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薳越点了点头:“若非如此,今番必定重惩于你!”
身为卿大夫,有一点就是好,在公事上犯了什么罪过,认错就好了,最多罚金,所谓刑不上大夫。真正作死的,都是私人恩怨。
当下薳越让他认罚十金,送交吴营以为赔礼,同时让他在大帐外执戟半个时辰,以作薄惩。
军议已定,屈完命摆酒设宴,座中都是大夫,有资格在公开场合下演乐,于是帐中立时乐声大作。
元司马从帐中出来,将吴升旁边一名戟士赶走,将他的大戟接过来,陪着吴升。帐外执戟虽非重惩,对卿大夫而言却带着些许羞辱性质,遇到某位刚一些、家学渊源一些的卿大夫,或许会上演宁死不屈的戏码。
所以吴升有些诧异:“这是怎么说的?元司马快去饮宴吧,别闹。”
元司马道:“我为主将,没有管好你,我之责也。”
“所以你过意不去,一起陪着?”
“陪你执戟可以,罚金却要你自己出,我不管的!”
吴升知道,和执戟相比,元司马肯定宁愿被罚十金,不由有些小感动:“小意思,知道我得了多少赎礼么?”
“多少?”
“不告诉你……”伸手在袖中一抹,变出来一方通透的玉玦,玉玦中有山形奇峻,有溪瀑流淌,关键那溪瀑是真流淌!
“看!”吴升将玉玦递给元司马,元司马接过来,从玉玦上立时传来一股温良的灵力,可以直接吸纳入体,补充真元损耗,当得起一枚“长效乌参丸”。
如此法器,堪称上品一等!
元司马惊叹:“这是何人炼制?真宝物也!”
吴升道:“谁知道呢?喜欢吗?”
元司马爱不释手:“喜欢……怕不得十金?不,二十金,我跟你买!”
吴升一撇嘴:“喜欢拿去玩,谈什么钱?俗,忒俗!”
一场宴饮,持续到深夜,吴升和元司马执戟结束后,也得了入座的资格,听着大乐,饮着醇酒,倒也其乐融融。
但吴升的目光始终盯着申斗克,寻思着怎么上去套近乎。说实话,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要和这位扬州大人物对抗啊。
申斗克初为领军,又得令尹屈完赏识,顿时就炙手可热起来,向他敬酒、与他攀谈之人络绎不绝,尤其是附国司马们,比如鱼国伯归,在他前后左右忙得团团乱转,帮他布酒盛汤,不是门客,胜似门客。
殷勤之中,伯归还抽空过来一趟,笑吟吟的挑衅:“元司马、申大夫,申左徒为诸军领军,此乃四国之幸也,二位怎的不去拜见?”
元司马对伯归本就看不顺眼,闻言便要发火,却被吴升拉住:“元司马不胜酒力,稍歇一歇,我先去!”
元司马不仅看伯归不顺眼,对申斗克也同样抱有深深的芥蒂,毕竟往年会盟,申斗克就一直打压庸国,且还曾支持公子成双承嗣。但说到底,庸国是人家直接管,不去恐怕不行,于是点头:“好。”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奏疏
吴升致酒的时候,姿态放得很低,且大大方方认错,他这段时间总认错,已经习惯了:“过去申某年轻,没什么见识,还望大夫海涵。”
申斗克打量着吴升,笑了:“我说怎么认不出来,原来是申丹师修为大进了,可喜可贺啊。”
吴升道:“大夫见笑了,修为再高,也是为大楚效力,为大夫效力。”
申斗克微笑:“为我效力?怎么敢当?”
吴升道:“我一个草莽出身的丹师,不知礼,也不懂规矩,有做得不到之处,大夫一定要指点我。但我为大夫效力之心,一以贯之,从未改变,今后也同样如此。大夫有什么吩咐,尽管道来,我必竭尽全力。”
这番姿态,几乎就差明说“我要投效你”了,实在是做得很足,申斗克还算满意,毕竟一个炼神境丹师的投效,分量还是相当足的,也比普通修士更能打动人心。
申斗克沉吟道:“听崔左郎说,生骨丹是你炼的?”
