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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樾、薛仲、赵裳、吴升都一致否认自己曾接待过彭厉的文书,甚至包括蔡章,也不敢说自己收到了这份协查通缉令。
于是,新郑行走彭厉立刻面临众多质问:“为何协查通缉令不发扬州,不发随城,不发上蔡,不发九江?而是只发给了宛丘行走常子升?”
“这……因为,彭某与楚地诸位行走不熟。”
“你跟常子升关系很好?”
“……”
“左丘兄别被他骗了,好个屁!当年的彭城行走,和宛丘行走可说是各种不对付,两边修士曾经大打出手!”
“既然如此,那就有些奇怪了,彭厉只向宛丘发过一份协查令,这份协查通缉令就好巧不巧招来了妖修乌笙?”
“没错,果然大奇!彭厉,你好生回答这个问题,你为什么料敌如此精准?”
第二百三十章 可歌可泣的真情
上元堂好不热闹,除了旁听席上的数十位学宫各堂推举的代表质疑外,堂外各处院落中也在不停向堂上传递各种小竹简、小木片、撕下来的衣角等物,将各种疑点反馈进去,由堂上的代表们当堂问出。
诸多疑点种类繁多、五花八门,涉及几乎所有和案件相关的人等,就连执役外堂调查组中的庆书也成了重点质疑对象,质疑为何由他这个和众所周知与扬州行走孙五有仇隙的人,会被派出调查。
半个多时辰里,涉案人员的底子都被掀了出来,各种几十年间的不堪丑事全被当堂揭露,各种自以为十分隐秘的私事公之于众,一个又一个相关人等掩面而退,案件几乎无法再审下去了。
想起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肩吾快要被皇甫由气死了,想要责骂他几句,却已迟了——皇甫由同样被揭了老底,搞出个私生子来,被其老丈人辰子扯着耳朵下去对质了。
连叔也知这么下去肯定不行,连连制止,费尽了气力之后,终于将乱象压制下来,要求旁听席上选出一人,提出他们的诉求。
被推举出来的是高珮,为了争夺这一位置,差点和宗采在堂上“斗法定输赢”,好在宗采顾全大局,甘当副贰,这才避免了一次内讧。
高珮提出诉求:“此案实则包含两案,一为诸行走勾连案,二为随樾与妖修案,不可混作一谈,建议分开处置。”
肩吾摇头道:“不可,本就是同一案,为的是同一事,如何能分?”
连叔道:“是否分案处置,稍后再言,高珮,你们的建言一起说完。”
高珮道:“肩吾大奉行称,学宫外派五行走相互勾连,编造谎言、伪造案宗,意图扰乱学宫裁断。于此,我等以为,其中无法解释的疑点甚多,案情尚未明了,谁是谁非,还不能轻易定论,事实不清,案情不可就此定结!还需将刚才大伙儿提出来的疑点全部解释清楚才可。我等认为,此案需再行斟酌!”
一旁的宗采补充:“这是我等痛定思痛、严加反思之后的决定!”
彭厉不服,申请发言:“高珮,你所谓的疑点,刚才已然解释清楚,至于其他,皆是与案情无关之事,说案子就论案子,扯别人十年、八年前的阴私之事算什么?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高珮冷笑:“以往事看人品,以人品定心性,由心性善恶而知证言真假,怎么能说没关系呢?比如蔡章……”
蔡章刚被劝回来,一听高珮又提他,当即抱头大叫:“蔡某不做证了,不要杀蔡某了!”
高珮叫道:“你看,又反复了!如此小人,他的证言可信么?”
连叔连忙道:“众行走勾连一事,需再行重审?随樾与妖修案呢?你们以为是否可以先定?”
高珮道:“随樾和妖修案,我等以为可先定,我等的意见,其罪不小、其情可悯,建议从轻。”
彭厉顿时不干了,他辛辛苦苦折腾了那么久,结果就换来一个从轻?这如何使得?今日不把随樾搞趴下,将来后患无穷,这不是平白树了一个强敌吗?当下反对:“随樾包庇窝藏妖修,如此重罪,哪里来的其情可悯?”
