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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但不怨恨
毕竟决定是他自己做出来的。
没想到，简直是宿命的轮回。这一次居然轮到他曾经的宗主国了。
索克想的更多，比如为什么不叫默多克侯爵，而叫他来。他瞬间就觉得自己知道关键所在了。
索克深深鞠躬：“请陛下不要在意臣下的立场。臣下既然是陛下的封臣，那么必然要以虚空王国的利益最优先。如果陛下判定这样做有利于王国，而且不影响大局。那么请陛下放手去做，臣下会心甘情愿配合的。”
孔虚有点意外。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既有当人奸的，也有不忘本心的。经历了守成之君、亡国之君、再次崛起的人生起落，索克胡安很显然找对了自己的位置。
孔虚用食指敲了敲桌面，琢磨一会儿：“明白了。我会在适当时候，介入菲尔诺的。”
此时此刻，菲尔诺帝国已是晚上。
皇都的不夜宫一如既往地灯火辉煌，就算是暗影骷髅来袭那天，皇宫都不曾停止过舞会。因为他们有最值得信赖的半神法师法兰克提亚戈斯坐镇，那一天，暗影骷髅尚未在皇宫里展开杀戮和破坏，就被这位强大的老法师以华丽的魔法解决。
皇都里其余地方的死亡与破坏，更像是不值一提的小骚乱，甚至没有在贵族圈里被提起。
端坐于皇宫边上的法师塔最高层露台上，61岁的老法师默默地凝望着不夜宫里闪烁不停的魔法灯。寒风吹拂，吹起了他苍白的头发。那张宛如树皮的老脸上没有一丝感情波动，他就这样出神地望着皇宫。
这个时间，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他。
不知多少年了，这早已是常态。他终生未娶，也没跟任何一个女子传过绯闻。偏偏他又不像那种对魔法极度痴迷的狂热份子。
他的生活是如此按部就班，早上教导弟子，中午开始进行魔法研究，晚上就一直看着喧闹的不夜宫直到深夜，稍微冥想一下代替睡眠。
日复一日，尽忠恪守地保护着皇宫，从不曾有任何错失。
第182章 无名之墓
曾经有人怀疑过他的忠诚与动机，可是在法兰克成为半神效忠皇室超过十年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流言蜚语。
更多人愿意称呼他为法兰克忠诚提亚戈斯。
直到这一天晚上有了变化，他在皇宫的魔法护罩外面，看到了一只正在飞翔的骸骨飞鸟。
那是一只失去了血肉的画眉，纯粹以黑暗魔力保持悬浮在空中，那相比起体型来说相当大的眼眶里空空洞洞，只有一抹小小的幽蓝的冥火在摇曳。
半神老法师的眼瞳骤然一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因为他看到这只不祥的亡灵生物爪子上有一样他做鬼都不会忘却的信物。那是一条美丽的项链。
老法师茫然地向着骸骨画眉伸出了手掌，满是皱褶的老手一向很稳，可这一刻，他不单是手掌，全身都是颤抖的，口中仿佛梦呓一样反复叨念着一个名字。
“法缇娅”
很快，老法师读懂了这只诡秘亡灵生物的意思。
“飞翔”他巍巍颤颤地，整个人在风系魔法的作用下，飞上了天空。
夜晚的不夜宫上空，是老法师的领域，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存在发现自家的守护者居然擅离职守了。
他飞翔着，一张满是皱褶的嘴巴不停开合着，他仿佛追逐的不是一只诡异的骸骨飞鸟，而是自己的梦想。
他飞了好远，那是离开皇都至少三十公里的一处偏僻墓园。循着骸骨飞鸟的轨迹，他来到了墓地深处。
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突兀地猛跳不止。
他不光看到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中队驻守、前不久才废弃的营房，他还看到了一个没有标记的巨型坟墓。
老法师失魂落魄地在骸骨飞鸟的带领下，缓缓走到坟墓的大门前。
“以我之名，开门”老法师颤抖着施法。
表面上这是一个简单的开锁术，实则魔法中蕴含了老法师四十多年魔法生涯里学到的机关学、物理学、神秘学、魔法阵知识。