吴升大喜,忙道:“正是,大夫是领兵的行家,战阵经验极丰,今后每年新炼的生骨丹,还请大夫试用。”
生骨丹本身不算什么,但一个提出来了,一个接了下去,完成了相互间的试探,正是吴升需要的敲门砖。尤其申斗克不知特意还是无意,专门提到了崔明,看来因崔明之故,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形象早已大有改观,要不怎么说做事还是要靠自己人呢?
申斗克终于举盏,和吴升对饮,脸上满是笑容。
吴升趁热打铁:“不知大夫宴罢是否有瑕?末将有军情回禀。”
初步确定了投效关系,说到军情,自然改口“末将”。
申斗克当即应允。
吴升回席,元司马紧张的询问究竟,吴升回答:“司马可以过去致酒了。”
宴罢,吴升随申斗克回营,申斗克的扬州营就在州来大营的边上,别立一座,相距不到十丈,几乎就是一体的,只留了一条行车的通道。他带来了一百驾战车,正卒五千、羡卒两千五百人。
如果算上七国联军,申斗克掌握的这支偏军总计近三万人,实力相当雄厚,一点不比五支正军差。
入了大帐,屏退左右,吴升汇报:“前番入吴营救人,不留神缴获一批敌营之物,末将孤陋寡闻,见识浅薄,一件也不识得,故此不敢擅专,特来呈献,请大夫处置。”
说着,从怀中摸出六个小盒子,都堆在申斗克跟前,申斗克不禁笑了,道:“也好,待我过目。”
军情禀告完成,吴升告退,申斗克也不挽留,只是亲切的将吴升一直送出营门。吴升破境后,不仅没有倨傲之状,反而知情识趣起来,看来真如他自己所说,愿意努力向学,申斗克当然要另眼相看。
说实话,申斗克今日骤然被委以重任,单独领军,他之前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隐隐听到些风声,说是令尹屈完对他很看重。故此,他在席间也一直在琢磨,应该去拜访一下这位执政,至少从态度上表明自己感恩戴德的立场。只是这礼物一直不好选,吴升今夜禀告军情,当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了。
返回大帐,申斗克开始检视这批缴获,他相信这批东西品质一定很不错,否则吴升焉能出手?
果然是好东西!
一张九尾貂皮、一截雷黄木、一块凤凰石、一柄奇形短刃、一面非金非玉的令牌,都是上品!
申斗克一件件查验,很快搞明白了用途,相当满意!
还有一个小木匣子,打开之后,是枚灵丹。
只是看了两眼,申斗克眼神就变了——长寿丹!
申斗克起身,来回踱步,仔细思量。长寿丹这种东西,珍贵之处在于稷下学宫的严禁私炼、严禁私用,对自己来说,应该是诸般礼物中最佳之物了,但对屈完这种一国执政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当下申斗克将除长寿丹之外的五件东西包好,准备夜拜屈完。
步出大帐,却又停了下来,心中思量,就算屈完本人用不着,将其送人,也是件极好的礼物吧?
犹豫片刻,又返身回来,将长寿丹带上了。
屈完初至州来,各种繁琐的事务应接不暇,虽是夜深,依旧无法入睡,大帐中灯火通明。
申斗克是六军领军之一,又是屈完新任提拔起来的,再忙也要见的,当下暂停公务,让申斗克入帐。
申斗克现学现卖,禀告道:“深夜拜见令尹,是有军情禀告。”抬头看了看屈完几位协助处理军务的门客。
屈完挥手,让门客退下:“正要召你过来……有什么事?说罢。”
申斗克道:“末将麾下缴获一批吴人军缁,末将也不识得,特报知令尹处置。”说着,将六件东西呈上。
屈完眉头一皱,斥道:“老夫委你重任,是重你之才,若是贪图财物,不会在委任之前向你索要?”
申斗克顿时冒汗:“是,令尹公正严明,国中……天下皆知,末将……末将……”在屈完积威之下,慌得语无伦次。
屈完从桌案上捡出一份卷帛,扔给申斗克:“自己看看!”
申斗克手足无措的接过来一看,却是屈完奏报楚王:因扬州地方广袤,管理不易,请设罗县,将扬州以南广大地区分入罗县,庸、麇、夔、鱼四国同时并入罗县。
申斗克一惊:“令尹,这是……要灭亡四国了?”