高珮道:“我等之中,有人认为,随行走是受了妖修蒙蔽,其错在于不查。而随行走在其中展现出来的……”
说着,看了看席中某几位,笑意浓浓:“……真情、真性,实在感人至深……”
他看着的那几位同时点头,深表认同。
“说到底,这就是桩情案,随行走与妖修乌笙之间的情意纠葛……对了,我等甚至认为,妖修乌笙所谓食人,其实也不存在,之前便有同道就此向彭厉提出质疑,你彭厉连妖修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凭什么认定人家在食人?至今也没拿出妖修食人的证据!食人者,能有如此真情真性么?”
高珮说完,宗采补充:“甚至有人认为,若是没有妖修乌笙危害世间的凭证,那其被常子升所杀一事,实则也殊为可叹……”
常子升有点懵:“什么?我杀妖修还杀错了?”
宗采道:“不是说你杀错了,而是说你杀得有些……毫无必要……”
座中韩凤等人同时点头。
常子升依旧没转过弯来:“怎么……怎么就毫无必要了?杀妖修毫无必要?”
宗采道:“其实,至情至性的妖修是可以感化的,尤其那些劣迹不彰的妖修,当然,究竟该怎么处置,我说了不算,我只是代部分同道说出他们的心声,说这些话也许不太合适,但只是一种感触,不必认真。”
常子升却不乐意:“不必认真?常某费了多少心血气力才将妖修击杀,你们告诉我不必认真?说这话之前,先把常某的功劳记了再说!”
韩凤在座中就不乐意了:“如此至情至性,哪怕是妖修,也不当再行玷污,常子升,今番不究尔之过已是宽宏大量,哪里还谈什么功?”
乐韦在旁道:“常子升,识相的去向随行走道个歉,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否则事了之后必有你好看!”
随樾眼中满是感动,看着二人,竟无语凝噎。
连叔看不下去,斥道:“荒唐!此事不可再提!”
常子升更是委屈:“连大奉行,击杀妖修之功,怎么就不能再提了?”
连叔还没开口,韩凤已道:“说实话,真算不得功,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妖修的确属于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但乌笙恶迹不彰,也无明确证据表明其为祸世间,更以可歌可泣之真情感动无数人……”
常子升几乎要暴走了:“狗屁真情!常某人的功劳可不是你们几个分桃断袖的家伙能抹杀的!肩吾大奉行,杀妖修的功劳,至少十二转!”
肩吾提醒他:“常子升,你冷静一下,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山猪使听了半天,终于插了句话:“其实朱某人和三位兄长早有此意,未曾祸害世间的妖修,杀之无罪,却也不一定非要记功嘛……”
常子升终于忍不住了:“乌笙可不是一般的妖修,肩吾大奉行说了,这是红榜中的要犯,为何不能记功?”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亲如兄弟
钟离英在堂下听得晕晕乎乎,被堂上的局势搞得七上八下,心情大起大落,感觉要无法呼吸了。
原本以为要糟的事,结果柳暗花明,又被一帮乱七八糟的家伙搞出了新的天地。其中的缘故,钟离英非常清楚,皇甫由让别人深刻反思,这一下就犯了众怒。连钟离英自己都不认为自己应该反思,何况那些事不关己的围观者?
他们都是看不惯肩吾所作所为、自感危险之后主动站出来维护学宫大义者,你说他们被人蒙蔽、搞不清真相,说他们盲而乱起——闹呢?
钟离英感谢皇甫由无差别的鄙视,这为事件的进展带来了重大转机。
是的,重大转机!
钟离英听得堂上的高珮和宗采已经正式提出,诸行走勾连案疑点极多,要再行斟酌,而连叔的回答,似乎同意,却又没有明确意见,一时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也似,后面的随樾和妖修情感案都没心思听下去了。
他一门心思在各处院落中寻找郑房头——刚才还在身边一起旁听的郑房头,需要找他的时候却不知哪里去了!
连串了三处院落,钟离英才终于看见了郑房头,这厮正跟某人兴高采烈的说笑。
他还有心思说笑!
过去之后,钟离英一把扯住郑房头,拉到角落边。
郑房头挣扎着道:“钟离……钟离……钟离老弟,这是作甚?你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嘛,该想的办法我也想了,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也做了,你还要如何?”
