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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战
牧龙听闻，有些默然。
随即，他伸手探入虚空，从那幻神法界之中，抓出一块令牌。
这令牌，赫然是便是紫薇圣地的圣主令。
当年牧龙以渊之名，败尽上古人杰，问鼎元神榜第一。
世间道统之主，争相招揽，作为紫薇圣地之主，玄穹更有三请之举，欲收牧龙为徒，做那紫薇垣的圣子。
奈何牧龙无心入圣地，遂赠出这“圣主令”一块，希望牧龙回心转意。
牧龙行事素来谨慎，知晓这等人物手段叵测，随即未曾将那圣主令带入世间，而是留在幻神法界之中。
这一晃，便是二三十年春秋轮转。
牧龙将那圣主令取出时，便相当于在世人面前，承认渊这个身份了。
这足以令世间哗然，却也令世人恍然大悟。
难怪牧龙年纪轻轻，便已是一方大教之主，更能一统东洲，敢于诸神叫板。
原来他竟是渊！曾经末法时代的修士，面对万古人杰而绝望，高呼“安得猛士败古人”时，渊出手，败尽上古人杰！前几年，他再度出世，又有大量强者前去寻衅，却无一人归来！如此说来，圣主三邀，已不足道，毕竟一身傲骨撼诸神的人物。
“你曾邀我去紫薇垣喝茶，我却不曾去，却不想，你先来了东洲。”
牧龙说着，将那圣主令丢给圣主玄穹，转而面对那天下兵锋，喝道：“不错，我便是渊！”
“便我一人，敢为天下敌！”
“只是，苍生何辜啊……”一向杀伐果断的牧龙，在这一刻，面向天下人时，迟迟不言开战，并非是怯懦，畏惧，而是痛惜。
他深知，一个战字出口，会有多少生灵就此葬灭！如今的世道，虽不繁荣，却不知是多少先辈，洒尽热血换来的。
那一刹，牧龙的双目，再度看向幻神法界。
群魔乱舞的法界裂缝之下，金光耀目的天子符诏上，四个大字，睥睨万古光阴。
永镇法界！那一刹，当年的天子余音，也似在牧龙心头再度响起。
当年，他便是这天子符诏之下，悟透变革天下的真意！罪华年也说，上古天子皆变革者，因为时代在变，且每个时代无法复制，如若不便，遵循上个时代旧理，便要遭覆灭。
历史，就如同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跨越古今，因为时刻在奔流变化，所以永恒，因为河中的水是新的，所以不息！“万般皆如尘淖，唯一个变字，得以长久。”
“我易教，便是承变革之道，在变革者的眼中，尔等皆以腐朽……”“所以，我该抹去你们么？
腐朽者！”
牧龙之问，似是在问这天下兵锋，却实际是在自问。
他在不断叩问自己的内心，这些人，还有救么？
他，实在不愿痛下杀手！然而，这一刻，易天殿前，白戮神情愤慨，红着眼，高呼一声公子，随即便见那高大的身影，轰然一跪！白戮跪，神龙亦跪！敖洪跪，玄藏跪，炎心亦跪！叶青莲默然，一柄玉剑握在手中，正是那一剑斩裂轩辕丘的净世。
她，亦跪！这一刻易教，生灵皆跪！敖洪的神色，从未这般肃穆过。
他双目盯着牧龙，言辞激慨。
“我知公子心怀大仁慈，但天下兵锋虽众，易教无惧！”
“四周道统皆至，却终代表不了世间苍生！”
“铲灭旧疾，方得新生！”
“若有朝一日，天地穷尽，无兵可用，我易教，是人皆兵，我东洲，草木生灵，皆愿为兵！”
“毋宁一死，不愿再为奴！”
泱泱东洲大地，响起这样一句话，虽只一言，足可惊天！这是变革之后，受易经教化，修行仙道的东洲生灵之夙愿！这无边苍生之愿响起时，敖洪这位仙道之祖带头，易教生灵，在易天殿前，以额头触地，重重一叩！这一叩，是易教与天下为敌的无畏，亦是东洲生灵不愿为奴、自强不息的决心！这一叩，叩得山海河岳皆震，八方山河间，隐隐响彻一个字。
战！“身死道消无惧！”
白戮寒眸森森，背后三口神刀出石匣！“粉身碎骨不悔！”
