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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迁徐徐起身，目光望向魏思量，随后又看向云阁众弟子，肃然道：“很好，今日我云阁六层楼又增加一名弟子，魏思量，你往后可以要多加勤恳，努力精进，不要辱没了六层楼弟子的身份。”
魏思量点了点头，神情毅然。
考核尘埃落定，云阁众人各自平复心情陆续离开斗台，但陌天黎却留在原地一动不动，若有所思。
即便他一言不发，司渺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来到他身边道：“我同你一起去。”
很显然，魏思量进入云阁六层楼这件事让陌天黎再也无法平静，他决定找琢景，把魏思量的底细如实说出来。
这是一个有点冒险的举动，此时魏思量的地位在云阁如日中天，而他离开云阁已久，想要六层楼的大前辈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如果处理得不妥当，非但于事无成，反而有可能引起六层楼大前辈反感，认为他是心起嫉妒才故意抹黑。
而且，之前鹿小小已经和六层楼提过这件事，但阁中大前辈还是愿意提携魏思量，显然都怀有爱才之心，想要说服他们，希望渺茫。
第299章 百口莫开
诸多阻扰让陌天黎犹豫不决，直到司渺这淡然的一声让他平静了不少，于是道：“好，我俩一起去，总会更可信些。”
两人便向负责六层楼通传的执事弟子说了此事，那弟子便进入了云阁六层楼传话，过了片刻之后才回来道：“琢景前辈许了，让你们直接去他屋中说。”
这是陌天黎头一次进入云阁六层楼，曾经的他在云阁外围多次仰望这个关丘城最巅峰的所在，此时身入其中，却丝毫没有心思观览，只琢磨着如何描述，才能让琢景相信他们。
来到琢景的书房，房门未关，两人便轻步走入，这是一间素雅到极致的房间，房内陈设没有丝毫多余点缀，但每一分毫都让人感到舒适，单单从房间散发出来的气质，陌天黎都能猜得出这是谁的房间。
案几之前，琢景静坐在那里，看到两人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们靠近坐下。
陌天黎心中躁动忐忑，看到琢景平淡如水的样子，憋了半天的话顿时发作不出来了，只化作三个字：“前辈好。”
“你们找我是有何事要说？”琢景语气日常，不过他这过于淡然的样子，倒像是早就料到两人会来找他。
“我们想和前辈说说魏思量的事。”陌天黎沉了沉气，神情肃然。
“很好，今日的考核，你们觉得思量表现如何？”
陌天黎和司渺都是一愕，他们没想到琢景主动说起魏思量，只是所谈之事与他们想说的毫无相关。
“思量修为只是刚刚跨入灵溪巅峰，不过他念力极强，沉着冷静，能够通过两位前辈的考核，算是竭尽全力了。”陌天黎只好应付着答道。
“关于思量进入六层楼，你们怎么看？”
“云阁六层楼能够多增一位弟子，对于云阁乃至千月宗自然是好事，只不过……”陌天黎接着这个口子想把话题拉入正规，于是话到一半就顿住了。
琢景却接过了话头：“只不过思量修为尚不够格，恐怕难以服众，你是这个意思吧？”
陌天黎也不好直接驳回去，只得点了点头。
“六层楼作为云阁最高处，自然有它的门槛，只不过陈规总该由人打破，此事也是南宫阁主与陆师兄、姜师兄一同商议的结果。思量他目前虽然修为尚有不足，但天资极佳，初入修灵境便是灵溪，短短一年便步入灵溪巅峰，再加之声名鹊起，让他早日进入六层楼，也算是云阁对可造之材的爱惜。”
“啊？这件事居然是南宫阁主和陆姜两位大前辈定的？”
“不错，云阁一向不喜欢墨守成规的迂腐做派，思量虽然尚未跨入灵川境界，但只要他足够勤勉，终有一日能够破境，若因为曾经的旧规阻扰了他，岂不是可惜？”
“但是……”
“有一事我还未曾与你说，当初遴选第二轮时，还是陆师兄和姜师兄向我授意，让我改变法阵布局帮助与你，可见云阁对待有潜质的后起之秀，一向是不拘泥于形式的。”
