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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呀？”
江清淮嗔着打了她一下，“只吃饭，不喝酒，犒劳自己一下……我要对自己好一点。”
“行吧，反正你请客……吃啥啊？”
“嗯……你想吃什么？”
“想想……”
俩人蹙着眉头想了一阵，江清淮提议道：“要不，自助餐？”
她补充道：“我前几天听雅姐说，好像有一家自助挺好吃的。”
“你确定我们俩去吃自助？”
周莉表情看着似乎在牙疼，“我们这种饭量，去吃自助，不是给人家送钱吗？”
“可以多吃一点啊！”
江清淮信心满满，“我现在很饿，感觉可以吃下一头牛，肯定能吃回本。”
“行吧。”
周莉点点头，“反正你请客……哪里啊？”
“忘了，我问问。”
江清淮拿起手机，给谭雅发了消息，问知了具体地址，然后和周莉一块打车过去，找到了那家自助餐厅。
“这么贵啊？”
江清淮买了票，每个人120，在这年头的大众消费里算是比较昂贵的，周莉忍不住小声咕哝，又笑道：“苇总如果知道，肯定心理不平衡，昨晚三个人吃的，还不如今天一个人吃的好。”
江清淮翻了个白眼，不接这个话题，拖着周莉往里面走，工作日，人不算多，两人在角落里找了个座位，然后开始拿吃的东西。
毫无疑问，江清淮高估了自己的饭量，不过周莉也低估了自己的饭量，两人吃的差不多。
她们吃了将近一个小时，都是肚子滚圆，好在拿的东西都基本吃光了，看起来还是很有成就感。
周莉喝了口酸奶，又问：“我刚刚看到那边有现烤的蛋糕，要不要去拿一点？”
“嗯嗯！”
江清淮用力点头，随后有点犹豫，“我们俩都去的话，会不会把我们的桌子给收了？”
周莉想了一下，随后两人同时道：“反正也没东西了！”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很愉快的起身，挽着手一块去拿小蛋糕，到地方的时候正在排队，好在人不多，两人很快各自端着盘子，每人拿到了两块不同口味的小蛋糕。
“好香啊！”
“嗯嗯！”
她们不方便再继续挽着手，于是各自端着盘子往回走。
周莉又问：“你还要喝的吗？”
江清淮想了一下，“……我可以再喝半杯酸奶。”
“我也半杯。”
“要不要再吃点水果……”
江清淮说了一半，声音忽然顿住，周莉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
前面放置水果的位置上，一对中年男女正在挑选水果，女的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模样，保养得宜，穿着白底兰花的旗袍，勾勒出优美身姿，看起来端庄优雅；
她旁边的男人中等身材，略有发福，看起来四五十岁模样，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和棕色皮鞋，很有一种成功人士的感觉。
两人正在聊天，神情亲昵，像是一对恩爱夫妻。
周莉收回目光，又看了眼旁边的江清淮，心里面迅速浮现出来了一个猜测，但并没有出声询问。
江清淮收回目光，见周莉看着自己，轻轻抿着嘴唇，幅度很小的微微点头，确认了猜测。
她心中感受颇为复杂，因为之前她在京城生活了四年，这附近也曾经来过，但从来没有遇见过她。
而现在，昨天才刚刚见过面，今天居然又来了一场巧遇。
当然，她也很清楚缘故，每人120的自助餐，对于那边的两人来说，或许可能是路边小店一样的消费水平，可对于此前在读书的她来讲，却是毫无疑问的高消费。
现实就是这样，同一片蓝天下，同一个城市里，却有很多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柳玉冰夹了几片西瓜放到盘子里面，随后转头说话，目光瞥见了走过来的江清淮。
母女两人对视了一眼，柳玉冰脸色微变，随后迅速恢复如常，保持着优雅的笑容，继续与旁边的男人说话。
周莉注意到了母女俩的小小互动，有点担心的转头看着江清淮，用温柔的眼神表示安慰。
江清淮朝她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随后收回目光，似乎完全看不到旁边的那个女人，径自往前走过去。
随着距离接近，她心情愈发苦涩，尽量平静的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时，旁边的周莉伸过来了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并轻轻捏了捏。
江清淮也一只手端着托盘，转头朝她笑了一下。