神龙一身战意冲霄，傲绝天下兵锋！这一刻，牧龙毅然转身。
还是那四个字，苍生何辜？
可他要得，是一个长久的盛世！牧龙转身的刹那，眼角赫然有一滴泪，飞落虚空。
这一滴泪，悲苍生多苦多灾劫！当再盯着四洲盟主时，所有的痛惜，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尽数凝作一字！“战！”
他用全力，吼出一个战字，顺了易教仙众之意，合了这东洲苍生之愿。
这一个战字，惊天动地，挟杂牧龙一身道行，吼出的瞬间，四洲盟主，被生生喝退三千里！背后大军，更是被这一个战字，直接震杀近百万，肉身破溃，元神散灭！既是要战，这绝世的杀伐，自然要由牧龙而起！“杀！”
白虎仙殿之主白戮，统御易教兵锋！牧龙宣战的那一刻，这大战便开始了。
他一脚踏上戮神战车时，易教兵锋，自平地而起，直冲苍穹。
也是在这一刻，易教的仙皆出世，东洲的仙，尽出湖岳之间！孽长生的夔牛战鼓，响彻天地时，这一场大战，从一开始，便是决战！这一刻，天坠飞星，地火冲天，虚空裂缝横生，无尽灾祸掀起，一片末日景象。
两头穷奇，显化真身，通天彻地的大凶之躯，在吸收无尽兵祸灾劫之气后，愈发的凶悍。
末日天灾，笼罩无尽大军，张口一吞，又不知有多少大军葬身腹中。
东洲的仙，一旦出手，世间圣贤，皆如瓦犬。
无尽仙道之力爆发，切割天地大道，仙手探入星河之间，一摘，便是一颗本命星辰，一捏，便是一尊圣贤殒命！这一日，乾坤之间，血雨滂沱，五洲赤地，四海如血！平静的惊云泊中，忽地巨浪冲天起，这一代家主孤剑生，率族人杀入世间。
“惊云泊孤家，代先祖，镇乱贼，诛叛逆！”
那叛逆，自然不是易教，而是天下道统！莽荒古原上，妖国大军如洪流，怒吼之间，杀入苍穹！大夏国，女君雪妃颜率倾国之兵，打入虚空！东海之畔，逍遥天宗参战！释教之中，教主圣虚和尚踏出古刹，跟着三千大僧，空虚和尚亦在其中。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杀尽人间兵锋
他率僧众上虚空时，高宣佛号，道：“摩柯何在，来与贫僧论佛法！”
身后的空虚和尚则是望着牧龙的身影，眼神一颤，心道：“牧老魔愈发恐怖了，还好他没有想起找我算账……”这些年，他鲜少踏出教门。
北洲方向，虚空顿开，龙君敖烈亲征，太子敖妙恒为先锋，统御无尽龙众，杀入天下兵锋之中！龙族黑白二圣，皆在其中，只是如今，他们皆已入仙道！中洲之地，自乔胤登仙上九天之后，乔家便封锁族门，这一日，乔家新晋的两尊仙，破封而出，率族人杀入东洲！西洲之西，葬地之中，玄牝养龙之地轰然崩裂，一道龙影冲天而起，片刻之后，便出现在东洲虚空。
“惊云泊孤战，今日化龙，来替万古先贤，镇乱贼，诛奸佞！”
他一出手，赫然也是一口镇天棺。
一棺出，镇杀人间无数兵！这一战，极凶，极惨烈！世间血雨滂沱，是圣贤不断陨落，天地同悲，而天上群星晦涩，那便是星神被杀，星辰意志消散！曾几何时，世间是圣贤不出，天子不存，现如今，圣贤不胜数，仙人杀之，如屠狗！苍穹，被打破了，无尽虚空乱流肆虐。
大地，亦残缺了，一时多少江河逆流，山岳沉沦。
但易教，还是易教，仙终究是仙！牧龙还是牧龙，也终究是渊！玄穹圣主的头颅，被牧龙一戟斩下，连同元神，也被一掌生生拍散，体内的帝星意志，已被牧龙捏在手中。
他望着那紫薇意志，霸道冷笑：“你，不该来人间作乱！”
话音落，五指一捏，紫薇意志消散，从此帝星黯淡，若要再蕴生出新的意志，便要无尽岁月之后了。
瑶光圣主姜太苍，亦陨落，牧龙一拳打入星河，湮灭无尽星辰的瞬间，他的本命星辰，也因此湮灭。
世人，终究是不了解仙道的恐怖。
然而，这一刻，诸神却在暗中借机看得清楚。
圣虚和尚，一手镇压西洲佛教之主大摩柯，对他道：“你已入魔，从此便在我座下聆听大道禅机，赎清前罪吧。”