陌天黎至今才知道当时遴选的背后还有这么一出，不过眼下他并不关心这些，只是陷入踌躇。从琢景的话语来看，魏思量显然深受南宫迁等大前辈器重，想要让他们起疑就更加困难了。
琢景见他不再说话，双目微垂，转移了眼神，缓声道：“可还有异议？”
陌天黎脑子一团乱麻，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下说，身边的司渺倒是先开口了。
“琢景前辈，魏思量此人有问题。”
此话一出，琢景眼神中露出一丝波澜，他再次看向两人，语气依然平缓：“思量性子孤僻，是因为天生不能说话，你们切不可因此对他心生成见，水至清则无鱼，莫要太过苛求。”
这番对话来来回回，陌天黎和司渺感觉像面对着一湖池水，无论他们怎么样使力，琢景都能轻描淡写地推回来，如同湖水上刚刚泛起几波涟漪，很快又消于无形。
事到如今，陌天黎心知不再能强行提及此事了，他感到颇为失望，暗道：“琢景前辈不是对魏思量心生怀疑吗，为什么总是左右而言他，难不成是因为南宫阁主等几位前辈的态度，让他也无可奈何？”
尽管心中迫切，但是陌天黎深知进退当有度，他决定此事放缓之后再提，于是行礼道：“前辈说的对，是我们多心了，今日便不再打扰前辈。”便和司渺一同起身，准备离开。
琢景却叫住了他：“且慢。”
陌天黎司渺有些疑惑，停下脚步。
“有一件事本打算迟些再与你们说，但既然你们来了，便今日告知你们吧。”
虽然琢景语气平淡如水，但从他嘴边带着的几分笑意，陌天黎还是猜得出这定然是件好事。
“至单巧菱师妹之后，云阁已有足足六年未能有弟子突破至灵川境界，所以南宫阁主和陆姜两位师兄决定，从阁中挑选几名最具潜质的灵溪巅峰弟子进行重点栽培，你们二人都在其列，当然思量也在其中。”
“突破至灵川境界！？”陌天黎眼中不由冒出光芒，司渺同样起了兴致，凝神倾听。
“灵川境界的大修灵者，对于三大宗任何一家来说都是不可小视的战力，阁中正是看在这点，希望灵溪巅峰的弟子中能够有人突破至此境界，七日之后将由单师妹带着你们开始破境试炼，我提前告知你们，你们便好做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陌天黎心中大喜，跨入灵川境界对于他的诱惑无需赘述，除此之外还能借此继续接近魏思量，可谓是好事成双。
“多谢琢景前辈告知。”陌天黎深深行了一礼。
“从明日起，你和司渺就是云阁五层楼弟子了，接下来由陆白师兄安排你们各项事务，以后你便不用再听我的调派。”琢景微笑着说道，话语显然是在打趣。
“哪里的话，琢景前辈往日的照料，弟子永记。”陌天黎再次行礼，这不是礼数之举，而是发自真心。
第300章 破境试炼
虽然没能阻止魏思量进入六层楼，陌天黎却从云阁一层楼弟子跃身成为五层楼弟子，可谓是一飞冲天。而且司渺与他同为五层楼弟子，自打进入云阁，陌天黎看司渺总有一种仰望的态度，现在终于可以平视了。
但身份的提升并不是陌天黎最在意的，他反复推敲着琢景说的那番话，总觉得其中有着蹊跷，虽然说不清楚诡异在哪，他却有一种感觉：“琢景心中似乎藏了一些事情未告诉他们。”
有一件事是可以看出来的，云阁之所以要栽培新的灵川境弟子，是因为南宫阁主意识到三大宗之间微妙的关系变化，有一股暗火正在慢慢烧起，云阁必须尽快挖掘潜在的战力，以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不管怎么样，他感觉目前的局势是箭在弦上，只是不知道这只箭何时会射出。
七天之后，破境试炼正式开始。
这次被云阁选出来具有破境潜质的弟子共有八名，除了陌天黎、司渺、魏思量之外，剩下的人都是云阁五层楼原来的老弟子，毕竟云阁五层楼弟子修为都是灵溪巅峰，当然是潜力者的主要挑选范围。
作为原来的一层楼低阶弟子，陌天黎被选入这八人之中，有一种梦幻般的奇异之感。
当然，他也有一些怅然，因为他想起了祝瑜，如果祝瑜没有落困，可能此时也已经跨入灵溪巅峰。