屈完道:“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四国诸侯宗祠不动,养老就是。想必其国人听闻入楚,当欣然而来。”
申斗克是扬州左徒,专管四国事务,四国既亡,那他还管什么?当下一阵焦急。
屈完却又甩了一份奏疏给他,申斗克看罢,顿时由大惊改为大喜。屈完建议,由素悉四国和百越事务的申斗克担任罗县县尹。
楚制,郢都之外,地方设县,如扬州县便是如此,管辖之地都很大。各县县尹,位在上大夫之列,实打实的权势人物,没想到他申斗克居然也有今日!
等他看罢,屈完问:“明白了么?”
申斗克明白了,屈完让他出任领军,的确是看重他的才干,这份才干,就是对四国事务的熟悉。
对四国事务越熟悉,越能借这场大战之机不断消耗乃至最终消亡四国联军,这才是此番征调他们上阵的根本原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出战
屈完是楚国令尹,一国执政,楚王对他言听计从,他的奏疏谏言,就没有不采纳的,如果不采纳,屈完肯定要辞任,楚王就要另选贤能,这是定例。
因此,申斗克几乎已经看到,自己荣登上大夫之列、一言而决全县之事的荣耀了。
但这是几乎,因为屈完说了,第一份设县奏疏肯定要上的,但上不上第二份县尹的奏疏,却要看申斗克的表现,即在榨取四国附军价值的同时,有效消耗他们的实力。做不到这一点,上大夫的梦想,那也就只能是个梦想了。
申斗克表完决心,屈完才将这几件礼物随意拿在手上,道:“你也算有心,这次便不驳了你的脸面,东西老夫收下了。但你永远要明白,想往上走,靠这个是走不通的,必须拿出真本事来!”
看着眼前这位令人又敬又畏的令尹把玩物件,申斗克不由松了口气,只觉腿脚都酸软了。
正要辞出,却见屈完眉头皱了起来,从木匣中翻出那枚长寿丹来,凛然问:“哪里来的?”
申斗克心头一跳,道:“末将麾下军士自吴军手中缴获的。”
屈完盯着申斗克的眼睛:“当真?”
申斗克咽了口唾沫:“自是……不假……”
屈完盯了良久,盯得申斗克不自觉垂下头,这才缓缓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说实话!”
申斗克不敢隐瞒,语气艰难道:“长寿丹。”
屈完又沉默了片刻,缓缓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申斗克汗流浃背:“请令尹指教。”
屈完道:“这是假冒的长寿丹。”
申斗克吓得连忙自证清白:“末将不知啊,末将岂敢以假丹欺瞒令尹,末将真以为这是长寿丹啊!”
屈完安抚道:“你不知就好,也不必如此惊慌,你误解了老夫之意。假丹世间一直便有,毫不稀奇,三枚服罢,只得延寿一两年,有些假丹甚至有毒,服后令人生不如死。但这一种却是近年现于世间,功效几可乱真。稷下学宫试过,三枚服用下去,可延三年半乃至四年之寿,且于修炼有益,绝无毒害。按说如此假丹,也算珍品,你拿来送老夫,老夫该当多谢才是,但今日告诉你,此丹,老夫决不能收!”
申斗克已经完全没有主张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哪里是什么缴获?必是申伍那厮炼制的,他是羡门子高的入室弟子,能炼龙虎金丹,自然也就能炼这假冒的长寿丹!当真该死!
只听屈完续道:“稷下学宫乃修行圣地,一举一动自有定数天意,学宫严禁此丹、严禁天书文字,都是有道理的,绝不可肆意违背。学宫已知会各国,重申严禁此丹之意,若让老夫知道国中大夫有不遵者,不用学宫出手,老夫亲自拿下,解送学宫!听明白了么?”
申斗克不停点头:“末将明白,末将明白……”
屈完挥了挥手:“此丹我将交学宫处置,去吧,好自为之!”
申斗克出了大帐,脸色阴沉,快步返回扬州营,坐于案几之侧,久久不语。
……
吴军的三日之约很快就到了,天色微明时,各处营中已是一片人喊马嘶。
八公山上,庸、夔、麇三国已经整顿好兵车战具,汇聚于营前。三国司马简短商议之后,一通鼓响,大队启行,涌向山下。
吴升回望八公山营寨,不由一阵叹息。
元司马问:“老弟何故叹息?”
吴升道:“楚人明知八公山之利,却因一封战书而下山决战,那扼守于此有何意义?你说他们打百越,不知打了多少仗,百越蛮部也跟他们礼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