有德之佛，立身世俗红尘心不堕其中，以慈悲为怀却不显迂腐，通晓佛家经纶戒律却不自锢其心。
佛，只在心中！圣虚和尚未下杀手，只是散去大摩柯一声道行，令他从此做个真正的僧！只是，大道尚且有缺，又何谈佛法无边，普度世人，只是佛家要众生去奉行的大宏愿罢了。
纵然圣虚和尚，佛法高深，却也有限，只能渡一人。
他踏出古刹时，便曾对教中僧众道：“佛门中人，不打妄语，此番出教，不许杀伐，只为渡济，我教中三千众，一僧渡一人，渡其一生，则善哉！”
于是，释教三千僧众，从乱局之中，渡化了三千强者之后，算是功成，圣虚和尚向牧龙拜别。
牧龙见此，伸手敲了敲圣虚的秃头，问道：“你这脑袋，自非那些佛教门榆木，只是既然要渡，何不多渡些？”
渡华，也是一种手段，不必杀伐，多渡一人，便少杀一人。
只可惜，易教之人，终究不是信佛。
圣虚和尚在牧龙面前，自是十分谦逊，双手合十，以敬诸佛菩萨之礼，拜道：“小僧佛法，终究有限，只能渡有缘人，牧施主有大慈悲，佛法无边，可方渡世！”
牧龙闻言一笑，问道：“杀伐，也算渡世么？”
圣虚和尚道：“佛亦有怒目之时，镇魔消业，方得安乐。”
圣虚和尚说着，以开创的佛道仙法，对着那世间兵锋一挥，刹那间，可见黑雾冲天，浊气无尽。
“牧教主请看，他们皆怀魔心，便是人魔，镇魔者，便是佛！”
“邪魔乱世何其多也，小僧佛法微末，渡不尽，人间当有真佛镇世，牧施主，便是人间真佛。”
圣虚和尚，自然不是拍马屁之辈。
牧龙点头，笑道：“释教佛道，甚妙！”
圣虚和尚再顿首：“此乃小道尔，牧教主的人道，才是真正大道！”
说着，圣虚和尚宣一声高亮佛号，率三千僧众，携三千人魔，回古刹去了。
人道，便是苍生之道，易教变革，是为苍生人人如龙，仙道现世，是为苍生自强不息，一切，都是以人道为本。
而伪神道则不然，是以天道为本，神明为主，苍生皆如浮沉，为不仁之道。
这位深居古刹，不轻易出世的和尚，看得比世人都清楚，“人道”二字，道尽一切！“治世，还需大道啊！”
牧龙叹息一声之间，顺手一掌将璇玑圣主御九幽活活拍死！“人间兵锋皆人魔，尔，便是魔头，强者便是大魔，弱者便是小魔，除魔务尽，后世才有清平人间！”
他又抬头，望着那苍穹的千疮百孔，仿若看到诸神的眼睛。
这人间兵锋，并非天生为魔，是诸神的愚弄，令他们怀一个魔心，沦为人魔。
神明，是造就人魔之人，是万恶之源，一切罪孽的根由。
故而，神明不死，大盗不止，罪孽无穷！“待我扫清人间孽障时，你们也终将付出代价！”
牧龙手中的劫灭戟，指着天。
“他们在时，人间尚且有人信你，他们陨灭，便无人信你们。”
“你自以为阴谋得逞，却也是自断香火，若无人间香火供奉，神明二字，便形同笑话了。”
“从此刻起，尔等便彻底沦为寄于天地大道之中的蛀虫，待来日，必将尔等抹除干净，还苍生一个朗朗乾坤！”
这一日，易教杀尽世间兵锋。
世间伪神道至强者，几乎尽数陨灭于东洲！从神谕降世，到天下伐易，也不过区区几月。
世间圣贤，死灭大半，能存于世间的，皆是未曾参与此战的，从此惶惶不可终日。
史书，将此战记载为“仙神之争”，最终以仙道大胜而告终。
然而，这只是一个序幕，人间的序幕。
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未出现，也不在人家。
大战结束之后，未免天下纷乱，牧龙当即派遣四大仙殿，以及仙道强者前方四洲之地，捣毁神庙，宣扬教义，要灭诸神，要先灭去苍生心中之神。
这一战，仅仅只是个开始。
牧龙知道，那些神明，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只是，轩辕丘已灭，这一战之后，人间的信仰者也几乎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