明明极为强大的复合防护系统，在老法师手上宛如庖丁解牛一样被快速拆解开。几乎是打开墓穴大门的瞬间，一股阴风扑面卷出，大量的灰尘冲出来，击打在老法师的护身魔法罩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
一步步往下，法兰克的心随着对墓穴的深入，越发下沉。
令他感到极度不快的是，墓穴里有大量的机关和封印，除了最外面那两层，里面的居然全是朝着墓部布置的，简直是要防止什么恶灵从里面出来。
终于法兰克到达了位于地下百米的墓穴主室，漆黑的大厅中没有一丝光亮。
“光亮术”当几个魔法光球从老法师身上腾升而起，悬到半空。老法师看清了墓室里的一切。
柔和的白光照射下，现出大厅里铁铸一般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以及中间一具没有任何标记的石棺。
石棺周围有着足足十二个白玉雕像，它们脸上的愤怒表情栩栩如生、露出警惕的眼神，手持长矛死死指着石棺。
老法师一眼就看出，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雕像。那是由黎明之光大祭司亲自制造的镇灵雕像，一般用来镇压最最邪恶又无法彻底消灭的异界生物。
上一次看到已是四十年前
虚空之主 分节阅读 85
，他的老师、上代镇国强者安东尼孟德尔，带着他查看一个神孽的封印。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制作这些雕像时，十二个最最虔诚的强大圣骑士割开自己的手腕，以自己的鲜血和灵魂碎片浇筑在塑像上，并存在塑像的胸膛。这样做可以让镇灵效果翻倍
代价则是十二名至少是钻石级的圣骑士等阶永久降一级。
这一幕场景形似传说中那些镇压魔鬼的神圣仪式。
老法兰克不信
因为他一眼就看出，这些雕像原先并不是放在这里的，这里的镇灵法阵根本不是出自黎明大祭司之手。那手笔，更像是他四十年前的老对头那个除了拍马屁，魔法水平差得不值一提的蠢货。
只是那家伙对他的打压，伴随着他晋升半神而烟消云散。
他懒得跟那种垃圾计较，谁知却在这里看到了那货的手笔。
“切。”老法师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荡开。他双手一扬，墓室里拙劣的防护和镇灵系统纷纷被打开。十二座蕴含了圣骑士灵魂碎片的塑像，更是被澎湃的魔力直接推开，几乎塞到墓室的墙壁里。
老法师双手前伸，同时虚握，无形的魔力立即汇聚成一对蓝色的大手，轻轻揭开了棺材板。
当他看到石棺里的存在时
第一眼
泪，流下来了
“是你居然是你天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老法师当场崩溃了，老泪从眼眶里狂飙而出，满是皱纹的脸庞上尽是泪水。他颓然跪倒在石棺边上，嚎啕大哭。
石棺内，首先可见的是一颗漂亮的少女的头颅，她有着黑瀑布一般耀眼的长发。
光看那纤毫毕现的精美五官，肯定会疑惑，这到底是生者还是死者。
可是当视线往下，那尤物级的曲线到了锁骨就戛然而止。石棺中，赫然只有一个头颅和脖子，其余身体部分居然都是玉石制成的。
最令老法兰克受不了的是，他看到了少女颈项上那条项链，那是他当年亲手打造的，只要少女将其摔碎，他哪怕远隔千里，都立即能感到。
可是为什么
石棺内少女的嘴唇蓦然开合起来，发出清冷迷人的声音，但冷得有些渗人：“因为，我是被我亲爱的皇兄谋杀的啊”
一团幽绿色的灵光从少女头颅中传下，一点一点透入那呆滞的玉石躯体当中。尽管那具玉石身体的所有关节都很糟糕，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少女最终坐起来，将自己展现在老法师的面前。
“法提娜，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老法师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仿佛活过来的脸，那对美丽的蓝眸。眼前的一切，跟他心中尘封已久的记忆重合了。
第183章 半神之叛
“是我，也不是我。眼前的你，只不过是一个对皇室心怀怨恨，四十年不肯灵魂消散的恶灵。如果你是菲尔诺最忠诚的守护神，请超度我吧”少女的目光尽是冰冷。
“我守护这个国度，完全是因为你啊”