每次想到祝瑜的落困，陌天黎都会感到自责，要不是他当时修为太低，便能跟着祝瑜一起跟踪魏思量，或许结果会不一样。正是如此，他心中卯着股劲，一定要提升修为，变得更加强大。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可能应对往后可能遭遇的更可怕的敌人。
这场破境试炼，他志在必得。
八人被约至千月玄境，看见前方的灵雾中有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正是单巧菱。
“见过单前辈。”八人照例行礼。
“你们不用多礼，大家年纪相仿，修为也只有一境之隔，大可亲近些，你们叫我师姐或巧菱皆可，千万不要叫前辈。”
这次破境试炼，单巧菱算得上是八人的破境教习，而她不但没有因此摆出丝毫架子，反而平易近人得不像个大修灵者。
八人之中确实有两人年纪比她还大了几岁，那两人原本很是尴尬，听她这一说顿时面露喜色，心中在想：“早听闻流云剑姝为人亲和，果然如传闻一样，与六层楼另外那些严肃的前辈相比，完全不似一类人。”
单巧菱打量了八名弟子一番，没有半点故作姿态，直言道：“你们应该很好奇，为何会是我带你们进行破境试炼，我的修为仅仅是灵川初境，照理说应该由陆白师兄，或者姜太彧师兄带你们更好。”
“单师姐哪里的话，你如此亲和，年轻有为，由你们带着，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可能嫌弃。”陌天黎见她这样快言快语，便也不生分，笑着说道。
“天黎小师弟这番话可以要把我夸得飘飘然了。”单巧菱还以一笑，满脸灿烂，继续道：“但言归正传，阁中之所以让我来带大家试炼，是因为想要突破灵川境界，最重要是心神合一，因此感受最为重要。我跨入灵川境还只有六年，当时破境的感觉还记得清清楚楚，便能更好地帮到大家，单就这一点来说，陆师兄和姜师兄他们破境都有数十年了，意念的传达反而不如我精准。”
陌天黎明白什么意思，看来作为灵川境的破境教习，修为太高未必是好事，破境时间较短，反而更能和被授者心意相通。
单巧菱继续说道，不过我能帮到大家的依然有限，最根基的还是你们灵力修为的积攒，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大致需要多久？”司渺忍不住问道。
“各人资质不一样，时长也是天差地别，我所知道天赋最佳者，从初入灵溪巅峰到突破灵川境界只用了四个月时间，但绝大部分人都需要一到五年，而且其中多数终其一生都无法完成突破。”
这就是灵川之境被称为修灵者分水岭的原因，一个天资普通的修灵者，通过不懈努力或许可以达到灵溪巅峰，但想跨入灵川境界，只能看天命。因此，灵川境也被称作“修灵者中的修灵者”，可以说是百万里挑一。
八人感觉就像一座高山横在眼前，其中一名弟子发问：“师姐，你觉得我们八人之中，能有多少人成功突破到灵川之境？”
陌天黎心想这问题等于白问，单巧菱作为他们的破境教习，当然会说大家早晚都能破境之类的话，以作鼓励。
然而单巧菱却道：“我估计，约莫能有两到三人可以完成。”
“汗，这单师姐也太过实事求是了吧。”陌天黎感到心头一紧，但反而心中更加卯足了劲。
“此次虽然称之为破境试炼，但无需大家闭关，也无需划定修行之地，只是大家务必按照我的建议修行，每隔三个月向我告知一次修为进展。今日，我先探探大家的底。”单巧菱一边说着，一边绕着几人走了一圈，然后继续道。
“你们两两为一组进行比斗，以保证不受伤为底线，尽量使出全力，我需要窥探你们气海丹元运转之相。”
于是她随机将八人进行两两配组，正好分为四组。
不知是有意还是偶然，陌天黎的对手恰恰是魏思量。
这让陌天黎感到颇有意思，他将目光投向对方，低声道：“从遴选到听道，再到乌昭山一行，再到万宗大会，我们两多次并肩作战，却还从未交过手呢。”
魏思量无动于衷，将灵力藤蔓聚在身前，显成几个字：“期待与陌兄一分高下。”
“还是这么滴水不漏啊。”陌天黎心中暗道，不再废话，催动气海丹元，让灵力在体内充分运转。
既然单巧菱说了，双方比斗之中尽