钟离英压着嗓子嘶吼道:“刚才你也听见了,学宫众同道力争之下,好不容易迎来了转机,要求诸行走勾连案斟酌再审,其中的许多疑点解释清楚之后再断。”
郑房头道:“对啊,我听到了,我也为此欢欣鼓舞,这不是好事吗?钟离你还急什么?”
钟离英咬牙切齿道:“可大奉行还没答应,他一直在敷衍!”
郑房头眼珠转了转,问:“钟离,你还想着让我报姑苏学舍的案宗?有什么用吗?”
钟离英道:“姑苏的案子我认为很大,可以一试,报上去后大奉行就有了台阶,此案便可延后!”
郑房头问:“就算延后……钟离,你说句实话,能翻过来么?肩吾大奉行铁了心要办孙行走他们,连叔我瞧着也是偏向肩吾的,季咸没说话,但也没有反对……”
钟离英道:“这是公案!已经不是几位大奉行能自行断处的了!现在吃亏就吃亏在子鱼大奉行出海未归,我家行走的座主罗奉行也不在,肩吾他们打的就是这个算盘,趁他们未归之际扫除孙行走他们这帮人。只要再拖一拖,兴许子鱼大奉行和罗奉行就回来了,只要他们回来,什么案子说不清?子鱼大奉行在的时候,你看肩吾什么时候占过便宜?”
见郑房头脸色阴晴不定,于是苦口婆心道:“高珮、宗采他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就只差最后那么一根稻草,压下去,我们就赢了!郑头,那么多年的朋友,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掉链子啊!”
“链子……”
“链子没见过吗?掉上一环,就废了!”
“我明白……我想想……都在堂上审案呢,这怎么报?报给谁?太生硬了啊……”
“二十金!只要报上去,我扬州学舍再出二十金!”
郑房头终于下定了决心:“钟离,你这话就见外了,什么二十金不二十金的,为朋友两肋插刀,我所愿也!”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个卷轴:“看,刚才我就是回去取卷宗的,这不是正在寻找时机?”
钟离英感激涕零:“房头,郑大哥,今后您就是我亲哥!”
郑房头连忙搀起:“贤弟,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快起!”
两人挤到上元堂前,向着堂上张望,郑房头道:“如你所言,这三位大奉行,竟是一个都信不过,这案宗该呈报给谁?”
钟离英看了看堂上的情形,道:“燕奉行、大丹师皆可,自己人……陆奉行也不错,但就怕陆奉行不可控,生出枝节……只是千万不要给到辰子和姜奉行手中!”
听他说这两句,郑房头眼皮跳了跳,不由肃然起敬:“老弟瞧好吧,错不了!”
为了这位新认的亲兄弟,郑房头也豁出去了,高举案卷,挤到最前,大声禀告:“报——姑苏大案,急报学宫……”
“常子升,你什么意思?红榜三十六员,人人皆有名目,我怎么不知道有个乌笙?什么时候混在里面的?”
“尔等自然不知,这妖修自称乌笙,实则呢?尔等都是聪慧之人,自己想想,这个名字在榜中是谁!”
“请肩吾大奉行说话……”
“报——姑苏大案,急报学宫!”
“肩吾大奉行,常子升说乌笙是红榜中的要犯,还请大奉行明示!”
“常子升他……嗯……此事……”
“常子升刚才可说得清清楚楚,他原话是‘肩吾大奉行说了’,您可抵赖不了!”
“某的意思是,嗯……”
“常子升,肩吾大奉行吞吞吐吐,不如你来说清楚,否则别说记功了,记你罪也是有可能的!”
“常某事无不可对人言!乌笙者,谐音耳!”
“报——大丹师……大丹师……燕奉行……”
郑房头倚在堂前梁柱,挥舞着卷宗连报数次,却始终没有引起堂上几位奉行的关注,因为常子升忽然抛出来的言语,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牢牢吸引住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几乎的意思,就是还有那么一、两个人没有被吸引,比如苌弘,身处争论不休的上元堂中,神思一阵又一阵恍惚,耳畔不时淌过激烈胶着的铮铮琴音,夹在这亢奋的争辩声里,格外有一种澎湃至极的力量。
咦?有杂音?那可不行!
苌弘立刻找到了杂音传来的所在,看见了堂前挥动着案宗的郑房头,于是起身过去,将杂音驱散:“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