少女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温度，那是在她灵魂深处仅存不多的温暖了：“我知道的，法兰克，我都知道的，你一直守护的其实是我”
“对没错当年我回来才知道你病死了。我简直崩溃了，我怀疑不对，可是我找不到证据。我在你皇家陵园的坟墓里感受到你灵魂的余韵。我又不敢亵渎你的陵墓，所以我”
“亲爱的法兰克，你没错。”僵硬的玉石手臂艰难地伸出来，摸到老法师苍白的发梢，摸着他满是皱纹的老脸，动作粗糙，却是尽其所能地温柔。
老法师的心灵彻底被安抚了。
随即，女子的声音凌厉了起来：“错的是我。怪我太美丽，引来了皇兄的窥觑。”
老法师身体一个哆嗦，不可置信地望着女子的眼眸：“难道”
“那个禽兽明知道你对我的爱意，支开你去叹息之墙，然后一次醉酒之后强暴了我。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变本加厉地一次次对我施暴后来我甚至几次怀上了那人渣的孽种”
女子说到这里，老法师如遭雷亟
他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猛烈地打颤
长久以来潜藏在心中的疑惑，伴随着女子的哭诉，都得到了完美的解释。
历代都是宫廷法师的他，有着让人羡慕的光环与惊世的伟力，但他在二十岁时候爱上了一个他不该爱的女人。当年十四岁就美名传遍六国、最美丽的公主法提娜菲尔诺
清楚知道身份的差距，他自觉不可能迎娶公主。
谁知公主竟然有着卓越的魔法天赋，而他又机缘巧合下，成为了公主的伴学，后来更是双双堕入爱河。
三个月后，不知道公主跟他的恋情是否被发现，他被流放似的丢到了叹息之墙。三年后，当他迫不及待地赶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爱人已经在十六岁时病死了。
大受打击的法拉克拼命想知道爱人是如何死去，却被告知是死于流行在皇都的疫病。那场疫病导致过千人死亡，公主不幸是其中之一。
埋藏了心中的悲痛，法兰克发誓要守护这个爱人所曾经住过的皇宫。
谁会想到，当年发生了这种卑劣到极点、禽兽不如的恶事
回想起皇帝每次看到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法兰克更是难受绝顶
“法兰克如果你还爱我，那就为我复仇，毁灭这个该死的帝国，好么”法提娜早已没有泪，但法兰克能明晰看到，她的眼眶里正涌出黑色的灵魂之泪。
老法师全身颤抖不止：“这是生你养你的国度啊”
法提娜的脸上表情几近疯癫：“这是被那畜生所玷污的腐朽国度这样的垃圾国家，我宁可亲眼看着它毁灭更不要说，那畜生在位将近四十年”
老法师忽然想起了什么：“等等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你是不是被谁利用了”
法提娜怒极反笑：“利用对我是被利用了暗影霸主阿里扎碰巧找到了我，他邀请我加入他的死亡国度。我答应了”
“你”
法缇娅咬牙切齿地：“看看他对我做了什么吧我的灵性太高了死后必定会成为恶灵。但他身边没有除灵师，也不敢叫黎明之光的祭司来。又害怕触发你留下的魔法项链，因为他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他不了解的陷阱。所以我死后，他将我分尸了”
老法师不寒而颤，整个身体乃至灵魂，都仿佛被置于寒冰地狱的最深深处。
本来，老法师还有最后一分犹豫，随着爱人的一段话，他所有的犹豫都变成了绝对的愤怒
法提娜嘶吼着：“我为什么没有向你警示因为你走后，我才发现怀上了你的孩子。为了生下这个孩子，我才受那个禽兽的威逼。生产后，因为数次小产，我才意外大出血死掉的”
“那孩子呢”老法师已经悲痛欲绝了。
“我死了之后，那人渣第一时间将他淹死了”
墓穴中，回荡着咆哮与哭泣，久久不息。
第二天深夜，刚刚经历了狂欢的菲尔诺皇帝回到了寝宫。尽管他已不再年轻，但喜好看着美女翩翩起舞的习惯，这么多年都没变。
当他扬手，让自己最亲密的内侍将他的新欢十六岁的法苏莉特送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内侍停住了动作。
偌大一个活人，就在他面前一块块皮肤血肉从身体上掉下来，就地变成了一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