厅，但来听取演讲的人，有不少的确正在参与郁金香生意。
詹金斯将那束花放到桌面上，巧克力对“新邻居”并不是很友好，它肚皮贴在桌子上，几乎以“匍匐”的状态伸头嗅了嗅花瓶。猫的胡须颤动几下后，用小爪子推了一下花，但立刻被詹金斯拍了一下爪子。于是便彻底丧失了兴趣，继续卧回原本的位置。
“我想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从大概一个月前开始，本市郁金香的价格便出现了明显的上涨。如果拿以往的价格来进行对比，就会明白这种上涨是多么的离谱。”
他对着台下挥了一下手，仆人们立刻将早已画好的巨幅画布拿上来，然后爬上梯子，粘贴在黑板的左上角。
那是詹金斯画出的折线图，上面是过去数年内同季节，也就是夏季的郁金香平均价格的走势，以及从去年夏季至今年夏季郁金香价格的走势。
他不仅仅是完成了图线的绘制，在折线图的侧边空白处，填充了数据来源以及简单的算数平均数、方差等数据。这就是提前准备的好处，即使詹金以前不是学经济的，但画表整理和分析数据，对他来说也算是非常熟悉。
他拿起放置在桌面上的伸缩式教杆，扒拉开不知道为何忽然用一只小爪子按住教杆的巧克力。轻轻一甩，将教杆甩长，然后来到黑板下方，指向上面的数据。
坐在阶梯演讲室后方的人们，已经站起身架起望远镜了。那不是军事作战用的望远镜，而是用黄铜色金属细杆和双筒相连，更像是精巧工艺品的望远镜。这种望远镜常用于剧院以及赛马场，在演讲的观众们中出现倒是并不常见。
“这些数据很显然可以证明，今年的郁金香价格走势和过去十年都不同。不论是从上方以日为单位的数据统计，还是以月份为横坐标的柱状图，这个结论都非常清晰。”
他很详细的说着，然后又言明自己的数据来源的可靠。最后，对着台下紧张站着的胖商人一挥手，商人快速点了点头，拿出手帕擦了一下汗，双手捏着自己的帽子走上台下。
“这是距离市政厅两条街的彼得·潘花店的店主，由他来讲述一下，对今年郁金香价格变化的感受，我想这能够辅助理解这奇异的价格曲线。”
花店的店主是自然教会帮忙找来的，此刻发言的内容，也是詹金斯审查过一遍。骗局由自己施行，怎样揭露也完全由詹金斯掌控。
比起上次为了巴纳德先生的家人，而非常突然和仓促的决定揭露骗局的真相，这次他可是准备充足，就算听众里有人不开眼的打算反驳他，他也能从容应对。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痕迹，他不可能会出错的。
在那位紧张的花店店主讲述最近两个月自己店内郁金香进货价以及出货价的变动的同时，远处似乎传来了隆隆的声响。
初以为是要下雨了，这是天空的高处传来的雷声。但仔细分辨，那似乎是一连串的爆炸。但距离市政厅非常远，爆炸发生的地方，绝对不是诺兰中心城区。
詹金斯想到了在演讲开始前，教会传来的机械化尸体出现在市内的消息。
“还没解决吗？”
他有些担心，但尸体机械化诅咒并非大问题，也并非是只有他才能解决的问题。目前，市政厅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王座关系到救世者徽记，郁金香事件到神性，这两件事都不能耽搁。
等到花店主三分钟的说明结束，其他人也大都明白了詹金斯想要表达的意思。随后詹金斯又请来了菲妮的朋友，来说明街上卖花的见闻。
她们的讲述和花店主并不相同，花店主主要是讲述价格的变化，而她们则来讲人们对于郁金香的痴迷，以及各种因为郁金香而引发的事故。
卖花女们在街上活动，而且人们在不需要买花的时候，往往会忽视这些个头矮小的女孩。因此，她们偶尔会听到一些不应该听到的事情。
以她们听到的事情为基础，这算作她们口中说出的故事的十分之一，再加上十分之九的，詹金斯编造的关于“借钱买郁金香，用赚到的钱抵押，去借更多钱买郁金香牟利”的故事或者“卖鱼的小贩将全家30年的积蓄，去购买一支罕见颜色的郁金香球茎”的故事，这共同组成了十分骇人的“郁金香狂热”。
“郁金香狂热”是詹金斯说出的组合词汇，他将这个词用粉笔写在“金融”的旁边。不少人也意识到了这种现象的不正常，虽然过去没有金融之类的概念，但哄抬物价可是每个时代都会发生的事情，这不难理解。
“不，这可不是简单的哄抬物价。”
詹金斯像是猜测到了人们的想法，他摇了摇头，问向坐在女王伊莎贝拉身后的罗切斯特公爵。
“公爵，哄抬物价的最严重后果是什么？”
“市民们买不到平价的生活必需品，只能用高价购买，从而挤占其他的生活支出，造成家庭的生活水平下降。如果物价持续维持在高水平，那么有可能引起市民暴动。”
公爵虽然年轻，但这些基础常识还是有的。
“所以这可不是哄抬物价，郁金香被抬高了价格，那么就不买了，郁金香可不是必需品。”
他看向台下的人们：
“郁金香狂人引发的后果，可是能够直接摧毁诺兰自蒸汽时代开始积累的所有的财富。”
第1935章 封锁市政厅（加更求一切）
“在座的各位大多一个月以前，便回到了诺兰，想必也能够发现刚才的小姑娘们所说的故事。”
他避开了郁金香狂热可能引发的问题，而是继续按照思路向下讲。刚才卖花女的登场是为了让故事更加的真实一些，也为了方便后边再让她们出现。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样的事情，但大家可能并不在意……如果你们在意了，也就不需要我在这里说了。但不在意也有道理，毕竟，每年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导致一些商品的价格出现不正常的波动。比如，我记得去年夏天的时候，诺兰的米和面就出现过一段时间的疯狂涨价。”
这是原主的记忆提供的信息，他虽然是个整日在街上游荡的浪荡子弟，但并非只会向别人院子里丢垃圾，偶尔的生活趣闻也很关注。
“但今年郁金香的涨价，显然和往年不同。如果将……”
外面再次出现奇怪的响声，这次依然是爆炸，依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这次是闷响，如果说刚才一连串的响声是地表出现的声音，那么这次像是放在土堆中炸响的蒸汽炸弹。
“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一边想着，一边继续自己的演讲。为了证明“今夏郁金香价格的疯狂是异常现象”，接下来又列举了很多证据，并将身后的黑板，几乎用画布贴满。
最后说出本次演讲的核心：
“所以，郁金香的价格疯涨是人为操控的结果，再结合我所列举的人们对郁金香过度追求的现状，基本上可以等同于，郁金香的价格已经超越了它本身的价值，而变成了一种具有升值性能的投资物，变成了一种没有标的物的符号。这是人为操纵的结果，那么背后的人，或者人们想要做的事情，肯定不是单纯的想要让郁金香和郁金香球茎升值。至于目的……抱歉。”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女士怀表：
“中场休息十五分钟。还有……市政厅现在可以进入，但谁也不可以出去。”
“子爵，这是为什么？”
台下有人高喊到，这也是詹金斯安排的，防止女王伊莎贝拉身边的仆人首先开口。
“我想聪明人，大概已经明白我究竟想要说什么了。所以，为了防止我的演讲，直接冲击本地的郁金香市场，在演讲结束前，不允许任何人走出市政厅。
这一点，我已经取得了市长萨克斯·鲁托先生的同意，市政厅以外的警察就是他调集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