柳玉冰旁边的男人正往这个方向夹水果，似乎余光瞥见了她，随后往这边看过来，随后脸上迅速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主动招呼道：“江秘书？这么巧！”
柳玉冰一直在留意着旁边丈夫的反应，怕他看到江清淮，见他恰好转头的时候，就暗暗悬心起来，随后见他转身看江清淮，心更是直接揪了起来。
昨天她仔细打量过江清淮，确认她虽然跟自己长相较像，但也没到一眼就能联想到一块的成都，不在一起，正常情况是不会往母女的放心想的。
可是，现在自己在，她也在，说不定就怀疑了呢？
她好不容易才过上现在的生活，年龄也大了，青春不再，不想因为女儿的出现影响自己现在平静幸福的生活。
丈夫的出声更让她心里一抖，心里面已经在想该怎么劝慰他了，又暗暗恼怒，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故意的？
因为昨天的事情来报复自己？
然后，她听清楚了丈夫的话语，并且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热情，以及不算明显、但可以察觉到的讨好，不由怔了怔。
江清淮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目光看过来，正与柳玉冰目光接触，少女因为受伤而更加敏感的心让她察觉到了柳玉冰的心思，不由心里一酸。
廖大庆见她没有说话，忙笑呵呵地道：“我叫廖大庆，讯光电子的，正在跟贵公司谈合作……上周一吃饭的时候，我也在……”
他态度谦和，显然很清楚对方大概率记不住自己，因此主动介绍渊源，并且用词很谨慎，说时间的时候只说“周一”，而省略了“晚上”这个具体描述；且“我们见过”这种话也不敢说，只说“我也在”，生怕一时不慎惹出来误会。
柳玉冰与他夫妻多年，自然能察觉到丈夫的小心态度，站在那儿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明显有点懵了。
第643章 阿姨
柳玉冰既惊愕且不解，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廖大庆的事业不算多大，毕竟这里是京城，一竿子能捅出来一窝非富即贵者，但手里有两家公司的股份，而且还是大股东。
每年能达到七位数的收入，在这个每年人均可支配收入不过1。2万的年代，即便是在京城，也属于中间偏上的阶层了。
生意场上讲究和气生财，更讲究实力决定态度，她虽然是全职主妇，并不上班，但对于生意场上的许多事情同样知情。
她更加知道这年头的大学生已经不值钱了，北航是985，全国数得着的高校，可那又怎样？
江清淮刚刚毕业不到一个月，在公司里还是个实习生，每天给人捎东西、打杂的存在，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又能有什么地位？
所以，哪怕她知道丈夫只是准备跟古诗词公司合作，或者更准确的说，现在正想办法跟古诗词公司搭上关系，跟对方不在一个层次上，但她昨天委婉暗示“你不走，我可以让公司辞退你”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自己虚张声势。
诚然，她还得想法子解释为什么要辞退对方，但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麻烦的，只要用合理的借口，比如用廖开船来掩护，说服廖大庆就可以了。
至于廖大庆能不能做到，她从没担心过。
一个实习生而已，辞了就辞了，有什么影响？
难道还能比公司的项目合作还重要？
刚刚看到江清淮的时候，她下意识怀疑江清淮是不是在故意捣乱，故意在给自己添麻烦，有点恼怒，是真的想要让廖大庆把江清淮给开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也想不明白，短短几秒钟而已，事情居然出现了这样的大反转。
廖大庆在讨好江清淮！
成功认识都要讲究体面，至少人前要体面，廖大庆这样的态度，就已经很是明显的讨好了。
为什么啊？
她就是个实习生而已！
然后，柳玉冰心里下意识浮现出来了自己的猜测：难道廖大庆知道江清淮是自己的女儿？他没有生气？反而爱屋及乌，想要跟江清淮处好关系？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闪过了短暂的茫然，因为如果江清淮会影响到自己现在的生活，那么自己肯定要跟她话清楚界限！
自己那么艰难的才逃离以前的生活，再也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了，用尽一切手段，也要维持住现在的体面生活。
可是，如果江清淮的出现，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活呢？
柳玉冰很清楚知道自己的自私性子，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曾经有段一时间，她觉得爱情可以战胜自私，但没有；
后来她觉得母爱可以战胜自私，但也没有。
如果廖大庆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如果女儿不会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呢？
是不是可以让她跟自己一起过这样的生活？
结合廖大庆的性格，以及以往对她过去那段婚姻的介意，她心中迅速浮现出来了合理的解释：
廖大庆知道儿子喜欢江清淮！
让开船娶江清淮？
“母女配父子”的事情让她觉得有点羞耻，会被人取消，但天平的另一边，是可以跟女儿一块生活，更是维持住现在的生活，似乎分量要更重。
短暂的纠结之后，她很快发现自己的纠结是多余的。
廖大庆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毫无疑问表明了他讨好江清淮真的就是讨好，是地位上的差距，跟廖开船，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时候，她才终于记起来了廖大庆刚刚的称呼：江秘书。
秘书？
柳玉冰重新打量了一眼多年未见的女儿，新的猜测迅速形成，并且觉得很可能就是真相。
她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还要更漂亮，清甜，纯美，身材又好——江清淮的穿衣风格很保守，但作为一个生活中一般心思都在保养上的中年妇人，柳玉冰的眼光无疑很毒辣，轻易就能看出来女儿保守衣着之下的动人身段。
大学刚刚毕业，刚满22岁，正在一个女人最美好最动人的年龄，每一年都会有很多这样的女孩子走出校园，走进社会，成为很多人眼中美丽动人的猎物。
难道她是古诗词老板的秘书？
柳玉冰心中迅速浮现出来了古诗词公司的规模：刚刚成立第三年，创业资金就有3亿，去年销售额超过200亿……有潜力成为千亿甚至万亿级别的巨无霸集团。
想到这些，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伤感于女儿都到这个年纪了，说明自己真的老了；感慨于女儿居然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羡慕于这可是千亿甚至万亿级别的大公司老板啊，如果以后能转正，该是什么样的地位？什么样的生活？
除此之外，也有忐忑，因为自己昨天对她的态度实在谈不上友好，她看起来也很难过和伤心，如果她想要报复自己，迁怒廖大庆，廖大庆知道缘故，就算一向与自己感情很好，肯定也会恼怒的……
到那个时候，自己该怎么自处？
还能维持住现在的生活吗？
周莉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转折，下意识看向柳玉冰，她没办法看出来柳玉冰那么复杂的心路历程，但却能看出来柳玉冰很震惊，似乎还有慌乱和忐忑。
这让她心里面舒坦不少，有一种复仇、出了口气的爽快感，随后又暗暗惭愧，这毕竟是江清淮的妈妈，是给了她生命的人，自己居然这样想，实在有点太过分了。
江清淮克制住了去看柳玉冰的冲动，柳玉冰的冷血和自私让她很伤心，也有气恼，但这不是“以直报怨”的事情，以后不相往来就是。
基于这样的想法，她不想因为自己而给柳玉冰带来麻烦，因此听廖大庆说完，努力控制住了自己散乱的心绪，挤出笑容道：“我记得，廖总……”
她顿了一下，并没有提起柳玉冰，只是笑道：“这么巧啊，你们也来这里吃饭？”
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说出的是“你们”，但不可能再去更正了。
廖大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异常，自然也不认为江清淮说的“记得”就是真记得，但江清淮的表现同样让他感到惊喜，他是个商人，知道这是客套的礼数，更知道礼数的分寸和周到程度，往往就代表了态度。
跟古诗词公司的这次合作，对于讯光电子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因为讯光电子刚刚丢掉了一个大单子，之前合作的一家山寨手机厂商没有续约，找其他厂商也没谈拢，他为此已经苦恼了好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